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法華疏序

鏡中沙門神逈述

敘曰:至理無名,名流四天之下;真乘不動,動出三界之中。證教即事而凝然,悉檀隨緣而化物,無謀汲引,功莫大哉!《妙法蓮華經》者,洎仁雄出世,為一大事因緣之所說之也。但藥木不同,受潤成異;機宜匪一,稟教亦差。其施權也,則鹿苑四諦之法輪;其顯實也,則鷲峯三變之淨土。旨深詞寘,人尊道高,彰壽量之遠本,會伽耶之近跡。雨吹擊演,廢昔說之筌蹄;開示悟入,獲今家之魚兔。微塵菩薩,增道損生;草庵聲聞,恥小欣大。藥王燒臂而供養,多寶全身以證明,圓極沖微,不可得而言也。

有天台大師,法號智顗,昔於如來前親聽茲典,位居五品;聲振兩朝不歷講肆,佛乘懸解。陀羅尼力樂說不窮,常於陳主大極殿,對御講《仁王般若經》,萬乘屈膝,百官彈指。且如觀心釋,妙離有無,取真性作軌,藉資照成徹。敘名詮宗,異於古德,五義覈理,皆扶聖教。自智者弘法三十餘年,獨有《維摩疏》,隋朝奉煬帝勅,撰此之玄文,迺是灌頂法師私記,合二十卷,非智不彈,斯言允矣。

及其滅後一百餘載,至唐天寶中歲在戊子,有東陽郡清泰寺朗和尚,法門之眉壽、涼池之目足,乘戒俱急、內外兼包,獲滿慈之寶器、坐空生之石室,必於講授之次默然嘆曰:「觀其義趣,深契佛乘,尋其文勢,時有不次。或文續義斷,或文後義前,或長行前開其章,或從後直述其義,或偈中先舉其數,或後不次其名。然聖意難測,但仰信而已。」今因諸聽徒頻勸請曰:「上根易悟,探頤不迷;中下之流,尋文失旨。儻更垂次比此,則弘益巨多。」和上再三籌量,事不獲已,乃專念大師,求加可否。因夢所感,方始條倫。蓋亦隨情便宜誠諒,非苟求同異輒有增減於其間矣。冀後諸學者,曉其元意,尋領索裳,擔金棄礫,說真實法,非虛妄人。助玄風之廣扇,備丹丘之添削,則百界千如宛同府契,化城寶所盡親津橋。賴彌勒之慇勤,迴文殊之靳固,輔《發智》之六足,褒《春秋》之一言。

神逈等,並採綜文前輕安諦理,莫不空王佛所同共發心,十六沙彌,咸皆代講。翳花逢日,除瘼養珠,誠愧雁門之筆,曷窺龍嚬之奧,庶探玄之士,沐道流而有本焉。

妙法蓮華經文句卷第一上

天台智者大師說

序品第一(佛出世難,佛說是難,傳譯此難,自開悟難,聞師講難,一遍記難。餘二十七於金陵聽受,六十九於丹丘添削,留贈後賢,共期佛慧)

委釋經題已如上說。「序」者,訓庠序,謂階位、賓主、問答悉庠序也。經家從義,謂次、由、述也。如是等五事冠於經首,次序也;放光六瑞起發之端,由序也;問答釋疑,正說弄引,敘述也。具此三義,故稱為序。「品」者,《中阿含》云跋渠,此翻為品。品者,義類同者聚在一段,故名品也。或佛自唱品,如《梵網》;或結集所置,如《大論》;或譯人添足,如羅什。今〈藥王本事〉是佛唱。〈妙音〉、〈觀音〉等是經家、譯人未聞。諸品之始,故言第一。

佛赴緣作散花、貫花兩說,結集者按說傳之,論者依經申之,皆不節目。古講師但敷弘義理、不分章段,若純用此意,後生殆不識起盡。又佛說貫、散,集者隨義立品。《增一》云:契經一分,律一分,阿毘曇一分。契經更開四,謂《增一》、《長》、《中》、《雜》。《增一阿含》明人天因果,《長阿含》破邪見,《中阿含》明深義,《雜阿含》明禪定。律開五部及八十誦。阿毘曇開《六足》、《八犍度》等。《阿含》謂:「施、戒、慧、六度皆足也,謂根、性、道、定等八種聚也。」天親作論,以七功德分〈序品〉,五示現分〈方便品〉,其餘品各有處分。

昔河西憑、江東瑤,取此意節目經文,末代尤煩。光宅轉細,重雰翳於太清,三光為之戢耀,問津者所不貴。曇鸞云:「細科煙颺,雜礪塵飛。」蓋若過、若不及也。廬山龍師,分文為序、正、流通,二十七品統唯兩種:從〈序〉至〈法師〉,言方便、言真實,理一說三故;〈寶塔〉下,身方便、身真實,實遠唱近故。又從〈方便〉至〈安樂行〉是因門,從〈踴出〉下是果門。齊中興印、小山瑤,從龍受經,分文同。玄暢從〈序〉至〈多寶〉為因分,從〈勸持〉至〈神力〉為果分,從〈囑累〉盡經為護持分。又有師云:「從〈序〉至〈學無學人記〉,是《法華》體;從〈法師〉至〈囑累〉,明受持功德;從〈藥王〉盡經,美諸菩薩本願。」有師作四段:初品為序段;從〈方便〉至〈安樂行〉,開三顯一段;從〈踴出〉訖〈分別功德〉,開近顯遠段;後去餘勢,流通段。光宅雲從印受經,初三段次各開二,謂通序、別序,正謂因門、果門,流通謂化他、自行。二序各五,二正各四,二流通各三,合二十四段(云云)。

夫分節經文悉是人情,蘭菊各擅其美,後生不應是非諍競,無三益、喪一道。三益者,世界等三悉檀也;一道者,第一義悉檀也。

天台智者分文為三:初品為序;〈方便品〉訖〈分別功德〉十九行偈,凡十五品半,名正;從偈後盡經,凡十一品半,名流通。又一時分為二:從序至〈安樂行〉十四品,約跡開權顯實;從〈踴出〉訖經十四品,約本開權顯實。本跡各序、正、流通。初品為序,〈方便〉訖〈授學無學人記品〉為正,〈法師〉訖〈安樂行〉為流通。〈踴出〉訖「彌勒已問斯事佛今答之」半品,名序;從「佛告阿逸多」下,訖〈分別功德品〉偈,名為正;此後盡經為流通。今記從前三段消文也。

問:

一經云何二序?

答:

《華嚴》處處集眾,《阿含》篇篇如是,《大品》前後付囑,皆不乖一部,兩序阿妨?

今不安五義者,本門非次首故也。跡門但單流通者,說法未竟也,有無之意云爾。今帖文為四:一、列數;二、所以;三、引證;四、示相。

列數者:一因緣、二約教、三本跡、四觀心。始從「如是」終於「而退」,皆以四意消文,而今略書,或三、二、一,貴在得意不煩筆墨。

二、所以者,

問:

若略則一,若廣匪四,所以云何?

答:

廣則令智退,略則意不周,我今處中說,令義易明瞭。因緣亦名感應,眾生無機雖近不見,慈善根力遠而自通,感應道交故,用因緣釋也。夫眾生求脫,此機眾矣;聖人起應,應亦眾矣。此義更廣,處中在何?然《大經》云:「慈善根力有無量門,略則神通,若十方機感,曠若虛空。」今論娑婆國土音聲佛事則甘露門開,依教釋者中說明矣。若應機設教,教有權實、淺深不同,須置指存月、亡跡尋本。故肇師云:「非本無以垂跡,非跡無以顯本。」故用本跡釋也。若尋跡,跡廣徒自疲勞,若尋本,本高高不可極,日夜數他寶,自無半錢分,但觀己心之高廣,扣無窮之聖應,機成致感,逮得己利,故用觀心釋也。

三、引證。〈方便品〉云:「十方諸佛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若人天、小乘,非一、非大,又非佛事,不成機感。實相名一,廣博名大,佛指此為事,出現於世,是名一大事因緣也。又云:「以種種法門,宣示於佛道。」當知種種聲教,若微若著、若權若實,皆為佛道而作筌罤,《大經》云:「麁言及軟語,皆歸第一義。」此之謂也。〈壽量品〉云:「今天人阿修羅,皆謂我少出家,出釋氏宮,去伽耶城不遠,得三菩提。然我實成佛已來,無量無邊阿僧祇劫,以斯方便導利眾生。」〈方便品〉又云:「我本立誓願,普令一切眾,亦同得此道,如我等無異。」又〈五百受記品〉云:「內秘菩薩行,外現是聲聞,實自淨佛土,示眾有三毒,又現邪見相;我弟子如是,方便度眾生。」此則師弟皆明本跡(云云)。〈譬喻品〉云:「若人信汝所說,即為見我亦見於汝,及比丘僧並諸菩薩。」當知隨有所聞,諦心觀察,於信心中得見三寶:聞說是法寶,見我是佛寶,見汝等是僧寶(云云)。

四、示相者,且約三段示因緣相。眾生久遠蒙佛善巧,令種佛道因緣,中間相值,更以異方便助顯第一義而成熟之。今日雨花動地,以如來滅度而滅度之。

復次,久遠為種,過去為熟,近世為脫,地湧等是也。

復次,中間為種,四味為熟,王城為脫,今之開示悟入者也。復次,今世為種,次世為熟,後世為脫,未來得度者是也。雖未是本門,取意說耳。其間節節作三世九世,為種、為熟、為脫,亦應無妨。何以故?如來自在神通之力,師子奮迅大勢威勐之力,自在說也。以如是等故,有序分也。眾見希有瑞,顒顒欽渴,欲聞具足道,佛乘機設化,開示悟入佛之知見,故有正說分也。非但當時獲大利益,後五百歲遠沾妙道,故有流通分也。

又示教相者,此序非為人天清升作序,非為二乘小道作序,不為即空通三作序,不為獨菩薩法作序,乃為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佛道作序耳。此正不指世間為正,不指螢光析智為正,不指燈炬體法智為正,不指星月道種智為正,乃指日光一切種智為正。此流通非為楊葉木牛木馬而作流通,非流通半字,非流通共字,非流通別字,純是流通圓滿修多羅滿字法也。

次示本跡者,久遠行菩薩道時,宣揚先佛《法華經》,亦有三分上中下語,亦有本跡,但佛佛相望是則無窮,別取最初成佛時所說《法華》三分上中下語,專名為上,名之為本。何以故?最初成佛,初說法故,為上為本,此意可知;中間行化,助大通智勝、然燈等佛,宣揚《法華》三分者,但名為中,但名為跡。何以故?前有上故,前有本故。今日王城所說三分,但名為下,但名為跡,乃至師子奮迅之力,未來永永所說三分,亦指最初為上為本。譬如大樹雖有千枝萬葉,論其根本,不得傳傳相指同宗一根,此喻可解(云云)。

次示觀心相者,當約己心論戒、定、慧為三分,修行以戒初、定中、慧後;若法門以慧為本,定、戒為跡。又戒、定、慧各各作三分,前方便白四羯磨結竟,為戒三分;二十五方便正觀歷緣,又善入出住百千三昧等為定三分;因緣所生法,即空、即假、即中為慧三分。

已約三分示四種相,當用此義。從「如是」去、至「作禮而退」已還,悉作四意消文。但准望此義比知則易,分別顯示其辭則難,行者善思量之,語異意同,千車共轍、萬流醎會者也。

○序有通、別,從「如是」去、至「卻坐一面」,通序也;從「爾時世尊」去、至品,別序也。通序通諸教;別序別一經。通序為五或六或七(云云)。

「如是」者,舉所聞之法體。「我聞」者,能持之人也。「一時」者,聞持和合,非異時也。「佛」者,時從佛聞也。「王城耆山」,聞持之所也。「與大比丘」者,是聞持之伴也。此皆因緣和合,次第相生。

又「如是」者,三世佛經初皆安「如是」,諸佛道同不與世諍,世界悉檀也;《大論》云:「舉時方令人生信者」,為人悉檀也;又對破外道阿歐二字不如、不是,對治悉檀也;又如是者,信順之辭,信則所聞之理會,順則師資之道成,即第一義悉檀也。因緣釋甚廣,不能具載(云云)。

約教釋者,經稱三世佛法初皆如是,先佛有漸、頓、秘密、不定等經,漸又三藏、通、別、圓;今佛亦爾,諸經不同,如是亦異,不應一匙開於眾戶。又佛、阿難二文不異為如,能詮詮所詮為是。今阿難傳佛何等文、詮何等是?不可以漸文傳頓是、以偏文詮圓是,傳詮若謬則文不如,文不如則理不是。此義難明,須加意詳審。

且依漸教分別,佛明俗有文字,真無文字。阿難傳佛俗諦文字,與佛說不異,故名如,因此俗文會真諦理,故名為是,此則三藏經初明如是也。佛明即色是空,空即是色,色空空色,無二無別,空色不異為如,即事而真為是。阿難傳佛文不異為如,能詮即所詮為是,此則通教經初如是也。佛明生死是有邊,涅槃是無邊,出生死有邊,入涅槃無邊,出涅槃無邊,入於中道。阿難傳此出有入無,出無入中,與佛說無異為如,從淺至深,無非曰是,此則別教經初如是也。佛明生死即涅槃,亦即中道,況復涅槃寧非中道?真如法界實性實際,遍一切處無非佛法。阿難傳此,與佛說無異,故名為如,如如不動故名為是,是則圓經初如是也。若動俗入如,三藏義耳;不動俗即是如,通教義耳;動如入如,別教義耳;不動如而是如,圓教義也(云云)。若頓如是與圓同,不定如是前後更互,秘密者隱而不傳。敷八教網亙法界海,懼其有漏,況羅之一目若為獨張?又一時接四箭,不令墮地,未敢稱捷;策鈍驢、驅跛鼈尚不得一,何況四耶(云云)?

約本跡釋如是者,三世十方橫豎皆爾,過去遠遠,現在漫漫,未來永永,皆悉如是,何處是本?何處是跡?且約釋尊最初成道,經初如是者,是本也;中間作佛說經,今日所說經初如是者,皆跡也。又阿難所傳如是者跡也,佛所說如是者本也。又師弟通達如是,非始今日、亦非中間者,本也;而中間而今日者,跡也。

觀心釋者,觀前悉檀教跡等諸如是義,悉是因緣生法,即通觀也;因緣即空即假者,別觀也;二觀為方便道,得入中道第一義,雙照二諦者,亦通亦別觀也;上來悉是中道者,非通非別觀也。下文云:「若人信汝所說,即得見我亦見於汝及比丘僧並諸菩薩。」即觀行之明文也。信則論機,見則是應,即因緣也。又信有淺深、見有權實,種種分別不同者,即分別教。又信《法華》之文,則見實相之本,若見身子之化,則見龍陀之本;若見始成釋尊,亦見久成先佛;若見千二百比丘、八萬菩薩者,亦見其本也。又聞經心信無疑,覺此信心明淨,即是見佛;慧數分明,是見身子;諸數分明,是眾比丘;慈悲心淨,是見諸菩薩。約心為四帖釋轉明,若釋他經但用三意,為未發本顯跡故。當知今經三釋與他同,一釋與彼異,四番釋如是竟(云云)。

「我聞」者,或「聞如是」,蓋經本不同,前後互舉耳。今例為四釋,《大論》云:「耳根不壞聲在可聞處,作心欲聞,眾緣和合,故言我聞。」

問:

應言耳聞,那雲我聞?

答:

我是耳主,舉我攝眾緣。此世界釋也。阿難登高稱我聞,大眾應悲號,適見如來今稱我聞,無學飛騰說偈。《佛話經》明文殊結集,先唱題、次稱如是我聞,時眾悲號。此為人釋也。阿難登高稱我聞遣眾疑,阿難身與佛相似,短佛三指,眾疑釋尊重出,或他方佛來,或阿難成佛;若唱我聞,三疑即遣。此對治釋也。阿難學人,隨俗稱我聞,第一義中無我無聞,古來眾釋同是因緣一意耳。

約教解釋者,《釋論》云:「凡夫三種我,謂見、慢、名字,學人二種,無學一種。」阿難是學人,無邪我、能伏慢我,隨世名字稱我無咎,此用三藏意釋我也。《十住毘婆沙》云:「四句稱我皆墮邪見,佛正法中無我,誰聞?」此用通教意也。《大經》云:「阿難多聞士,知我無我而不二,雙分別我、無我。」此用別教意也。又阿難知我無我而不二,方便為侍者,傳持如來無礙智慧,以自在音聲傳權傳實,有何不可?此用圓教釋我也。又《正法念經》,明三阿難:阿難陀此雲歡喜,持小乘藏;阿難跋陀此雲歡喜賢,受持雜藏;阿難娑伽此雲歡喜海,持佛藏。《阿含經》有典藏阿難,持菩薩藏。蓋指一人具於四德,傳持四法門,其義自顯(云云)。

本跡釋者,若未會入,可言阿難隨世名我;若發跡顯本,空王佛所同時發心,方便示為傳法之人,何所不能?

觀心釋者,觀因緣所生法,即空、即假、即中,即空者我無我也,即假者分別我也,即中者真妙我也(云云)。

釋「聞」者,阿難,佛得道夜生,侍佛二十餘年,未侍佛時應是不聞。《大論》云:「阿難集法時自云:『佛初轉法輪,我爾時不見,如是展轉聞。』」當知不悉聞也。舊解云:「阿難得佛覺三昧,力自能聞。」《報恩經》云:「阿難求四願,所未聞經願佛重說。」又云:「佛口密為說也。」《胎經》云:「佛從金棺出金臂,重為阿難現入胎之相,諸經皆聞。」況餘處說耶?此文云:「阿難得記,即憶本願,持先佛法皆如今也。」此因緣釋也。

若約教者,歡喜阿難,面如淨滿月,眼若青蓮華,親承佛旨如仰完器,傳以化人如瀉異瓶,此傳聞、聞法也。歡喜賢,住學地得空無相願,眼、耳、鼻、舌諸根不漏,傳持聞不聞法也。典藏阿難多所含受,如大雲持雨,此傳持不聞聞法也。阿難海,是多聞士,自然能解了是常與無常,若知如來常不說法,是名菩薩具足多聞,佛法大海水,流入阿難心,此傳持不聞不聞法也。今經是海阿難,持不聞不聞之妙法也。

本跡解者,如上四聞皆跡引,而本地不可思議(云云)。

觀心釋者,觀因緣法是觀聞聞,觀空是觀聞不聞,觀假是觀不聞聞,觀中是觀不聞不聞(云云)。一念觀者,妙觀也(云云)。

「一時」者,肇師云:「法王啟運嘉會之時」者,世界也。論云:「迦羅是實時」,示內弟子時;食時著衣者,為人也。「三摩耶是假時」,破外道邪見者,對治也。若時與道合者,第一義也(云云)。若見諦已上、無學已下,名下一時;若三人同入第一義,名中一時;若登地已上,名上一時;若初住已上,名上上一時。今經是上上一時,此約教分別也。

本跡者,前諸一時,跡也;久遠實得之一時,本也。

觀心釋者,觀心先空、次假、後中,次第觀心也。觀心即空、即假、即中者,圓妙觀心也。

「佛」者,劫初無病,劫盡多病;長壽時樂,短壽時苦。東天下富而壽,西天下多珠寶多牛羊,北天下無我、無臣屬,如此時處不感佛出。八萬歲時百年時,南天下未見果而修因,故佛出其地。離車子云:「摩竭提國如大池,佛出其國如大蓮華。」無勝云:「佛於眾生平等無二,汝等耽荒五欲不見佛耳,非佛棄汝出摩竭提。」此皆世界釋也。日若不出,池中未生、生已等華,翳死無疑;佛若出世則有剎利、婆羅門、居士、四天王乃至有頂,此就為人釋也。三乘根性感佛出世,餘不能感,善斷有頂種,永度生死流,此就對治說也。佛於法性,無動、無出,能令眾生感見動出,而於如來實無動出,此就第一義說也。皆因緣釋耳。

佛名覺者、知者,於道場樹下,知覺世間、出世間,總相、別相,覺世即苦、集,覺出世即道、滅;亦能覺他。身長丈六,壽八十,老比丘像。菩提樹下三十四心正、習俱盡者,即三藏佛自覺覺他。帶比丘像現尊特身,樹下一念相應,斷餘殘習者,即通佛自覺覺他。單現尊特相,坐蓮花台受佛職者,即別佛自覺覺他。隱前三相,唯示不可思議如虛空相,即圓佛自覺覺他。故經云:「或見如來丈六之身,或見小身、大身,或見坐花台為百千釋迦說心地法門,或見身同虛空遍於法界無有分別。」即此義也。是為約教分別也。

本跡釋者,一佛為本,三佛為跡,中間示現數數唱生、數數唱滅,皆是跡也;唯本地四佛皆是本也。

觀心釋者,觀因緣所生心,先空、次假、後中,皆偏覺也;觀心即空、即假、即中,是圓覺也(云云)。

「住」者,能住住所住,所住即是忍土王城,能住即是四威儀,住世未滅,此則世界因緣釋住也。又住者,住十善道、住四禪中,此即為人因緣釋住也。又住者,住三三昧,對治因緣釋住。又住者,住首楞嚴,即是第一義因緣釋住(云云)。

約教者,三藏佛從析門發真無漏,住有餘、無餘涅槃。通佛從體門發真,住有餘、無餘涅槃。別佛從次第門入,住秘密藏。圓佛從不次第門入,住秘密藏。前三佛住,能所皆麁;後一佛住,能所俱妙。今經則是圓佛住於妙住也。

本跡解者,三藏佛應涅槃,慈悲垂跡生身住世。通佛誓願慈悲,扶餘習度眾生作佛事。別、圓佛皆慈悲薰法性,愍眾生故垂應法界。當知四佛住本佛住,以慈悲故住於忍土王城,威儀住世,是名跡住。

觀解者,觀住於境,或住無常境,即空、即假、即中等境,以無住法住於境中故名為住。

「王舍城」者,天竺稱羅閱祇伽羅,羅閱祇此雲王舍,伽羅此雲城,國名摩伽陀,此云不害,無刑殺法也;亦云摩竭提,此雲天羅,天羅者王名也,以王名國,此王即駁足之父。昔久遠劫,此王主千小國,王巡山值牸師子,眾人迸散,仍共王交。後月滿來殿上生,王知是己子,訛言我既無兒,此乃天賜,養為太子,足上斑駁,時人號為駁足。後紹王位,喜噉肉,勅廚人無令肉少,一時遽闕,乃取城西新死小兒為膳。王言大美,勅之常辦此肉,廚人日捕一人,舉國愁恐,千小國興兵廢王,置耆闍山中,諸羅剎輔之為鬼王,因與山神誓,誓取千王祭山。捕得九百九十九,唯少普明王,後時伺執得之。大啼哭,恨生來實語,而今乖信。駁足放之還國,作大施,立太子,仍就死,形悅心安。駁足問之,答:「得聞聖法。」因令說之,廣讚慈心,毀呰殺害,仍說四非常偈(云云)。駁足聞法,得空平等地,即初地也。千王各取一渧血、三條發,賽山神願。駁足與千王共立舍城,都五山中為大國,各以千小國付子胤,千王更迭知大國事。又百姓在五山內,七遍作舍,七度被燒,百姓議云:「由我薄福數致煨燼,王有福力其舍不燒,自今已後皆排我屋為王舍。」由是免燒,故稱王舍城。又駁足共千王立舍於其地,故稱王舍。又駁足得道放赦千王,千王被赦於其地故,名地為王赦,而經家借音為屋舍字耳。因緣出《大論》及諸經(云云)。

約教者,《像法決疑經》云:「一切大眾所見不同,或見娑羅林地,悉是土砂、草木、石壁,或見七寶清淨莊嚴,或見此林是三世諸佛所遊行處,或見此林即是不可思議諸佛境界真實法體。」例知此義,四見不同,所住既然,能住亦爾。此則約教分別也。本跡、觀心在後說。

「耆闍崛山」者,此翻靈鷲,亦云鷲頭,亦云狼跡,梁武云:「王鴡引詩人所詠關睢是也。」《爾雅》云:「似鵄。」又解,山峯似鷲,將峯名山。又云,山南有尸陀林,鷲食尸竟棲其山,時人呼為鷲山。又解,前佛今佛皆居此山,若佛滅後羅漢住,法滅支佛住,無支佛鬼神住。既是聖靈所居,總有三事,因呼為靈鷲山。有五精舍:鞞婆羅跋恕,此雲天主穴;薩多般那求訶,此雲七葉穴;因陀世羅求訶,此雲蛇神山;薩簸恕魂直迦缽婆羅,此雲少獨力山;五是耆闍崛山。

問:

劫火洞然,天地廓清,云何前佛後佛同居此山?

答:

後劫立,本相還現,得神通人,知昔名以名今耳。例如先劫姓瞿曇,將本姓以姓今也。

約教釋「山」,例如城義說(云云)。

觀釋者,王即心王,舍即五陰,心王造此舍,若析五陰舍空,空為涅槃城,此觀既淺如見土木;若體五陰舍即空,空為涅槃城,即通教也;若觀五陰舍,因滅是色獲得常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此之四德常為諸佛之所游處;若觀五陰即法性,法性無受、想、行、識,一切眾生即是涅槃,不可覆滅,畢竟空寂舍,如是涅槃,即是真如實體(云云)。

觀心山者,若觀色陰,無知如山,識陰如靈,三陰如鷲,觀此靈鷲無常,即析觀也;觀此靈鷲即空,體觀也;觀靈即智性了因,智慧莊嚴也,鷲即聚集緣因,福德莊嚴也,山即法性正因,不動三法,名秘密藏;自住其中亦用度人,下文云:「佛自住大乘」,即別、圓二觀(云云)。

「中」者,佛好中道,升中天、中日、降中國、中夜滅,皆表中道;今處山中,說中道也。

釋同聞眾為三:初聲聞、次菩薩、後雜眾,諸經多爾。舊云有事、有義。事者,逐形跡親疎,聲聞形出俗網,跡近如來,證經為親,故前列也;天人形乖服異,跡非侍奉,證經為疎,故後列也;菩薩形不檢節、跡無定處,既不同俗,復異於僧,處季孟之間,故居中仲也。有義者,聲聞欣涅槃,天人著生死,各有所偏,菩薩不欣、不著,居中求宗,故在兩間。《釋論》意亦爾,此一解似兩釋,事解似因緣,義解似約教(云云)。

本跡解者,聲聞內秘外現,何甞保證涅槃;天人皆大薩埵,豈復耽染生死?皆是跡引二邊,而本常中道也。

觀心釋者,從假入空觀,即偏破生死;從空入假觀,即偏破涅槃,中道正觀無復前後(云云)。

列聲聞為二:先比丘、次比丘尼。比丘又二:先列多知識,次列少知識;舊呼為大名聞、小名聞。雖然無據,今依文判如此。就多知識眾為六:一類、二數、三位、四嘆、五列名、六結。

一、類者,皆是大比丘氣類也。譬群方貴賤,各有班輩。今諸比丘,皆眾所知識、高譽大德也。

《釋論》明「與」者,共義,舉七一解共,謂一時、一處、一戒、一心、一見、一道、一解脫也。若歷教,應各明七一:三藏一七一,通教二七一,別教無量七一,圓教一七一。若未發跡,正是三藏、通教中七一,直明兩意幾異,時、處、戒、解脫是同,心、見、道三種則異;若至開三顯一,即得入圓教七一也。

《法華》論四種聲聞,今開住果者為兩:析法住果是三藏聲聞,體法住果是通教聲聞。開應化者為兩:登地應化別教聲聞,登住應化圓教聲聞。開佛道聲聞亦為兩:令他次第聞佛道是別教聲聞,令他不次第聞佛道即圓聲聞。聲聞義浩然,云何以證涅槃者判之(云云)。

「大」者,《釋論》明「大」者,亦言多,亦言勝,器量尊重為天王等大人所敬故言大,升出九十五種道外故言勝,遍知內外經書故言多,又數至一萬二千故言多。今明有大道故、有大用故、有大知故,故言大。勝者,道勝、用勝、知勝,故言勝。多者,道多、用多、知多,故言多。道即性念處,大於一切智外道;用即共念處,勝神通外道;知即緣念處,多四韋陀外道也。約教釋大、多、勝者,大人所敬等,是三藏中釋耳。大者,大力羅漢所敬也;多者,遍知生滅即無生滅法也;勝者,勝三藏四門也,此通教釋也。又大者,體法大力羅漢所敬也;多者,恆沙佛法皆知也;勝者,勝二乘人,此別教釋也。又大者,諸大菩薩所敬也;多者,法界不可量法悉知也;勝者,勝諸菩薩也,此圓教釋也。

本跡者,此諸大德久為諸佛之所諮嗟,本得勝幢三昧超諸外道,先已成就種智遍知,跡來輔佛行化,示作愛見中大、多、勝,欲引乳入酪;又作三藏中大、多、勝,欲引酪入生蘇;示方等中大、多、勝,欲引生蘇入熟蘇;示轉教作《般若》中大、多、勝;欲引熟蘇入醍醐故作《法華》中大、多、勝也,然其本地大、多、勝又矣(云云)。

觀心者,空觀為大,假觀為多,中觀為勝。又直就中觀心性廣博猶若虛空,故名大;雙遮二邊入寂滅海,故名勝;雙照二諦多所含容,一心一切心,故名多也。

「比丘」者,肇師云:「秦言淨命,乞食、破煩惱、能持戒、怖魔等,天竺一名含此四義,秦無以翻,故存本稱。」什師云:「始出妻子家,應以乞食自資,清淨活命;終出三界家,必須破煩惱,持戒自守。具此二義,天魔怖其出境也。」《釋論》云:「怖魔、破惡、乞士,魔樂生死,其既出家復化餘人,俱離三界乖於魔意,魔用力制翻被五系,但愁懼而已,故名怖魔。出家人必破身、口七惡,故言破惡。夫在家三種如法,一田、二商、三仕,用養身命;出家人佛不許此,唯乞自濟,身安道存,福利檀越,三義相成即比丘義也。」《涅槃》、《寶梁》皆舉破惡名比丘者,不具說也。今明此三義,應通初、後,如初出家時白四羯磨,無作戒力遍一切境,翻無作惡;初修禪定發定共戒,防伏意地貪、瞋不起;初修觀慧發相似道共戒,能伏煩惱。初心亦稱破惡,何獨後心耶?怖魔者,初剃髮、稟戒,已令魔愁,修定欲伏惱煩,修慧欲破煩惱,初心亦令魔怖,何獨後心耶?乞士者,初離邪命以乞自活、修禪歷境、求定修慧緣理求無漏,皆是乞士,何況相應而非乞士?具此義故通名比丘。依經家皆嘆後心比丘耳,此皆三藏意。若歷緣求真名乞士,破障理之惑名破惡,修此行怖四魔,即通教義。若歷三諦求理名乞士,除通、別惑名破惡,怖八魔十魔者,即別義。若即生死求實相味名乞士,達煩惱即菩提名破惡,魔界即佛界者,是圓教義。若未發跡但明前二義,若已顯本,具後意也。

本跡者,本登涅槃山頂,與無明癡愛父母、結業妻子別,出分段、變易家,久除五住,何惡不破?獲真法喜,如食乳糜更無所須。持中道道共尸波羅蜜攝眾生戒度,魔界降伏,即佛界如。堪任乘御,本地功德久已成就,為調眾生,跡示五味比丘傳引眾生,例如前釋。

觀心者,觀一念心淨若虛空,不為二邊桎梏所礙,平等大慧無住、無著,即名出家;以中觀自資、活法身慧命,名為乞士;觀五住煩惱即是菩提,是名破惡;一切諸邊顛倒無非中道,即是怖魔(云云)。

「眾」者,天竺雲僧伽,此翻和合眾,一人不名和合,四人已上乃名和合,事和無別眾,法和無別理。佛常與千二百五十人俱,三迦葉千人,身子、目連二百五十。又云,耶舍五十。《雜阿含》四十五云:「五百比丘中,九十人三明,九十人俱解脫,餘但慧解脫。」《釋論》明四種僧:不依淨命名破戒僧,不解法律名愚癡僧,五方便名慚愧僧,苦法忍去名真實僧。此中非三種,但是真實僧。若依四教者,此僧歷偏、圓五味座,作同聞人,今正是圓教中證信也。

本跡釋者,本與實相理和,又與法界眾生機緣和,而跡為半字事理之僧,歷五味中引諸眾生(云云)。

觀解者,初學中觀入相似觀,既未發真,慚第一義天、愧諸聖人,即是有羞僧;觀慧若發即真實僧。若異此者,即前兩僧:不依觀行名破戒僧,不解觀相名愚癡僧。舉類義竟。

二、明數者,即是一萬二千人也。本跡者,本是一萬二千菩薩,跡為萬二千聲聞也。觀者,觀十二入,一入具十法界,一界又十界,界界各十如是,即是一千,一入既一千,十二入即是萬二千法門也。

三、明位者,皆是阿羅漢也。《阿颰經》云應真;《瑞應》云真人,悉是無生釋羅漢也。依舊翻雲無著、不生、應供。或言無翻,名含三義。無明糠脫,後世田中不受生死果報,故云不生;九十八使煩惱盡,故名殺賊;具智斷功德,堪為人天福田,故言應供。含此三義釋阿羅漢也。或言初始學無生,生未無生,初雖怖魔,魔未大怖,初雖乞士,未是灼然應供;今獲無生忍,破煩惱賊盡,是好良田,以果對因釋羅漢三義。若論成就應取果三義,若通於初,亦取因三義,如此釋者,皆三藏通中意耳。若別、圓者義則不然,非但殺賊,亦殺不賊,不賊者涅槃是,是亦須破故,是殺賊義。不生於生,亦不生不生,無漏是不生,非但應供亦是供應,一切眾生是供應,皆嘆初地、初住德也。

本跡者,本得不受三昧,於二邊無所著,故名不生;斷五住惑,故名殺賊;能福九道饒益眾生,故有應供。本義也。方便度眾生,歷五味傳傳作不生,跡也。又本是法身,跡示己利;本是般若,跡示不生;本是解脫,跡示殺賊(云云)。

觀心者,空觀是般若,假觀是解脫,中觀是法身。又觀心者,從假入空,觀亦有三義,乃至中道觀,殺無明賊,不生二乘心,供養此人如供養世尊。《方等》云:「供佛及文殊,不如施行方等者一食充軀。」下文云:「毀讚佛罪福輕,毀讚持經者罪福重。」何者?佛無食想,久離八風不為損益;施持經者,全肉身、續報命、生法身、增慧命,故有益;毀之,憂惱退悔,若失好時則不可救,故大損(云云)。

四、嘆德,文有五句嘆上三德。《法華論》云:「初句總,後句別。」當知諸句皆嘆羅漢句耳。

「諸漏已盡,無復煩惱」,此兩句嘆上殺賊。漏者三漏也,《成論》云:「失道故名漏。」律云:「癡人造業,開諸漏門。」毘曇云:「漏落生死。」論、律語異而同明漏義。良由賊誑失於理寶,貧窮孤露造諸惡業、致生死苦,亡法身、失慧命、喪重寶,皆是賊義。不應謂是不生義嘆德也。煩惱者,即九十八使,流扼纏蓋等逼惱行人。煩惱是能潤,漏業是所潤,能所既盡,正是殺賊義,那得作不生嘆耶?

「逮得己利」一句,是嘆應供,三界因果皆名為他,智斷功德皆名己利,己利具足故成應供。

「盡諸有結,心得自在」兩句,是嘆不生。諸有即二十五有,生處也;結即二十五有,生因也。因盡果亡,嘆不生明矣!不應作殺賊嘆也。羅漢但應結盡,未應有盡;有盡者,因中說果,又盡在不久也。

「心得自在」者,定具足名心自在,慧具足名慧自在,慧自在未必心自在,心自在必慧自在。今言心自在,即是定、慧具足俱解脫人,俱解脫人生決定盡,驗知嘆不生德也。若依《法華論》者,呼為上上起門,則是以後釋前也。論云:「以諸漏盡故名羅漢,以心得自在故名有結盡。」如是傳傳釋上也。

本跡者,不生不生名大涅槃,煩惱漏流其源久竭,不復墮落二乘及凡夫地,即本不生。法身智斷實相功德,名本己利;得王三昧破二十五有,顯出我性具八自在我,名本殺賊。跡示二乘功德耳。

觀心者,中道正觀不漏落空、假二邊,二邊煩惱滅也,能觀心性名為上定,衣珠秘藏是己之物即己利也,正觀中道結賊則斷,無結故有亦斷,二邊不能縛心故名自在,雖有煩惱如無煩惱,不斷煩惱而入涅槃即其義也。

五、列名,略舉二十一尊者,佛諸弟子皆備眾行,而隱其圓能各從一德標名者,欲引偏好故。《增一阿含》云:「憍陳如比丘,皆共上座名者,有德大人相隨,舍利弗共智慧深利者相隨,目連共神通大力者相隨。」皆掌一法,引諸偏好意也。若欲消名須識其行,從德立號無往不通也。一一羅漢例作四釋(云云)。

「憍陳如」,姓也,此翻火器,婆羅門種,其先事火,從此命族。火有二義:照也、燒也。照則闇不生,燒則物不生,此以不生為姓。「阿若」者,名也,此翻已知,或言無知,無知者非無所知也,乃是知無耳,若依二諦即是知真,以無生智為名也。《無量壽》、《文殊問》、《阿毘曇》、《婆沙》皆稱為了本際、知本際,若依四諦即是知滅,而諸經多名為無知,或翻為得道。《增一阿含》云:「我佛法中寬仁博識,初受法味者,拘隣如比丘第一。」故以阿若為名也。願者,佛昔於饑世,化為赤目大魚,閉氣不喘示為死相,木工五人先斧斫魚肉,佛時誓言:「於當來世先度此等。」先願與其無生,故云阿若。又迦葉佛時,九人學道,五人未得果,誓於釋迦法中最先開悟,本願所牽,前得無生,故名阿若。行者,智生惑滅智斷行也。夫巨夜長寢無人能覺,日光未出明星前現,憍陳如比丘,初得無生智,譬若明星在眾明之始,一切人智明無前陳如,故名阿若。最先破闇莫過明星,陳如亦爾,一切人闇滅無前陳如,故名阿若。前者,太子棄國捐王入山學道,父王思念遣五人追侍,所謂拘隣;頞鞞,亦云濕鞞,亦阿說示,亦馬星跋提,亦摩訶男,十力迦葉,拘利太子,二是母親,三是父親。二人以欲為淨,三人以苦行為淨。太子勤行苦行,二人便舍之去,三人猶侍;太子舍苦行,還受飲食蘇油、煖水,三人又舍去。太子得道,先為五人說四諦,初教二人,拘隣法眼淨,四人未得,三人乞食,六人共噉;次教三人,三人法眼淨,二人乞食六人共噉;第三說法時,拘隣五人、八萬諸天遠塵離垢,五人得無生,佛三問:「知法未?」即三答云:「已如。」地神唱,空神傳,乃至梵世。咸稱已知,拘隣最前,初見佛道相,初聞法鼓,初服道香,初甞甘露,初入法流,初登真諦,閻浮提得道,最在一切人、一切天、一切羅漢前,故《十二游經》云:「佛成道第一年度五人,第二年度三迦葉,第五年度身子、目連。」當知阿若在前明矣。此因緣釋也。

三藏教者,盲譬無生智,鏡譬無生境,陰、入、界也,頭等六分譬現在因也,像譬未來果也。若開眼取鏡,形對像生,愚故不斷絕;若閉眼如盲,則無所見。不見六分是因不生,不見鏡像是果不生,故《阿含經》云:「若謂有色,色是淨,淨即生,非不生;若謂有受想行識,識是淨,淨即生,非不生;若謂有受,受是樂,樂即生,非不生;乃至色,色是樂,樂是生,非不生;若計有想行,行是我,我是生,非不生;乃至色,色是我,我是生,非不生;若計有識,識是常,常是生,非不生,乃至色,色是常,常是生非不生。」譬如執鏡見面,面是生,非不生,若謂有五陰,悉是生,非不生,若能知色非淨乃至識非常,又能知色無常、苦、空、不淨,乃至識無常、苦、無我、不淨者,是為不生,非是生。如盲執鏡不見像生,是為不生,非是生。既知不生,寧復於中計我是色,計我異色,我在色中,色在我中?乃至識亦如是。如是觀者,現因來果俱皆不生,如盲對鏡不見形像,是名觀陰無生觀智也。

觀入、界者,凡言海者,雖復深廣亦有此彼岸,蓋小水耳;若眼見色已,愛念染著貪樂,起身、口、意業者,是為大海,沉沒一切世間天、人、修羅。當知眼是大海,色是濤波,愛此色故是洄澓,於中起不善覺是惡魚龍,起妬害是男羅剎,起染愛是女鬼,起身、口、意是飲醎自沒,是為眼色無知而生無明愛,愛生故名為行;行生故名為業,業縛識入中陰,是為識生;所受胞胎五疱未成,是為名色生;五疱成已名六入生;六入未能別苦樂,名為觸生;別苦樂名受生;於塵起染名愛生;四方馳求名取生;造身、口、意名有生;應受未來五陰,名生生;未來陰變名老生,未來陰壞名死生,心中內熱名憂生,發聲大喚名悲生,身心顦悸名苦惱生。是名眼見色時即有三世十二因緣大苦聚生,非不生。耳、鼻、舌、身、意,眼界乃至法界亦如是,是為入界生,非不生。

云何不生?觀眼色時,不種苦種,不生苦芽,不漏臭汁,不集蛆蠅,若種不生則芽不生,則臭汁不生,則蛆蠅不生,故名不生。云何苦種?眼見色時起貪恚覺是為苦種,念於五欲法是生苦芽,六根取六塵是名臭汁流出,於六塵中善惡競起是名蛆蠅,若知眼色無常、苦、空、無我,則貪恚不生、念欲不生、取境不生、善惡行不生,是為不生;耳、鼻、舌、身、意亦如是,是眼界乃至法界亦如是。阿若最初得此三藏不生智故,名阿若憍陳如。

通教無生觀,譬如幻人執幻鏡,以幻六分臨幻鏡、覩幻像,像非鏡生、非面生,非鏡面合生,非離鏡面生,既不從四句生,則非內外中間,不常自有亦無滅處,去不至東西南北方,性本無生,非滅生無生,性本無滅,非滅滅無滅,無生無滅故曰無生;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又觀幻色如幻鏡像、觀受如泡、觀想如炎、觀行如芭蕉、觀識如幻,幻不從幻物生,不從幻師生,非物、師合生,非離物、師生,四句求幻生,生無從來,四方求幻滅,滅無去處,性本無生,非滅生無生,性本無滅,非滅滅無滅,無生無滅故曰無生。觀根塵村落結賊所止,從本已來一一不實,妄想故起,業力機關假為空聚,無明體性本自不有,妄想因緣和合而有,有本自無,因緣成諸,煩惱業苦如旋火輪,觀其本無,皆如上說,此通意(云云)。

妙法蓮華經文句卷第一上

妙法蓮華經文句卷第一下

天台智者大師說

◎別觀無生智者,鏡譬法界,眼譬觀智,青黃赤白、小大長短譬十法界,青譬地獄因果,黃譬餓鬼因果,赤譬畜生因果,白譬人天因果,小色像譬二乘因果,大色像譬通菩薩因果,短色像譬別菩薩因果,長色像譬佛因果,皆於鏡中分別無謬。若欲自正,令九因果不生、一因果生;若欲正他,令他九因果不生、一因果生。依於法界行菩提行,次第用析體觀智,斷四住生令不生;次用恆沙佛法斷客塵煩惱,令無知不生;後用實相智慧斷無明,令根本不生。若無四住則分段不生,若無無知則方便不生,若無無明則實報不生,生亦不生,不生亦不生,故名不生,是名別教無生智也。

約圓教觀無生智者,觀鏡團圓,不觀背面、不觀形像,非背非闇、非面非明,不取種種形容、不取種種檠像,但觀團圓,無際畔、無始終、無明闇、無一異差別者,譬於圓觀,不取十法界相貌,無善惡、無邪正、無小大等,一切皆泯,但緣諸法實相,法性佛法,若色若香無非實相,觀煩惱業生即無生,無生不生,故曰無生,陰、入、界苦即是法身,非顯現故名為法身,障即法身,貪、恚、癡即般若,非能明故名為般若,無所可照性自明瞭,業行繫縛皆名解脫,非斷縛得脫,亦無體可系,亦無能系,故稱解脫。解脫即業不生,般若即煩惱不生,法身即苦不生,是三不生即一不生,是一不生即三不生,非三非一故言不生,況變易煩惱業苦而非不生?此即圓無生觀智(云云)。

本跡者,是憍陳如本自不生,非始不生;欲引乳為酪故,跡為初教不生;引酪為生蘇故,跡為通不生;引生為熟故,跡為別不生;引熟為醍醐故,跡為圓不生。而其本地住阿字門,謂一切法初不生故。若聞阿字門,則解一切義皆非生非不生;垂跡引化,能為生不生。眾生若能會圓不生,則同阿若,非本非跡、非生非不生,大事因緣於茲畢矣。故下文云:「富樓那,種種變化事,我若具足說,眾生聞是者,心則懷疑惑。」即其義也。《阿含》云:「阿難持傘蓋燈隨佛後,大梵王持傘蓋燈隨陳如後。」斯皆示跡而欲顯本也。

觀心不生者,約三觀不生可知,不煩更說。

「摩訶迦葉」,此翻大龜氏,其先代學道,靈龜負仙圖而應,從德命族故言龜氏。真諦三藏翻光波,古仙人身光炎踴,能映餘光使不現,故言光波。亦云飲光,迦葉身光亦能映物。名畢缽羅,或畢缽波羅延,或梯毘犁。畢缽羅樹也,父母禱樹神求得此子,以樹名之。跋耆子生此聚落,人以為號,其家大富。《增一阿含》云:「羅閱祇大富長者,名迦毘羅,婦名檀那,子名畢缽羅,子婦名婆陀,其家千倍勝瓶沙王,十六大國無以為隣。」《付法藏》言:「毘婆尸佛滅後,塔像金色缺壞,時有貧女匃得金珠,倩匠為薄。金師歡喜治瑩佛畢,立誓為夫婦。九十一劫人中天上身恆金色、心恆受樂,最後託摩竭提國尼拘律陀婆羅門家生,畏勝王得罪,減一耕犁,但用九百九十九雙牛金犁。」又經云:「其家有[疊*毛],最下品者,直百千兩金,以釘釘入地七尺,[疊*毛]不穿破如本不異。六十庫金粟,一庫容三百四十斛。」庫,倉類也。又經云:「以麥飯供養支佛,怛越忉利各千反受樂,身有三十相。」直論金色,剡浮那陀金,在濁水底光徹水上,在闇闇滅,迦葉身光勝於此金,身光照一由旬。闕二相,應是無白毫、肉髻也。故諸天請結集時讚言:「耆年欲恚慢已除,其形譬如紫金柱,上下端嚴妙無比,目明清淨如蓮花。」舍此家業,又納金色婦迭臥無慾,舍而出家,身披無價寶衣,截為僧伽梨,四疊奉佛為座,如是三舍世無倫匹,是為舍大。於跋耆聚落,值佛奉寶衣,佛授糞掃大衣,此衣是大聖大衣,又不麁重,故迦葉云:「我受佛衣,師想、塔想,未曾頭枕,況以覆臥?如此大衣,大進我行。」故言受大。

佛弟子中多名迦葉,如十力、三迦葉等,皆是大人;於諸同名中最長,故標大迦葉也。於跋耆聚落,初從佛聞增上戒、定、慧,即得無漏,受乞食法,行十二頭陀,逾老不舍,後時佛語:「汝年高,可舍乞食,歸眾受食,可舍麁重糞掃衣,受壞色居士輕衣。」迦葉白佛:「佛不出世我當為辟支佛,終身行頭陀,我今不敢放所習更學餘者,又為當來世作明。未來世言:『上座迦葉為佛所嘆,我亦當學難行苦行。』」佛言:「善哉!」是為行大。《增一阿含》:「佛法中行十二頭陀,難行苦行,大迦葉第一。頭陀既久,鬚髮長、衣服弊,來詣佛所,諸比丘起慢。佛命令就佛半座共坐,迦葉不肯。佛言:『吾有四禪,禪定息心從始至終無有耗損,迦葉亦然;吾有大慈仁覆一切,汝亦如此體性亦慈;吾有大悲濟度眾生,汝亦如是;吾有四神三昧:一無形、二無量意、三清淨積、四不退轉,汝亦如是;吾有六通,汝亦如是;吾有四定:一禪定、二智定、三慧定、四戒定,汝亦如是。』」《增一阿含》云:「一婆羅門白佛:『昨有婆羅門至我家,何者是?』佛指迦葉。又問:『此沙門,非婆羅門。』佛言:『沙門法律,婆羅門法律,我皆知,迦葉亦爾。迦葉功德與我不異,何故不坐?』諸比丘聞佛所讚,心驚毛竪。」佛引本因緣,昔有聖王號文陀竭,高才絕倫,天帝欽德,遣千馬車造闕迎王,天帝出候與王同坐,相娛樂已,送王還宮。昔迦葉以生死座命吾同坐,吾今成佛以正法座報其往勳,對佛坐時天人咸謂佛師。又迦葉共阿難為比丘尼說法,有一比丘尼不喜云:「販針兒在針師前賣針。」迦葉語阿難言:「此比丘尼以汝為針師,我為販針兒。」迦葉語尼言:「佛說月喻經,日日增長常如新學者,唯大迦葉,汝聞不?於大眾中分半座,汝聞不?於大眾中讚同佛廣大功德,汝聞不?云何此人是販針兒?」如此等是被佛印可大也。

位大者,於大眾中為大,於千二百五十中為大,於五百中為大,於四大弟子中為大,為五山寺主,作閻浮提知事上座,故言位大。

佛燒身後,灰場生四缽多羅樹,此表迦葉集三僧祇劫法為三藏四阿含。僧肇序云:「宗極絕於稱謂,賢聖以之沖默,玄旨非言不傳,釋迦以之致教。約身、口防之以禁律,明善惡則導之以契經,演幽微辨之以法相。」此即明戒、定、慧三藏也。《增一》明人天因果,《長》破邪見,《中》明深義,《雜》明禪定,皆大迦葉之功也。若別論集者,阿難誦出修多羅,優波離誦出毘尼,迦葉誦出阿毘曇,故言結集大也。

如來去後法付迦葉,能為一切而作依止,猶如如來。何者?若有頭陀苦行人,我法則存;若無此人,我法則不存。迦葉能荷負佛法令得久住,至未來佛,付法、授衣竟,然後入滅,故言持法大。

而迦葉將隱密上天禮佛發,為諸天說法云:「為善生天,為惡入淵,五欲無常,如花上露,見陽則晞。」於是別去。諸天泣嘆曰:「里巷窮酸,苦厄羸劣,貧窮孤露,彼恆矜愍,今舍滅度,誰復覆護?(云云)」

約教明抖擻,抖擻十二種過,謂好衣求時苦,得時多怖畏,失時生懊惱。糞掃衣無水、火、盜、賊、王難五怖;若多畜者,縫治浣負其勞亦多,故但三衣;若僧中食則營佐僧事,故乞食;若受殘食、小食,擾動喪時,故一坐食;多食難消、生睡懈怠,少食饑縣乏力故節量食;多器洗持多妨,故一缽食;須漿勞動故不飲漿;房舍生著故樹下;樹下又著故塚間;塚間憂悲妨故露地;若臥消功增懶故常坐。二是衣法,六是食法,四是住處法。

且約乞食明抖擻者,乞易得生喜、難得生瞋,得好則愛、得惡則憂,憂喜依色而起即色陰,受此憂喜即受陰,取憂喜相即想陰,憂喜即是行陰,分別憂喜即識陰。憂喜即意法二入三界,界入陰即苦諦,我能乞食,計有我、無我,以乞為道以乞為實,如是諦當。讚喜毀瞋我能被呵即疑不了為癡,是為十使,歷三界四諦,即八十八使名集諦。若識乞食中四倒相似相續覆故謂常,適意謂樂,動轉所作覆故謂我,薄皮覆故謂淨,識四覆、無四倒,勤遮二惡、生二善,修四定根力覺道,是為道諦。於乞食中不計我則癡滅,癡滅故愛滅,愛滅故瞋滅,瞋滅故不自舉則慢滅,慢滅故被呵則無疑,無我故我見滅,我見滅故邊見滅,不執是道則戒取滅,不計為實故見取滅,不邪執故邪見滅,此十滅故則八十八滅,八十八滅故子縛滅,子縛滅故果縛滅,果縛滅故二十五有滅,是為滅諦。若於乞食中,不見四真諦,是故久流轉生死大苦海;若能見四諦,則得斷生死。生死既盡已,更不受諸有,是為乞食中抖擻觀慧;衣法、住處法亦復如是。是三藏頭陀也。

通教抖擻者,緣真證寂則是住處,空慧為食,空心行諸行為衣,常性空無不性空時,空慧抖擻皆如幻化,妄想諸惡寂滅不起,心心數法不行故,以不可得故,諸相應中空相應最為第一,諸苦行中空行第一,諸抖擻中空慧抖擻最為第一。略說竟。

別教抖擻者,依於法身以為住處,般若智慧以為食,一切諸行莊嚴遮覆,遮覆抖擻黑業之惡,般若抖擻煩惱之惡,法身抖擻生死苦惡,前抖擻分段煩惱業苦,次抖擻變易煩惱業苦,是為中道正觀頭陀,出過二乘所行苦行(云云)。

圓教抖擻者,住處即衣即食,但是一法分別說三,一抖擻一切抖擻,一切抖擻一抖擻,非一非一切,於一切抖擻無非實相,諸佛所行是如來行,過諸菩薩所行清淨(云云)。

本跡者,本與如來同坐畢竟空理、同得廣大法身、同得無礙智慧、同得無量功德,內舍法愛、外無垢染,內外抖擻本已清淨,欲引乳味事中抖擻,次引酪味空中抖擻,次引生蘇別中抖擻,次引熟蘇圓中抖擻。

觀心者,即空抖擻取相,即假抖擻塵沙,即中抖擻無明,一心中抖擻五住(云云)。

三迦葉,迦葉如前釋。「優樓頻蠡」,亦優樓毘,亦優為,此翻木瓜林。「那提」,此翻河,亦江。「伽耶」,亦竭夷亦象,此翻城家。在王舍城南七由旬,毘婆尸佛時共樹剎柱,緣是為兄弟。兄為瓶沙王師,五百弟子;兩弟各二百五十,行兄法。佛作十種變:謂龍毒不中,龍火不燒,恆水不溺,三方取果,北取粳糧,忉利甘露,知嫌隱去,知念現來,火滅不然,斧舉不下,廣出瑞應,雖覩眾變邪執未改,故言:「瞿曇雖神,不如我道真。」佛即語云:「汝非羅漢,亦不得道。」霍然開悟,師徒皆伏;二弟見相亦隨歸佛,是則一千比丘。

約教者,如《增一阿含》云:「優留毘能將護四眾,供給四事令無所乏,最為第一;那提比丘心意寂然,降伏諸結,精進最第一;伽耶比丘觀了諸法,都無所著,善能教化,為最第一。」是為酪教中意。若轉入生蘇,即應恥小慕大,例則可知;若轉入熟蘇,即應委業領教;若轉入醍醐,如此經中得記作佛也。

本跡者,住於三德,林即般若、城即法身、水即解脫,是為秘密本藏;而跡依林城水以度眾生也。

觀心者,正觀心性,中道不動如城防敵,不動而動如水淨諸邊顛倒,雙照枯榮如林蓊欝,三法相資即是連枝兄弟也。

「舍利弗」,具存應言舍利弗羅,此翻身子,又翻舍利為珠,其母於女人中聰明,聰明相在眼珠,珠之所生故是珠子;又翻身,此女好形身,身之所生故言身子。時人以子顯母,為作此號也。父為作名,名優波提舍,或優波替,此翻論義,論義得妻、因論名子,標父德也。《釋論》云:「我名提舍,逐我作字,字優波提舍。」優波此言逐,提舍者星名也,又舍標父、利標母,雙顯父母故言舍利弗。弗,子也。姓拘栗陀,婆羅門種。《增一》云:「我佛法中,智慧無窮決了諸疑者,舍利弗第一。」昔者,生經云,過去舅甥俱為織師,知王寶藏,因穿土盜之,大獲珍寶。寶監白王,王云:「勿揚,彼盜尋來,伺而執之。」甥因令舅倒入被執,甥恐人識即級舅頭。王令以尸置四交道引取其親,後因賈客群集猥鬧,甥載兩車薪覆之。王又伺取,又因童兒舞戲投火燒之。又行置酒,伺者大醉,酒瓶盛骨而去。王憂狡猾,出女嚴防,在水邊先誡其女,來者執喚。其浮株於水,防者謂人,視之乃株。連日不備,因是得來通女。女執其衣,其即授死人手而去,女大喚視之乃死手耳。因是有身,生男端正。王令乳母抱出,有嗚者執之。連日飢渴至煮餅爐下,餅師與餅而嗚,王更令出,因酤醇酒伺人大醉,抱兒而去出過他國。他國賢其謀,以大臣女妻之不用,因字之為兒,聘本國王女許之。疑是前盜,其人以五百騎鞍馬衣服一種相似,往迎婦時,本王見之,問是前盜,嘆其姦詐,以女婦之。甥者舍利弗是,舅者調達是(云云)。

胎者,父名優波提舍,學通典籍,鐵鍱其腹、頭戴火冠,獨步王舍打論議鼓,國師陀羅自知陳故兼則相不祥,義屈奪封以女妻之。妻夢見人身被甲冑,手執金剛杵碎一切山,後立一山邊。夢覺體重以問其夫,夫云:「汝所懷者,破一切論師,唯不勝一人,當為弟子。」舅名拘絺羅,論常勝姊,既懷智人論則勝弟。弟自念言:「此非姊力,必懷智人寄辯母口,在胎尚爾,何況出生耶?」委家更廣遊學,不暇剪爪,時人呼為長爪梵志(云云)。

難陀、跋難陀二龍,護王舍城,雨澤以時,國無饑年。王及臣民,歲設大會置三高座,王、太子、論師,身子以八歲之年身到會所,問人三座,人具答之,即越眾,登論床,群儒皆恥不肯論議,勝此小兒,無足顯譽;脫其不如,屈辱大矣!皆遣侍者,傳語問之。答過問表,盡墮諸幢,無敢當者。王及臣民稱慶無極,國將太平智人出世。及年十六,究盡閻浮典籍,無事不閑,博古覽今,演暢幽奧,十六大國論議無雙,五天竺地最為第一。師事沙然梵志,梵志道術身子皆得,師有二百五十弟子,悉附身子而成就之。沙然臨死欣然而笑,身子問故,答:「世俗無眼為恩愛所親,我見金地國王死,夫人投火聚,願同生一處。」言已命終。後見金地商人,問之果然。身子追悔:「我未盡師術,而不授此法,為我非其人,師秘乎!」自知未達,更求勝法,而無師可事。雖不逮此一法,餘法皆通,於外道眾中最為第一。於道見頞[卑*頁]威儀庠序,因問師法,頞[卑*頁]答云:「諸法從緣生,是故說因緣,是法緣及盡,我師如是說。」一聞即得須陀洹果,來至佛所,七日遍達佛法淵海,又云:「十五日後得阿羅漢,為羅雲和尚,憍梵作師,聲聞眾中右面弟子。調達破僧,引五百比丘去,身子往化五百人歸(云云)。」勞度差捔力,度差為花池,身子為象拔花蹋池;度差為夜叉鬼,身子為毘沙門王;種種皆勝,度差降伏。《中阿含》云:「身子是四眾所生母,目連是所養母(云云)。」

《中阿含》第二云:「生處安居比丘,稱嘆滿慈子,少欲知足精進閑居,一心正念智慧無漏,勸發亦稱說此等法。時身子聞,念:『我何時得見此人?此人何時到佛所?』他示云:『白哲隆鼻鸚鵡嘴者,是其形相。』後於安陀林——此雲勝林——相見,身子問:『賢者於瞿曇所修梵行耶?』答:『如是。』又問:『為戒淨修梵行耶?』答:『不也。』『為心淨、見淨、度疑淨、知道非道淨、道跡知見淨、道跡智斷淨修梵行耶?』答:『不也。』又問:『向言如是,今言不也。此義云何?』答:『為無餘涅槃故修梵行。』又問:『以戒淨故,設無餘涅槃?』答:『不也。』乃至『道跡智斷淨故,設無餘涅槃?』答:『不也。』又問:『此義云何?』答:『若以戒淨設無餘者,此以有餘稱無餘,乃至道跡智斷淨設無餘者,亦是有餘稱無餘。若離此七者,凡夫人當般涅槃,凡夫離七故。以不離故,從戒淨至心淨,乃至道跡智斷淨。仁者聽我說喻。如波斯匿王欲從拘薩羅至婆雞帝,中間布七車,舍初乘二,乃至舍六乘七。婆雞帝人問:「為乘初車?」答:「不也。」「乃至乘第七車。」答:「不也。」問:「離此七車?」答:「不也。」此喻問可知。』身子問:『賢名何等,梵行人云何稱汝?』答:『我父名滿,我母名慈,梵行人稱我為滿慈子。』身子稱嗟:『善哉!賢者滿慈子,為如來弟子,智辯聰明決定安隱無畏,逮大辯才得甘露幢,於甘露自作證,值汝者得大饒益,諸梵行人應縈衣頂載。』滿慈子問:『賢者何名,梵行人云何稱?』答:『我父字優波提舍,我母名舍利,故稱我為舍利子。』滿慈子嗟曰:『今與世尊等弟子共論而不知,與第二世尊共論而不知,與法將共論而不知,與轉法輪復轉弟子共論而不知。若我知尊者,不能答一句,況復深論?善哉!善哉!為如來弟子,乃至縈衣頂戴。』(云云)」佛說一句,身子以一句為本,七日七夜作師子吼,更出異句、異味,使無窮盡,況佛多說,而身子智辯寧可盡耶?

《中阿含》第二十云:「佛在阿耨達池,龍王云:『此眾不見舍利弗,願佛召之。』佛命目連往祇洹呼,身子正縫五納衣。答云:『汝但前去,我在後來。』目連云:『我為佛使人,云何前去?』目連以手摩衣,衣即成。身子念:『目連弄試我,我亦試之。』即以衣繩擲地,『汝能舉此耶?』目連念:『身子弄試我。』即盡力舉不起。身子於時以繩系閻浮樹,一天下動;系二三四,四天下亦不立;又系小千、中千、大千亦不立,又系他方佛座腳,十方佛世界皆鎮鎮不動。目連自念:『我神力第一,今不能動,將不失神力?』因催促令去,答:『汝前去。』目連還佛所,已見身子在佛前。龍王見地動問佛,佛答:『二人之力。』龍王及五百比丘,於目連生輕心,佛言:『舍利弗於四神力得自在,目連亦自在,而不能拔者,佛力耳。』語目連云:『現汝神力。』目連以缽絡盛五百比丘,舉著梵宮,一足躡須彌,一足至梵宮,身在彼方而說偈滿大千國,五百心伏(云云)。」

約教者,若三藏智慧即是無學十智,斷結證真輔佛揚化。《釋論》四十稱為右面大將,即其義也。通教智慧者,如《般若》中自說所以為摩訶薩,謂我見、眾生見、佛見、菩提見、轉法輪見,破如此等見故,名摩訶薩。諸賢聖自說己法,不如即今人妄有所說,當知身子非但破生死見,亦破佛見、菩提、法輪、涅槃等見,此慧異初教也。別教智慧者,當約五味分別,若從元初但聞乳酪不聞餘味,發心修行但行乳酪者,此是初教智慧也;若但聞酪,酪不由乳,善惡之性性本自空,不由修善破惡、滅色取空,但修即空者,是通教智慧;若從元初得聞醍醐,為醍醐故,[穀-禾+牛]牛求乳、烹乳為酪,轉酪為生蘇,轉生為熟蘇,方得醍醐,修如此行者即是別教智慧也。若從元初但聞牛食忍草即出醍醐,若能服者眾病皆除,一切諸藥悉入其中。為此修行,即是圓教智慧也。

本跡者,本住實相智度為母,從境生智慧,境即是身,智慧即是子;悲愍眾生,跡為五味。身子欲轉煩惱惡血令成善乳,示為外道智慧,作大論師;欲烹乳為酪,示三藏智慧,為第二世尊;欲引酪為生蘇,訥大現小,受淨名之屈;欲引生蘇為熟蘇,安慰饒益同梵行者,於般若領教;欲引熟蘇為醍醐,於法華初悟,斯皆跡中外現,而本地內秘其實久矣。

觀心者,一心三觀,攝得一切智慧,觀心即空故,攝得酪智慧;觀心即假故,攝得兩蘇智慧及世智慧;觀心即中故,攝得醍醐智慧,是名觀心中一慧一切慧,一切慧一慧,非一慧非一切慧(云云)。

◎「大目揵連」,姓也,翻讚誦,《文殊問經》翻萊茯根,真諦云:「勿伽羅,此翻胡豆,二物古仙所嗜,因以命族。」《釋論》云:「吉佔師子父也,名拘律陀,拘律陀樹名,禱樹神得子,因以名焉。」又目伽略兮度,《未來因果經》云:「大目連羅夜那,同名者多,故舉大也。」《釋論》云:「舍利弗才明見貴,目連豪爽取重,智藝相比德行互同。」《增一阿含》云:「我弟子中,神通輕舉飛到十方者,大目連第一。」《釋論》四十一,稱左面弟子。外道師徒五百,用咒移山,經一月日簸峨已動。目連念言:「此山若移,多所損害。」即於山頂虛空中結跏,山還不動。外道相謂;「我法山動,計日必移,云何安固,還若於初?必是沙門使爾。」自知力弱歸心佛道,令無量人正法出家也。

「難陀、跋難陀」,兄弟,居須彌邊海,佛常飛空上忉利宮。是龍瞋恨,云何禿人從我上過?後時佛欲上天,是龍吐黑雲、闇霧,隱翳三光。諸比丘咸欲降之,佛不聽。目連云:「我能降是龍。」龍以身遶須彌七匝,尾挑海水、頭枕山頂;目連倍現其身,遶山十四匝,尾出海外頭枕梵宮。是龍瞋盛,雨金剛砂;目連變砂為寶花輕軟可愛。猶瞋不已。目連化為細身入龍身內,從眼入耳出、耳入鼻出,鑽齧其身即受苦痛,其心乃伏。目連攝鉅細身,示沙門像,將是二龍來至佛所。調達引五百比丘為己徒眾,目連厭之,令眠大熟,鼾吼雷鳴,下風出聲,瞿伽離以腳蹋之猶故不寤,身子說法迴五百人心,目連手擎將還,僧得和合。

《雜阿含》二十九:「佛在舍衛十五日說戒,佛默然不言。阿難四請,佛言:『眾不清淨,吾今不復說戒。汝可令上座,若持律者、誦戒者唱。』目連尋入定,觀誰不清淨,見馬師、滿宿二比丘,即手執牽出,閉門更請佛說。佛言:『吾無二言,今不復自說戒。』目連云:『眾不清淨,我亦不復為維那也。』」

「耆域」,此翻固活,生忉利天,目連弟子病,乘通往問,值諸天出園遊戲,耆域乘車不下,但合掌而已。目連駐之,域即云:「諸天受樂怱遽不暇相看,尊者欲何所求?」具說來意,答云:「斷食為要。」目連放之,車乃得前。帝釋與脩羅戰勝,造得勝堂,七寶樓觀莊嚴奇特,樑柱支節皆容一綖,不相著而能相持,天福之妙力能如此。目連飛往,帝釋將目連看堂,諸天女皆羞目連,悉隱逃不出,目連念:「帝釋著樂不修道本。」即變化燒得勝堂,赫然崩壞,仍為帝釋廣說無常,帝釋歡喜,後堂儼然無灰煙色。又絡囊盛五百羅漢如前說。

如來梵聲深遠,遠聽如佛邊不異,目連欲知佛聲遠近,極去遠遠猶如近聞,仍用神力飛過西方恆河沙土,聞釋師子聲如本不異,去去不已,神力盡身疲,正值他方大眾共食,仍息缽緣上經行,彼人驚怪:「此人頭蟲從何處來?」彼佛言:「此是東方無量佛土有佛名釋尊,神足第一弟子,尋聲極此,非蟲也。」《涅槃》云:佛求侍者,心在阿難,如東日照西璧(云云)。

約教論神通者,依四禪十四變化,依觀練熏修十一切無漏事禪,能作十八變,此即初教中神通。依空起慧,以空慧心修諸神通,即通教中神通。次第依三諦習得神通,展轉深入過於二乘,即別教神通。依於實相所得神通,不以二相見諸佛土,從真起應不動真際遍十法界,是則圓教神通(云云)。往昔曾助辟支佛,剃頭、浣染、縫袈裟,發願得神通(云云)。

本跡者,本住真際首楞嚴定,能於一念遍應十方,種種示現施作佛事;以慈悲故,跡為五味神通,引令入極(云云)。

觀心者,觀於一心欻有一切心,觀一切心倏無諸心,心無有無,通至實相,即神通觀也。

「摩訶迦栴延」,此翻為文飾,亦肩乘,人云字誤,應言扇繩,亦好肩,亦名柯羅,柯羅此翻思勝,皆從姓為名。《增一阿含》云:「善分別義敷演道教者,迦栴延最第一。」如《長阿含》云:「有外道執斷見謂無他世,凡有十番問答。外道言:『無有他世。』答言:『今之日月為天為人?為此世他世耶?若無他世,則無明日。』又問:『我見人死不還,云何說其受苦,故知無他世。』答云:『如罪人被駐,寧得歸不?』又問:『若生天,何故不歸?故知無他世。』答云:『如人墮廁得出,寧肯更入廁不?又天上一日當此百年,生彼三五日,未遑歸心,設有歸者而汝已化,寧得知之?』又問:『我鑊煮罪人,密蓋其上,伺之,不見神出故,知無他世。』答云:『汝晝眠時,傍人在邊,見汝神出不?』又問:『我剝死人皮,臠肉、碎骨,求神不得故,知無他世。』答云:『如小兒析薪,寸寸分裂求火,寧有可得不?』又問:『我秤死人更重,若神去應輕,若無神去,則無他世。』答云:『如火與鐵合鐵則輕,鐵失火則重,人生有神則輕,死失神則重。』又問:『我見臨死人,反轉求神不得故,知無他世。』答云:『如人反轉求於貝聲,寧得聲耶?』又問:『汝雖種種破,我執此甚久而不能舍。』答云:『如人採稆,初見麻取麻,次舍麻取麻皮,次舍麻皮取縷,次舍縷取布,次舍布取絹,次舍絹取銀,次舍銀取金,舍劣取勝,云何不能舍?』又問:『非但我如是說,諸人亦如是說,云何謂我為非?』答云:『兩商人逢鬼,鬼為人像,語言:「前路豐米足草,載之何為?」一商人便棄,前路人牛皆饑,遂為鬼所噉;一商人云:「若得新米草,可棄故米草。」人牛皆不為鬼所食。諸人妄說如鬼誑言,汝不納我言,如棄故米草,今既得新何不棄故?』又問:『我不能舍,勸我則瞋。』答曰:『汝如養豬人,路上遇糞,頭擎將還,在路逢雨,汁下污頭,傍人令棄,倒更瞋他,謂汝不養豬故令我棄,反瞋勸者。』如是番番析破廣演諸義,外道便伏而讚歎言:『尊者前說日月而我已解,欲聞智辯故番番執難。善哉!妙說。』」迦栴延善論義相亦復如是。

律中云:「善能教化歸戒,令屠受夜戒,婬者受晝戒,後受報時各於晝夜見前樂相(云云)。」又世典婆羅門,語五百釋:「能與我論不?」五百釋言:「有瞿蜜釋,國中無黠無聞言語丑拙;有周利槃特,於出家中亦為下者。汝能與此二人論勝者,我與汝能名。」世典思惟:「勝此二人無足可尚,脫不如者甚為屈辱。」後時於路遇槃特,問:「何名?」答:「汝當問義,何勞問名?」又問:「汝能與我論義耶?」答:「我能與梵王論,況汝盲無目者乎?」又問:「盲即無目,無目即盲,豈非煩重?」周利作十八變,即云:「此人但能飛變,更不解義。」迦旃延天耳遙聞,即隱槃特,示身如彼,從空而下問:「汝字何等?」答:「字男丈夫。」又問:「男即丈夫,丈夫即男,豈非煩重?」世典答:「止!止!置此雜論,可論深義。」問:「頗不依法,得涅槃耶?」答:「不依五陰法,能得涅槃。」又問:「五陰依何生?」答:「因愛生。」又問:「云何斷愛?」答:「依八正道即能斷愛。」世典聞此遠塵離垢。例皆如此。

約教論義者,依無常、苦、空、無我,破斷常見等,是初教論義。依空、無所有、不可得,破斷常愛見者,通教論義,故天女云:「我無所得故辯如此。」依總持四辯,觀機照假以藥逗病,破斷常見者,是別教論義相。依實相畢竟不有不無,破斷常見者,是圓教論義。

約本跡者,本住福德、智慧二種莊嚴,能問能答;為愍眾生,跡為五味論義師耳。

觀心者,觀智研境,境發於智,智境往覆,即觀心論義也。

「阿[少/兔]樓馱」,亦云阿那律,亦阿泥盧豆,皆梵音奢切耳,此翻無貧,亦如意,亦無獵,名也。昔於饑世,贈辟支佛稗飯,獲九十一劫果報充足,故名無貪。

姓者,劫初大水風吹結構以成世界,光音天命盡,化生為人,身有光、飛而行,歡喜為食,無男女尊卑,眾共生中呼為眾生。自然地味,味如醍醐,色如生蘇,甜如蜜。多食失光,憔悴不能飛,少食者猶光澤,便有勝負,遂相是非,致失地味,食自然地皮。轉相輕慢,失皮食地膚。轉生諸惡,失膚食自然粳米。食米則男女根生,遂為夫婦。羞故造舍多儲取米,後米生糠[禾*會],刈已不生,枯株現,更相盜奪,遂立一平能者,為田主,理諍訟,是為民主。民主有子名珍寶,珍寶有子名好味。始自民主草創之後,金輪相繼,迄至善思,從懿摩至淨飯,四世是鐵輪,合有八萬四千二百一十王。《十二游經》云:「久遠劫有王,早失父母,以國付弟,事一婆羅門。婆羅門言:『汝當解王衣體瞿曇姓。』因而從之,時人號為小瞿曇,住甘蔗園。賊盜他物從園過,捕賊尋跡執小瞿曇,木貫射之,血流污地。大瞿曇悲哀,收血土,還園器盛,置左右咒之:『此瞿曇若誠心,天神變血為人。』逕十月,左為男,右為女,從是姓瞿曇。」瞿曇此言純淑,亦名舍夷,舍夷者,貴姓也。

仁賢劫初,當寶如來出世時,瞿曇識神始託生。若尋此意,民主已來即姓瞿曇,從懿摩王四子,一面光、二象食、三路指、四莊嚴,被猜徙雪山北直樹林中,國人樂從者如市,欝為彊國,父王嘆曰:「我子有能。」四子因此為姓。又其地釋迦樹甚茂,此翻直林,既於林立國,即以林為姓。外國語多含,釋迦亦直、亦能,今淨飯所承,承莊嚴王后,莊嚴即是烏頭,烏頭生烏頭羅,烏頭羅生尼求羅,尼求羅生尸休羅,尸休羅即師子頰,師子頰生三飯,斛飯二子,長名摩訶男,季阿那律,乃是淨飯王之姪兒,斛飯王之次子,世尊之堂弟,阿難之從兄,羅雲之叔,非聊爾人也。故周公嘆曰:「我是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於天下非賤人也,而沐三握,餐三吐,禮賢尚爾,況餘人乎?」

《賢愚經》云:「弗沙佛末法時世饑饉,有支佛名利吒,行乞空缽無獲,有一貧人見而悲悼,白言:『勝士能受稗不?』即以所噉奉之。食已,作十八變。後更採稗,有兔跳抱其背,變為死人,無伴得脫。待闇還家,委地即成金人,拔指隨生,用腳更出,取之無盡。惡人、惡王欲來奪之,但見死尸,而其所覩純是金寶,九十一劫果報充足,故號無貧。其生已後,家業豐溢,日夜增益,父母欲試之,蓋空器皿往送,發看百味具足。而其門下日日常有一萬二千人,六千取債,六千還直。出家已後,隨所至處人見歡喜,欲有所須,如己家無異。」

阿那律精進,七日七夜眼睫不交,眠是眼食,既七日不眠,眼則喪睛。失肉眼已,佛令求天眼,繫念在緣,四大淨色半頭而發,徹障內外,明闇悉覩,對梵王曰:「吾見釋迦大千世界如覩掌果。」《增一》云:「我佛法中,天眼徹視者,阿那律比丘第一。」那律既失肉眼,佛與諸比丘恆為裁縫,佛在舍衛拘薩羅窟,佛與八百比丘集,為阿那律作三衣,佛自為舒張,諸比丘截者縫者,一日即成。佛廣為說出家受衣,進止共俱,無量人得道。

約教者,依禪定發天眼,凡夫、外道也;依無漏事禪發天眼,三藏義。依體法無漏慧發諸行,依諸行發天眼,通教意。依散善發肉眼,依定發天眼,依真發慧眼,依俗發法眼,依中發佛眼,別教意。依實相發天眼,天眼即佛眼,圓教意。又依散善修肉眼,依定修天眼,三藏意。依空修肉眼天眼,是通意。次第修五眼,是別意。不次第修五眼,是圓意。

本跡者,本住實相真天眼,不以二相見諸佛國;跡示半頭天眼。

觀心者,觀因緣生善心,即肉眼;觀因緣生心空,即天眼;觀因緣生心假,即法眼;即中即佛眼(云云)。

「劫賓那」者,此翻房宿(音秀),父母禱房星感子故,用房星以名生身也。是比丘初出家未見佛,始向佛所,夜值雨,寄宿陶師房中,以草為座。晚又一比丘亦寄宿,隨後而來,前比丘即推草與之,在地而坐。中夜相問:「欲何所之?」答:「覓佛。」後比丘即為說法,辭在《阿含》可撿取,豁然得道。後比丘即是佛也。共佛房宿(音夙),得見法身,從得道處為名,故言劫賓那。毘沙門持蓋隨賓那後,毘沙門是宿主,主既侍奉星宿亦然。此比丘善占星宿,明識圖像,從解得名,名劫賓那。《增一阿含》云:「我佛法中,善知星宿日月者,劫賓那比丘第一。」

約教者,析破根塵之舍,同佛棲真諦之房,是三藏意。體達根塵,即共如來同宿真諦之房,是通教意。分別十法界根塵房舍,悉得見佛,是別教意。於一根塵房舍,即見一切房舍,見一切佛,即圓教意。

約本跡者,本與如來同棲實相,跡示諸房宿耳。

觀心者,觀五陰舍析空即空,與化佛同宿;觀五陰舍即假,與報佛同宿;觀五陰舍即中,與法佛同宿(云云)。

妙法蓮華經文句卷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