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傳》,五十六卷,清代彭際清編,收集從後漢到清康熙間在家奉佛的人士(限於男性)三百一十二人的傳記,編成列傳體裁的專傳或合傳五十五篇,乃是記載歷代居士事蹟比較完備的一部書。此書的編輯,是因為過去專載佛門人文事蹟的書,象《弘明集》、《廣弘明集》、《佛法金湯》、《金湯徵文錄》、《法喜誌》等,以及兼帶記載居士事蹟的書,象《佛祖統紀》、《佛祖通載》、《傳燈錄》、《續傳燈錄》、《五燈會元》、《東林傳》、《往生傳》等所錄各人言行,編者認為不是失之太繁,便是失之太略,總覺得不恰當。還有象《居士分燈錄》、《先覺宗乘》、《居士禪燈錄》等書,只是宣揚禪宗,對於其他法門也不齊全。所以編者節取了上說各書內容的若干部分,另外又引用了史、傳、諸家文集、諸經序錄、百家雜說,編成列傳,詳述各人學道的經歷,不局限於一家之言,一宗一派的範圍(見本書發凡)。

  本書從乾隆三十五年(1770)開始編譔,至四十年(1775)完成。

  本書編例的特點,表現於三方面:一、關於人物,編者認為宗門中冒濫的很多,象夏竦、呂惠卿、章惇這些人原不足道,就是白居易、蘇軾對於佛教也是別有所長,而和宗門無關。並指出各書所載一些禪機因緣,並無可取。至於韓愈、李翱、周敦頤、歐陽修等,明明都是護儒闢佛的,不能拿偶然隨喜佛法的一件事就來牽強附會,替佛教裝門面,所以采擇從嚴。二、關於言論,編者認為護法的文章,要從「真知灼見」自然流露出來的才可取,無貴乎詞藻華麗。所以象王巾的《頭陀寺碑》、王勃的《釋迦成道記》、柳宗元的諸沙門碑銘,只有文章而沒有行解相應的都從割愛。三、關於行事,編者從儒家倫理的觀點,認為學佛的基礎在五戒,五戒就是儒家五常的體現,不能實行五常,就談不到五戒。認為南北朝中的不明忠義的人,如魏收、范曄、沈約、江總等,不應視為佛教居士,所以一概削除(見本書發凡)。

  本書內容,卷首是汪縉寫的序文,尾卷(卷五十六)載羅有高寫的《知歸子傳》,即是編者本人的傳,汪和羅是協助編者編集本傳的人。本文五十五卷,每卷收列傳一篇,傳末均係有編者的讚,有些還附有汪縉、羅有高的按語。列傳從後漢的牟融、安玄等開始,迄於清康熙時的周夢顏,共三百一十二人。其先後編次大致依時代順序,但也有以人物的性質相同,匯為合傳,以致在時代上不能和前後各傳相連貫。其內容大概,卷一、卷二,十二人,時代為後漢、三國、兩晉。卷三至卷十一,四十六人,時代為兩晉、南北朝、隋、唐。卷十二,十二人,時代為南北朝、唐、宋、明。卷十三至卷十九,二十六人,時代為唐。卷二十至卷三十四,八十三人,時代為宋、元。卷三十五、卷三十六,十人,時代為金、元。卷三十七至卷五十二,一百一十三人,時代為明。卷五十三至卷五十五,十人,時代為明、清。

  本書因對以上人物評價的差別,列傳體裁分為三類,即專傳、合傳及附傳。計列於專傳的十七人,列於合傳的二百一十九人,列於附傳的七十六人。

  專傳是專就一人作列傳一篇。編者認為「龐居士(蘊)之於宗,李長者(通玄)之於教,劉遺民(程文)之於淨土」,造詣很深,所以各撰專傳,用以表示尊崇。此外立專傳的有:南齊竟陵文宣王(蕭子良)、傅大士(傅翕),梁昭明太子(肖統)、李綱、趙貞吉、張九成、王日休、袁黃等。

  合傳是合兩人以上為一傳。一篇合傳內大都是行事性質相類似,而無專傳必要的人。合傳略有六類:一、傳一的牟融、安玄等宏法扶戒、導信化疑,同為佛教初傳中國時的啟蒙人物。二、傳三的張野、王喬之等同為廬山白蓮社中的著名居士;傳二十四的鐘離瑾等都持名念佛勤修淨土。三、傳十八的王敬初等同沐曹溪之風,究心禪道;傳二十的楊大億和李遵勗同得臨濟的機用,不舍塵勞,頓明心性;四、傳十三的梁肅受教於湛然,裴休得法於宗密,都是能各宏其教的士大夫(以上三類是淨土、宗、教三類人物)。五、傳十二的江等都能以佛法來行孝道;傳三十的宗澤和張浚都於佛法有得,能抗拒異族的侵凌。六、傳十九的王維、柳宗元、白居易,傳二十六的蘇軾、黃庭堅、晁補之,都是遊心於佛海的文學家。

  附傳是附敘於他人傳中,這些大概是有師友、父子、兄弟等關係,連類而敘及的。例如支讖和支亮附於支恭明傳中,戴逵附於謝敷傳中,李端願附在李遵勗傳中,趙蒙吉附於趙貞吉傳中等。

  本書乃采輯各種史料而成,對於原文大都有些刪改,在各傳文篇末或一段後都註明資料出處,便於復勘原書。至於史料有訛誤處,常有校正。例如:一、卷一《闕公則傳》後附註出於《大唐內典錄》、《念佛寶王三昧論》,並指出他書誤引公則為東林社中人,今據二書改正。二、卷四《劉謙之傳》後注,指出澄觀《疏鈔》以謙之為北齊人,又謂感第三王子焚身供養文殊事因而發心,但按北齊無太和年號,且魏齊諸王子在史書列傳裡,也無焚身之事,今據《內典錄》削去。三、卷十二《李觀傳》後注,指出此處李觀和《唐書》所載字元賓者先後相懸,而《法喜誌》、《金湯錄》錯為一人。四、卷十三裴休傳後注,指出《清涼通傳》載河東節度使李詵使五台還,裴休和他論佛法,其言甚辯。但詵使五台是貞元十一年事,其時裴休年才數歲,何由與詵問答?明明是後人附會,所以削去。這些都足見編者對於資料的處理審慎和核實。

  編者雖專信淨土,但本書則遍載教、禪、淨三方面的人物。從本書可以見到各時代居士信仰的趨向以及前後的變化,所以它在佛教史上是有參考價值的。又本書只載男性人物,其在家女子著名的信佛者的傳記,編者另撰有《善女人傳》一卷。

  (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