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見律毘婆沙卷第五

簫齊外國三藏僧伽跋陀羅譯

「棄樂棄苦者。」

問曰:「何謂棄樂棄苦?」

答曰:「於四禪定中棄樂心苦心。又言:『棄名樂名苦也。』」

問曰:「樂心苦心於第四禪言,何時得棄?」

答曰:「於第四禪定門中棄也。」

問曰:「何處身苦滅盡?」

答曰:「如經所說,佛語諸比丘:『離欲清淨已,即入第一禪,苦於此滅。』」

問曰:「苦心樂心於何處滅無餘?」

答曰:「於修滿中。佛語諸比丘:『於第四禪定滅盡無餘,苦樂喜悉於禪定門滅無餘也。』何以故?初禪定,念、思未離故心苦,念、思滅者苦亦滅,亦如第二第三第四禪定,念為初,次第而滅。喜者,於第四禪定門滅盡,樂到第四禪定,入樂住舍,起不過樂也,是故苦於第四禪中滅盡無餘,是謂不苦不樂。此法極細,不可以意取也。何以故?譬如惡牛,牧者捉之不得,乃立作欄,驅群內欄,一一牽出次第而至,至惡牛已,此即是,然後捉得。佛亦如是,先取樂故入一切法,入已次第而出,此是不苦不樂,不苦心不樂心,此是不苦不樂受。」

問曰:「此不苦不樂可得捉不?」

答曰:「不可得捉。」

又問曰:「上句何以雲得捉?」

答曰:「以名知其相故,猶如捉得,語相如此,自當知之。如經文所說:『有四緣,長老以不苦不樂,以名解脫,以三昧故棄除苦樂,即入第四禪定。長老,此是四緣不苦不樂,以名解脫,以三昧故,如第三道邪見,為諸法初滅。』此讚歎第三道,此中亦復如是。」

問曰:「何謂為諸法?」

答曰:「瞋恚、愚癡為初,如是自當知。亦如第四禪定,苦樂心為初,因樂起生欲,因苦起故生瞋恚,瞋恚起故滅樂心,是故於第四禪定極遠,是名不苦不樂。」

問曰:「不苦不樂,其相云何?」

答曰:「舍樂舍不樂。」

問曰:「其味云何?」

答曰:「舍苦舍樂味,亦言不償味。舍識淨者。」

問曰:「何謂舍識識淨?」

答曰:「舍者令識得淨潔,此是第四禪定識淨潔;識淨潔已即生三識,悉是舍所作,非餘法作。是故律本說,舍識淨潔,譬如月光,有云覆之其光不明,雲除去已月即光明淨潔。此中思樂亦如是,思樂離者識即淨潔。」

問曰:「前三禪定有無。」

答曰:「有。」

問曰:「何不出識?」

答曰:「為思為初覆,是故不出。又第四禪定舍,即是夜識即是月滿,理合者然後顯月光明。如第一禪有五支,亦如第四禪有三支舍識一心,廣說有三,略說有二,如經中所說。」

「何時起二支?」

「是第四禪定中起二支。禪定第四品竟。

「此是四禪定者。有欲作觀地,有欲一心,又欲作通地,有欲滅諦地,有欲入生,愛盡人者求一心也。何以入禪定得一心?我住樂一日,即作迦私那已,起八三昧學,凡人從三昧起已一心諦諦,我觀是名觀地也。復有人成八三昧已,入通禪地已,從三昧起已,而作神通,或一身作千萬身,如是次第自當知,是故以禪為通地。又有作八三昧已,入滅諦三昧已,七日入滅盡定,此世間涅槃。我念取七日樂,此是滅諦地。有人入八三昧,從禪定不樂,我欲生梵天,此是入生地。佛入第四禪定,於菩提樹下從三昧起,如來觀地禪亦言通地,亦入滅諦地,二入一切法:世間法、聖利法。」

法師曰:「今略說取如是,第四禪定次第自當知。以此法故,入第四禪定,以三昧一心諦,是故言淨,如律本所說已舍識淨。」

問曰:「何謂為淨?」

答曰:「白而不黑;亦言光明。因樂故離欲,離諸煩惱已,離竟,心即清白隨用能堪。何以故?已教授令柔故至極處。如經文所說,若心已柔隨用所堪,譬如生金,次第鍛成柔已,隨用所堪,若欲作種種瓔珞,打之不碎,心亦如是,所遣而隨。如經文所說,佛語諸比丘:『我不見一法如心者,調伏非一過柔辱,堪可施用極淨而住,已住故名為不動,為精進故非懈怠,不可動一心;攝已非掉心,可動智慧,攝已非無明可蔽,為識所攝,非妄可辱,光明所攝,非煩惱闇所障,此六法所攝,非可動轉,如是心入八支已,隨所堪任分別諸法。以第四禪定三昧故,而得一心。已一心故,諸蓋遠離,心無垢濁念思已過,心得清淨、得智慧故,一切諸蓋不得覆蔽,以無念故即至不動,去煩惱已名亦不動。』此句是修多羅中說,自當知之。

「宿命智者,從通地生。宿者,過去世陰。住者,生此家生彼家,此家死彼家死,更墮彼家此家,離此家往生彼家,自用智慧一一悉分別知,如是自識宿命過去。如律本所說,識宿命智,以識故,知前身所住處、受生皆悉識,或一生二生,如是展轉,心知而識之。如佛到波羅蜜,已不復有調伏,心心下而識。初學之人作已然後識。我今略說,於淨道毘婆沙自當知之。此中隨律本說。一生者。」

問曰:「何謂為一生?」

答曰:「一過入胎乃至死,是名一生。如是次第乃至無數生,三拔劫者,漢言劫滅。」

問曰:「何謂為無數三拔劫?」

答曰:「次第而滅,是為三拔劫,毘拔夷劫者,漢言劫成。」

問曰:「何謂為毘拔吒夷劫?」

答曰:「次第而生,是名毘拔吒夷劫。取三拔劫者,含入三拔扠夷劫,是扠夷根;若取毘拔劫者,即入毘拔扠夷,是劫心下而識。如經文所說,佛語諸比丘:『有四阿僧祇劫。何謂為四?三拔吒、三拔扠夷、毘拔吒、毘拔扠夷。何謂三拔吒?有三三拔吒。何謂為三?火三拔吒、水三拔吒、風三拔吒。有三三拔吒處:阿婆沙羅天、修婆緊那天、卑脅破羅天。若火三拔吒起時,從阿婆沙羅天下火燒盡;若水三拔吒起時,從修婆緊那天下洪水沒盡;若風三拔吒起時,從卑脅破羅天下飄盡,廣一佛境界。』」

法師問曰:「佛境界云何?」

答曰:「生境界、滅境界、知境界。」問曰:「何謂為生境界?」答曰:「十千世界,若佛生者,十千世界皆悉震動。佛威德百億世界,若佛說寶咒、聚咒、他闍咒、阿吒咒、無羅咒,聞不從者,即出風飄落百億世界外。知境界者,不可度量。佛三境界,滅境界與生境界,皆悉崩壞,若興盛者亦俱成立,我今略說,於淨道毘婆沙自當知。如是佛於菩提樹下得一切智,非一劫二劫,如是三拔吒劫皆悉知之。若處生者。」

問曰:「何謂若處生者?」

「若處壞劫時,或生天上或入人間,或化生、胎生或濕生,如是次第悉知,此是我姓,此是我父母名,我名或迦葉,姓或婆羅門,種或剎利種;苦樂色如是,或白或黑;飲食如是,粳米麥粟,樹木甘果美香之味,身口意業作如是行,壽命長短如是,從世間上至第一天乃至梵天受生,如是展轉,後生兜率天一生補處,於兜率與天人同姓,名斯多揩多(漢名白旗天人),身黃金色,飲食甘露,受天之樂,壽命五十七億六萬世間歲。從天宮下託生白淨飯王家,於摩耶夫人受胎,知過去世一切生處種姓、受形好丑、貧富貴賤、相貌,如是皆悉知之。」

法師問曰:「佛一人知?餘人亦知?」

答曰:「餘人亦知,辟支佛、聲聞、外道梵志各為分別。外道梵志知四十劫,此外不知。智慧狹劣故,不得遠知,正知受生而已,餘一切悉不能知。何以故?為狹劣故。大阿羅漢有八十人,知十千劫;有二上阿羅漢,知一阿僧祇劫又十千劫;辟支佛亦知一阿僧祇劫又十千餘劫,此是隨所行而得知;佛所知非可窮盡。外道梵志次第得知,若欲懸略知者不能自辨。譬如盲人行,須次第而得,若不次第無有是處。聲聞知者兩頭合得,辟支佛亦如是,諸佛知者隨意而得,從無數劫中上下反覆悉得知,此是我知婆羅門。佛語婆羅門:『我於菩提樹下得無上智慧,即知過去無央數劫,我今無明闇滅,得慧光明。從何而得?皆從精勤不惜身命得之,譬如雞子以嘴破[穀-禾+卵]。』佛語婆羅門:『我宿命智為嘴,無明覆前身宿命為[穀-禾+卵],我今以嘴破[穀-禾+卵],於[穀-禾+卵]前出,是故我名無上智也。』宿命智品他生隨知,以慧知眾生墮生,是故名生墮知。以天眼觀看眾生,如來已滿波羅蜜故,始觀即知,餘人皆須修行而知,今我略說,淨道毘婆沙自當知之。聖者。」

問曰:「何為聖?」

答曰:「以肉眼如聖眼無異,天人所行諸善得成此眼,離諸肉眼、離諸塵垢,能遠照故。是故律本所說,以聖眼觀慧眼者,以精勤而得,亦如聖眼無異。何以故?已住於聖然後而得,是故名慧眼為聖眼。何以故?以身依止聖故,得聖光明,心攝光故,而得遠觀,徹通石壁如真明無異,是故以清淨慧眼,觀眾生生墮落受生。是故外道梵志,見墮不見生,故生斷見,又有外道,見生不見墮,故生常見。九眾生居,佛常見亦觀、斷見亦觀。是故律本所說,以慧眼見眾生墮生。

「極淨者。如來離十一煩惱,是故名極淨。如經文所說,佛語阿[少/兔]樓陀:『狐疑是心煩惱,智已而棄之。』不攝心者,是煩惱,睡心眠心亦是煩惱;驚喜施心、大心、過精勤心、極柔心、極多言心、不分別心、極觀色心,如是諸煩惱心。阿[少/兔]樓陀,此十一煩惱,如來極精勤故,離此煩惱,若我見色不見光,見光不見色,如是為初,如來已過十一煩惱,亦過人眼。是故律本所說,以聖眼淨過世間肉眼觀者,眾生如肉眼無異,眾生墮落受生亦見。」

法師曰:「佛見眾生初生墮不?」

答曰:「初生墮落見,於中間不見。是故律本所說亦如是。賤者。」

問曰:「何謂為賤?」

答曰:「以愚癡行行惡法,是名為賤。又生貧窮亦是賤,人所惡賤。貴者。」

問曰:「何謂為貴?」

答曰:「以慧心受生,是故名貴。好色者從不瞋中來,惡色從瞋恚中來,善道者生至善道。或言:『多金銀珍寶亦名善道。惡道者,從慳貪而生貧窮下賤,亦名惡道。下賤者,飲食難得朝暮不供。』隨業所行,如來悉知。復觀看眾生,於地獄中受諸楚毒。如來見已而作是念:『此諸眾生種何罪根,而受是苦日夜不休?』如來觀已,此諸眾生當作惡業故乃受此報。復觀天上見諸天人,於離陀園林、眉沙園林,於波留沙迦園林,諸天人觀看遊戲。如來見已而作念言:『此諸眾生種何福業,來生此處受天福位?』種諸善業得如是報。此是行業所知,當來知亦如是,如來以聖眼知得大神通。身作惡業者。」

問曰:「何謂身作惡?」

答曰:「惡者雜穢不淨,以身作惡業如是。如來悉知口作惡業意作惡業,悉如前句說無異。譭謗善人者。」

問曰:「何謂為善人?」

答曰:「佛、辟支佛、聲聞,乃至白衣須陀洹道,亦名善人。」

問曰:「何謂譭謗?」

答曰:「滅諸善法罵詈,此是譭謗言。復有餘言:『佛、辟支佛、聲聞悉是惡法非正法,無有禪定法、無涅槃法、無道果法。』如是謗、作如是謗;或知者譭謗,或不知亦譭謗,悉入譭謗善人。如此人等造作重業,以重業故,天上門閉、開地獄門。」

法師曰:「我今說證。有一聚落有二比丘,一老一少,二人入聚落。初至一家得熱糜一稀,老比丘得糜已而作是念:『我腹中有風,此糜復熱,若服此糜當除腹裡風。』是時有人持木一段欲作門限,擲置一邊,於是老比丘即坐木上歠糜。年少比丘見老比丘歠糜已,而薄摩呵羅作我羞恥也。老比丘歠糜竟,而還到寺已,老比丘問年少比丘:『長老!於佛法中有所得無?』答言:『有,得須陀洹道。』老比丘言:『若如是者,不須更進求餘道。何以故?為汝誹謗愛盡比丘。』於是年少比丘聞已即作悔過:『大德!我於大德作不善法,願得悔過。』即受歡喜而去。」法師曰:「若人罵詈聖人、若大比丘,作如是言:『長老!我今於長老懺悔,願長老受。』若少者頭面禮足叉手,作如是言:『大德!此是我過,於大德中我今懺悔,大德受。』若不受者,即去餘方若至餘寺。來至比丘所,若老者頭面禮足叉手而言:『大德!此是我過,願大德受。』若少者而言:『長老,此是我過,我今懺悔,願長老受。』若入涅槃者,於涅槃處作懺悔,作懺悔已,如是天道涅槃道門不閉,即如前無異。邪見者。」

問曰:「何謂為邪見?」

答曰:「顛倒見,此是邪見。已受邪見形,更教餘人,以口惡故,誹謗聖人,意惡業亦如是,已取邪見,一切諸惡業含入邪見。邪見者,是大罪業,作之逆罪。如經文所說,佛語舍利弗:『比丘持戒具足,三昧智慧具足,自身正見,轉教餘人如是。舍利弗!邪見亦如是,不離身口意,如人以土丸擲不離於土,邪見惡業不離地獄。何以故?為大罪故。』如經文所說,佛語諸比丘:『我見惡業,無過邪見,極最大罪。』若身死者。」

問曰:「何謂為死?」

答曰:「死者罪墮地獄無脫時。又言:『四大壞散,亦言更受生。』」

法師曰:「若取地獄者,即塞天道解脫門。又言:『若取惡道者,餓鬼、畜生、阿修羅悉含入。』又言:『地獄者,阿鼻為初,白黑自知。』又言:『善道者,人間亦是善道。』」

問曰:「天何義耶?」

答曰:「色聲香味最勝,是名天。知者是眼知,餘者自當知,我今略說聖眼品竟。如無明覆過去宿命,宿命嘴啄故,無明覆[穀-禾+卵],亦如現在墮落知。漏盡智者,於阿羅漢道漏滅盡智,是名漏盡智。過下置心者,是觀心也;觀心能知苦,於此滅不過一切苦諦相貌味,皆悉洞達知;又觀苦諦,從何而起,從集起,此即集諦;又觀苦滅,此是滅諦,將至滅諦者,即是道。觀四諦已,相貌如是,正實無異,洞達悉知。是故佛言:『我知四諦,如是見、如是知。』欲漏者,從欲漏出,此是指示果,於果中說我今脫已,又有覆知心,觀已而知,我不復更生。是故律本所說,佛語婆羅門:『我不更生。』」

法師問曰:「為是過去不生、現在不生、當來不生?若言過去生,過去生已滅;若言現在生,現在生已生;若言當來生,當來生未至,有何更生?」

答曰:「斷因故,是名不生。住者,於梵行而住;梵行者,凡善人與七學等共住,此是佛指示出家人。所作已作者,於四諦四道所作已竟。是故佛語婆羅門:『我所作已竟,不復還。』」

問曰:「何謂不還?」

答曰:「諸煩惱漏不還至我所,是故不還,更無精勤。如來已觀知如此,是名漏盡智。何以故?如來欲開示婆羅門,佛已得三達智過去現在當來智。」

法師曰:「如此語者不應自稱,何故如來而自譽耶?」

答曰:「佛為欲哀愍世間及婆羅門等故,作是語:『我聖人,我最長、無上尊、一切知,我不為人作禮。』婆羅門聞佛種種說,發心歡喜,即於佛前悔過言:『瞿曇沙門有如是聖利滿足,我實不知,瞿曇沙門即是前生功德具足。』婆羅門便自剋責,剋責已聞說法,即讚言:『善哉!善哉!瞿曇沙門,為指示法味。』」

法師問曰:「何故二讚善哉?」

復以偈頌曰:

「瞋滅急讚歎,  慇勤極驚笑,
 信心愁足美,  句句當重說。」

「此中讚歎。何以故?」

「婆羅門聞佛說法心歡喜,無以謝答,為自歌詠。」

法師曰:「婆羅門心當有是思惟:『佛所說法,其義深遠、其語美味,善入人心生大慈悲,甚為悅樂。』婆羅門向佛說言:『我如覆缽,佛今說法令我得聞,如缽已仰得受甘露。如人以草木覆藏珍寶,有人指示令知,如人迷路,有人捉手指示善道,如在大闇處,有人施與燈燭令得見道,我亦如是。』」

法師曰:「婆羅門何以作是言者,我今更演此義。婆羅門心如覆缽不得受甘露味,佛今開示令受甘露。何以故?如草木覆藏,自迦葉佛後邪見為草木,覆藏正法無人指示,今佛指示令知。迷路者,外道邪見為路,於妙道中迷惑不見善道,佛以法為手,指道令得度脫。如愚癡闇不見三界,佛以法為燈燭,施與令得光明。毘蘭若婆羅門,作讚歎已,心極清淨,白世尊言:『我今歸依瞿曇沙門。』歸依者,言隨從,又言依止,知佛殺煩惱,次歸依法、歸依僧。歸依法者,如來積行得此法,不更墮落,若人隨法,法即受,不墮地獄、餓鬼、畜生。法者義受,又言聖道涅槃,道者是法。如經所說,佛語諸比丘:『法不作,有八支道,眾法之上。』」

法師曰:「我今略說。復有婆羅門,名車多摩那婆,歌詠讚佛,而作頌曰:

「『欲離欲不動,  愁憂法不作,
  不逆流美味,  極好分別知。
  於眾法最上,  應當受歸依,
  佈施四向人,  若分別有八。
  於僧中最上,  獲得大果報,
  於此自歸依,  名真優婆塞。』

「如是婆羅門言:『願佛知我已受三歸。』」

法師曰:「若於此解三歸者,即成紛多。若欲知者,可於阿毘曇毘婆沙自當知。『願瞿曇沙門,知我已作優婆塞,願佛名我是佛優婆塞。』」

問曰:「何謂為優婆塞?誰為優婆塞?誰不為優婆塞?云何有戒為優婆塞?有心為優婆塞?云何名為優婆塞?云何不名為優婆塞?」

法師曰:「此義甚多,此中不可說。於修陀尼毘婆沙,自當知之。『從今以去者,從今至命終不受餘師,願佛知之。若有人以刀斫斷我頭,使我言非佛、非法、非比丘僧,我頭寧當落地,不作是言。』婆羅門以身命奉託如來欲自供養,作如是言:『願世尊當受我請,於毘蘭若國,前夏三月與比丘僧。』婆羅門言:『我今已作優婆塞,願如來憐愍我,當受我請,於毘蘭若國。』如來默然受請。」

法師問曰:「佛何不答婆羅門請?」

答曰:「已應。世間人以身口答,世尊用忍心而答。為憐愍婆羅門。知佛受請者。」

問曰:「何謂為受請?」

答曰:「若不受請者,當以口身而答。世尊默然顏色怡悅,是故知佛受請。婆羅門即從坐起,遶佛三匝,四方作禮而去,合十指爪掌叉手放頂上卻行,絕不見如來,更復作禮迴前而去。是時毘蘭若國極大饑儉。是時者,佛受毘蘭若婆羅門前夏三月。饑儉者,飲食難得,若人不清淨至心,正有飲食不與,亦名饑儉。毘蘭若國不爾,以五穀不結實故。二疑者。」

問曰:「何謂為二疑?」

答曰:「二者二種心疑。」

「何謂二種心疑?」

答曰:「心疑於此夏三月乞食,或疑得、或疑不得,或疑可得生活、或疑不可得生活,是為二種心疑。白骨者,貧窮下賤人乞食不得,餓死棄尸骨,曠野狼藉,是名白骨。又言:『五穀不秀實白如骨,亦名白骨。』如籌者,禾始結秀而遭大旱,根株直竪如籌,是名如籌。又言:『不爾,饑儉時以籌市井,是名如籌。何以故?臨市時,強者得入、羸者不得,於外大叫,糶米人見諸羸人,生憐愍發平等心,開門令入次第坐,先受取直然後與米,隨其多少用籌計數。』

「諸比丘自念言:『此間饑儉,皆悉用籌計挍,時諸比丘入經七八聚落,或得少許或不得者。』爾時估客從北方,驅馬五百匹,向南販貨,或得二三倍利,以求利故,遍歷諸國次第至毘蘭若國,住夏四月。」

問曰:「販馬人何故不去而住四月?」

答曰:「雨水多故,不通馬行,即於城外立馬廄,並自立屋舍籬障都圍。於是諸比丘往到估客處乞食,人得馬麥各五升。」

問曰:「為信故、為不信故,而以麥與諸比丘?」

答曰:「信。販馬人入聚落,日日見諸比丘乞食,空缽而歸。見已,估客還向諸同侶說如上事,各作是念:『諸比丘乞食極大疲苦,都無所得,宜共計挍,我等估客若日日供,其朝中恐不周立,我等當減取馬分,各五升與諸比丘。比丘得此馬麥便不疲倦,於我等馬不甚為損。』作是籌量已,諸估客往到諸比丘所作禮而白言:『諸大德!可受我等麥,日日人各五升及雜食隨意所作飲食。』是故律本所說,日施比丘麥,著衣服已朝行乞食。」

問曰:「何謂為朝?」

答曰:「從旦至中是名朝。著衣服者,以袈裟裹身。分衛者,毘蘭若聚落乞食不得,遍歷聚落都無一人出應對者。持麥還寺者,行乞處處得麥而還。取麥擣舂而食者,老比丘無淨人,復無為作者,躬自作糜作飯,或八或十共作竟,當分而食。賢者阿難取如來分手自磨,阿難智慧具足,作食極美味,諸天復內甘露作竟,佛受而食即入三昧,從此以後不復乞食。」

問曰:「是時大德阿難侍佛不?」

答曰:「侍。如來從菩提樹下起,二十年中侍佛者皆不專一,或時大德那伽,或大德那耆多,或大德彌耆耶,或大德優伽婆,或大德沙伽多,或大德須那訶多,如是諸大德隨意樂侍而來、不樂而去或悉去,時大德阿難來侍。」

問曰:「國中饑儉,云何無一人作功德分割少飯供諸眾僧?又有婆羅門請世尊前夏三月,復不供養,何以故?」

「為天魔波旬蔽一由旬內,悉令一切人民心志都無供養者,蔽已而去。」

問曰:「如來心寧不知?」

「善哉!因欲制戒說法故。佛語阿難:『汝輩善人已勝,未來比丘當覓稻禾肉。』」

法師曰:「我未解此義,如來當作如是語:『阿難!汝等輩善人,於饑儉時乞食難得,已知足故護持正法,是故為勝;於饑儉時能伏貪心,是故為勝。餘聚落中禾米豐饒,甘果異味甚多,而無往者,於眾中都無一人思者、瞋者、怨言者:「何以住此?世尊!何不往到彼豐饒聚落,飲食易得。」都無此言,亦不怨恨:「毘蘭若婆羅門何以請我等來此夏坐而不供養!」復無異心思欲行求利養者,亦無更相讚歎:「是人得道。」令人得知,希望供養如是之言,各緘口默然,但一心依止如來住耳,是故為勝。』」

問曰:「知魔蔽耶?」

答曰:「知。」

又問:「如來何不往舍衛王舍城及餘國結安居,而來此國耶?」

答曰:「若置舍衛王舍城國,政使往到欝單越,或上忉利天,魔王亦當來蔽,不可得隱避。何以故?此年魔王大忿,如來已自遍觀,唯有毘蘭若國販馬人可依安居。」

問曰:「魔王既能蔽餘人,何意不蔽販馬人,使佛及眾僧不得食?」

答曰:「亦能蔽,何以故?魔王已去後,販馬人後至,是以不得蔽。」

問曰:「魔王何不更為蔽販馬人?」

答曰:「不得都蔽。」

法師曰:「有四種,魔不能蔽。何謂為四?一者、朝中供養,二者、湯藥不乏,三者、如來壽命,四者、如來光明。日月梵王至如來所,光明隱蔽不現,是故魔王種種方便而不能蔽。」

「一時佛聞舂臼聲者。諸比丘得馬麥還舂擣,是故有聲。知而故問、知而不問、知故問者,佛知有因緣利益眾生,是故問。知而不問者,無利益是故不問。時而問者,若問正時而問,是故時而問。不問者,如來知非時而不問。有義而問,無義不問。有二因緣問:一者、為欲說法,二者、為聲聞弟子制戒因緣或輕或重。是故問阿難:『此聲,何物聲耶?』阿難答言:『此是諸比丘舂麥聲。』佛言:『善哉,善哉!阿難。』何以佛嘆言?未來比丘住在寺中飲食易得,而生憍心,言飯麁穀、或言大熟、或言大強、或言粒碎、或言酢醎,如是之言,即是覓禾稻肉義。

「佛語阿難:『汝等善人,當為後世比丘作善法因緣,以汝等法,未來比丘若得飲食,於好於惡不生增減。往昔法王在世,諸大羅漢猶食馬麥,況我等輩於此飲食而有嫌薄。』」

摩訶目揵連品

「爾時大目揵連。大者,於聲聞,神力智慧最大,是故名大。目揵連者,姓。白佛言者,向世尊言。」

問曰:「何以向世尊言?」

答曰:「大德目揵連出家七日即得聲聞波羅蜜,如來復讚歎神通第一目揵連,所以目揵連有神通力,而作是念:『毘蘭若國大儉,諸比丘僧乞食難得,極為疲勞,我今當反地取地肥供與眾僧。』復自思惟:『若我反地,不白世尊者,便是與如來並神力,則乖我法。』作是思已而白佛言:『世尊!地初成時地肥,譬如生酥亦如蜜味。善哉,世尊!我欲反地,取地下肥供諸眾僧。』反者,取下還上。『何以故?為眾僧故。』

「佛不欲許,令目揵連作師子吼,佛而問目揵連:『一切眾生城邑聚落悉依止,此地復不得懸置虛空,汝云何作?』目揵連答曰:『世尊!我今以一手化作地,受取城邑聚落一切眾生與地無異,以一手度眾生等依止地。』佛答:『止!目揵連!』」

問曰:「何以世尊不聽目揵連反地?」

答曰:「為哀愍眾生顛倒住故,或言是或言非,我住處若城邑聚落更相驚怪,此非我城邑聚落田園池林。」

法師曰:「唯有神力人能作,非無神力者。非一時儉,未來亦儉,若遭儉時誰得如目揵連?當來聲聞弟子少有神力,若入聚落乞食,諸人見已而作是言:『世尊在世,聲聞弟子持戒具足故,得神通力,即於儉時迴反大地而取地味以供眾僧。今者眾僧持戒不具,若具足者如前無異;復無少少分施。』餘人以倒見故,輕慢聖人,以輕慢故,死墮地獄。是故世尊語目揵連,勿樂反地。」

「目揵連就佛乞求反地不得,復作餘乞。『善哉!』世尊言:『且止。』」

法師曰:「從善哉文句,如前所說,汝自當知。」

法師曰:「有小異。何者?目揵連復欲牽欝單越地還令連閻浮利地。」

問曰:「海云何?」

答曰:「海如牛跡一步而度,令諸比丘食如諸聚落。」

舍利弗品

「優波離欲證律藏根本,於是舍利弗從靜處起,而作是念。」

問曰:「何謂為靜?」

答曰:「寂靜無聲,亦言一心寂靜。」

「云何佛法久住?」

「從毘婆尸佛而答,餘者義自當知。」

問曰:「舍利弗何不自以神力觀看可知,而來白佛?」

答曰:「不得。舍利弗若以神力觀看,正可知諸佛久住不久住,若分別諸佛因緣不能通了。大德大蓮華言:『能。何以故?所以上羅漢十六種智,如此之理不足為難,依止如來欲顯世尊為上,是故來白佛而問。』佛答舍利弗,餘者律句次第自當知。云何因緣者?此義易知。佛語舍利弗毘婆尸佛者,語為初,諸佛非是懈怠,或為一人二三人如是增上,乃至一切三千大千世界眾生說法有生異心,此眾少應略說,此眾大應廣說,亦不作高下說法,悉皆平等一種說法。譬如師子王七日一起覓食,臨捉眾生無大小,先吼而捉。何以故?若師子捉眾生時,不先大吼,用輕心故,或得脫者,是故皆吼,令眾生怖伏而捉。佛亦如是,於一切眾生無大小,皆以慇勤說之。若有略說,眾生或不勤心修習。何以故?如來為尊重法故。今我世尊說法,譬如大海水同一味,過去諸佛亦復如是,然眾生心易教授,今說一偈義令入四諦,是故過去諸佛,不廣說法修登偈耶。」

法師曰:「前句已說,故不重說。不為聲聞結戒者。」

問曰:「過去諸佛何不為聲聞弟子結戒?」

答曰:「諸聲聞弟子不犯非故,亦不結威德波羅提木叉,亦不半月半月說戒乃至六年,六年止說教授波羅提木叉。此說如來自說,不令聲聞說。爾時閻浮利地槃頭摩底王舍城翹摩鹿野苑,是毘婆尸佛所住處,一切比丘僧悉集,佛布薩、眾僧布薩,三人布薩、二人布薩、一人布薩。往昔閻浮利地有八萬四千寺,寺或有十萬、二十萬比丘,亦不喧鬧,皆寂靜而住。是時諸天人心,思欲聞佛說戒,恆計年歲,應到六年即集大眾,往佛所待佛說戒。是時諸比丘,若有神力者來,無神力者諸天來白:『時可去。』即取衣缽,諸比丘承天人神力,到布薩堂,往至頭頂禮足。時毘婆尸佛知眾集,即說教授波羅提木叉:

「『忍辱第一道,  涅槃佛勝最,
  出家惱他人,  不名為沙門。
  一切惡莫作,  當具足善法,
  自淨其志意,  是即諸佛教。
  不惱不說過,  不破壞他事,
  如戒所說行,  飯食知節量,
  一切知止足,  常樂在閑處,
  是名諸佛教。』

「以如是方便,一切過去諸佛以此偈教授波羅提木叉,此是諸佛壽命長短,是故如是說短壽。諸佛從菩提樹下,為聲聞弟子結戒,此是威德波羅提木叉,非如來說,諸聲聞弟子說,是故我等釋迦牟尼佛,從菩提樹下二十年中,皆說教授波羅提木叉。復一時於富婆僧伽藍,於眉伽羅母殿中,諸比丘坐已,佛語諸比丘:『我從今以後,我不作布薩,我不說教授波羅提木叉,汝輩自說。何以故?如來不得於不清淨眾布薩說波羅提木叉。』從此至今,聲聞弟子說威德波羅提木叉。是故律中說,佛語舍利弗:『過去諸佛不說威德波羅提木叉,說教授波羅提木叉。』毘婆尸三佛不說波羅提木叉,三佛已入涅槃,聲聞弟子復入涅槃,最後聲聞弟子,姓非一種,名非一種,或姓瞿曇,或姓目揵連,或名佛無德,或名曇無德;從非一種,或婆羅門種,或居士種,或剎利種;又非一種家,或富家,或貧窮家,或下賤家,從如此種種非一家、非一姓等出家,而作梵行,為非一種姓名入正法故,而各自用其志意處當,佛法不相承受,所以佛法不久住世,為此等故。」

問曰:「諸比丘何不勤修精進,而使正法速頹滅耶?」

答曰:「先諸大德猶為不善,況我等輩各不護法藏,故令佛正法而速滅耶。不用綖貫穿者,風吹即散,貫者言縛;譬如種種花不以綖貫之,風吹即散,佛法亦如是。為不結戒故,以心先觀,然後教授聲聞。」

問曰:「其義云何?」

答曰:「過去諸佛先觀聲聞心然後教授,緣諸聲聞易悟理故,佛亦不為廣說。怖畏林者,此林若有入者即生怖畏。如是汝等思惟者,有三思惟:出家為初,汝等當勤心思惟。汝等莫作是思惟者,有三惡法,思欲為初,汝等慎莫思。如是汝等當憶持在心,觀無常、苦、空、無我,心恆憶持。莫如是,汝等莫思憶者,無常莫思常理,不淨莫思言淨,汝等勿作是思。此是汝等應棄者,諸惡法應棄;此應起而住者,善法汝等應起,若已得者令增長。

「從不起煩惱心得脫者,心不取煩惱故而脫,亦言以滅不起滅而滅。是故律本所說,從不起煩惱心得脫,一切皆是阿羅漢,譬如蓮華日光始出即便開敷。舍利弗往昔恐怖林中者,若人未離欲入此林,林有威相故,皆悉毛竪。舍利弗,此是因緣者。」

法師曰:「次第句義易,自當知。不久住者,毘婆尸佛壽命八萬歲,諸聲聞眾亦復如是,從佛在世乃至最後聲聞,佛法住世百千六萬歲。尸棄佛壽命七萬歲,聲聞弟子壽命亦爾。惟衛佛壽命六萬歲,聲聞壽命亦如是。二佛壽命到最後,聲聞佛法住世,百千四十二十萬歲,次第而數,是故佛法不久住。

「於是舍利弗,聞三佛佛法不久,聞已意欲更問佛久住,而白佛言:『世尊!以何因緣,佛法久住?』『諸佛壽命,拘那衛佛壽命四萬歲,拘那含牟尼佛壽命三萬歲,迦葉佛壽命二萬歲,釋迦牟尼佛壽命百歲,諸聲聞弟子壽命亦如是,是故佛法久住。我今世尊,應取迦葉半壽一萬歲,是時應出世,觀看眾生根無熟者;五千歲應出,次第五百歲應出,又復無根熟眾生;乃至百歲,然後有眾生可度,是故佛出世短壽,聲聞弟子亦如是。佛法久住如前,三佛法與壽命俱滅,是故名不久住,後三佛者,佛雖滅度,佛法猶在世,是名久住。』於是舍利弗聞佛說已,欲令佛法久住,而白佛言:『唯願世尊,為諸聲聞弟子結戒。』如律本所說,舍利弗從三昧起,餘者後句次第自當知。

「佛告舍利弗:『止!止!時未至矣。』舍利弗重白佛言:『世尊!唯願為諸弟子結戒。』佛告舍利弗:『止!止!此法非聲聞、緣覺所知,唯佛與佛乃能知耳,未垢起故。』」

問曰:「何謂為垢?」

答曰:「垢處者,於今世後世過如來法,是名為垢。未為聲聞結戒者。」

問曰:「何以不為聲聞結戒?」

答曰:「未有漏者,如來結戒,眾生生誹謗想:『云何瞿曇沙門,如諸聲聞弟子,悉是貴姓,或是王位,舍其財物、宮殿、妻子、眷屬,不惜身命,皆是知足,於世間無所希求。云何瞿曇,反以波羅提木叉而系之?是瞿曇未善別世人。』故言如此:『若我結戒者,世人而亦不生敬重之心。譬如醫師未善治病,見人始欲生癰,雖有癰性未大成就,輒為破之,破已血出狼藉,受大苦痛,以藥塗之瘡即還復。醫師謂曰:「我為汝治病,當與我直。」病人答曰:「此癡醫師,若是我病,可為我治,我本無病,強為破肉令血流出生大苦痛,反責我直,詎非狂耶?」聲聞弟子亦復如是,若先結戒而生誹謗:「我自無罪,強為結戒。」是故如來不先結戒。』若漏起者。」

問曰:「何謂為漏起?」

答曰:「若漏於僧中已起者,是時如來當為諸弟子結戒,指示波羅提木叉。譬如良醫應病設藥令得除愈,大獲賞賜又被讚歎:『此好醫王善治我患。』如來亦復如是,隨犯而制,歡喜受持無有怨言。是以律本云:『止!止!舍利弗!若有漏法生,然後世尊當為結戒。』」

法師曰:「餘句自當知之。於佛法中誰先出家?崩揵多兒,名憂波斯那。因憂波斯那制戒,未滿十臘而與弟子授具足戒,憂波斯那二臘,弟子一臘,如是次第從此已,佛為制戒,告諸比丘:『自今以後,若未滿十臘,而與弟子授具足戒者,犯突吉羅罪。』佛已結戒竟,復有比丘,雖滿十臘、若過十臘,癡無智慧,而與弟子授具足戒。佛又制戒,告諸比丘:『若人無智慧,與人授具足者,得突吉羅罪。』佛聽有智慧人者,十臘、若過十臘,善能教授,聽與弟子授具足戒。

「未多者,眾僧中老少未多,房舍亦未大,若眾僧多者,當有犯漏法者,是時如來然後結戒。若比丘與未受具足戒共宿,過二三宿者,是比丘得波夜提罪。若比丘年年度弟子者,是比丘得波夜提罪。若比丘尼年年度弟子,是比丘尼得波夜提罪。已說如是,汝自當知。大利養者,若眾僧得大供養者,便生有漏法,是時如來當結戒。若比丘受裸形外道,若男若女,自手與飲食等,是比丘得波夜提罪。未多聞者,若眾僧中未有多聞,若比丘僧中多聞,便生漏法,若一阿含若五阿含讀誦通利,以不正心而說顛倒義,非律言是律,非法言是法,是故佛結戒,若比丘作是語:『佛所說法我已知。』作是言者,是比丘得波夜提罪。次如沙彌語無異。所以如來因有漏法,我云何為諸弟子結戒。

「云何漏者?」

答曰:「劫賊。」

「云何為劫賊?」

答曰:「於佛法犯戒即是劫賊。」

「云何名為劫賊?」

答曰:「非沙門者,自言:『我是沙門。』劫四輩物。是故律中所說,未有漏法、未有劫人,亦言未有犯戒人。無罪者,言無煩惱亦言無患。無犯戒不染黑法者,黑法言破戒,亦言眾僧不破。極淨者,言極光明。住真實地者,戒三昧智慧解脫,是真實地而住。」

法師曰:「我當說次第。於毘蘭若國前夏三月,五百比丘最小得須陀洹道。」

問曰:「何謂為須陀洹道?」

答曰:「須陀洹言流。」

問曰:「云何為流?」

答曰:「道若人入此流道,名須陀洹道。如經文所說,佛問舍利弗:『須陀洹云何名須陀洹?』舍利弗答:『此是世尊善貫八道。何謂為八?一者、正見,二者、正思,三者、正口,四者、正行,五者、正生,六者、正勤,七者、正識,八者、正三昧。』」

復問:「何謂為須陀洹?」

答曰:「若人以八貫故,來至善道,是名須陀洹,如是名、如是姓,因道而名果,是故名須陀洹。汝自當知。不墮落法者,不言無。須陀洹人無墮落於地獄、餓鬼、畜生。何以故?斷煩惱故,以道故。便迴向菩提者,迴向前三道必當至。何以故?為道故。如是大智舍利弗答如來已,於毘蘭若夏三月大自恣竟。爾時佛告阿難者,告者,語。又言覺。佛法久有此法,過去諸佛告:『受人別請竟,得去。』聲聞弟子,別與不別隨意而去。佛憐愍眾生,欲遍行諸國。佛行諸國者,佛行有三境界,一者、大境界,二者、中境界,三者、小境界,三境界隨意而行。」

問曰:「何謂大境界?」

答曰:「九百由旬。」

「何謂中境界?」

答曰:「六百由旬。」

「小境界云何?」

答曰:「一百由旬。若佛欲大境界行時,大安居竟,九月一日與比丘僧圍遶而去,次第到聚落教化說法,受諸飲食,應可度者即為度之,未得度者令獲福利。九月日遊行,於夏三月中,多諸比丘行三昧法未竟,如來不大自恣,待小自恣到,九月十五日竟而去。中境界行時,八月日遊行。小境界者,先觀眾生根熟而住,次根熟而去,到十一月一日,與比丘僧圍遶而去。七月日遊行,此三境界中處處眾生,令離煩惱得四道果,為教化故。譬如採華人遍行山中,見諸雜華有開榮者,便摘持去。如來亦復如是。又有佛法,於清旦時入禪定樂,從三昧起,以大慈悲觀看十方世界,應可度者如來即往度之。又有諸佛法,有新從餘國來者,如來便相勞問。說法因緣今欲發起,結禁戒故,此是諸佛無上道法。」

問曰:「何謂為聲聞法?」

「佛在世時二過集眾,何謂為二?一過初入夏坐欲取禪定,第二過夏坐竟現有所得,此是聲聞法故。如律本所說,佛語阿難:『宜可共往。』往者,別諸婆羅門。別者,白婆羅門言:『安居以竟,我今便欲遊行餘國。』爾時世尊即著袈裟整衣服晨朝而去。阿難侍從往到城門,到已而入,放大光明遍照城內巷陌舍宅,皆如金聚,玄黃五色猶如電光,即向毘蘭若婆羅門家。到門下立,使人忽見佛光明,入白婆羅門言:『瞿曇沙門今在門外。』婆羅門聞佛來聲,霍然而悟,即起取氍氀毾[登*毛]敷置床座,躬自出迎白世尊言:『可從此路而入。』於是佛入已而坐。時毘蘭若婆羅門,本心欲坐近世尊邊,無因得坐,故於座邊叉手而立。」

法師曰:「次第後句自當知之。婆羅門白言:『世尊!應與未與。』」

法師曰:「此是婆羅門欲發起先所許供養如來者。婆羅門言:『我先請如來三月夏坐,應日日齎飯食糜粥、甘果水漿供養世尊,而便癡忘,未有一毫;非為不與,未得奉設。緣我白衣多諸事務,瞋恚愚癡逼迫迷亂,我心而忘,是故不與。』」

法師曰:「何以婆羅門作此語?不知魔王所迷,而自剋責,為白衣業故,遂忘世尊。於是婆羅門自念:『我請佛三月供養,都未施設。我今以三月供限併一日施,唯願世尊哀愍納受明日者。』婆羅門供如來明日即辦,佛觀婆羅門心極大歡喜,佛為哀愍故自念:『若我不受請者,此婆羅門當生噁心作如是言:「瞿曇沙門於三月請未得供養,今者怨恨不受我請。」當復有言:「瞿曇沙門非一切智,不能暫忍。」或當作如是言,輕賤如來獲大罪報。是故我今應當受請。』

善見律毘婆沙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