《閱藏知津》,四十八卷,明釋智旭於崇禎八年至永曆八年(公元1635~1654)編譔。宋、明以來有關藏經提要的著述以此書為比較完備。它編譔的目的在於使閱讀藏經的人都能「達其旨歸,辨其權實」(見本書自序)。就是提出「其中事理大概,使人自知綱要」,同時也依佛說法的先後次第來分別部類(見本書凡例)。作者因為「歷朝所刻藏乘,或隨年次編入,或約重單(重譯、單譯)分類,大小混雜,先後失准」,閱者茫然不知道緩急可否;又因過去的藏經提要一類的書,如宋朝王古的《法寶標目》,「僅順宋藏次第,略指端倪」,明代蘊空的《匯目義門》,雖然「創依五時教味」來分部,也只「粗陳梗概」,都未能盡善盡美。所以他從三十歲時發心閱藏(明刻南北藏)開始,前後歷龍居、九華、霞漳、溫陵、幽棲、石城、長水、靈峰八地,化了二十年的時間,隨閱隨錄而編成本書,「俾未閱者知先後所宜,已閱者達權實所攝;義持者可即約以識廣,文持者可會廣以歸約」(見本書序)。

 本書的編譔上有三種特點:一、部類的劃分。依古來判法,菩薩、聲聞兩藏中各有經、律、論三藏;又據《出曜經》說,於經律論外加第四雜藏,因此總別為經、律、論、雜四藏(凡「理兼大小,事涉世間,二論既不可收,故應別立雜藏」),並各以大、小乘分,先大後小。本來據五時次第,《華嚴》之後應列《阿含》;但以小教加於《方等》、《般若》之前,甚為不可,所以改為大小各自一類,分別出權實輕重的不同。在大乘經中,又分《華嚴》、《方等》、《般若》、《法華》、《涅槃》五部,此係將《開元釋教錄》部目中《寶積》、《大集》和《密咒》等合併為《方等》,而別加《法華》在《涅槃》之前,以應五時的次第。又論藏區分釋經、宗經、諸論釋三類,先敘西土,後敘此土。此土大乘宗經論中唯收僧肇和慧思、智顗的述作,其餘諸師的入雜藏中。雜藏又分西土撰述與此方撰述兩類,此方撰述即包括各宗各類不同的體式而名為雜。二、重譯的編次。選取翻譯比較善巧的一本為主,其餘重譯的經典就列於其後 (這些在總目中都低一字列出,使人易曉),在後面提要中就將它的同異注了出來,使人知道或應並閱或可不閱。三、提要的製作。各書但列其中品名,或各品中事理大概,使閱者知其綱要;只有疏鈔、玄文,才略出其釋經之法,使知各家制立軌則的不同。又久已流通或卷帙不多的書,所錄從略;久不流通卷帙多而人罕閱的所錄稍詳,使人染一指而知全鼎之味(見本書《凡例》)。

 本書這樣分部編列,是對全藏有重新編目的用意。因宋元以來刊刻全藏都是以《開元釋教錄》入藏的各書為基本,再把續收入藏的書匯列於後,並未編次。明代南、北藏雖略有改動,不依《開元釋教錄》先大乘經律論,次小乘經律論的次第,但也是依《至元錄》粗分經律論三藏,先大後小,分別將續收入藏的附加於後。本書作者加以全盤整理,重新組織,雖然有些也未盡恰當(如有些重譯未經勘出或部類隸屬不適合等),但編者的銳意改革之功是值得尊重的。

  本書內容分兩大部分:前四卷為總目,後四十四卷為各書提要。

  總目所收典籍共一千七百七十三部,在經、律、論、雜四藏中。一、經藏的大乘經九百七十六部(其中《華嚴》二十九部,《方等》顯密合有七百八十八部,《般若》二十八部,《法華》十五部,《涅槃》十六部)。小乘經二百一十一部,大小乘經共為一千一百八十七部。二、律藏的大乘律三十部,小乘律六十一部,另附疑似雜偽律一部,共為九十二部。三、論藏,大乘論的釋經論七十一部(西方三十三部,此土三十八部),宗經論一百一十八部(西方一百零四部,此土十四部),諸論釋三十二部(西方十一部,此土二十一部)。小乘論四十七部,大小乘論共為二百六十八部。四、雜藏的西方撰述四十八部,附外道論兩部、疑偽經一部,共為五十一部。此方撰述,計懺儀十部、淨土四部、台宗十五部、禪宗二十二部、賢首宗十部、慈恩宗三部、密宗三部、律宗五部、纂集十二部、傳記十二部、護教十六部、音義三部、目錄十二部、序讚詩歌三部,連同應收入藏的四十六部,共為一百七十六部。本目所收各書均出於明刻南、北藏,兩藏編次不同,函號各異,所以總目在每書下部分別注了出來。

  本書提要部分即依總目次第,於每一部類的開端有一簡短的總述,說明該部的性質或分部的緣由,如在「方等部」首說: 「始從《華嚴》終《大涅槃》,一切菩薩法藏皆稱《方等》經典;今更就大乘中別取獨被大機者名‘華嚴部’,融通空有者名‘般若部’,開權顯實者名‘法華部’,垂滅談常者名‘涅槃部’;其餘若顯若密,或對小明大,或泛明諸佛菩薩因、果、事、理、行、位、智、斷,皆此‘方等部’收。」(見本書卷二)又於每一種書,先註明卷數,在南、北藏函號和譯著的人,再撮要說明內容,列其品題並品中事理大概,如《大般若》、《寶積》、《大集》、《阿含》等經,均頗詳盡;特別是《大般若經》的撮要從卷十六至卷二十三,竟佔七卷之多。此外還有些書附加有作者的按語的,約分五類:一、說明重譯的巧拙和異同的,如對唐提雲般若譯的《華嚴經不思議佛境界分》說「與前經同本異譯,文頗艱澀」(見卷一);對宋法賢譯的《無量壽莊嚴經》說「法賢本中有慈氏問答尤妙,但止三十六願」(卷三);對唐實叉難陀譯的《入楞嚴經》說「文筆順暢,……多初品及後二品」(卷六)等是。二、指出宜於流通的,如對唐般若譯的《普賢行願品》說「最宜一總流通」,又對提雲般若譯的《華嚴經·修慈分》說「宜急流通」(均見卷一)等是。三、指明與疏鈔的關係的,如對《觀無量壽佛經》說「天台智者大師有《疏》,四明法智尊者有《妙宗鈔》,深得經髓,宜精究之」(卷三);對《金光明經》說「智者依此譯說《玄義》及《文句》」(卷六)等是。四、說明疏鈔製作軌則的,如對《觀無量壽佛經疏妙宗鈔》說「體、宗、力、用,義並從圓,判教屬頓」(卷三十九);對《觀音玄義》說「以靈智合法身為體,感應為宗,慈悲利物為用,流通醍醐味為教相」(卷三十六)等是。五、予以批判的,如說唐宗密的《禪源諸詮集序》是「未究七種二諦、五種三諦之旨」(卷四十二);說元德輝重編的《百丈清規》是「不唯非佛世芳規,亦且非古百丈風格」(卷四十三)等是。

 本書的刻本共有三種:一、清康熙三年(1664)夏之鼎刻,有夏作的「緣起」。二、康熙四十八年(1709)朱岸登刻,有德成的「跋」說智旭著述中此書流行最廣。三、光緒十八年(1892)金陵刻經處刻,補訂了末卷最後四十八種的撰述人名。此外,在日本有天明二年 (1782)刻版二十卷本,還有四卷的總目本單行。
  本書對於後來大藏經類的編輯發生了相當的影響,如日本弘教書院排印《縮刷大藏經》即採取它的組織形式;中國楊仁山居士手訂《大藏輯要目錄》以及上海排印《頻伽藏》也都依照了它的分類法。

 (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