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此句節自傅大士的禪詩。

傅大士本名傅翕,是梁武帝時代的人,是「中國禪宗」尚未開始之前的一位禪師,先為漁夫,後來舍漁而務農耕。

這首禪詩,作於耕作階段,所講的全是反話。抓了鋤頭但手是空的,騎著水牛卻在步行;人從橋上走過,看到的是橋在流,水沒有流。從一般常識的角度來看,像是語無倫次的瘋癲話。仔細推敲,的確也有它的道理。

空著的手才可能去抓鋤頭,步行的人才可能騎上水牛。過橋的時候,橋在腳下一步步過去,但是水始終都在橋下,倒是橋從腳下流走了。這些都很正常啊!

「空手把鋤頭」是說手上抓住鋤頭時,千萬不要以為你的心從此就被鋤頭佔有了,永遠放不下來了;抓了鋤頭時的手依然要自自在在,好像沒有鋤頭一樣。

舉個例子說,你有一棟房子、一輛車子,可不要以為房子、車子永遠是你的,它們只是暫時屬於你的;其實,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何況是身外之物。

有房子、汽車時,當然方便有用,不過心中不宜執著,不用老在擔心房子失火、車子被偷。當然,房子的火險還是要保,車子丟了還是要找,但不要因為有房有車而弄得牽腸掛肚、六神不安。

「步行騎水牛」是說騎著水牛時,不要執著於非得有水牛讓你騎不可,有牛可騎當然好,可是不要貪戀著水牛的方便,你還是隨時可以步行,有沒有水牛騎都可以,騎水牛和步行的心態要完全一樣;有水牛就騎水牛,沒水牛騎就用步行。

「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這是另外一個境界了。有些人行色匆匆,今天到東,明天到西,下週往北,再一週又向南行,週而復始地跑來跑去,來來迴迴,人是一天天老了,環境倒似乎未變。其實先後來到同一個地方,時間不一樣了,景色自然有所差別,環境經常在變,就好比橋一直在流。為什麼說水不流呢?每次看到橋下都有水,所以未曾流掉;流動的狀態與事實永遠不變,就像是說一切現象都是無常,無常的事實永遠不變,所以說水沒有在流,也是事實。易言之,是水流的現象沒有流走。

「空手把鋤頭,步行騎水牛」是有等於無、無等於有,有無不二。「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是動等於靜、靜等於動,動靜不二。這告訴我們,不要把常識世界當成不變的事實,否則徒增痛苦煩惱;如果能對世界做如此的看法,心胸自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