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堂的法器與儀規

五家鐘板

中國禪宗在六祖之後,形成了五家七派的弘法模式。五家七派每個宗派都有自己的鐘板,近代以來虛雲老和尚的傳播使五家法門都得到很好的傳承。

中國成立之後,有兩位開悟的禪師住世,一位是虛雲老和尚,一位是來果禪師,兩位老和尚延續了從唐朝以來一千三百多年的禪宗家規,使得五家鐘板延續下來:溈仰宗的鐘板是三角形,它代表「三類化身」,臨濟宗的鐘板是長方形,寓意「橫遍十方」,曹洞宗的鐘板是豎形,寓義「豎窮三際」,雲門宗的鐘板是圓形,寓意「圓滿報身」;法眼宗的鐘板是八卦形,寓意「天下太平」。

在廣東地區這五家鐘板都能看到,江蘇臨濟宗、曹洞宗比較多,金山江天禪寺屬於臨濟宗,焦山定慧寺屬於曹洞宗,根據各個寺院掛的鐘板就能夠判定它是哪家哪派,平時各位引禮師在各個道場傳戒,也可根據每一家的宗風,每一宗派的傳承對傳戒做出整體的部署、周密的安排。

為什麼傳戒要知道禪堂的清規呢?因為我們知道禪宗的出和入,在在處處都要遵守宗門的規矩,律宗掛的鐘板和禪宗的鐘板是不一樣的,大家去過寶華山就知道寶華山的鐘板是平掛的,敲鐘板是從下往上敲,禪宗的鐘板是掛著,橫著敲的。每個叢林,每家宗派,每家寺院的規矩不同,要求各位引禮師對所在叢林的規矩系統地把握。

金山傳承臨濟宗,臨濟宗在敲打鐘板乃至一天的修行分為「四止四開」,何為「四止四開」呢?就是在一天之中,從早晨到晚上有四次止靜,四次開靜,分別為:早課香、早板香、午板香、養息香,四止四開代表整個叢林的起居,必須按照這四止四開的要求,五家中臨濟宗、溈仰宗、雲門宗共用。除了四止四開,還有三止三開,為曹洞宗、法眼宗兩家所用。這兩種鐘板都是敲三十六下,鐘板敲法各不相同,代表不同的訊號,一板一鐘一木魚是起香的訊號;兩板一鐘是聽開示的訊號;三板一鐘是止靜的訊號。一板一鐘是大眾跑香的時間,聽到兩板一鐘全體立定,聽維那師招呼,班首師父在這個時候講開示,要求大家站在佛龕的左右,大家就要圍繞佛龕而站,如果班首師父要求大家坐在禪凳上,那大家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示完後繼續跑香;三板一鐘止靜,是大眾坐禪時間。禪堂早課香、早板香、午板香、養息香,任何一支香都由一板一鐘、兩板一鐘、三板一鐘組成。四止四開和三止三開所敲鐘板都是三十六下,這就要求我們無論在堂內堂外,對三十六下鐘板都要非常熟悉,這個程序熟悉之後,才能按照這種訊號如法地去跑香、聽開示、坐香,完成一天修行。

禪宗跟其他宗派的修行不一樣,禪宗的修行是不立文字,見性成佛,所有的行持法務,都是以鐘板、法器的各種敲法為訊號,所以不立文字。過去在學校、在單位經常見到書面通知,喇叭通知,什麼時候開會,什麼時候學習,可禪宗寺院沒有通知這一傳統,一系列的功課、生活、修學都是聽法器行事,禪堂之外有禪堂之外的法器,禪堂之內有禪堂之內的法器,真正的叢林,大家很少開口說話,除了早晚功課、唱誦以外,其他開口機會非常少,為什麼祖師們要把一天日常修行功課由法器來傳播,而不是以語言來傳播?目的是讓大眾集中精神,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堂中修行。

禪堂之外的法器

打板,禪堂之外一天要打五板,我們在座的各位知道一天這五板都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打、怎麼打嗎?改革開放以來,佛教恢復叢林規矩,每個叢林無論是大寺院、小寺院都這樣執行,每天從一板到五板延續傳統。

一板是養息香之後,大殿開靜後打,是讓大家熄燈養息的訊號,大眾聽到一板響起進房間熄燈休息。過去的社會不像現在這麼發達,今日電燈可以通宵達旦,過去的叢林點的是蠟燭,每個人分到的蠟燭都是有限的,到天黑聽到一板敲響,每個人都必須要熄燈,八九點以後全部熄燈休息。

當今社會的八九點鐘大家夜生活剛剛開始,可叢林裡八九點鐘大家已經養息了,社會上一些人很奇怪,出家人每天吃素,可他們壽命都非常地長,有活到八九十歲、一百歲、一百二十歲的,在素食營養不是很足的情況下為什麼那麼長壽?原因很簡單,生活很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天黑時候就上床睡覺,天亮了就起床勞作,無論是讀書人還是務農的,都非常珍惜有陽光的時候。《論語》有一段記載對我們理解古人很有幫助,孔子有個學生叫宰予,他白天睡覺,論語裡面是這麼說的,「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這是說什麼呢?宰予白天睡覺真是沒出息,就像土砌的牆不可粉刷它,一粉刷就全部掉下來,朽木不可以用於雕刻,不可能成材的,為什麼孔子對於弟子要求這麼嚴格呢?因為那時候晚上沒有電燈,要求白天有太陽的時候要趕緊看書、趕緊學習、趕緊用功。

叢林生活也是這樣,早晨起來上早殿,上了早殿後一天的修行就開始了,從四點鐘到晚上八九點鐘,這麼長的時間,晚上八九點鐘休息早嗎?還真的不早,我想各位這個年齡可能早了,像我這個年齡真的不早了。在中國佛學院的時候電燈任憑我們用,精力任憑我們支付,十一二點睡覺沒關係,可是回到了叢林,像我們金山寺地處鄉下,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那麼多的電讓你浪費啊,所以到了晚上聽到一板休息的訊號,大家自覺回寮房休息。

二板是在一板結束後所敲,也稱為一板的煞板。聽到一板的時候大家都進寮房休息,然後夜巡到禪堂門口煞二板,打了二板之後接著敲「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三陣。

三板是早晨三點左右、寅時的時候敲。三板在什麼地方敲,怎麼敲?大家知道在廚房大聖緊那羅王菩薩像右下方,掛著一塊較小的長方形板,三板就是在那裡敲,敲三下,是叫醒廚房煮早飯的法師們,趕快起床做早飯。法師們早上四點鐘起床上早殿,早殿後就要吃早飯,所以做早飯的先起床,這就要求外寮的當值師負責任,到了三點鐘一定要去打那個板,打板之後還要去把做早飯的法師們叫醒,一天的生活從打三板開始。

四板,三板打完了之後,當值稍作休息,到了四點鐘左右,開始打四板。打四板大家都知道,四板是上早課的訊號,大家聽到了四板,立即起床上早殿。

五板在哪裡呢?四板結束之後,當值到禪堂的門口,接著就打五板。我想四板怎麼打,五板怎麼打,因為大家都是引禮師,這個不用我來說,大家都應該是很熟悉的,打五板結束之後,還要敲五陣「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然後把板送到禪堂,禪堂開始敲報鐘,準備上殿。

敲法器要給人以寧靜和安詳

敲法器有一定的規矩可循,敲金屬法器的時候,如鐘、火鼎等銅製的法器時,敲「大方廣佛華嚴經、華嚴會上佛菩薩」三遍,如早晨敲報鐘的,敲一鐘,當值在禪堂跑一圈,敲一鐘,當值在禪堂跑一圈,為什麼當值的身體好啊,一大早你說他要跑多少圈,為什麼要敲這麼慢呢,因為他要等法師們全部起床,敲完報鐘後,開始止靜,隨止隨開,出堂,上早課。

我們剛才說的敲金屬法器敲「大方廣佛華嚴經、華嚴會上佛菩薩」三遍,不能為了省事,把敲火鼎也變成了「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

敲木質法器,如木魚、報鐘下面掛的板等,都是以「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來敲,這與敲金屬法器有區別的。

敲「大方廣佛華嚴經、華嚴會上佛菩薩」與「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從字面上看有七字、五字的不同,節奏完全不一樣,速度、效果更不一樣,給法師們的感覺也不一樣,因為節奏敲的快,使人心生浮躁,節奏慢,一槌接著一槌敲,則聞者心生寧靜。早晨萬籟俱靜,我們聽到敲擊的聲音,如果太快易產生急躁,修行好的雖然心不隨境轉,可是我們還有很多初學的法師就會心存急躁,所以要求敲法器,特別是上殿的時候敲法器,要沉靜,因為法器是龍天耳目,要帶給我們寧靜與安詳。

剛才我們說了每天五板的敲法,大家回去以後也可以問問家裡的法師,有幾個法師能敲得起來,有幾個法師能回答出來。我是上世紀80年代出家的,那時候我們出家從小沙彌開始,包括從打叫香開始,從敲鐘板開始,每一種法器都要輪流去敲,這樣經常敲、經常敲,讓我們記住了叢林裡面的生活,聽到鐘板訊號後,立即隨訊號修學。聽到了四板不起來,感覺渾身不自在,就是賴睡一兩分鐘之後,還是覺得起來舒服,所以養成這種好的習慣之後,聽到訊號很快起床上殿隨眾早課。

晨鐘暮鼓

剛才我們提到了敲報鐘,報鐘結束後送四下給大殿敲大鐘、大鼓,這就是我們所謂的晨鐘暮鼓,晨鐘暮鼓實際上是大殿敲鐘鼓的先後次第,早晨先敲鐘,晚上先敲鼓。早晨敲鐘接三送四,接禪堂報鐘三下,送大鼓四下,共敲鐘108下,由三陣快18慢18組成,敲大鼓按風、調、雨、順節奏進行。

大鐘、大鼓、開梆乃至於打叫香,都是在禪堂之外完成的,由當值師負責,也有些是悅眾完成的。什麼是悅眾?能給大眾帶來喜悅、快樂的稱為悅眾。

無論是悅眾,還是管悅眾的,特別是我們各位引禮師,我們手上經常不離的是引磬、鐺、鉿、魚、鼓這些法器,手上拿著的都是龍天耳目,常住大眾的法身慧命都寄託在我們常住悅眾的手上,法器是不能敲錯的,一旦敲錯,僧值師父回堂之後,必然會依規處罰,為什麼呢?因為打了師父們的閑岔,擾亂了殿堂的程序,所以古代叢林有「寧斷千江水,不動道人心」之說。

法器敲得如法能增長智慧、增加福報

法器敲得如法、如理,會給每個敲法器的人增長智慧、增加福報,反之會減損福報、減損智慧,上晚殿的時候放蒙山,我們經常說增福的蒙山,減福的焰口,為什麼焰口那麼多人喜歡放卻得不到福報呢?焰口是以飯食和佛法,來為那些超度的對像和那些惡鬼去結緣的,本來是來享用飯食,來聽聞佛法,結果因法器敲得不如法,擾亂了他們的身心,憤憤地離開道場,這樣的法會對眾生沒有任何的益處,做了還有什麼意義呢?縱觀古今大多數法師做焰口越做越莊嚴,越做福報越大,確實是達到了「唱誦利人天」的初衷、達到了弘揚佛法的目的,只有少數人做法會不認真,給自己帶來麻煩,這就要求我們對佛事、對法器要像敬重佛法,尊重龍天一樣,祖師製作了法器,製定了法規來嚴格要求我們,來規範法務,為的是讓常住大眾按照各種秩序、各種訊號如理、如法地從事宗教活動。

香板

進入禪堂,首先見到的是香板,香板形如寶劍,為什麼會有如此造形呢?這跟江蘇揚州高旻寺的一個老和尚有關係。玉琳國師度化清朝順治皇帝出家後,雍正皇帝對玉琳國師的高風德行非常敬重,於是很想把玉琳國師門下的高人請到北京供養,請到皇宮來傳播禪法,經過很長時間的尋找,結果在揚州高旻寺找到一位癩頭和尚自稱是國師的徒孫,住持就送他到北京面見皇上,哪知雍正皇帝見他道不出眾,非常不悅,就問老和尚修行法門,老和尚答道:「且看我第一話頭」,雍正抽出寶劍說:「寶劍起落,你的話頭何在?」老和尚無言,雍正斷定老和尚沒有開悟,於是另辟宮殿為禪堂,限定七天之內必須開悟,並且把寶劍掛在禪堂門口, 「如果七天之內不開悟,且看我寶劍是如何削了你的第一話頭」。

老和尚每天對著寶劍在禪堂用功,跑香坐香,一天沒開悟,兩天沒開悟,到了第七天,眼看時間就快到了,老和尚仍然在禪堂裡跑香,宮廷太監看到老和尚在禪堂裡面跑香,跑得飛起來了,拿起禪堂門口的寶劍朝雍正住處奔跑,口中高聲喊道:「你雍正不是要拿下我的第一話頭嗎?我先拿下你的頭。」護七的人立即報知雍正皇帝,皇帝滿心歡喜,知道老和尚真的開悟了。由於這一掌故,天下叢林都用木頭做成類似寶劍形狀的香板,用來警策禪者,三百多年來,禪堂裡用的香板就這樣延續下來。

禪堂裡面有多少香板呢?平時有三塊,打七數十塊。維那師父用的刻有「維那」兩字,另外還有警策與清規兩塊,這三塊香板是放在維那師父桌上,桌上一共放了幾樣東西呢,一個木魚,一個生死牌,牌子上面寫著:「大眾慧命,在汝一人,汝若不顧,罪歸汝身」,這是警策維那師父的,大眾在禪堂之內,性命全交給了維那,維那如果不顧及大眾的話,大眾不開悟的罪過都由你一人承擔,所以維那的職責非常大。這三個香板都是維那師父用的,所以平時大家到了禪堂裡面看到的就只有這三個香板。

打禪七的時候需要很多香板,大和尚的香板、班首師父的警策香板,還有監香的香板,共有三十塊之多,這些香板都是來幫助我們收攝身心的。德林老和尚一百歲的時候,還親自到禪堂裡面打香板,和大眾師父們一道參禪,老人家的家風嚴峻,到了禪堂,不管你是什麼人,都以吃他的香板為榮,一般人以為到禪堂裡面被香板打會害怕 ,可是到了高旻寺禪堂大眾爭著請老和尚打香板,高旻寺和金山寺一江之隔,我們也經常去親近老人家、請老人家打香板。高旻寺每年要打十個禪七,被打香板的都特別多。

禪堂裡面還有催板,催板掛在當值師父的旁邊,是聽開示後繼續跑香的訊號。另外還有站板,站板也是一塊小板,它是跑香的時候聽到站板,就必須全部站立的訊號。另外還有木魚,木魚在禪堂裡是上淨房的訊號,聽到木魚響可以出去上淨房。另外還有引磬,打引磬是開靜的訊號。

從堂內和堂外用的這些法器,我們可以看到祖師製定的這些規矩,每個叢林至今仍在使用,除了我們剛才說的起香、跑香、聽開示、止靜、抽解,乃至堂內發出的訊號,我們都應準確掌握,至於一板一鐘,兩板一鐘,三板一鐘的敲法,我想各位都是引禮師就不用多說了,自然是熟稔於心。

單繃子

禪堂之中除了這些法器之外,禪堂的兩邊還有單繃子,它是把禪堂中所有組成人員在單繃子上列出來。單繃子是什麼時候貼呢?是進入冬季後,在打禪七的兩個禮拜之前貼,單繃子上的所有成員是由堂頭和尚與執事研究決定之後,然後書記把單繃子全部寫好,舉行一個貼單繃子的儀式,再把它貼出來 ,單繃子的組成人員分東單和西單,就是東序和西序。

西序第一單是堂頭和尚,堂頭和尚在叢林組織中,我們又把他稱為住持,住持作為一個寺院的住持僧,主持寺院的各項法務,如法如理地展開,他也是促使佛教的正法傳播,從住持弘揚佛法的角度來說稱為住持。堂頭和尚又稱為大和尚,什麼是和尚呢?和藹高尚、領眾熏修、作為一堂大眾之主的稱為和尚,整個堂內的無論是掛單的,無論是常住的,都是依止於堂頭和尚。

方丈

堂頭和尚也稱為方丈,我們知道「方丈」這個詞出自於《維摩詰經》,維摩詰住的地方稱為方丈,經中說「芥子納須彌」,方丈室能夠容納三千大千世界,百千萬菩薩在裡面共同弘法。在中國住持住的地方稱為「方丈」,是一丈見方地方,寓意方丈住的地方雖然很小,作為一名方丈,要有包容心,能包容三千大千世界,包容整個寺院,要包容每一位法師。

我本人常住在金山江天禪寺,金山的方丈室我沒住,因為我師父在金山寺六十年了,從來沒有住過方丈室,我是這麼想的,我師父都沒住,我怎麼能住呢?所以到目前為止我沒住,我想以後也不會去住,那個方丈室留著幹什麼呢,我把方丈室留給了社會大眾,只要大家來金山,到方丈室去,需要我們接待的,我們的當家、知客都會進去為大家服務。2002年,我到焦山定慧寺去,承蒙組織上信任,讓我擔任住持,焦山也有丈室,可我也沒住,為什麼沒進去呢?因為我對焦山沒有任何的貢獻,焦山的一磚一瓦都是茗老留給我們的,這個方丈室茗老最配住,所以方丈室我們留給了茗老。

我想一個方丈住在什麼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具備方丈的德行,只要具備了方丈的慈悲、智慧、包容,不論你住在哪兒,哪兒都是方丈,不在於形式上住方丈室。一個堂頭和尚有幾種稱呼,一是住持,一是大和尚,一是方丈,所以禪堂的單繃子第一位就是堂頭和尚。

請職

叢林排序分東序西序,職位分成序職和列職,共有48個職務,什麼是序職,就是前後排序,序列。從方丈和尚開始,一直到香燈,都有一定的排序。現在寺廟動輒幾百人、幾千人,前後順序怎麼排,按照什麼排,誰在前面誰在後面,歷代祖師在叢林清規中寫得非常清楚,所以請職的時候,我們先是序職,後是列職。

在禪堂裡面,西單按照序職排,東單按列職排。叢林請職每年請兩次,一是正月十六,一是七月十六,兩次請職,掛請職牌的時候,我不知道大家注意了沒有,請職的順序先序職後列職,這是按照傳統排列,有一定的規矩,不是說請職的時候就直接掛牌,某某人為當家師,某某人為監院,某某人為……而是「奉和尚命,請某某某為首座,請某某某為西堂」,然後代監院,先序職後列職。請某某某為書記代維那,某某某為書記代知客、代僧值,也是按照先序職後列職排列。

序職和列職之間,班首和列職可以交叉的,如請監院,最起碼的監院應該是班首,班首指的是哪些?指的是首座、西堂、後堂、堂主,堂主之上稱為班首,他是排在最前面的,請一個監院,掛書記號,這合適嗎?書記排在班首後面,監院還怎麼去工作,怎麼去服務?

我在江蘇,每年到了請職的時候,我會有意無意地到各個叢林去看看,去學習,發現問題我們就開學習班,開學習班的時候大家一起坐下來,一起來研究,從前是怎麼辦的,現在如何辦,我們就請一些老人家現身說法,借他們的口把這些叢林規矩貫徹下來,落實下去。

請序職和列職,沒有住過叢林的未必知道。還有就是我們現在很多都是學院派,學院派沒有經過叢林嚴格訓練,也不知道怎麼請職,大家若想未來做住持,乘現在這個學習班掌握這些規矩,用的時候就能得心應手。

我本人並沒有想做方丈,一旦方丈落到我身上了怎麼辦。我第一次請職的時候是2003年,2002年到焦山陞座,九月初九,九時九分,我繼任焦山第九十九代方丈,茗老是八十九歲,我是三十九歲,開始讓我接茗老做方丈,我不肯去,因為我對叢林規矩一點也不知道,加之茗老位置太高,我的位置太小,一個太高大了,一個太渺小了,我去了誰聽我的,嚇都把我嚇死了,後來我師父對我說:你不要害怕,我跟你一道到焦山去,請職的事情我來教你,哪曉得我師父過年之後就走了,我只好去揚州請教德老,2003年正月十六,根據德老所教,我開始有生以來第一次請職,先從東序和西序開始,西序有座元、首座、西堂、後堂、堂主、書記、莊主、知藏、參頭、燒香、記錄、侍者,至於西堂要請幾個,後堂要請幾個,根據需要請。東序的請職是列職,都監、監院、副寺、維那,僧值、知客、衣缽、湯浴、悅眾、寮元、管頭、庫頭、鐘頭、殿主、夜巡、門頭、香燈、司水。

西序都是一些長老,堂中領眾熏修,東序都是為常住發心做事情的年輕人。東西兩序,從單繃子上我們可以看到,領眾的長老排在前面,做事情的年輕人排在後面,細細想來叢林這些規矩還是蠻有道理的,為什麼呢?有權的不一定要給名,有名的就少給點權,從請職過程就可以看出,佛教是尊重長老的,是以修行為中心的,是以了脫生死為目的的,西單的長老領著東單的這些年輕執事修行、發心,這是一個好的傳承,起到傳幫帶的作用,所以請職不是隨便請的。

貼單繃子的時候對這些序職和列職要非常的清楚,為什麼要貼單繃子,因為安排座位必須按照這個順序,從靠著門的那個位置開始,依次排列,首先是座元,座元後面是首座,首座後面是西堂、後堂,然後再按照這個請職的順序一個一個地往下排,大和尚坐在哪兒啊,大和尚是坐在佛像後面的維摩龕子裡面。大和尚正好是銜接東單和西單,一邊是班首,一邊是年輕執事,一邊是長老級的,一邊是年輕的。

所以說做一個住持也好,做一個班首、做一個引禮也好,大家對這個排列清楚了,對自己的職責,對自己的位置,究竟在什麼位置,坐在哪兒,走在哪裡就明白了,禪堂裡面坐的時候必須按照自己的位置坐,跑香的時候必須按照自己的位置跑,你的位置在哪兒,是在佛龕的裡手,還是在外邊。在裡邊跑的是東單的、列職的、年輕的靠著佛龕裡面走,因為佛龕很小,佛龕越小,跑的圈數越多,跑的圈子越多,就跑得越快,跑的圈子越多,這就要求跑裡邊的人體力要好,跑的圈子多,如果身體不好就會頭暈。所以維那師父、引禮師父都要注意,班首跑在佛龕裡面不合適,最外圈是班首,座元、西堂 、後堂都是在外圍,外圍他圈子大,可以跑得比較慢,特別是到了養息香,如猛虎下山,那種陣勢你只有在禪堂裡面才能體會,跑得那麼快,要體力非常好,越是年輕人越要靠裡面跑,越是長老級的越要靠外面跑。班首在外圈跑,維那喊「起」隨時回到自己位置。

大和尚上殿站在哪兒?站在西單的門格子旁邊,東單的那個格子是僧值站的,僧值站在東單,悅眾、維那、敲法器的都在東單,僧值師父經常從東單到各位悅眾後面,去指導他們敲法器。

都監

都監是在具體的事情上對寺院進行監督的,他要把執行過程當中遇到的一切問題,及時地反饋給決策層,但是,都監不能直接向決策層下達命令。都監是方丈的「左膀」。都監大多是由那些在寺院擔任過多年的監院、有豐富的寺院管理經驗和執行能力的人來擔當的,因為對執行過程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非常了解。所以,執行層反饋回來的情況,都監都能夠瞭如指掌。

都監在獲得反饋信息時,首先要對反饋信息,以及可能存在的問題進行均衡的評估,然後再將反饋回來的情況和自我評估及時地告訴方丈。以監院為首的執行層,主要負責對寺廟的理念、決策進行具體的實施,在實施過程中對決策進行檢驗。

都監對上是來輔佐住持,對下是幫助監院,所以這個職務非常重要,有一些叢林裡面都監權利很大,當家都屬於他管,叫「匡正監院」,好多監院年輕,言行舉止不一定如法的時候,誰來管?不是住持管,是都監管,都監可以管他;如果都監歲數大了,不需要管的時候,就多請幾個監院;也有一些寺院把退休的當家請到都監的位置上,因為在監院的位置上歲數大了不便於工作,又做不了大和尚,那就把他放在都監位置上,都監也是一個犒勞的位置;還有一種是換了新的住持,為了獎勵過去的當家多年辛苦,請為都監,一般情況下不能把當家拿掉,不請他了。

歷史上我們所有的請職,只有朝上進步,沒有朝下退步,上一期是當家,這一期請他做知客,這就不合適。有沒有這種事情呢?還真的有,我在全省寺廟巡視的時候,就發現過,有一寺院在請職時,上一期請一法師為監院,這一期變成知客了。不用監院,可以請他為都監,千萬不要從監院位置一下子變成知客,這不合適,請職是有規矩的,不能任性。

都監有兩類,第一類是來輔佐住持,我從焦山到金山做住持的時候,就請了一位都監,是我師父時代的老當家,我請他做都監,由他來輔佐我,幫助二十幾歲的監院,我做方丈的時候三十九歲,三十九歲做住持,又找了個年輕的當家,必須請個都監來幫助我們,協助管理常住內外事務。

1978年改革開放恢復宗教信仰自由政策,重新請回長老住持法務,這些長老們從年歲上看,實際上都是我們的師公,可我們都禮敬他們為師父,因為我們的師父被文革耽誤了,我們是以師公為師父,我與我的師父年歲上相差五十歲,我跟茗老也是五十歲,五十歲之間應該還有一個二十五歲的環節是我們的師父輩。所以今天我們這一代人都提前接班做了住持、提前接班做了會長,按住持、會長的標準,我們的差距還很大,這就要我們不斷學習,努力修持,爭取早日做名符其實的住持、名符其實的會長。

還有就是做住持的、做當家的、做執事的,怎樣讓常住人人有事做,事事有人做呢?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別人能做的事情讓別人做,別人做的事情我們不要去重複,我們做別人無法做的,重複別人既浪費光陰,又讓別人沒自信,沒事做。住持最主要職責是知人善用;領眾熏修、上殿過堂是住持的職責;寺院建設與管理是住持的職責。

由於人民政府對宗教的重視,住持經常出席各級人大、政協委員、佛教協會的會議,需要開的會議,需要做的事情,我們必須把它做好,而當家做的事情住持也不要重複,當家對下面執事也是這樣,這樣叢林裡面每個人做好自己的工作,一年下來總結起來份量就很重了,否則一年很快就過去了,住持請職的時候要根據每個人的特色,每個崗位都要請好,用好一個人,帶動一大片,用錯一個人,傷害一大片。

監院

監督寺院一切事務的稱為監院、監督、監管。監院居住持之下,掌管四眾一切行政事務,也稱為當家,是禪宗六大執事之一。這個職務責任重大,我在我師父座前當了十年監院,那十年我學會了很多,經歷了很多,成長了很多,沒有十年在監院位置上的歷練就不可能有今天的修學。十年當家的歲月令我珍惜,那十年經常外出參學,我參加過中佛協組織、各地方佛協組織和寺院組織的參學,到各地弘揚水陸法會,如北京廣化寺、山西五台山等大叢林水陸都是我們去做的,當家的位置確實能培養人,好多住持都是從當家開始的、從當家這個位置提拔上來的,所以這個位置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位置,做得好的時刻記住因果兩字,如果做得不好,也會栽跟頭的。

監院平時辛苦,現在一些寺院的監院實際不只承擔監院職責,知客的職責也兼了,侍者的職責也兼了,陪方丈和尚開會啊,陪方丈和尚到各地弘法啊,所以有些寺院裡面監院請得很多,其實監院要請多少個,不知道,反正我在金山和焦山一個寺院只有一個監院,為什麼呢?一個鄉下的小廟,要那麼多監院幹什麼,我認為像我們這些小廟,一個監院至少省了我多少事啊,如果請三四個監院、五六個監院,整天在監院間協調,我覺得自己沒這個智慧。

維那

維那負責禪堂內的事務,還包含上殿舉腔、過堂舉腔、念誦文書、敲大磬、禪堂調香,打禪七負責內務七和外務七安排,乃至代表常住到他方叢林傳播禪七,所以維那人選第一道心要好,要發心為大家服務;第二唱腔要好,喉嚨要好。

從明朝開始就形成了今天的兩堂功課這種模式,這種模式凸顯了維那的重要性,大家念誦,梵音嘹亮,以唱誦來利益眾生,利益大眾,都得靠維那帶得好。寶華山從悅眾到維那需要十幾年功夫,山上悅眾多,一個一個排,一輩子能開一次堂就很了不起,開堂規矩儀式非常熟悉,一旦從寶華下山就可以做宗下寺院的住持,經過十幾年的熏陶,規矩儀式熟記於心,業務非常精通。

僧值

僧值主要職責是代方丈管理檢查僧眾威儀。僧值必須每天領僧眾上殿課誦等,從早到晚須監督和檢查僧眾的紀律和行、立、坐、臥四種威儀,發現違犯者要進行批評和給予處罰。因此,僧值又叫糾察。僧值從山門門前管到門後,同時也是每個修行者各自守持的沙彌戒、比丘戒,乃至滿菩薩戒的監護者;律是我們大家共同遵守的,例如我們的六和敬以及中國佛教協會製定的《漢傳佛教共住規約》、各大叢林裡面的《禪堂規約》,這些屬於律的範圍,都是由僧值來執行的。

戒和律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戒是個人修行的法則,律是大家必須執行的,大家共同住在一塊,必須按律行事,我們過去在小學中學的時候,老師經常會寫個紀律制度貼在黑板旁邊 ,大家都要執行。如果說各人修行各人好,各人生死各人了,各人吃飯各人飽,在戒的執行上不會影響到別人,可是律就不一樣了,大家必須遵守,如果不遵守,你就會影響到別人,影響到別人,按照最重的處罰就是不共住,不共住就要遷單,誰遷單?由知客和僧值共同來完成。

佛教建制,第一重殿是天王殿,裡面供奉的是金剛,第二重殿是大殿,供奉的是諸佛菩薩,佛教既重視菩薩的慈悲,也重視金剛怒目。既要有金剛霹靂手段,又具備菩薩的慈悲心腸,這兩者實際上是寺院管理學,作為一個修行者必須具備菩薩的慈悲心腸,作為一個管理者必須具備金剛霹靂手段,該遷單的不遷單,常住還怎麼維持下去,國家有公檢法維持國家的長治久安,寺院裡面有以僧值為代表來維持常住各項規章制度。

作為一個僧值,學習韋陀菩薩和四大金剛,具備霹靂手段;做大和尚是菩薩的慈悲。江蘇佛教協會經常舉辦學習班,請大學教授講學,記得有一次講的主題是「領導藝術」,通過老師講授大家收穫很深,該清眾做的事必須由清眾去做,做僧值就必須做好僧值事。

知客和衣缽

知客是寺院客堂的主要負責人,職掌接待外來賓客的事務,他是寺院與外界聯繫的紐帶,另外他協助僧值師父來執行常住的規章制度。知客職責非常重要,因為他是常住的門面,代表整個常住對外的接待,整個對外的形象基本上都是在客堂裡面完成的。客是什麼呢,客就是賓客,凡不是本寺常住的都稱為客。所以說就要求我們知客對整個常住的師父非常熟悉,人家問到什麼你要能夠回答上來,你要能熱愛這個工作,還要能對常住非常的熟悉,然後還要服務於掛單的這些師父們和我們的四眾弟子。

衣缽是方丈和尚的辦事機構衣缽閣的負責人,又稱衣缽侍者。實際上,衣缽是方丈和尚的直接助手,不限於掌管資財,寺院的所有文物、經書等事務都是由衣缽負責。實際上我們現在很多地方,這個職務做好了之後,常住的財務就有保障了,衣缽就相當於現在的財務會計。

廣單

單繃子上排列的序列都是住在禪堂之內的,外寮住在禪堂之外,過去禪堂之內有廣單,在禪堂兩邊置通鋪供堂內師父們住,每人住不超過一米的地方,寺廟裡派給他的也就一米寬、兩米長的地方是他的私人空間,其他空間都不屬於他。所以在禪堂之中貼單繃子,給每個人定位,在堂內的定位,堂外的定位,都統一在禪堂內。

早上上早殿繞佛,每個人站的位置,有明確地要求,這個排列的順序在寺院裡是貼在禪堂單繃子,班首站哪個位置,當家站在什麼位置,完全按照禪堂的位置來排列。過堂吃飯的時候按照單繃子順序,所有的對外接待和綜合的法會,都是以這個順序為準。中國佛教協會作為一個團體,在參加一些重要活動的時候,每一位會長、副會長、辦公室各個部門也有一個順序,雖然平時沒有提到你站在哪兒,他站在哪兒,可每次活動大家都很清楚,自己位置在哪兒,如果不知道的話站到別人的位置,別人會感覺到很奇怪,所以個人要把自己的位置找準,既不要越位也不要謙虛。

我們經常發現很多人非常地謙虛,把位置讓給別人。站自己的位置要當仁不讓,成佛作祖都敢當,為什麼站自己位置都不敢,不必要的謙虛會擾亂整個秩序,一個蘿蔔一個坑,該是你的你不要謙虛,不該你的不要去爭著搶位置,爭著搶來的位置佔了也不自在,別人看你的眼神都不對,所以遇到重大法會的時候,大家一定要注意按順序排列。

以戒為師、尊重長老

開國際性大會議的時候,如世界佛教論壇,怎麼來排列這些順序?排序是以戒為師,戒齡長的站在中間,其他兩邊排。江蘇佛協舉辦法務活動,包括開光、寺院落成、陞座慶典,乃至省佛教協會開會,都不是會長坐中間,而是歲數大、戒齡長坐中間,這樣既符合佛制,又符合江蘇叢林清規。江蘇佛教界規約眾多,長老對規約非常熟悉,以規約指導我們的生活,用理論指導我們的實踐,不能把理論寫在紙上、貼在牆上,到了實踐的時候不執行。我們省裡開會的時候,明老九十多歲了,每一次我們請他,明老往中間一坐,左邊是無老,右邊是松老,幾位老和尚往中間一坐,整個會場都靜下來了。

試想一下,明老來了坐在旁邊,無老、松老坐在旁邊,會長坐在中間,人家怎麼想?這個會議怎麼開?會議精神怎麼落實?佛教界有以戒為師的傳統,尊重老人的傳統應該繼承下來發揚光大。愛人者人恆愛之,敬人者人恆敬之,對長老尊敬,長老更會愛護我們,愛護佛教,否則對長老不尊重,下一次有活動,請長老參加,長老侍者也許會說,長老歲數大了,腰酸背痛,老眼昏花,就不去了,侍者就把你回掉了,所以平時多尊重長老。長老清淨的法相、威嚴的宗風,能使得整個道場顯得更加莊嚴。

今日社會有兩種人最受尊重,一是老年中醫,一是老年出家人,因為他們的經驗最豐富,一個是治療身病,一個是治理心病,叢林的興盛,叢林的管理,可從很小的細節中體現出來,我們經常說禪,禪在何處?禪在生活之中,禪在日常點點滴滴之中。

禪七

打禪七,每個寺院儀式不一樣,能打禪七的寺院也不多,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了,江蘇有全國重點寺院十三所,省重點寺院二十四所,認定備案寺院一千兩百多所、僧人有兩千五百多人,能舉辦禪七的寺院五十所左右。能打兩個禪七的道場不是很多,現在打禪七最多的寺院是揚州高旻寺。

在禪堂剋期取證這是打禪七的初衷。一般的寺院以一七為期,然後伺機增加,有的兩個,有的三個,最多的有十幾個。禪七之前先要做一些準備,要準備點心、茶、放餐。吃的這部分在律宗裡面是過午不食,可是打禪七,凡是過午者常住都要求他們不能進堂。為什麼過午不進堂呢?因為禪堂跑香是個體力活,每天要跑的裡數恐怕比我們快走減肥都要多,速度非常快,體力消耗非常大,所以說體力的消耗必須要能量來補足。怎麼補?從禪七開始,我們就一天來說,早餐加點心,到了九點鐘左右又一餐點心,中午吃了飯之後先喝茶,喝了茶到兩點鐘之後是水果,三點鐘上晚殿,到了五點半鐘坐養息香,養息香開始首先吃點心,過去都是吃一些炒米一類、油炸的小吃,現在不一樣了,如今吃的東西可多了,也許現在的消耗會更大,坐在禪堂裡面胃口也特別好,外護七負責點心調劑。養息香之後就是放餐,放餐吃大包子、麻油飯,從早上開始,單是吃的比平時多得多,不是說嘴饞要吃,而是身體需要,只有讓大家把身體調到最好的狀態,每個人精神飽滿,才能用功參禪,勇猛精進。

起七

起七有一個簡短的儀式,起七的當天先掛晚二板,衣缽傳起七牌。起七牌本來是在禪堂門外,先把起七牌傳入堂中行十方禮,向上左右行禮再把起七牌掛到禪堂門外。維那師父來招呼兩悅眾到韋馱殿(一般禪堂門口是韋馱殿,韋馱菩薩護持禪七),請堂頭和尚起七,和尚穿海青,拿香板,進禪堂。禪堂裡面預先放著一塊清規的板,清規板放在椅子上,大和尚進了禪堂之後拿香板指清規板,悅眾把那把椅子搬出去,和尚持香板說起七法語,法語根據當時禪境說四句偈,隨後和尚喊「起」,大眾師開始跑香,和尚也跟著跑,跑到維摩龕,維那師父招呼所有的班首師父喊「起」,起七儀式圓滿。然後打抽解,禪七正式開始。

禪七期間每天講開示,早板香、午板香、養息香各講兩次,由班首師父輪流講,每晚養息香和尚講開示,開示內容可以是一年常住修行的回顧,一年來道行的點評,一年來常住的發展,也可講禪門典故,古今祖師大德行誼。從第二天開始講禪堂的規矩,可以讓大眾參話頭,讓大眾從公案中,從祖師的修行中得到啟示。宋朝宗昊禪師開始參公案,我們也可以講一些公案給大家來做些參考,也可以從如來禪的修法和祖師禪的修法,給大家一些啟示和開示。平時早板香、午板香講禪堂規矩,可以請班首師父講,請維那師父講,早板香、午板香都可以講。

原則上和尚坐在禪堂裡面,其他的班首師父就不講了,除非大和尚點名講,大和尚不點名可以不講,一般講開示的時候大和尚先離開,比如早板香大和尚離開了之後,首座和尚講,首座和尚講好了之後離開了,第二個班首師父開始接在後面講,講開示也有先後次序。為什麼呢?一是大和尚在堂裡,其他班首不好意思講,也不知道講什麼,更不能開示大和尚,待大和尚離開了之後再講。

上過世紀90年代,我從北京迴金山,那時剛從佛學院畢業,年紀輕記憶力也好,經常看些公案,禪七期間法師們聽我公案就像聽故事會一樣地喜歡,結果他們一傳就傳到我師父那兒去了,說當家師講故事講得很好,我師父一聽,「講得很好?我來聽聽」。晚上進堂後,晚二板開示時間,師父就坐在維摩龕,我是講還是不講啊,因為師父在、班首師父也在,我是不能講,後來我師父直接點名讓我講,可嚇壞我了,就這樣大膽講起了公案。那時候我師父每天坐禪,經常讓我講,剛參禪沒有什麼經驗,講什麼呢?我選擇過去這些高僧大德們修行的歷程,留下的故事、公案,乃至一些經典有啟發性的來講,這樣大家聽了之後可能有些興趣,後來我師父每年到了禪七的時候,特別是到了講開示的時間就出去,讓我們年輕人鍛煉講,有時直接點名講,每年禪七給了我們學習機會,使我們漸漸掌握堂中的規矩,坐禪的儀式。

第一次參加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辦公會的時候,記得是在江蘇開,傳老主持會議,在討論的時候,排在我前面那麼多的副會長都沒有講,因為在江蘇開我是東道主,要不要先對大家來江蘇表示歡迎,怎麼辦?我選擇慢慢等,輪到我講時我就講,輪不到的時候我就不能講,那麼多副會長都沒有講,自己講了也不得體啊。佛教講究長幼有序,講秩序懂規矩對我們參禪也好、修學也好,這個時候起作用了,點到我講必須要講,不點到我,按照秩序該講就講。在禪堂講開示如此,各位引禮師父也是如此,開堂師父沒有讓你講,你再想講,不讓你講憋得難受也別講。開堂師父、陪堂師父都在,你講什麼?所以說講必須分場合,該你講的時候一定要講,開堂如此,講開示也是如此。

解七

解七也有一定的程序,解七當天先掛解七牌,解七牌掛好了之後,維那師父招呼衣缽把解七牌傳入堂中,堂中的師父們,東西兩序排列整齊,衣缽向佛前舉牌,然後向左邊班首師父舉牌,向中間佛陀舉牌,向右邊維那師父舉牌,行十方禮。

十方禮行畢,請堂頭和尚進堂說解七法語,解七法語是對整個禪七的總結,法語最好是自己的心得,也可參照古代高僧大德的法語。不要隨便說幾句,禪堂是藏龍臥虎的地方,堂中那麼多老參師父,所以法語雖不能震懾一大片,也要能讓大家從你的法語中明白去處,得到啟示,看到希望,受到鼓勁。

解七還有一個考試,法語說完之後,大家繼續跑香,維那喊起,大眾圍繞佛龕站立,考試開始,第一個是和尚考,和尚先拿香板供養每一位法師,平時大和尚不打香板,此時每個人普同供養兩香板。

普同供養,包括班首師父嗎?班首師父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供養的是站在佛龕旁邊的法師,所以不包括班首。供養完畢,和尚說一段公案讓大家來參,由這段公案提出問題,如果有見地的,就把境界表達出來,如果沒有見地的,就不要開口,如果有開悟的,就給他印證。

怎麼印證啊?如果有契佛心意開悟的,禪堂掛的報鐘不擊自鳴。就像金山寺,梁武帝在金山舉行水陸法會,水陸儀軌製作圓滿,梁武帝對著儀軌起了三個誓,如果我的儀軌契合於佛的心意,不燭自明(不點蠟燭,蠟燭就自己亮起來了),結果當他拜下去之後,所有的蠟燭自己亮起來了。這個典故大家都知道,凡是做過水陸、放過焰口的都明白「不燭自明」的出處。

有一法師問:建國以來有兩位大德開悟了,一位是來果禪師,一位是虛雲禪師,他們開悟了,誰給他們印證,誰能證明他開悟呢?答曰:一、開悟大德,已契合佛之心意,與佛心心相印,他自己能夠見到佛像,得到瑞象,證明開悟了;二、開悟大德所住的禪堂報鐘不擊自鳴(不用去敲,鐘自己響了),以此證明開悟了。歷代禪師開悟以心印心,與佛心心相應,語言文字無法表達聖者境界。

考試的時候就以古德公案提問,如果真開悟了,就要成就他,請諸山印證,如果沒開悟則勉勵繼續努力。和尚考完後,班首師父依次考,考試結束後,維那師父招呼止靜,和尚靜中開示,鼓勵全體大眾繼續發心,明心見性,開佛知見,成就眾生,開靜後禮謝和尚、班首、維那、內外護七,至此禪七功德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