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摩提女經(a)

吳月氏優婆塞支謙譯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王舍城中。有一長者,名阿那邠池,有一女名曰須摩提,此女久殖妙因,天殊奇特,受佛高行靜心玄室。爾時,滿富城中有滿財長者,遠涉諸國募求精婇,因入舍衛城與邠池相見,披釋曠永歡敘情至。爾時須摩提女,以公類同尊暫出敬拜,敷理光顏萬姿竝美,面如白月初圓,目如眾星夜朗。滿財語邠池言:「此女是誰家女?」邠池言:「此女正是我女。」滿財聞是,欣然自歎:「我相與少舊周旋義不容外,我有小兒始欲覔婇,未有定處,卿此小女可為婚匹。」邠池言:「事不宜爾。」滿財自怨:「何以故事不宜爾?為當門望不齊,為當居生不等?卿亦豪尊富貴,我亦豪尊富貴,何以故事不宜爾?」邠池復言:「我女長夜念佛奉持齋戒,卿家繼屬外神殺生血食,以是繼屬不同,事不宜爾。」滿財語邠池言:「卿家所事別自供養,我家所事別自供養,雖復所事不同,何妨人自私好?」

爾時,邠池心不相與,苦相難卻:「我索卿黃金萬斤,明珠百石,龍肝為禮貺,鳳膸為桉具,若能爾者脫可相與。」滿財聞是驚憙誓言:「我能得備。」邠池復言:「我為戲耳,非是情實,要當問佛然後相與。」

邠池於是往問佛:「世尊!今須摩提女為滿富城中滿財長者所求為婚,為當可與?為當不可與?」

佛言:「若須摩提女嫁適彼國,當大度人民不可稱計。」邠池於是還語滿財言:「卻後十五日備卿家禮法。」滿財聞是歡憙匍匐歸返。

爾時,滿富城、舍衛城相去三千二百里,滿財於中,引車萬乘,龍馬俠從,憧麾絙雲,聲鐘地震,婇女扶輪僮奴侍隔。

爾時,阿那邠池,先與女造十二種寶車,先以赤蓮華簟內、摩尼覆外,黃金重布,白銀羅絡,琥珀揚班,珊瑚、琉璃、車璩,合雜馬瑙交間水精,鱗暉琉璃采飾,復以紫磨徘徊懸灑疊起,於是明明相發,光光相照,遠瞻者不覺東影西傾,近視者不覺雙目俱眩。

爾時,滿富城中先有製法:「若此中有女嫁適彼國當重刑罰,若彼國索婦將來內入亦重刑罰。若犯制者,使供養六千梵志,兼可情意,梵志所食,[月*者]肉為羹,三釀為酒。」滿財自知犯制,大請群師寬庭列會,命須摩提女為諸師作禮。須摩提言:「我雖女人志剛不可屈,此梵志之徒無異牛犢,丑陋五形貪嗜美味無慚無恥,與畜生何別。我寧形毀五兀,不能為是作禮。」

爾時,六千梵志聞即同忿:「何處索民小家婢來罵辱我等?」於是散坐處處告集,剋日卜時欲來誅殺滿財並及五族。滿財於是自閉高樓稱天怨抂:「胡為索是損我五族。」以此為憂無方自釋。

爾時,須拔飛來樓上,見滿財憂悴語言:「卿為當盜賊所侵,為當死亡不埋,何故憂色乃爾?」滿財答言:「非是死亡盜賊,但自昨日為兒娶婦,毀辱諸師並及五族,以此為憂無方自釋。」

爾時,須拔語滿財言:「卿何處娶婦?」滿財答言:「舍衛城中阿那邠池女。」須拔聞是大驚大懼:「卿婦今來此中,我等將大遇也。」滿財問言:「君何以知之?」須拔報言:「我本共舍利弗最小沙彌,名字均頭,年始三四,到雪山北乞食,各得一鉢,我於是高飛來至阿耨池邊。爾時,池邊有天龍鬼神,遮護池水不聽我近。

「爾時,均頭沙彌亦復飛來,乃更歡喜稱言:『大善!』坐以金桉奉修精竭,須臾之間,上越四空還複本處。此最小沙彌有此神德,何況所事大師?」滿財問言:「彼師可得見不?」須拔報言:「若欲見彼大師,當好求須摩提女。」於是滿財下樓敬意白鬚摩提女言:「汝今所事之師可得見不?」須摩提言:「若長者迴心倒意深自歸德,我當為長者香粉塗身登樓遠請。」爾時,須摩提女以香油塗身登高樓頭,遙白佛言:「世尊!女今在難,為眾邪所逼,願世尊大慈大悲救濟危厄。」於是,香氣如雲往到祇桓精舍。阿難見香非常所見,白佛言:「世尊!此香異香從何處來?」佛言:「此香是佛使之香,今須摩提女在滿富城中,為諸邪道所逼,今遣香來請我並及卿等。速鳴槌集眾普會堂上,語言:『今須摩提女在滿富城中,為眾邪道所逼,今遣香來請佛並及時眾,若有得神通變化者受籌,不得者默然。』」

爾時,眾中有周利槃特伽、佛子羅雲、須菩提、舍利弗、迦葉、目連等,未受具戒眾中有一均頭沙彌,於先受籌監拔聖路。阿難白佛言:「彼國之中必無大器熟食,遣乾緒負釜先路。」乾緒雖是使人,五通以備,背負萬斛大釜,手提百斛大杓,踴身高飛徑向彼國。

爾時,滿財樓頭遙見,語須摩提言:「我見一人背負千斛大釜,手提百斛大杓,從空中來,是汝師非?」須摩提言:「此非我師,此是眾僧中使人,名曰乾緒,世尊欲來,並使負釜先路。」

爾時,均頭沙彌次後化作五百華樹,人在其上結加趺坐,踴身高飛亦向彼國。滿財樓頭遙見,語須摩提言:「我見五百華樹,人在其上結加趺坐從虛空中來,是汝師非?」須摩提言:「此非我師,此是舍利弗最小沙彌,名字均頭。」周利槃特伽,次後化作五百師子,舉聲一喚飛落走伏,人在其上結加趺坐,踴身高飛徑向彼國。滿財樓頭遙見,問須摩提言:「我見五百師子舉聲一喚飛落走伏,人在其上結加趺坐從虛空中來,是汝師非?」「此非我師,此是如來弟子周利槃特伽。」

佛子羅雲次後來,化作五百金翅鳥王,人在其上結加趺坐,踴身高飛徑向彼國。滿財樓頭遙見。問須摩提言:「我見五百金翅鳥王,人在其上結加趺坐從虛空中來,是汝師非?」須摩提女言:「此非我師,此是如來弟子佛子羅雲。」

須菩提次後化作五百象王,齊有六牙,被以金鞍,人在其上結加趺坐,踴身騰虛空亦向彼國。滿財樓頭遙見,問須摩提言:「我見五百象王齊有六牙被以金鞍,人在其上結加趺坐從空中來,是汝師非?」「此非我師,此是如來弟子須菩提。」

目連次後來,化作七寶山,人在其上結加趺坐,踴身高飛徑向彼國。滿財樓頭遙見,問須摩提言:「我見七寶山,人在其上結加趺坐從虛空中來,是汝師非?」須摩提女言:「此非我師,此是如來弟子神足目連。」

上座大迦葉次後來,化作五百大龍,齊有七頭白日昇天,人在其上結加趺坐,踴身高飛徑向彼國。滿財樓頭遙見,問須摩提女言:「我見五百大龍齊有七頭,白日昇天從虛空中來,是汝師非?」須摩提言:「此非我師,此是如來弟子上座大迦葉。」

爾時,須摩提女即為長者,而說偈言:

「我師今當來,  光明非此比,
 長者一心念,  莫懷餘異想。」

爾時,如來知眾生心至時運將會,身披僧伽梨,於虛空之中去地七多羅樹,身色紫金艶光騰赫。阿若車隣在如來左,舍利弗在如來右,阿難承佛威神復在如來左,自餘比丘或復現神變相百千萬種,彌塞虛空雲行到彼。阿若車隣化作月天子,舍利弗化作日天子,自餘比丘或復化作提頭賴吒,或復化作比樓勒叉,或復化作阿修羅王、乾闥婆王,嚴皷戒兵恆沙競起,阿須輪當東廂將軍作征魔侯,轉輪聖王當西廂將軍作定魔公,乾闥婆王手捉百億鬼兵,當後軍卻邏,釋天王作外軍都錄,梵天王作中軍都錄,文殊師利與如來作匡部大臣都統內外,率齊眾軍一心同起,密跡力士手捉金剛杵,與如來作護持左右,天魔波旬手把琉璃琴讚揚大法,毘沙門王手捉七寶大蓋,最在如來上,自餘賢聖皆在虛空之中作唱伎樂。爾時,如來亦復現神變相,百千萬種聲鐘地震,當斯之時或復現神變相,或入火王三昧,揚煙走炎,或入水王三昧,飛沙騰浪,或復化作雷公睒電,或作飛霜起雹。當斯之時十方雲迴天地傾轉,百流西傾懸光東沒,聖能如是何往不服?爾時,六千外道高服神化,令須摩提女得法眼通朗,城中八萬四千人民俱時得道。

爾時,如來還攝聖眾到祇桓精舍,阿難長跪叉手前白佛言:「世尊!此須摩提女有何因緣,恆在大富家生,復當邪網道中,不轉女身今得法眼,城中人民皆悉得道?唯願世尊,說其往因。」

佛語阿難:「汝等諦聽諦聽,當為汝說。昔過去迦葉佛時,有一王女,在高樓頭遙發弘誓大願:『願我恆大富家生,生常值佛,佈施眾生心不退轉,莫轉女身今得法眼,城中人民悉發弘誓。』崇集大齋積功累德,以此因緣今得值我兼度一切。爾時,阿難!將來大願不可不發,聞者不可不助。

「爾時王女者,今須摩提女是;城中人民,今八萬四千人是。」

比丘僧、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諸天龍王八部等,聞經歡喜,奉行作禮。

 

須摩提女經(b)

吳月支優婆塞支謙譯

聞如是:

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有長者名阿那邠邸,饒財多寶金銀珍寶,硨磲、碼碯、真珠、琥珀、水精、瑠璃,象、馬、牛、羊、奴婢、僕從不可稱計。爾時,滿富城中有長者名滿財,亦饒財多寶,硨磲、碼碯、真珠、琥珀、水精、瑠璃,象、馬、牛、羊、奴婢、僕從不可復稱。是阿那邠邸長者,少小舊好共相愛敬未曾忘舍,然復阿那邠邸長者,恆有數千萬珍寶財貨,在彼滿富城中販賣,使滿財長者經紀將護;然滿財長者亦有數千萬珍寶財貨,在舍衛城中販賣,使阿那邠邸長者經紀將護。

是時,阿那邠邸有女名修摩提,顏貌端正如桃華色世之希有。爾時,滿財長者有少事緣,到舍衛城往至阿那邠邸長者家,到已就坐。是時,修摩提女從靜室出,先拜跪父母,後復拜跪滿財長者,還入靜室。爾時,滿財長者見修摩提女,顏貌端正如桃華色世之希有,見已問阿那邠邸長者曰:「此是誰家女?」阿那邠邸報曰:「向見女者是我所生。」滿財長者曰:「我有小息未有婚對,可得適貧家不?」是時阿那邠邸長者報曰:「事不宜爾。」滿財長者曰:「以何等故事不宜爾?為以姓望?為以財貨耶?」阿那邠邸長者報曰:「種姓財貨足相儔匹,但所事神祠與我不同。此女事佛,釋迦弟子,汝事外道異學,以是之故不赴來意。」時滿財長者曰:「我等所事自當別祀,此女所事別自供養。」阿那邠邸長者曰:「我女設當適汝家者,所出珍寶不可稱計,長者亦當出財寶不可稱計。」滿財長者曰:「汝今責幾許財寶?」阿那邠邸長者曰:「我今須六萬兩金。」是時滿財長者即與六萬兩金。時阿那邠邸長者復作是念:「我以方便前卻,猶不能使止。」語彼長者曰:「設我嫁女,當往問佛,若世尊有所教勅,當奉行之。」是時阿那邠邸長者,假設事務如似小行即出門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阿那邠邸長者白世尊曰:「修摩提女為滿富城中滿財長者所求,為可與?為不可與乎?」世尊告曰:「若當修摩提女適彼國者,多所饒益度脫人民不可稱量。」是時阿那邠邸長者復作是念:「世尊以方便知應適彼土。」是時,長者頭面禮足,繞佛三匝便退而去,還至家中供辦種種甘饌飲食與滿財長者。滿財長者曰:「我用此食為,但嫁女與我不耶?」阿那邠邸曰:「意欲爾者便可相從,卻後十五日使兒至此。」作此語已便退而去。

是時,滿財長者辦具所須乘羽葆之車,從八十由延內來,阿那邠邸長者復莊飾已女,沐浴香熏乘羽葆之車,將此女往迎滿財長者男,中道相遇。時滿長財者得女,便將去滿富城中。爾時,滿富城中人民之類各作制限:「若此城中有女出適他國者,當重刑罰;若復他國娶婦將入國者,亦重刑罰。」爾時,彼國有六千梵志,國人所奉。制限有言:「設犯制者,當飯六千梵志。」爾時,長者自知犯制,即飯六千梵志。然梵志所食炙食豬肉,及豬肉羹、重釀之酒;又梵志所著衣服,或被白[疊*毛]成被毳衣,然彼梵志之法入國之時,以衣偏著右肩半身露見。爾時,長者即白:「時到,飲食已具。」是時六千梵志,皆偏著衣裳半身露見入長者家。

時長者見梵志來,膝行前迎恭敬作禮,最大梵志舉手稱善,前抱長者項往詣坐所,餘梵志者各隨次而坐。爾時,六千梵志坐已定訖,時長者語修摩提女曰:「汝自莊嚴向我等師作禮。」修摩提女報曰:「止止大家!我不堪任向裸人作禮。」長者曰:「此非裸人,非不有慚,但所著衣者是其法服。」修摩提女曰:「此無慚愧之人,皆共露形體在外,有何法服之用?長者願聽,世尊亦說有二事因緣世人所貴,所謂有慚有愧。若當無此二事者,則父母、兄弟、宗族、五親,尊卑高下則不可分別,如今鷄、犬、豬、羊、驢、騾之屬,皆共同類無有尊卑,以有此二法在世故,則有尊卑之序。然此等之人離此二法,以鷄犬豬羊驢騾同群,實不堪任向作禮拜。」

時修摩提夫語其婦曰:「汝今可起向我等師作禮,此諸人皆是我所事之天。」修摩提女報曰:「且止族姓子!我不堪任向此無慚愧裸人作禮,我今是人向驢犬作禮。」夫復語曰:「止止!貴女勿作是言,自護汝口勿有所犯,此亦非驢非狂惑,但所著之衣正是法衣。」是時修摩提涕零悲泣,顏色變異並作是語:「我父母五親,寧形五刖斷其命根,終不墮邪見之中。」時六千梵志,各共高聲而作是說:「止止!長者!何故使此婢罵詈乃爾?若見請者時供辦飲食。」是時長者及修摩提夫,即辦豬肉、豬肉羹、重釀之酒,飯六千梵志皆使充足。諸梵志食已,少多論議,便起而去。

是時,滿財長者在高樓上,煩冤愁惋獨坐思惟:「我今取此女來,便為破家,無異辱我門戶。」是時,有梵志名修跋,得五通亦得諸禪,然滿財長者所見貴重。時修跋梵志而作是念:「我與長者別來日久,今可往相見。」是時,梵志入滿富城往詣長者家,問守門者曰:「長者今為所在?」守門人報曰:「長者在樓上,極為愁憂大不可言。」時梵志徑上樓,與長者相見,梵志問長者曰:「何故愁憂乃至於斯?無縣官、盜賊、水火災變所侵枉乎?有非家中不和順耶?」長者報曰:「無有縣官、盜賊之變,但小家中事緣不遂。」梵志問曰:「願聞其狀,有何事緣?」長者報曰:「昨日為兒娶婦又犯國限,五親被辱請師在舍,將兒婦往禮拜而不從命。」梵志修跋報曰:「此女家者為在何國,近遠娉娶?」長者曰:「此女舍衛城中阿那邠邸女。」時,彼梵志修跋聞此語已,憐然驚怪兩手掩耳,而作是說:「咄咄長者!甚奇甚特!此女乃能故在,又不自殺、不投樓下,甚是大幸!所以然者?此女所事之師,皆是梵行之人,今日現在,甚奇甚特!」長者曰:「我聞汝語復欲嗤笑。所以然者?汝為外道異學,何故歎譽沙門釋種子行?此女所事之師,有何威德有何神變?」梵志報曰:「長者!欲聞此女師神德乎?我今粗說其源。」長者曰:「願聞其說。」

梵志報曰:「我昔日詣雪山北人間乞食,得食已飛來詣阿耨達泉。時彼天龍鬼神遙見我來,皆獲持刀劍而來向我,並語我言:『修跋仙士!莫來止此泉邊,莫污辱此泉,設不隨我語者,正爾命根斷壞。』我聞此語,即離彼泉不遠而食。長者當知,此女所事之師,最小弟子名均頭沙彌,亦至雪山北乞食,飛來詣阿耨達泉,叉手淚塚間死人之衣血垢污染。是時阿耨達大神天龍鬼神,皆起前迎恭敬問訊:『善來人師!可就此坐。』時均頭沙彌往至泉水之處。又復長者,當泉水中央有純金之桉,爾時,沙彌以此死人之衣,漬著水中卻後坐食,食竟盪鉢,在金桉上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便入初禪。從初禪起入第二禪,從第二禪起入第三禪,從第三禪起入第四禪,從第四禪起入空處,從空處起入識處,從識處起入不用處,從不用處起入有想無想處,從有想無想處起入滅盡三昧,從滅盡三昧起入焰光三昧,從焰光三昧起入水氣三昧,從水氣三昧起入焰光三昧,次復入滅盡三昧,次復入有想無想三昧,次復入不用處三昧,次復入識處三昧,次復入空處三昧,次復入四禪,次復入三禪,次復入二禪,次復入初禪,從初禪起而浣死人之衣。是時,天龍鬼神,或與蹋衣者,或以水澆者,或取水而飲者。爾時,浣衣已舉著空中而曝之,爾時,彼沙彌收攝衣已,便飛在空中還歸所在。長者當知,我爾時遙見而不得近,此女所事之師最小弟子有此神力,況復最大弟子有何可及乎?何況彼師如來、至真、等正覺,而可及乎?觀此義已而作是說,甚奇甚特!此女乃能而不自殺、不斷命根?」

是時長者語梵志曰:「我等可得見此女所事師乎?」梵志報曰:「可還問此女。」是時長者問須摩提女曰:「吾今欲得見汝所事師,能使來不乎?」時女聞已,歡喜踴躍不能自勝,而作是說:「願時辦具飲食,明日如來當來至此,及比丘僧。」長者報曰:「汝今自請吾不解法。」是時長者女沐浴身體,手執香火上高樓上,叉手向如來而作是說:「唯願世尊!當善觀察無能見頂者。然世尊,無事不知無事不察,女今在此困厄,唯世尊當善察。」又以此偈而頌曰:

「觀世靡不周,  佛眼之所察,
 降鬼諸神王,  及降鬼子母。
 如彼噉人鬼,  取人指作鬘,
 後復欲害母,  然佛取降之。
 又在羅閱城,  暴象欲來害,
 且如自歸命,  諸天歎善哉。
 復至烏持國,  復值惡龍王,
 見密跡力士,  而龍自歸命。
 諸變不可計,  皆使立正道,
 我今復值厄,  唯願尊屈神。」
 爾時香如雲,  懸在虛空中,
 遍滿祇洹舍,  住在如來前。
 諸釋虛空中,  歡喜而禮佛,
 又見香在前,  須摩提所請。
 雨諸種種華,  而不可稱量,
 悉滿祇洹林,  如來笑放光。

爾時,阿難見祇洹中有此妙香,見已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立。爾時,阿難白世尊言:「唯願世尊!此是何等香遍滿祇洹精舍中?」世尊告曰:「此香是佛使,滿富城中須摩提女所請。汝今呼諸比丘盡集一處而行籌,作是告勅:『諸有比丘漏盡阿羅漢得神足者便取舍羅,明日當詣滿富城中,受須摩提請。』」阿難白佛:「如是。世尊!」是時阿難受佛教已,即集諸比丘在普會講堂而作是念:「諸有得道阿羅漢者須取舍羅,明當往受須摩提請。」當於爾時,眾僧上座名曰君頭波歎,得須陀洹,結使未盡不得神足,是時上座而作是念:「我今大眾之中最是上座,又結使未盡未得神足,我明日不能得至滿富城中食。然如來眾中最下坐者,名均頭沙彌,此有神足有大威力,得至彼受請,我今亦當往受彼請。」爾時,上座以心清淨,居在學地而受舍羅。爾時,世尊以天眼清淨見君頭波歎居在學地,而受舍羅得無學。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弟子中第一受舍羅者,君頭波歎比丘是。」爾時,世尊告諸神足比丘:「大目犍連!大迦葉!阿那律!離越!須菩提!優毘迦葉!摩訶匹那!尊者羅雲!均利半持!均頭沙彌!汝等以神足先往至彼城中。」諸比丘對曰:「如是世尊!」

是時眾僧使人名曰乾荼,明日清且躬負大釜,飛在空中往至彼城。是時,彼長者及諸人民,上高樓上欲覲世尊,遙見使人負釜而來。時長者與女便說此偈:

「白衣而長髮,  露身如疾風,
 又復負大釜,  此是汝師耶?」

是時女復以偈報曰:

「此非尊弟子,  如來之使人,
 三道具五通,  此人名乾荼。」

爾時,乾荼使人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均頭沙彌化作五百華樹,色若干種皆悉敷析,其色甚好優鉢蓮華,如是之華不可計限,往詣彼城。是時,長者遙見沙彌來,復以此偈問曰:

「此華若干種,  盡在虛空中,
 又有神足人,  為是汝師乎?」

是時女復以偈報曰:

「須跋前所說,  泉上沙彌者,
 師名舍利弗,  是彼之弟子。」

是時均頭沙彌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是時,尊者般特化作五百頭牛,衣毛皆青,在牛上結跏趺坐往詣彼城。是時長者遙見,復以此偈問女曰:

「此諸大群牛,  衣毛皆青色,
 在上而獨坐,  此是汝師耶?」

女復以偈報曰:

「能化千比丘,  在耆城園中,
 心神極為明,  此名為般特。」

爾時,尊者周利般特繞彼城三匝已往詣長者家。

爾時,羅雲復化作五百孔雀,色若干種,在上結跏趺坐往詣彼城。長者見已,復以此偈問女曰:

「此五百孔雀,  其色甚為妙,
 如彼軍大將,  此是汝師耶?」

時女復以此偈報曰:

「如來說禁戒,  一切無所犯,
 於戒能護戒,  佛子羅雲者。」

是時羅雲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迦匹那化作五百金翅鳥極為勇勐,在上結跏趺坐往詣彼城。時長者遙見已,復以此偈問女曰:

「五百金翅鳥,  極為盛勇勐,
 在上無所畏,  此是汝師耶?」

時女以偈報曰:

「能行出入息,  迴轉心善行,
 慧力極勇盛,  此名迦匹那。」

時尊者迦匹那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爾時,優毘迦葉化作五百龍皆有七頭,在上結跏趺坐往詣彼城。長者遙見已,復以此偈問女曰:

「今此七頭龍,  威顏甚可畏,
 來者不可計,  此是汝師耶?」

時女報曰:

「恆有千弟子,  神足化毘沙,
 優毘迦葉者,  可謂此人是。」

時優毘迦葉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須菩提化作瑠璃山,入中結跏趺坐往詣彼城。爾時,長者遙見已,以偈問女曰:

「此山極為妙,  盡作瑠璃色,
 今在窟中坐,  此是汝師耶?」

時女復以此偈報曰:

「由本一施報,  今獲此功德,
 已成良福田,  解空須菩提。」

爾時,須菩提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時尊者大迦旃延,復化作五百鵠,色皆純白,往詣彼城。是時長者遙見已,以此偈問女曰:

「今此五百鵠,  諸色皆純白,
 盡滿虛空中,  此是汝師耶?」

時,女復以此偈報曰:

「佛經之所說,  分別其義句,
 又演結使聚,  此名迦旃延。」

是時,尊者大迦旃延繞彼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離越化作五百虎,在上坐而往詣彼城。長者見已,以此偈問女曰:

「今此五百虎,  衣毛甚悅懌,
 又在上坐者,  此是汝師耶?」

時,女以偈報曰:

「昔在祇洹樹,  六年不移動,
 坐禪最第一,  此名離越者。」

是時,尊者離越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阿那律,化作五百師子極為勇勐,在上坐往詣彼城。是時長者見已,以偈問女曰:

「此五百師子,  勇勐甚可畏,
 在上而坐者,  此是汝師耶?」

時女以偈報曰:

「生時地大動,  珍寶出於地,
 清淨眼無垢,  佛弟阿那律。」

是時,阿那律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大迦葉,化作五百匹馬,皆朱毛尾金銀交飾,在上坐並雨天華往詣彼城。長者遙見已,以偈問女曰:

「金馬朱毛尾,  其數有五百,
 為是轉輪王?  為是汝師耶?」

女復以偈報曰:

「頭陀行第一,  恆愍貧窮者,
 如來與半坐,  最大迦葉是。」

是時,大迦葉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尊者大目犍連,化作五百象,皆有六牙,七處平整金銀交飾,在上坐而來放大光明悉滿世界,詣城在虛空之中,作倡妓樂不可稱計,雨種種雜華,又虛空之中懸繒幡蓋極為奇妙。爾時,長者遙見已,以偈問女曰:

「白象有六牙,  在上如天王,
 今聞妓樂音,  是釋迦文耶?」

時女以偈報曰:

「在彼大山上,  降伏難陀龍,
 神足第一者,  名曰大目連。
 我師故未來,  此是弟子眾,
 聖師今當來,  光明靡不照。」

是時,尊者大目犍連繞城三匝往詣長者家。

是時,世尊已知時到,披僧伽梨在虛空中去地七仞。是時,尊者阿若拘隣在如來右,舍利弗在如來左,爾時,阿難承佛威神,在如來後而在執拂,千二百弟子前後圍繞。如來最在中央,及諸神足弟子阿若拘隣化作月天子,舍利弗化作日天子,諸餘神足比丘或作釋提桓因,或化作梵天者,或化作提頭吒毘留勒形者,毘留波叉或作毘沙門形者領諸鬼神,或有作轉輪聖王形者;或有入火光三昧,或有入水精三昧,或有放光者,或有放煙作種種神足。是時,梵天王在如來右,釋提桓因在如來左,手執拂,密跡金剛力士在如來後,手執金剛杵,毘沙門天王手執七寶之蓋,處虛空中在如來上,恐有塵土坌如來身。是時,般遮旬手執瑠璃琴,歎如來功德,及諸天神悉虛空之中,作倡妓樂數千萬種,雨天雜華散如來上。

是時,波斯匿王、阿那邠邸長者,及舍衛城內人民之類,皆見如來在虛空中去地七仞,見已皆懷歡喜踴躍不能自勝。是時,阿那邠邸長者,便說此偈:

「如來實神妙,  愛民如赤子,
 快哉須摩提,  當受如來法。」

爾時,波斯匿王及阿那邠邸長者,散種種名香雜華,是時世尊將諸比丘眾前後圍遶,及諸神天不可稱計,如似鴈王在虛空中往詣彼城。是時,般遮旬以偈歎佛:

「諸生結永盡,  意念不錯亂,
 以無塵垢足,  入彼舊邦土。
 心性極清淨,  斷魔邪惡念,
 功德如大海,  今入彼邦土。
 顏貌甚殊特,  諸使永不起,
 為彼不自處,  今入彼邦土。
 以度四流淵,  脫於生老死,
 以斷有根源,  今入彼邦土。」

是時滿財長者,遙見世尊從遠而來,諸根憺怕世之希有,淨如天金,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莊嚴其身,猶須彌山出眾山上,亦如金聚放大光明。是時,長者,以偈問須摩提曰:

「此是日光耶,  未曾見此容,
 數千萬億光,  未敢能熟視。」

是時須摩提女長跪叉手向如來,以此偈報長者曰:

「非日非有日,  而放千種光,
 為一切眾生,  亦復是我師。
 皆共歎如來,  如前之所說,
 今當獲大果,  勤加供養之。」

是時,滿財長者右膝著地,復以偈歎如來曰:

「自歸十力尊,  圓光金色體,
 天人所歎敬,  今日自歸命。
 尊今是日王,  如月星中明,
 以度不度者,  今日自歸命。
 尊如天帝像,  如梵行慈心,
 自脫脫眾生,  今日自歸命。
 天世人中尊,  諸鬼神王上,
 降伏諸外道,  今日自歸命。」

是時,須摩提女長跪叉手,歎世尊曰:

「自降能降他,  自止復止人,
 以度度人民,  已解復脫人,
 度岸使度岸,  自照照群萌,
 靡不有度者,  除鬪無鬪訟,
 極自淨潔住,  心意不傾動,
 十力哀愍世,  重自頂禮敬。

「有慈悲喜護之心,具空無相願,於欲界中最尊第一,天中之上七財具足,擁護天人自然梵生,亦無與等亦可不像貌,我今日歸命。」

是時六千梵志,見世尊作如此神變,各各自相謂言:「我等可離此國更適他土,此沙門瞿曇已降此國中人民。」是時,六千梵志尋出國去,更不復入國,猶如師子獸王出於山谷,而觀四方復三鳴吼,方行而求。諸有獸蟲之類各奔所趣莫知所,如飛逝沉伏,若伏有力神像聞師子聲,各奔所趣不能自安。所以然者?由師子獸王極有威神故,此亦如是。彼六千梵志聞世尊音響之聲,各各馳走不得自寧。所以然者?由沙門瞿曇有威力故。

是時,世尊還舍神足,如常法則入滿富城中。是時,世尊足蹈門閾上,是時天地大動,諸尊神天散華供養。是時,人民見世尊容貌諸根寂靜,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而自莊嚴。人民之類便說此偈:

「二足尊極妙,  梵志不敢當,
 無故事梵志,  失此人中尊。」

是時,世尊往詣長者家,就座而坐。爾時,彼國人民極為熾盛,時長者家有八萬四千人民之類,皆悉雲集,欲壞長者坊舍,方見世尊及比丘僧,爾時,世尊便作是念:「此人民之類必有所損,可作神力使舉國人民盡見我身及比丘僧。」爾時,世尊化長者屋舍,作瑠璃色內外相視,如似觀掌中珠。爾時,須摩提女前至佛所,頭面禮足悲喜交集,便說此偈:

「一切智慧具,  盡度一切法,
 復斷欲愛網,  我今自歸命。
 寧使我父母,  而毀我雙目,
 不來適此間,  邪見五逆中。
 宿作何惡緣,  得來至此處,
 如鳥入羅網,  願斷此疑結。」

爾時,世尊復以偈報女曰:

「汝今快勿慮,  憺怕自開意,
 亦莫起想著,  如來今當演。
 汝本無罪緣,  得來至此間,
 願誓之果報,  欲度此眾生。
 今當拔根源,  不墮三惡趣,
 數千眾生類,  汝前當得度。
 今日當淨除,  使得智慧眼,
 使天人民類,  汝見如觀珠。」

是時須摩提女聞此語已,歡喜踴躍不能自勝。是時,長者將已僕從,供給飲食種種甘饌,見世尊食已訖,行清淨水更取一小座,在如來前坐,及諸營從及八萬四千眾各各次第坐,或有自稱姓名而坐。爾時,世尊漸與彼長者及八萬四千人民之類,說於妙論,所謂論者,戒論、施論、生天之論,欲不淨想、漏為穢惡,出家為要。爾時,世尊以見長者及須摩提女八萬四千人民之類心開意解,諸佛世尊常所說法,苦集盡道,普與此眾生說之。彼各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猶如極淨白[疊*毛]易染為色,此亦如是。滿財長者須摩提女,及八萬四千人民之類,諸塵垢盡得法眼淨,無復狐疑,得無所畏,皆歸三尊受持五戒。

是時,須摩提女即於佛前,而說此偈:

「如來耳清徹,  聞我遇此苦,
 降神至此化,  諸人得法眼。」

爾時,世尊已說法訖,即從座起還詣所在。是時,諸比丘白佛言:「須摩提女本作何因緣生富貴家?復作何因緣墮此邪見之家?復作何善功德今得法眼淨?復作何功德使八萬四千人皆得法眼淨?」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過去久遠此賢劫中,有迦葉佛、明行成為、善逝、世間解、無上士、道法御、天人師,號佛、眾祐,在波羅[木*奈]國界於中游化,與大比丘眾二萬人俱。爾時,有王名曰哀愍,有女名須摩那,是時此女極有敬心,向迦葉如來奉持禁戒恆好佈施,又四事供養。云何為四?一者施,二者愛敬,三者利人,四者等利。於迦葉如來所而誦法句,在高樓上高聲誦習,並作此願:『恆有此四愛之法,又於如來前而誦法句,其中設有毫釐之福者,所生之處不墮惡趣亦莫墮貧家,當來之世,亦當復值如此之尊,使我莫轉女人身,即於女身得法眼淨。』是時,城中人民之類,聞王女作如此誓願,皆共聚集,至王女所而作是說:『王女今日極為篤信作諸功德,四事不乏佈施兼愛利人等利,復作誓願,使當來之世值如此之尊,若為我說法尋得法眼淨,今日王女已作誓願,並及我等國土人民同時得度。』時,王女報曰:『我持此功德並施汝等,設值如來說法者,同時度汝等。』比丘!豈有疑乎?莫作是觀。爾時哀愍王,今須達長者是;爾時王女者,今須摩提女是也;爾時國土人民之類,今八萬四千眾是。由彼誓願,今值我身聞法得道,及彼人民之類,盡作法眼淨。此是其義,當念奉行。所以然者?此四事者最是福田。若有比丘,親近四事便獲四諦,當求方便成四事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須摩提女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