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生初勝分法本經卷上

隋天竺三藏達磨笈多譯

如是我聞:

一時婆伽婆在舍囉婆悉帝城勝林給孤獨園。爾時眾多比丘集坐住堂,作是議論言:「諸命者等,世尊曾以無量諸門,說十二分緣生,於彼最初演說無明以為緣體。有何因緣,一切煩惱諸行緣中,惟說無明以為緣體?於此無明見何勝異?」是諸比丘集坐住堂議論未竟。

世尊晝日游於定行,以天耳清淨過人,聞其議論,於日後分從定行起,詣彼住堂,到已在比丘眾前,於常所設座上坐。坐訖,世尊告諸比丘言:「比丘!何故集坐住堂議論未竟,有何議論於此集坐?」

諸比丘言:「大德!此眾多比丘集坐在堂作是議論言:『諸命者等,世尊曾以無量諸門,說十二分緣生,於彼最初演說無明以為緣體。有何因緣,一切煩惱諸行緣中,惟說無明以為緣體?於此無明見何勝異?』大德!我等眾多比丘集坐住堂議論未竟,有如是議於此集坐。」

如是語已,世尊告諸比丘:「有法門名緣生初勝分,善聽善思,當為汝說。何者緣生初勝分法門?諸比丘!有十一種勝異中勝異故,安立無明為緣生初緣。何者十一?所謂攀緣勝異、種相勝異、由緒勝異、等起勝異、轉生勝異、顛倒勝異、相勝異、業勝異、障礙勝異、順縛勝異、對治勝異。」

爾時有異比丘,即從坐起整衣一髆,向世尊所合掌曲躬,白言:「大德!何者無明攀緣勝異?」

佛言:「比丘!因果俱過惡一切染分因果、俱功德一切淨分,並為無明之所攀緣。比丘!此是無明攀緣勝異。」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無明種類勝異?」

佛言:「比丘!覆於真實,顯不真實。比丘!此是無明種類勝異。」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無明由緒勝異?」

佛言:「比丘!於一切煩惱染、業染、生染而作由緒根本住處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一切煩惱染?」

佛言:「比丘!略說三種煩惱,一切煩惱染,所謂無慧煩惱、疑慧煩惱、邪慧煩惱。」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一切業染?」

佛言:「比丘!略說自相三種差別(謂身口意也)及障礙對治相三種差別(障礙者非福也,對治者福及不動也),總攝業染。」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一切種生染?」

佛言:「比丘!略說三受依止,所謂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三種苦故,所謂苦苦、壞苦、行苦,總攝生染。」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此一切種煩惱染、業染、生染,皆以無明而作由緒根本住處?」

佛言:「比丘!於實諦中二種愚故,未生煩惱染而令其生,若已生者漸大增多;未生業染而令其生,若已生者復隨積集;未生生染而令其生,若已生者不可移轉。是故說言一切種煩惱染、業染、生染,皆以無明而作由緒根本住處。比丘!此是無明由緒勝異。」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無明等起勝異?」

佛言:「比丘!此無明於來世苦諦所攝更生之身,愚惑不了,於現在苦諦所攝已得之身,亦愚惑不了,由此愚惑故,攝聚緣生及轉出緣生,和合攝聚、和合轉出,此二種緣生及來世、現在二身愚惑,皆以無明為等起之緣。」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攝聚緣生和合攝聚?」

佛言:「比丘!初無明緣行,行緣識,如是名色、六入、觸緣受,是名攝聚緣生和合攝聚。」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轉出緣生和合轉出?」

佛言:「比丘!第二無明緣中,受緣愛,愛緣取,如是有緣生,乃至生緣老死,是名轉出緣生和合轉出。」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初無明於彼攝聚緣生和合攝聚而作起緣?」

佛言:「比丘!此一於更生身,愚惑不了求於更生,以此愚惑求更生故,於更生中見其好事。然於現在愛不愛境,由執著分別故,作非福行,所謂於眾具生貪,於損惱生瞋相應故,則於好惡不持思量,便作放逸迷惑之行,他世惡事思念而不覺知,是故彼非福行無明作緣。若復於更生中或見好事,或見出道,乃作福行及不動行,或因說法覺知,或自修習靜念,彼覺念中雖有善心而非正思,彼以此故,則為更生迷惑之所牽引。所謂於更生中見其好事,不怯弱故,見其出道,不怯弱故,彼福非福不動行,惡對對治相等,六識身中共生共滅,則於現在報識生滅之中,安置彼等諸行熏習後新出生所有種子,攝取相應故。所有種子既皆攝取,後若出生則有次第,謂攝名色、六入、觸等,漸當出生彼名色等於此現在報識之中,且生因相未是果相,是故說名攝聚緣生。比丘!此是第一無明於攝聚緣生和合攝聚而作起緣。」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後無明於彼轉出緣生和合轉出而作起緣?」

佛言:「比丘!此一於現在身所起迷惑,以六入、觸作緣生受,即得其味。以得味故,當來還求此類之受。有所求時便起於取,於樂受中渴愛作緣則生欲取,言欲取者分別欲故。彼為先首方有欲界煩惱,若復新受為緣,則生無有渴愛共厭離行,此與厭離相應未為道理,彼依渴愛,以非方便求無有時,則有出離邪見、決定邪見及彼二依止邪見(依亦有二,合為四種),由彼令此渴愛緣取。若復彼取為依,未得離欲,如是死時,然此四見及欲界煩惱,以欲渴愛作緣生取,若復離欲離色,彼色界渴愛、無色界渴愛生得常有。若色界、無色界中煩惱生時,色界、無色界便起於取。彼色、無色界煩惱及此諸見,或以色界渴愛作緣生取,或以無色界渴愛作緣生取。如是渴愛緣取故,已得諸行熏習報識共取而生。彼取攝已,先所集行所有所有渴愛未滅,彼處彼處則當現前,為令自身轉出故。以是因緣有於出生,故說彼行為有,彼取力故。行既為有,於此死已先所攝聚,當出生者作緣轉出,是故說名有緣生。於轉出中,出生時相壞異於昔,復至彼邊則有死退壽命終盡,是故說名生緣老死。比丘!此是第二無明,於轉出緣生和合轉出而作起緣。」

比丘白佛:「大德!何故轉出緣生中渴、取二種,而不說為諸行緣也?」

佛言:「比丘!渴、取自界分齊斷故。如欲渴及取,不應作色界、無色界不動行緣,非境界故。如欲渴於不動行中,如是,色渴於無色界中、無色渴於欲界色界中、色渴於欲界中,亦爾。」

比丘白佛:「大德!何故欲渴及取,不與福非福行為緣?」

佛言:「比丘!於此現前所有境界,愛與不愛而為增上,以有欲渴起不善根作非福行。由於共因果非福行中不知其惡故,所謂心惡及所作惡,以不知故起非福行。而彼心及所作惡等,惟以無明為緣,非渴為緣,與不善根不共境界故。若以欲渴作於福行,依信乃作,謂信死必生、生必藉緣,以信攝故所有渴取,我但施設為障覆無記,若法障覆無記則不能起行。由於共因果福行中不知出離故,求可愛生便作福行,是故雖云福行,亦以無明為緣。」

比丘白佛:「大德!何故色界渴取,不與色界不動行為緣?」

佛言:「比丘!未離欲者,色渴未生未得住處;彼未有時未得住處故,不能為色界不動行緣,令其得起。如色界渴於色界不動行中,如是無色界渴於無色界不動行中亦爾。由於色界身、無色界身有過惡中見其好事,想而思惟,或因說法,或因教授法故,有此不正思惟,與彼行為緣。然此不正思惟,為無明所引,不正思惟果,共無明和合,與不動行為緣故,是故彼不動行,亦以無明為緣,應知。比丘!又一無有渴為依故,作諸福行及不動行,由無有渴故,則見諸有過惡,何肯更求當有?然復於無有中不如實知,以不如實知又未得對治道故,迷非對治為對治想,便作福行及不動行。比丘!以此因緣,應知惟以無明緣行,非渴、取為緣。」

比丘白佛:「大德!若行於六識身中和合共生者,何故說言行緣於識?」

佛言:「比丘!此六識身中福非福不動等行,和合共生共滅,即於果報識中安置諸行熏習,於後新異出生報識作引方便,是故說言行緣於識。」

比丘白佛:「大德!名色、六入、觸、受諸分,於識中同時攝聚種子,何故說時隨次第說?」

佛言:「比丘!未來次第生轉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故說名色、六入、觸、受等為禪磨,義翻為生,謂一報未死已前總名,非初受生?」

佛言:「比丘!共因受用依止,及共因受用故。」

比丘白佛:「大德!若惟名生無色,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若名不住色中者,禪磨續轉,則不相應。」

比丘白佛:「大德!若惟色生無名,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色若不與名合,不被攝持,則當壞失不得增長。」

比丘白佛:「大德!若惟識緣六入,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於其始時未滿六入,惟有身根及以意根,其所轉生未可得有。此兩根體,其惟名色在於初時,以為次第與彼六入滿足為緣,是故說言名色緣六入。」

比丘白佛:「大德!若惟六入滿足則是禪磨究竟,何故復說觸及受也?」

佛言:「比丘!此六入禪磨究竟者,是受用依止究竟而未受用,必受用究竟者,乃是共因領受,是故受用依止究竟及受用究竟,得名禪磨究竟,應知。」

比丘白佛:「大德!此以無明緣渴,亦說受緣;若惟無明緣渴不以受緣,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三種渴、三種有,一時轉生故,然以受緣渴故,相待為力則不轉生,是故不惟無明緣渴。」比丘白佛:「大德!若惟受緣於渴,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一切諸渴皆以受為緣,然復有受非是渴緣,乃與諸渴而作滅緣,是故不惟受緣於渴。」

比丘白佛:「大德!若惟渴緣於有,不以取緣,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渴名為求,於彼惡趣必無求者,然作非福之行,雖求善趣恆與相違,果轉生時非渴為緣,自以取緣令其轉生。比丘所云無有渴者,名無有求。此無有求,雖是相違,然作福不動行果亦轉生。比丘!以此因緣,不惟渴緣於有。」

比丘白佛:「大德!若取緣有、有緣生者,何故不說彼取及有以為集諦?」

佛言:「比丘!以渴能作四種業故:一者、於自身境界受中,作貪美縛業;二者、於渴取中作等起業;三者、於行有中作牽引業;四者、於死已後作相續縛業。是故惟說渴為集諦。」

比丘白佛:「大德!有生有老有死,何故名色、六入、觸、受等禪磨之相,乃皆顯為老死之名?」

佛言:「比丘!彼所有出生相者,以三苦順縛示現故。」

比丘白佛:「大德!生以何苦示現?」

佛言:「比丘!行苦示現。」

比丘白佛:「大德!老以何苦示現?」

佛言:「比丘!壞苦示現。」

比丘白佛:「大德!死以何苦示現?」

佛言:「比丘!苦苦示現。」

比丘白佛:「大德!所有四種出生之相,與生老死有何差別?」

佛言:「比丘!彼四種出生之相,隨次第生,若生隨相似生,彼出生中生相如是,應知。」

比丘白佛:「大德!出生之相次第而生,當何所似?」

佛言:「比丘!彼初下種即當有生,彼次第增長生;彼次第出胎生,彼次第增長生。彼增長已,能得受用世俗生。此次第生,復誰所生?眾界入生而無有我,何以故?五眾等增長遷流,以無常故;及命根、力、限量、時、住,亦為無常所生故。比丘!彼四種出生之相,時分破壞即作五種衰惡,說名為老。」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五種衰惡?」

佛言:「比丘!一者、發衰惡,發壞離色故;二者、依衰惡(依謂身也),肉處色力衰惡故;三者、業衰惡,語時上氣喘息故,住時曲如牛嵴曲故,坐時向前重身故,行時按杖故,意智繫縛及念弱少故;四者、受用衰惡,於現在眾具中受用下劣故,於諸遊戲所可憙中皆不受用故,於色根自境界中不速疾行及不行故;五者命根衰惡,壽盡死近,及少緣死不堪忍故。比丘!於彼四種出生相中,亦有六種死差別應知。一者盡竟死、二者不盡竟死、三者自相死、四者不盡竟死分、五者盡竟死分、六者非時時死。比丘!於中自相死者,識於身中移出別分,及色根滅沒,如是應知。比丘!名色等出生之相與生老死有此差別。」

比丘白佛:「大德!三種渴愛,皆說緣生與生作因,何故惟說欲界生?」

佛言:「比丘!以欲界生麁故,不可讚嘆亦不可教知,以迴還非解脫法體故。」

比丘白佛:「大德!若此攝聚緣生及以轉出說十二分,於中幾是能攝聚分,幾是所攝聚分?幾是能轉出分,幾是所轉出分?」

佛言:「比丘!無明與行及一分識,是能攝聚分;彼一分識及名色、六入、觸、受,是所攝聚分。比丘!彼一分受及渴愛、取、有,是能轉出分;生、老死是所轉出分,及彼一分名色、六入、觸、受,亦是所轉出分,應知。」

比丘白佛:「大德!此能攝聚分及此能轉出分,為一時生可見,為當次第?」

佛言:「比丘!一時生,次第說。」

比丘白佛:「大德!能攝聚分、能轉出分既一時生,何故初說能攝聚分,後說能轉出分?」

佛言:「比丘!由所攝聚有更轉出,是故無不由所攝聚。」

比丘白佛:「大德!無明緣不正思,何故說與無明作緣?」

佛言:「比丘!以其無明由不正思牽已與行作緣,從無明生觸、受,及與渴愛作緣。」

比丘白佛:「大德!幾相略說緣生可知?」

佛言:「比丘!略說三相緣生可知:一者不動緣生相(泥梨賀翻為不動,而是空義以空故無所動作),二者無常緣生相,三者堪能緣生相。」

比丘白佛:「大德!有四種緣,世尊所說,謂因緣、無間緣(舊名次第緣)、攀緣、增上緣(亦名生緣)。大德!於中以何等緣,無明與行作緣?乃至以何等緣,生與老死作緣?」

佛言:「比丘!諸行轉生同相故,我說四種緣。於此義中惟增上緣,我意說為無明緣行乃至生緣老死。彼增上緣,復有不相著及相著。」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不相著增上緣?何者是相著增上緣?」

佛言:「比丘!未生不正思中無明順眠,與諸行不相著而作緣;若生已即相著。比丘!其不正思與行和合,於六識身和合共生,生而未滅,與識不相著而作緣;若生滅已即相著。比丘!所有未到死時之識,與名色不相著而作緣(識與名色相著作緣,梵本亦無此句),如識於名色,如是攝聚名色於轉出名色亦如是。如名色於名色,如是六入於六入、觸於觸、受於受,亦如是。如無明於行,如是無明於渴愛、渴愛於取、取於有,亦如是。如識於名色,名色等於名色等如是,有於生亦如是。又比丘!生中胎藏、童子、少年時,與老死不相著而作緣;若到根熟壽盡時中,相著作緣,應知。」

比丘白佛:「大德!若世尊曾於共因共緣共由法門之中,因渴愛故說業,於中是何密意?」

佛言:「比丘!有之所攝業者,因渴愛故說,此是密意。」

比丘白佛:「大德!因以何義可見?緣以何義可見?由以何義可見?」

佛言:「比丘!安置後生處種子故,因義可見;決定住持彼生轉出故,緣義可見;死已出向生處與生故,由義可見。」

比丘白佛:「大德!緣生者,是何句義?」

佛言:「比丘!各自有緣同聚相續,故此諸分生。」

緣生初勝分法本經卷上

緣生初勝分法本經卷下

隋天竺三藏達磨笈多譯

比丘白佛:「大德!惟此出生相續緣生,為更別有緣生?」

佛言:「比丘!我說八門緣生:一謂受用世俗者,如眼緣色生眼識,三和有觸,觸緣受如是等;二謂說助持者緣生,如四食作緣,根大得住當有增益;三謂說助持因者緣生,如諸穀中種子,田水緣故便有牙等;四謂說出生續系者緣生,如能攝聚分及能轉出分,於出生攝聚及所轉出;五謂說於出生所續系緣生,如世界若因若緣轉成轉壞可知;六謂說出生入者緣生,如不善及善有漏業故,三惡趣及天人趣等,差別可知;七謂說清淨者緣生,如以他音及自正思為因,正見生故無明滅,無明滅故行滅,如是乃至生滅故老死滅。」

比丘白佛:「大德!如次第無明緣等行等生,亦還次第如是滅不?」

佛言:「比丘!不也。」

比丘白佛:「大德!彼何故次第說滅?」

佛言:「比丘!前分無生能故,後分則無生法示現。比丘!無有不生之相,即有滅轉。八謂說自在者緣生,如比丘善治思惟修定修作緣,若欲如是隨所信解,即如是有彼無別異。比丘!此是我說八門緣生。」

比丘白佛:「大德!若世尊曾說,因業故受生、因渴愛故轉出,有何密意作如是說?」

佛言:「比丘!以無明緣故,種種福非福不動行往昔有中已作已集,種種身受生種子聚而攝之,於中渴愛猶未除滅,以渴愛故,還於有中彼身轉出,彼行有能非無渴愛,是故說名因業故受生、因渴愛故轉出。」

比丘白佛:「大德!若因渴愛故轉出,彼何故取緣有,非渴愛緣?」

佛言:「比丘!此有渴愛如其無取,不能緣非福行於惡趣中出生,及無有渴愛如其無取,不能緣福不動行於非定地身及定地身二種善趣中出生,是故非惟渴愛緣有,取亦緣有。」

比丘白佛:「大德!若世尊曾於大由法門中說云:『阿難陀!彼諸眾生於中眾生種類,或無有生然亦有生,若其一切諸種皆無生緣老死,亦是可知。』世尊!有何密意作如是說?」

佛言:「比丘!密意所說,攝聚之生及轉出之生,於老死增上緣,不相著及相著,此是密意。」

比丘白佛:「大德!世尊已說緣生句義,未說緣生義,彼云何可見?」

佛言:「比丘!略說有十一種緣生義可見,所謂無作者義是緣生義,共因者義,無眾生義,他生義,不動義,無常義,念念空義,因果相續不斷義,種種因果義,相似因果義,決定因果義;是緣生義,如是可見。」

比丘白佛:「大德!若世尊曾說甚深即此緣生是也,然此緣生甚深云何可見?」

佛言:「比丘!如是以十一種義故,五種甚深可見,所謂因甚深、相甚深、生甚深、轉住甚深、發轉甚深。比丘!復有五種緣生甚深可見,所謂相甚深、攝種甚深、因甚深、果甚深、轉出因果差別對治甚深。比丘!復有五種緣生甚深可見,所謂攝甚深、順甚深、逆甚深、取甚深、境界甚深。比丘!此是無明等起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轉住殊勝?」

佛言:「比丘!略說無明有四種轉住,所謂順眠轉住(舊名使),起處轉往(舊名縛亦名上心),相應轉住,獨不共轉住。」

比丘白佛:「大德!誰所轉住無明作緣?」

佛言:「比丘!此外凡夫以不正思,牽引四種無明,與福非福不動行作緣。比丘!此外凡夫若與福不動相應善業之心,猶是不正思之津氣。比丘!此內法放逸凡夫,且置不共無明,彼餘無明放逸牽引與行作緣。比丘!此內法不放逸凡夫學者及聖學者,妄念牽引三種無明,與非福作緣,然彼非福不能作惡趣有,是故彼非福不是無明緣行。我曾說不共無明,此內法不放逸凡夫學者未斷,而聖學者已斷。彼不放逸凡夫,若發生福不動行,於正法中發生正思相應心,時解脫因及解脫向皆亦發生,彼增上故,二善趣生則當轉出,而未斷四種無明增上故。比丘!然聖學者由斷不共無明、不作新業,所有故業由順眠力若未除斷,彼頻觸己亦可盡邊,如是彼無明緣行生生漸減不復增長。以此因緣故,應知此內法學者,不作無明緣行。比丘!為此外凡夫故發起,我說隨順滿足染污緣生,非為此內法者也。比丘!此是無明轉住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顛倒殊勝?」

佛言:「比丘!此四種無明,於諦中無而增有及有而謗無二種顛倒。」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無而增有及有而謗無二種顛倒?」

佛言:「比丘!以四種因緣故,所謂非法見法,法見非法,天趣及解脫中,非方便見方便,是為無而增有顛倒;以邪見故皆謗言無,是為有而謗無顛倒。比丘!此是無明顛倒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相貌殊勝?」

佛言:「比丘!彼有二種可見,一者微細自相差別,二者愛不愛及俱二顛倒境界同相差別。比丘!如是所有起處無明,微細難知及難見故,何況復順眠者,所有相應無明,微細難知及難見故,何況復不共者,諸愛不愛及俱二顛倒境界之中,覆真實相,及見顛倒相,同等轉行。其餘煩惱則不如此,若餘身見等同相煩惱,亦復以彼無明而作依止乃得轉生。比丘!此是無明相貌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作業殊勝?」

佛言:「比丘!略說無明有二種業應知:一者、一切諸種發轉,與作依止業者無明;二者、一切諸種背轉,與作障礙業者無明。」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一切諸種發轉?」

佛言:「比丘!若處轉生若轉生如轉生,是為一切諸種發轉。」

比丘白佛:「大德!何處轉生?」

佛言:「比丘!流轉道中以自我分別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法轉生?」

佛言:「比丘!內外諸入以自我攝取故。」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轉生?」

佛言:「比丘!業之與報相續發轉,以自我分別及邪分別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一切諸種背轉?」

佛言:「比丘!略說四種背轉,所謂:一者背轉依止、二者背轉攀緣、三者背轉思念、四者背轉果成。比丘!此是無明作業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惡對殊勝?」

佛言:「比丘!勝法惡對無明,及廣法惡對無明,此二應見。」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勝法惡對無明?」

佛言:「比丘!其五根中以此攝取、以此和合,所謂慧根,彼之惡對則是無明,是故說名勝法惡對。」

比丘白佛:「大德!云何廣法惡對無明?」

佛言:「比丘!所有聞體智、思體智、修體智,彼之惡對則是無明,是故說名廣法惡對。」

比丘白佛:「大德!若言無智是無明者,彼豈無有是無明耶?」

佛言:「比丘!不爾。」

比丘白佛:「大德!若智無有是無明者,當有何過?」

佛言:「比丘!若爾,無明之相不可安立。何以故?比丘!聞體智無有思體智,思體智無有修體智,世間修體智無有出世修體智,出世學智無有無學智,無學聲聞智無有如來智。彼如是者,彼亦是有智,彼亦是無智,如是有無明故得立其相。又比丘!三善根中我說無癡,彼中癡無而有無癡,非以癡無是其無癡;今亦非以明無是其無明,又心數法不知真實故名無明,亦如心數法知真實故名智。又比丘!若當無有是無明者,此中諸十一種無明殊勝,此則無有,是故非明無有是其無明。比丘!此是無明惡對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順縛殊勝?」

佛言:「比丘!乃至有頂趣等三界眾生,於此諦中若未有智,彼無空缺順眠恆縛,亦以彼故,謂彼眾生為具足縛。若復善趣惡趣因果分中,亦未有智,彼微細者無色界眾生,次中者色界,增上者欲界,然彼微細、次中、增上,當來有生,法爾順縛。又比丘!若阿羅漢盡諸漏者,應知之障,彼亦是無明順縛。如此無明遠行順縛,亦應可見。比丘!此是無明順縛殊勝。」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明對治殊勝?」

佛言:「比丘!有二種智以為無明對治,一者因他音聲或有不因,是少分法界智;二者因他音聲而非少分,是無量法界智。」

比丘白佛:「大德!所有少分法界智,何攀緣?何種相?何作業?云何可見?」

佛言:「比丘!其少分法界智,四念攀緣,十六種相,與無明共,而於煩惱、業、生諸染作遠離業,應如是見。」

比丘白佛:「大德!生苦云何可見?」

佛言:「比丘!內因苦依止故,外因苦依止故,及彼二苦依止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內因苦?」

佛言:「比丘!病苦、老苦、死苦。」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外因苦?」

佛言:「比丘!不愛和合苦、愛別離苦、若欲求時不得苦。」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彼二依止苦?」

佛言:「比丘!略說五受眾。」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渴愛?」

佛言:「比丘!若於現在身中而有貪愛。」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更有渴愛?」

佛言:「比丘!若於未來身中而有願求。」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喜欲共行渴愛?」

佛言:「比丘!若於己得攝取受用現在境界之中而有味著。」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處處喜欲渴愛?」

佛言:「比丘!若於未得境界之中種種追求。」

比丘白佛:「大德!此之渴愛,何者是無餘斷?」

佛言:「比丘!見道應斷,煩惱斷故,下分上分結斷故,未來苦果者渴愛斷故,現在苦果者渴愛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舍?」

佛言:「比丘!若見道應斷,煩惱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究竟邊?」

佛言:「比丘!若修道應斷,煩惱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盡?」

佛言:「比丘!若下分結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離?」

佛言:「比丘!若上分結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滅?」

佛言:「比丘!若畢竟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寂?」

佛言:「比丘!若未來苦果者,渴愛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沒?」

佛言:「比丘!若現在苦果者,渴愛斷故斷。」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見?」

佛言:「比丘!若證見時前行智,若證見時智,若證見時後得智,超越所知方便教行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分別?」

佛言:「比丘!於三寶中若正知已,依正信故,於彼功德順念分別,超越異論等教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語?」

佛言:「比丘!若聖所愛戒,無漏所攝、無漏思惟共轉者,遠離四種口業,超越惡趣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業?」

佛言:「比丘!若聖所愛戒,無漏所攝、無漏思惟共轉者,遠離三種身業,超越惡趣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命?」

佛言:「比丘!若聖所愛戒,無漏所攝、無漏思惟共轉者,遠離邪命所起身口業,超越惡趣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發?」

佛言:「比丘!若於上解脫中依止樂欲,發起精進,遠離惡對,滿足對治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念?」

佛言:「比丘!若於止觀合相應時,三種之相作依止已,時時於此三種相中,以不放逸共入正住,於緣境中心數不忘,於修道中超越不相應故。」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正定?」

佛言:「比丘!若其此等七種定,具修治作已一心專向,乃至此等七種與差別行作依止故,與殊勝功德出生作依止故。」

比丘白佛:「大德!若如是,念處等諸覺助法,皆攝為道,何故惟說聖八分道,以為道相?」

佛言:「比丘!以聖八分道故,彼餘所有諸覺助法皆此攝故。」

比丘白佛:「大德!若此苦中有四種相,於中何者是無常相?」

佛言:「比丘!苦中若見生滅之法,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苦相?」

佛言:「比丘!仍彼生滅之法作依止已,若見三苦順縛,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空相?」

佛言:「比丘!苦中若見離於我物,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無我相?」

佛言:「比丘!苦中若見我自離相,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若此四種以為集相,於中何者是因相?」

佛言:「比丘!於渴愛中若見種苦種子因體,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集相?」

佛言:「比丘!於渴愛中若見相續生因體,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生相?」

佛言:「比丘!於渴愛中若見五趣差別生因體,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緣相?」

佛言:「比丘!於渴愛中若見彼餘別緣執持因體,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若此滅諦有四種相,於中何者是滅相?」

佛言:「比丘!於解脫中若見滅煩惱,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止相?」

佛言:「比丘!於解脫中若見止苦,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妙相?」

佛言:「比丘!於解脫中若見無罪淨樂,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出相?」

佛言:「比丘!於解脫中若見出無常,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若此四種以為道相,於中何者是道相?」

佛言:「比丘!於此道中若見所知相應及無顛倒,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如相?」

佛言:「比丘!於此道中若見出世無漏,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跡相?」

佛言:「比丘!於聖道中若見行於順行,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者是乘相?」

佛言:「比丘!於此道中若見無上,此是其相。」

比丘白佛:「大德!何故惟四聖諦?」

佛言:「比丘!共因果染淨,皆此攝故(共因果者,染則因果共染、淨則因果共淨,故名共也)。」

比丘白佛:「大德!此苦等諦,何故漸次說諦?」

佛言:「比丘!病由脫藥相似法故(病謂苦、由謂集、脫謂滅、藥謂道)。」

比丘白佛:「大德!此四聖諦為一時證見,為漸次證見?」

佛言:「比丘!有道理故一時證見,有道理故漸次證見(道理亦名因緣亦名方便)。」

比丘白佛:「大德!若一時證見,有何道理?」

佛言:「比丘!自內知諦真智境界,攀緣非安立義,以總攀緣故,一時證見。」

比丘白佛:「大德!若漸次證見,有何道理?」

佛言:「比丘!已修治智及後得者,自相因果觀察其相,以非總攀緣故,漸次證見。」

比丘白佛:「大德!若世尊說四聖諦,何故復說二諦:世諦及最勝義諦?」

佛言:「比丘!於此四聖諦中,若法住智境界,彼是世諦;若復自內最勝義智境界,非安立智境界,彼是最勝義諦。應如是見。」

比丘白佛:「大德!若四聖諦,非聖亦諦、聖亦諦,何故以聖而名此諦,以聖諦故世尊所說?」

佛言:「比丘!雖非聖者,亦於此諦法體之中,無智而信故;聖者於此法體之中,有智而信故。以是義故,此為聖諦,應如是見。」

比丘白佛:「大德!非少分無量法界智,何攀緣?何種相?何作業?」

佛言:「比丘!亦四聖諦以為攀緣,清淨想諦為相,一切種入諦為相,與一切眾生作一切義利為相。又少分法界智者,聲聞不背眾生義利不現前為相,緣覺背眾生義利為相。又無量法界智者,遠離為業,謂離一切種煩惱及所應知障故;與依止為業,謂與得至一切種遍智善淨法界,作依止故;覆護為業,謂覆護諸眾生等,諸處逼惱故。比丘!此是無明對治殊勝。」

諸比丘言:「善哉大德!」彼等比丘於世尊說,歡喜默然而住。

彼諸比丘於世尊說,其心悅樂,皆大歡喜。

緣生初勝分法本經卷下

緣生經並論序

原是一心,積為三界,癡流漫遠,苦樹欝高,欲討其際,難測其本,理極實相之門,筌窮假名之域,五因七果十有二分,緣生之法總備於此,凡則迷而起妄,聖則悟以通真,下似兔浮,上如像度,大哉妙覺淵乎洞盡十地與雙林俱暢聞域共稻芉咸敷,至若此經,獨包彼例,彼所未說,此乃具演,攀緣為首,對治為末,總則一十一問,別則百二十問,其旨微而密,其辭約而隱,經之綱目,攝在茲焉,並有聖者欝楞迦附此經旨作論顯發其論也遍取三乘之意,不執一部之筌,先立偈章,後興論釋,偈有三十,故亦名三十論也,大業二年十月南賢豆國(舊名天竺者訛也)三藏法師達磨笈多與故翻經法師產琮在東都上林園依林邑所獲賢豆梵本譯為隋言,三年九月其功乃竟,經二卷論一卷,三藏師字論閑明義解沉密琮法師博通經論,兼善梵文,共對葉本,更相控擊,一言靡遺,三覆逾審,辭頗簡質,意存允正,比之昔人,差無尤失,真曰法燈,足稱智藏,願窮後際常益世間云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