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生滅,無以把捉,憂在哪裡?

因心情很糟糕，徒步去了正定的臨濟寺，十多公里的路程，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進了廟門，正趕上開午飯的時間，進齋堂坐下，打飯的師父走過來，我微笑著搖搖頭示意不用給我舀飯，其實我並不餓，只是想靜靜地坐在那裡。

等師父們用完齋飯，我走出齋堂，向後走到圓通殿，在法物流通處捧起一本《禪》雜誌，這是我很喜歡的一本書。走進殿門，因當天沒有佛事，裡面很安靜，只有一位出家師父靜靜地坐在那裡，還有念佛機放出的輕輕佛號。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打開書，無心地翻閱著裡面的文章。坐累了，就起來隨著佛號一次一次地拜下去。拜累了，就坐下來接著看。

不知過了多久，心漸漸安靜了。忽然間，殿外起風了，很大很大，呼嘯著拍打著門窗。我走出殿外，風已經昏黃了天際，狂風裡只有自己一個人，風沙打在臉上，微微地疼。邁步向前來到大雄寶殿，這時，大殿的台階上有一位年輕的出家師父，手拿掃把和簸箕在清掃狂風卷來的垃圾和落葉，剛剛掃乾淨，卻又有新的垃圾和落葉被狂風卷來，一次又一次。此時我心裡湧起一絲不易覺察的嘲笑：不停地掃，不停地刮，您掃得乾淨嗎？

師父沒有停下來，一遍又一遍地清掃著不斷被狂風卷來的垃圾和落葉，我呆在那裡，任由狂風吹亂自己的頭髮，呆呆地看著他不斷重複的動作。風沒有停下來，但奇怪的是被風卷來的落叶和垃圾明顯少了，越來越少，師父不斷地重複著清掃。不知過了多久，風依然沒有停下來，台階上卻沒有了落葉。師父向殿門走去，回頭朝我微笑，我笑了，是會心的笑。想起剛剛在《禪》雜誌裡看到的一首偈語：掃地掃地掃心地，心地不掃空掃地。人人都把心地掃，世上無處不淨地。

身處紅塵，不斷地被慾望捆綁著，解開來又綁進去，一次又一次的輪迴，已經找不到自己。「不怕念起，只怕覺遲。」這是佛門經常講的一句話，如果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顆掃地的心來面對紅塵裡的誘惑和煩惱，煩惱和塵埃總會被轉化。走出廟門，心裡是靜靜的歡喜，不虛此行！

想起幾天前偶然寫的幾句話：念念生滅，無以把捉，憂在哪裡？境境遷流，豈能攀附，苦從何來？疏朗朗，明澈澈，靜如皎月。坦蕩蕩，赤條條，廣若虛空。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風沒有停下來，我的心卻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