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體投地與合掌

佛教徒有一個禮儀,就是「五體投地」,又稱為「禮拜」、「跪拜」、「頂禮」、俗稱「磕頭」。中國人喜歡用「佩服得五體投地」來表意發自內心的服氣。其實,不只是中國人以此表示崇敬,印度、日本、韓國、泰國、緬甸、柬埔寨、斯里蘭卡等等,幾乎全體亞洲人,在表達自己最崇敬的心意之時,都是用五體投地的方式,這已經成為東方文化的一部分,代表崇敬、謙卑與成熟。

在東方,一個人成熟的象徵,就是自然而然的謙卑。因為自古以來,東方人特別崇敬大自然,講究「天人合一」,皆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東方人從大自然裡發現,諸如植物,昂首挺胸之時,多是不成熟之時。隨著物種的發展,當強大的根系向下親近沃土,當茂密的枝葉向上擁抱天空,當累累的碩果生成,這個植物的形態會發生變化,不再是昂首挺胸,而是彎腰低頭,果實越飽滿,植株彎腰的姿態就越明顯。成熟的麥穗總是低著頭,告訴我們人的成熟亦應彎腰謙卑。

一個人,只有懂得了謙卑,才能細緻清晰地觀察己心,才能談得上成熟。所以,謙卑作為東方文化的基礎之一,表象的形式就有五體投地。

人類在廣闊無邊的天地之間,無疑是渺小的。當我們學著祖宗留下的文化傳統,將傲慢剛強的凡夫身軀,心甘情願拜跪於大地之上,方能匯聚浩瀚蒼宇的力量。盡管每個人都說自己是善良的人,但是遇到事情的時候,貪、嗔、癡、嫉妒、傲慢、疑心病等等卻會讓我們變得不堪一擊。修行沒有遇到障礙的時候,人們都覺得自己修得不錯,但當你遇到困難挫折之時,人性最脆弱的一面就會袒露無疑。

五體投地,並非是佛、法、僧三寶需要信徒去拜,而是給佛弟子看透自己的機會,看清楚自己這尊未來佛的缺點和毛病。在拜佛之時,我們面對最殊勝偉大的對境,面對諸佛菩薩,將頭、雙手掌、雙膝五部分觸地,心願思維:放下無始以來因由「貪瞋癡慢疑」五毒造作的一切惡業,祈願能夠清淨自己的身口意,此刻謙卑、純淨的人們,正擁有反觀內心的良機,故將成為收穫成熟的緣起。對這種儀式的智慧認知,是東方文化傳承幾千年的堅實基礎。

雖然「合掌禮」是佛教徒的禮儀之一。但是人類,普遍喜歡雙手合掌,尤其是東方人,向上祈禱、用心懺悔、相互問候等等,都喜歡雙手合十。我們發現,人類的手能張開,極其靈活,與動物的蹄爪不同,人類的雙手可以去觸摸、安撫、擁抱對方,能夠勞作與協同,而不是僅僅是作防衛打拳用的。掌與掌觸連在一起,象徵友好與愛,如「握手」在全球都是問候的表達。

在佛教裡,合掌有更深層的文化,象徵著最純潔,沒有瑕疵的心靈。合掌,可以表示「人性本善」,以及潛能尚未被開發。因為合掌的姿勢,就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人人都具備綻放的潛能,人人都具備能夠覺悟的心性,而蓮花出污泥而不染,象徵我們本具純潔的心靈。諸佛菩薩都是坐在蓮花上面的,並不是說他們有個愛好:就喜歡坐著蓮花,而是用蓮花純淨無染的特質,象徵「人性本善」,眾生皆具圓滿的佛性。真正的「善」,就是佛性,就是如來藏。

「眾生本為佛,然為客塵染,垢淨現真如。」現在,我們的確有很多毛病,貪念,嗔恨,癡迷,妒忌,傲慢,疑心等等無處不在。但是我們如來藏的善良純潔卻從未受到污染。當天上烏雲密佈,並非是陽光不存在,陽光只是暫時被烏雲遮住了。當烏雲慢慢散去,終有撥雲見日的一天。佛陀,是覺悟的人;我們,是沒覺悟的佛,現在我們每個人開發心性的程度都很有限,不要說佛性,就連做人要擁有一顆善良的心,我們都還要不斷努力地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