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惑業苦 得究竟樂

世間的一切事物都是無常、變化、不究竟,也是苦、空、無我,富貴不定、生命無常,無常、變化和不究竟就會產生痛苦。地獄,很苦!鬼道,也很苦!畜生道,分兩類:家養和野生,家畜雖然不愁吃喝,但最終被宰殺、吃掉,痛苦!野生的生活困難,居無定所,四處尋找食物,時時擔心天敵和人類捕殺,也是苦!就是天人,天天在欲樂或禪定中,基本上沒有什麼苦受,但業報完了,五衰相現,福盡而死,墮落受苦!

《雜譬喻經》說:「昔佛與諸弟子入舍衛城欲乞食,道邊見有一坑,舉城污露諸不淨物悉在其中,見一老母豬將諸肫子,共臥不淨坑中。時佛微笑,現四十齒並出四牙,從四牙中放大光明,遍照三千,周及十方,其光明還繞佛身三匝,從胸上入。諸佛之法說地獄事光從足下入,欲說畜生事光從膊入,欲說餓鬼事光從髀入,欲說人事光從臍入,欲說諸天事光從胸入,欲說聲聞事光從口入,欲說緣覺事光從眉間相入,欲說諸佛菩薩事光從頂入。阿難見光從胸入,知佛欲說諸天事,即時長跪白佛,請問其意。佛語阿難:過去無數劫,有一長者乏無兒息,唯有一女,端正殊妙,聰明辯慧。其女父母甚愛重之。女年既大,便說一偈問父母言:一切駛水流,世間苦樂事,本從何處出?何時當休息?父母聞之,慶其奇雅,不知何言以答此偈。其女欲解此義而不蒙答,便大愁憂,不復飲食。父母見女愁憂,便大恐懅,即時為設大會,請諸婆羅門及多智長老,眾人雲集。

供設既畢,於眾會中施一小床,女坐其上,還說前偈以問眾人,眾人默然無能答者。長者即以七寶盛滿一盤而宣令曰:其有能答者,以此與之。時有一婆羅門,形體端正而智慧鮮少,貪其珍寶,便言:我能答也。其女聞之,即說偈以問,婆羅門亦不解此偈義之所歸,直言:此事都無所有也。女即思惟,即得無所有定,便自唱言:此真大師,益我不少!女後命終,上生無所有處,過四十劫,盡彼天壽,來生此間。爾時長者女者,此老母豬身是也,天福已盡,宿命罪至,於此世受豬形也。此女本說問時,若遇明師,即可得道。此女雖行禪定,無有智慧,定報既終,還墮惡道也。」

人身苦樂參半,容易修道。如果不修道,所忙的無外乎吃、穿、住、行、享受等,往往會變成生命追求的主要內容,一生無所事事,碌碌無為,苦多樂少,甚至純苦無樂。俗話說:「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我們的人生,從出生到死亡,往往歷經種種坎坷,遭遇種種磨難,飽嘗種種辛酸,承受種種痛苦。我們的親友、事業也常有種種的不如意。我們所居住的世間,更是充斥著水火風災、疾病飢餓、爭鬥戰亂等天災人禍。有時亦有一些樂受,但其實只是虛假的、表面的、短暫的快樂,不僅不能滿足人類無窮的慾望,反而可能引發很多痛苦。就像熱瘡發癢,搔得痛快,以後更癢;也像口渴喝鹽水,越喝越渴,始終熱惱,其實是苦,沒有一點真實安樂。

如《大智度論》說:「是身生時死時,所近身物、所安身處皆為不淨,如香美淨水隨百川流,既入大海,變成咸苦;身所食啖種種美味、好色、好香、細滑上饌,入腹海中變成不淨;是身如是從生至終常有不淨,甚可患厭。行者思惟:是身雖復不淨,若少有常者猶差,而復無常;雖復不淨、無常,有少樂者猶差,而復大苦。是身是眾苦生處,如水從地生、風從空出、火因木有,是身如是,內外諸苦皆從身出。內苦名老病死等,外苦名刀杖、寒熱飢渴等,有此身故有是苦。問曰:身非但是苦性,亦從身有樂。若令無身,隨意五欲誰當受者?答曰:四聖諦苦,聖人知實是苦,愚夫謂之為樂。聖實可依,愚惑宜棄。是身實苦,以止大苦故,以小苦為樂。譬如應死之人得刑罰代命,甚大歡喜;罰實為苦,以代死故謂之為樂。復次,新苦為樂,故苦為苦。如初坐時樂,久則生苦,初行、立、臥亦樂,久亦為苦。屈申、俯仰、視眴、喘息苦常隨身,從初受胎出生至死,無有樂時。

若汝以受淫慾為樂,淫病重故,求外女色,得之愈多,患至愈重;如患疥病,向火揩炙,當時小樂,大痛轉深。如是小樂亦是病因緣故有,非是實樂,無病觀之,為生慈愍。離欲之人觀淫慾者亦復如是,愍此狂惑為慾火所燒,多受多苦。如是等種種因緣,知身苦相、苦因。行者知身但是不淨、無常、苦物,不得已而養育之,譬如父母生子,子復弊暴,以從己生故,要當養育成就。身實無我,何以故?不自在故。譬如病風之人不能俯仰行來,病咽塞者不能語言,以是故知身不自在。如人有物隨意取用,身不得爾,不自在故,審知無我。行者思惟是身如是不淨、無常、苦、空、無我,有如是等無量過惡。如是等種種觀身。」(卷第十九)

《百喻經》打譬喻說:「譬如有人,因其饑故,食七枚煎餅,食六枚半已,便得飽滿。其人恚悔,以手自打而作是言:我今飽足由此半餅,然前六餅唐自捐棄,設知半餅能充足者,應先食之。世間之人亦復如是,從本以來常無有樂,然其癡倒,橫生樂想,如彼癡人於半番餅生於飽想。世人無知,以富貴為樂,夫富貴者求時甚苦,既獲得已,守護亦苦,後還失之,憂念復苦,於三時中都無有樂,猶如衣食遮故名樂,於辛苦中橫生樂想。諸佛說言:三界無安,皆是大苦,凡夫倒惑,橫生樂想。」(卷第三)

《佛說五王經》有一故事說: 「昔有五王,國界相近,共相往來,不相攻伐,唯作善友。其最大者,字普安王,習菩薩行,餘四小王,常習邪行。大王憐愍,意欲度之,呼來上殿,共相娛樂,乃至七日,終日竟夜,作倡伎樂。七日已滿,四王共白大王言:國事甚多,請還政治。大王語諸左右,嚴駕車乘,群臣吏民,都共送之。至其半道,大王憐愍,意欲度之,語四王言:各說卿等所樂之事!一王言:我願欲得陽春三月,樹木榮華,遊戲原野。是我所樂。一王復言:我願欲得常作國王,鞍馬服飾,樓閣殿堂,官屬人民,圍繞左右,晃晃昱昱,椎鐘鳴鼓,出入行來,路人傾目。是我之樂。一王復言:我所樂復異,願得好婦好兒,端正無雙,共相娛樂,極情快意。是我之樂。一王復言:我所樂復異,願我父母常在,多有兄弟妻子,羅列好衣美食,以恣其口,素琴清衣,共相娛樂。是我之樂。各自說其所樂竟,四王俱回頭白其大王:王所樂何事?

大王答言:我先說卿等所樂,然後說我之樂。卿一人言:陽春三月,樹木榮華,遊戲原野。秋則凋落,非是久樂。卿一人言:願我常作國王,鞍馬服飾,樓閣殿堂,官屬人民,圍繞左右,晃晃昱昱,椎鐘鳴鼓,出入行來,路人傾目。往古諸王,隱隱闐闐,快樂無極,福德轉盡,諸國相伐,忽然崩亡,非是久樂。卿一人言:願得好婦好兒,端正無雙,共相娛樂,極情快意。一朝疾病,憂苦無量,非是久樂。卿一人言:願我父母常在,多有兄弟妻子,羅列好衣美食,以恣其口,素琴清衣,共相娛樂。一朝有事,為官所執,係閉在獄,無有救護,此非久樂。四人俱問:王樂何事?王言:我樂不生不死、不苦不惱、不飢不渴、不寒不熱、存亡自在。此是我樂。四王俱言;此樂何處當有明師?大王答言:吾師號為佛,近在祗洹精舍。」

「諸王歡喜,各詣佛所,皆稽首作禮,退坐一面。大王胡跪,叉手白佛言:我等今得為人,鈍闇無智,但深著世樂,不知罪福,願佛為弟子等,說其苦諦。佛言:卿等善聽,當為汝說。人生在世,常有無量眾苦切身,今粗為汝等略說八苦。何謂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恩愛別苦、所求不得苦、怨憎會苦、憂悲惱苦,是為八苦也。何謂生苦?人死之時,不知精神趣向何道,未得生處,並受中陰之形,至三七日父母和合,便來受胎。一七日如薄酪……母飽之時,迫迮身體,痛不可言;母饑之時,腹中了了,亦如倒懸,受苦無量。至其滿月,忽然失聲大呼。此是苦不?諸人咸言:此是大苦!」

「何謂老苦?父母養育,至年長大,自用強健,擔輕負重,不自裁量,寒時極寒,熱時極熱,饑時極饑,飽時極飽,無有節度,漸至年老,頭白齒落,目視  ,耳聽不聰,盛去衰至,皮緩面皺,百節酸疼,行步苦極,坐起呻吟,憂悲心惱,識神轉滅,便旋即忘,命日促盡,言之流涕,坐起須人。此是苦不?大王答曰:實是大苦!」

「何謂病苦?人有四大和合,而成其身。何謂四大?地大、水大、火大、風大。一大不調,百一病生;四大不調,四百四病,同時俱作。地大不調,舉身沉重;水大不調,舉身膀腫;火大不調,舉身蒸熱;風大不調,舉身掘強。百節苦痛,猶被杖楚。四大進退,手足不任,氣力虛竭,坐起須人,口燥唇燋,筋斷鼻坼,目不見色,耳不聞聲,不淨流出,身臥其上,心懷苦惱,言輒悲哀,六親在側,晝夜看視,初不休息,甘膳美食,入口皆苦。此是苦不?答言:實是大苦!」

「何謂死苦?人死之時,四百四病,同時俱作,四大欲散,魂魄不安。欲死之時,刀風解形,無處不痛,白汗流出,兩手摸空,室家內外,在其左右,憂悲涕泣,痛徹骨髓,不能自勝。死者去之,風去氣絕,火滅身冷,風先火次,魂靈去矣,身體侹直,無所復知,旬日之間,肉壞血流,膀脹爛臭,甚不可道,棄之曠野,眾鳥啖食,肉盡骨幹,髑髏異處。此是苦不?答言:實是大苦!」

「何謂恩愛別苦?室家內外,兄弟妻子,共相戀慕,一朝破亡,為人抄劫,各自分張,父東子西,母南女北,非唯一處,為人奴婢,各自悲呼,心內斷絕,窈窈冥冥,無有相見之期。此是苦不?答言:實是大苦!」

「何謂所求不得苦?家有財錢,散用追求大官吏民,望得富貴,勤苦求之,求之不止,會遇得之,而作邊境令長,未經幾時,貪取民物,為人告言,一朝有事,檻車載去,欲殺之時,憂苦無量,不知死活何日。此是苦不?答曰:實是大苦!」

「何謂怨憎會苦?世人薄俗,共居愛慾之中,共諍不急之事,更相殺害,遂成大怨,各自相避,隱藏無地,各磨刀錯箭、挾弓持杖,恐畏相見,會遇迮道相逢,各自張弓 箭,兩刀相向,不知勝負是誰。當爾之時,怖畏無量。此是苦不?答曰:實是大苦!」

「何謂憂悲惱苦?人生在世,長命者乃至百歲,短命者胞胎傷墮。長命之者,與其百歲,夜消其半,餘有五十年;在醉酒疾病,不知作人,以減五歲;小時愚癡,十五年中,未知禮儀;年過八十,老鈍無智,耳聾目冥,無有法則,復減二十年。已九十年,過餘有十歲之中,多諸憂愁:天下欲亂時亦愁,天下旱時亦愁,天下大水亦愁,天下大霜亦愁,天下不熟亦愁;室家內外多諸病痛亦愁,持家財物治生恐失亦愁,官家百調未輸亦愁;家人遭縣官事閉繫牢獄、未知出期亦愁,兄弟妻子遠行未歸亦愁,居家窮寒無有衣食亦愁,比舍村落有事亦愁,社稷不辦亦愁,室家死亡、無有財物殯葬亦愁,至春時種作,無有犛牛亦愁。如是種種憂悲,常無樂時,至其節日,共相集聚,應當歡樂,方共悲涕相向。此是苦不?答曰:實是大苦!」

「爾時五王及諸群臣,會中數千萬人,聞說諸苦諦,心開意悟……為道修諸功德,日日不惓。」

有智慧的人觀察世間根本是苦,如《佛遺教經》說:「月可令熱,日可令冷,佛說四諦,不可令異,佛說苦諦,真實是苦,不可令樂。」《阿毗達磨集異門足論》說: 「能如實知此是苦聖諦,乃至廣說,是名慧力。」不僅小乘行者觀察苦諦,大乘菩薩也觀察苦諦,而且更深廣。因為菩薩要自度度人,不僅觀察自身的苦,還要觀察和解除無量眾生現世、後世的一切衰損和苦惱。

如《菩薩地持經》說:「菩薩觀察眾生界,有百一十苦而修悲心。」《瑜伽師地論》說:「何等名為百一十苦?謂有一苦:依無差別流轉之苦,一切有情無不皆墮流轉苦故。復有二苦:一、欲為根本苦,謂可愛事若變、若壞所生之苦;二、癡異熟生苦,謂若猛利體受所觸,即於自體執我、我所,愚癡迷悶,生極怨嗟,由是因緣受二箭受,謂身箭受及心箭受。

復有三苦:一、苦苦;二、行苦;三、壞苦。復有四苦:一、別離苦,謂愛別離所生之苦;二、斷壞苦,謂由棄舍眾同分死所生之苦;三、相續苦,謂從此後數數死生、展轉相續所生之苦;四、畢竟苦,謂定無有般涅槃法諸有情類五取蘊苦。復有五苦:一、貪慾纏緣苦;二、瞋恚纏緣苦;三、惛沉睡眠纏緣苦;四、掉舉惡作纏緣苦;五、疑纏緣苦。復有六苦:一、因苦,習惡趣因故;二、果苦,生諸惡趣故;三、求財位苦;四、勤守護苦;五、無厭足苦;六、變壞苦,如是六種總說為苦。復有七苦:一、生苦;二、老苦;三、病苦;四、死苦;五、怨憎會苦;六、愛別離苦;七、雖復希求而不得苦。

復有八苦:一、寒苦;二、熱苦;三、饑苦;四、渴苦;五、不自在苦;六、自逼惱苦,謂無系等諸外道類;七、他逼惱苦,謂遭遇他手塊等觸、蚊虻等觸;八、一類威儀多時住苦。復有九苦:一、自衰損苦;二、他衰損苦;三、親屬衰損苦;四、財位衰損苦;五、無病衰損苦;六、戒衰損苦;七、見衰損苦;八、現法苦;九、後法苦。復有十苦:一、諸食資具匱乏苦;二、諸飲資具匱乏苦;三、騎乘資具匱乏苦;四、衣服資具匱乏苦;五、莊嚴資具匱乏苦;六、器物資具匱乏苦;七、香鬘塗飾資具匱乏苦;八、歌舞伎樂資具匱乏苦;九、照明資具匱乏苦;十、男女給侍資具匱乏苦。」

「當知復有餘九種苦:一、一切苦;二、廣大苦;三、一切門苦;四、邪行苦;五、流轉苦;六、不隨欲苦;七、違害苦;八、隨逐苦;九、一切種苦。一切苦中復有二苦:一、宿因所生苦;二、現緣所生苦。

廣大苦中復有四苦:一、長時苦;二、猛利苦;三、雜類苦;四、無間苦。

一切門苦中亦有四苦:一、那落迦苦;二、傍生苦;三、鬼世界苦;四、善趣所攝苦。

邪行苦中復有五苦:一、於現法中犯觸於他,他不饒益所發起苦;二、受用種種不平等食,界不平等所發起苦;三、即由現法苦所逼切,自然造作所發起苦;四、由多安住非理作意,所受煩惱、隨煩惱纏所起諸苦;五、由多發起諸身語意種種惡行,所受當來諸惡趣苦。

流轉苦中復有六種,輪轉生死不定生苦:一、自身不定;二、父母不定;三、妻子不定;四、奴婢僕使不定;五、朋友宰官親屬不定;六、財位不定。自身不定者,謂先為王,後為僕隸;父母等不定者,謂先為父母乃至親屬,後時輪轉反作怨害及惡知識;財位不定者,謂先大富貴,後極貧賤。

不隨欲苦中復有七苦:一、欲求長壽,不隨所欲,生短壽苦;二、欲求端正,不隨所欲,生丑陋苦;三、欲生上族,不隨所欲,生下族苦;四、欲求大富,不隨所欲,生貧窮苦;五、欲求大力,不隨所欲,生羸劣苦;六、欲求了知所知境界,不隨所欲,愚癡無智現行生苦;七、欲求勝他,不隨所欲,反為他勝而生大苦。

違害苦中復有八苦:一、諸在家者,妻子等事損減生苦;二、諸出家者,貪等煩惱增益生苦;三、饑儉逼惱之所生苦;四、怨敵逼惱之所生苦;五、曠野險難迫迮逼惱之所生苦;六、系屬於他之所生苦;七、支節不具,損惱生苦;八、殺縛斫截捶打驅擯,逼惱生苦。

隨逐苦中復有九苦:依世八法有八種苦,一、壞法壞時苦;二、盡法盡時苦;三、老法老時苦;四、病法病時苦;五、死法死時苦;六、無利苦;七、無譽苦;八、有譏苦,是名八苦;九、希求苦,如是總說名隨逐苦。

一切種苦中復有十苦,謂如前說,五樂所治有五種苦:一、因苦;二、受苦;三、唯無樂苦;四、受不斷苦;五、出離遠離寂靜菩提樂所對治家欲界結尋異生苦,是名五苦;復有五苦:一、逼迫苦;二、眾具匱乏苦;三、界不平等苦;四、所愛變壞苦;五、三界煩惱品粗重苦,是名五苦,前五此五,總十種苦,當知是名一切種苦。前五十五,今五十五,總有一百一十種苦,是菩薩悲所緣境界。緣此境故,諸菩薩悲生起、增長、修習、圓滿。」(卷第四十四)

又說:「諸聖聲聞已得證入,苦諦現觀已到究竟,於苦深遠厭俱行心相續而轉,不如菩薩於諸有情悲前行心,正觀墮在百一十種極大苦蘊。」

《法華經》說:「三界無安,猶如火宅,眾苦充滿,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憂患,如是等火,熾然不息!」(卷第二)

種種苦惱的現實,使我們對「人生是苦」有深刻的體會。那麼,怎樣才能讓自己的生命不苦,不僅讓現世的生命不苦,而且讓後世、後後世的生命越來越好?這就需要了解痛苦的由來,進而截斷痛苦的根源,消除痛苦而得到安樂。

為什麼人生會有這麼多的痛苦?佛陀告訴我們,世間上一切痛苦都是從有情自身業力的召感而得到的,業又是由煩惱而引發的。內心的貪慾、瞋恚、愚癡等煩惱推動著身口造業,造業的當下可能會感得苦果出現,而且肯定會留下苦的隱患,招致更大的苦報,還會增長更多的貪、瞋、癡。由煩惱而造業,造業而感苦果,構成了惑(煩惱)、業、苦的生死輪迴。我們便在這惑、業、苦的輪迴圈內循環往覆,在茫茫的六道苦海中頭出頭沒。

《大乘理趣六波羅蜜多經》說:「煩惱業苦從妄起,業苦還為煩惱因。」(卷第一)

《阿毗達磨大毗婆沙論》說:「煩惱業苦展轉為緣,謂煩惱生業,業生苦,苦生苦,苦生煩惱,煩惱生煩惱,煩惱生業,業生苦,苦生苦。」(卷第二十四)

《瑜伽師地論》說:「由五種相,諸煩惱魅甚於鬼魅:一者,若為一鬼所魅,唯即為此一鬼所魅,若為一煩惱所魅,必為無量煩惱所魅;二者,若為鬼魅所魅,或以咒術、或以縛害、或以資具、或以眾藥易可治療,若為煩惱魅之所魅,不可治療;三者,若為鬼魅所魅,當於魅時易可識別,下至嬰兒亦能覺了,若為煩惱魅之所魅,當於魅時難可識別,世聰慧者尚不能了;四者,若為鬼魅所魅,此魅是客易可摧伏,非是俱生,不即由彼成其自性,若為煩惱魅之所魅,此魅非客,難可摧伏,而是俱生,即由彼故成其自性;五者,若為鬼魅所魅,不與一切餘有情共,若為煩惱魅之所魅,必與一切餘有情共。」(卷第七十)

我們出生之後,就會生病、衰老、死亡,還常常會有貪慾、瞋恚等煩惱憂苦,避免不了,只能拚命努力,以便在一定程度上延緩或改善。佛陀的修證經驗告訴我們,這些苦痛是可以徹底解除的,方法就是擺脫所有煩惱、惡業和痛苦,獲得清淨、恆常的安樂,並且能夠生死自在,利益一切眾生!大致是佛陀的大般涅槃境界。

如《大智度論》說:「釋迦文尼佛王宮受身,現受人法,有寒熱、飢渴、睡眠,受諸誹謗、老病死等,內心智慧、神德,真佛正覺無有異也!欲滿眾生所願,悉皆能滿,而不滿者,以無數世來常滿眾生衣食之願,而不免苦,今但以涅槃無為常樂益之,如人憐愍所親,不與雜毒美食,如是世間願者,生諸結使,又復離時,心生大苦,是故不以為要。」(卷第三十)「一切佛法皆為涅槃故說,譬如眾流皆入於海。」(卷第三十一)

很多人將涅槃理解為死亡、空無,身如虛空、心如土石,因此對涅槃畏懼、排斥,沒有好樂心,或者執著空無,盲修瞎煉,這是大誤解。

《大智度論》說:「於諸樂中第一者,斷諸渴愛滅狂法,舍五眾身及道法,是為常樂得涅槃。」(卷第十九)

《瑜伽師地論》說:「了知涅槃所有喜樂,於諸喜樂為最第一。」(卷第七十)

《大智度論》說:「若作惡人及出家,諸天世人及蠕動,一切十方五道中,無不好樂而惡苦,狂惑顛倒無智故,不知涅槃常樂處。」(卷第十九)

《瑜伽師地論》說:「云何為涅槃?謂法界清淨、煩惱眾苦永寂靜義,非滅無義。問:若唯煩惱眾苦永寂名為涅槃,何因緣故非滅無義?答:如外水界唯離渾濁,得澄清性,非離濁時無澄清性;又如真金唯離剛強,得調柔性,非離彼時無調柔性;又如虛空唯雲霧等翳障寂靜,得清淨性,非彼無時其清淨性亦無所有。此中道理當知亦爾。」(卷第七十三)「問:於無餘依涅槃界中,般涅槃已所得轉依,當言是有?當言非有?答:當言是有。問:當言何相?答:無戲論相,又善清淨法界為相。問:何因緣故當言是有?答:於有餘依及無餘依涅槃界中,此轉依性皆無動法,無動法故,先有後無不應道理;又此法性非眾緣生,無生無滅,然譬如水澄清之性,譬如真金調柔之性,譬如虛空離雲霧性,是故轉依當言是有。問:當言是常?當言無常?答:當言是常。問:何因緣故當言是常?答:清淨真如之所顯故,非緣生故,無生滅故。問:當言是樂?當言非樂?答:由勝義樂,當言是樂,非由受樂,說名為樂。何以故?一切煩惱及所生苦皆超越故。」(卷第八十)

《大智度論》說:「不得言涅槃無,以眾生聞涅槃名生邪見,著涅槃音聲而作戲論:若有、若無,以破著故說涅槃空。若人著有,是著世間;若著無,則著涅槃。破是凡人所著涅槃,不破聖人所得。何以故?聖人於一切法中不取相故。復次,愛等諸煩惱假名為縛,若修道解是縛得解脫,即名涅槃,更無有法名為涅槃。如人被械得脫,而作戲論:是械,是腳,何者是解脫?是人可怪,於腳械外更求解脫!」(卷第三十一)「若人舍有為,著無為,以著故,無為即成有為。」

(卷第三十一)「佛但為度眾生故住,以是故知有可利益眾生,隨事為說:觀諸有為法虛誑故,涅槃為實,不變不異。有新發意菩薩著是涅槃,因是著起諸煩惱,為斷是著故,說涅槃如化;若無著心,是時則說涅槃非如化。」(卷第九十六)

涅槃有小乘涅槃和大乘涅槃,大乘涅槃也就是大般涅槃,是更究竟、圓滿的,是我們應追求的。

《大智度論》說:「涅槃有三分:聲聞涅槃、辟支佛涅槃、佛涅槃。般若能與大乘涅槃故,名無等等。」(卷第七十)「聲聞辟支佛法中,不說世間即是涅槃,何以故?智慧不深入諸法故,菩薩法中說世間即是涅槃,智慧深入諸法故。」(卷第十九)「如人閉獄,破壞桎梏,傷殺獄卒,隨意得去;又有怖畏,盜穿牆壁,亦得免出。聲聞者但破吾我因緣生諸煩惱,離諸法愛,畏怖老病死、惡道之苦,不復欲本末推求、了了壞破諸法,但以得脫為事。大乘者破三界獄,降伏魔眾,斷諸結使及滅習氣,了知一切諸法本末,通達無礙,破散諸法,令世間如涅槃同寂滅相,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將一切眾生令出三界。」(卷第三十一)「法性生身大菩薩,是中無有結業生身,但有變化生身,滅三毒,出三界,教化眾生、淨佛世界故,住於世間。」(卷第七十二)

《瑜伽師地論》說:「菩薩如是戲論滅故,能證大乘大般涅槃,於現法中勝真實義所行處智極清淨故,普能獲得一切自在,謂諸菩薩於種種化獲得能化神通自在,於種種變獲得能變神通自在,普於一切所知境智皆得自在。若欲久住,隨其所樂自在能住,若欲終歿,不待害緣自在能歿。由諸菩薩得如是等無量自在,於諸有情最勝無上。菩薩如是普於一切得自在故,獲得五種最上勝利:一者,獲得心極寂靜,由住最靜故,不由煩惱寂靜故;二者,能於一切明處無所罣礙,清淨鮮白,妙智見轉;三者,為利諸有情故,流轉生死無有厭倦;四者,善入一切如來密意言義;五者,所得大乘勝解不可引奪、不從他緣。當知如是五種勝利有五種業:一者,菩薩成就最勝現法樂住,能滅一切為趣菩提精勤加行所生身心種種勞倦,當知是名心極寂靜勝利之業;二者,菩薩普能成熟一切佛法,當知是名於諸明處無礙清白、微妙智見勝利之業;三者,菩薩普能成熟一切有情,當知是名流轉生死無有厭倦勝利之業。四者,菩薩能正除遣所化有情隨所生起疑惑,護持如來妙正法眼,令得久住,於能隱沒如來聖教像似正法,能知能顯,能正除滅,當知是名善入如來密意言義勝利之業;五者,菩薩能摧一切外道異論,精進堅牢,正願無動,當知是名大乘勝解不可引奪、不從他緣勝利之業。如是菩薩所有一切菩薩所作,皆為如是五勝利業之所攝受。」(卷第三十六)

因此,我們作為學佛者,在積福修慧時,不要忘了終極目標——大般涅槃。尤其出家人,要信解涅槃,真心希求涅槃。

《大智度論》說:「一切眾生中,佛為第一;一切諸法中,涅槃為第一。」(卷第四十三)「如眾川萬流,大海為上;諸山之中,須彌為上;一切法中,虛空為上;涅槃亦如是,無有老病死苦,無有邪見、貪恚等諸衰,無有愛別離苦,無怨憎會苦,無所求不得苦,無常虛誑、敗壞變異等一切皆無。以要言之,涅槃是一切苦盡,畢竟常樂,十方諸佛菩薩弟子眾所歸處,安隱常樂無過是者,終不為魔王、魔人所破。如阿毗曇中說:有上法者,一切有為法及虛空,非智緣盡;無上法者,智緣盡,所謂涅槃。是故知無法勝涅槃者。」(卷第五十五)

《瑜伽師地論》說:「由五因緣當知涅槃是無上法。何等為五?一、集諦寂滅故;二、苦諦寂滅故;三、離怖畏、災橫、疾疫,大安隱故;四、無上現法樂住所緣故,謂無相住故;五、常住、究竟、安義、樂義,不虛誑故。如是五因,非於餘處總集可得,唯於涅槃一切可得,是故涅槃名無上法。」(卷第六十六)

「若諸菩薩安住菩薩淨戒律儀,起如是見,立如是論:菩薩不應忻樂涅槃,應於涅槃而生厭背,於諸煩惱及隨煩惱,不應怖畏而求斷滅,不應一向心生厭離,以諸菩薩三無數劫流轉生死求大菩提。若作此說,是名有犯、有所違越,是染違犯。何以故?如諸聲聞於其涅槃忻樂親近,於諸煩惱及隨煩惱深心厭離,如是菩薩於大涅槃忻樂親近,於諸煩惱及隨煩惱深心厭離,其倍過彼百千俱胝。以諸聲聞唯為一身證得義利、勤修正行,菩薩普為一切有情證得義利、勤修正行。是故菩薩當勤修集無雜染心,於有漏事隨順而行,成就勝出諸阿羅漢無雜染法。」(卷第四十一)

「云何名為最初惡受尸羅律儀?謂如有一王所逼迫而求出家,或為狂賊之所逼迫,或為債主之所逼迫,或為怖畏之所逼迫,或不活畏之所逼迫而求出家,不為沙門性,不為婆羅門性,不為自調伏,不為自寂靜,不為自涅槃,而求出家,如是名為最初惡受尸羅律儀。」(卷第二十二)

弘一大師在《征辨學律義八則》說:「南山律祖《行事鈔》云:《善見律》檀越請比丘,沙彌雖未受具,亦入比丘數。《(大般)涅槃(經)》:乃至未受十戒,亦得受請。靈芝律師《資持記》釋云:論約法同(沙彌),經聽形同(出家優婆塞);無非皆為解脫出家,即堪受供。故知不為解脫出家,雖是比丘,亦應雲虛消信施。若為解脫出家,雖優婆塞,亦堪為人世福田。」

怎樣證得大般涅槃呢?這就必須勤修佛道。雖然「涅槃不異世間,世間不異涅槃」 (《大智度論》卷第十九),但我們凡夫有眾多煩惱惡業,有眾多妄想執著,所以有眾多痛苦,陷溺生死中,不能體證涅槃樂,只有通過修行,斷除煩惱、惡業,成就清淨功德,才能雖處生死,不異涅槃,自在安樂而利益無量眾生。

如《瑜伽師地論》說:「問:若此滅諦先無後有,云何是常?若常時有,何不一切有情於一切時般涅槃耶?答:不流轉相、不現行相,是滅諦相。此諦云何先無後有?又無生相、無滅相,是常相,滅諦亦爾,是故名常。若有證得一切粗重永息滅者,彼般涅槃;若未證得者,彼不般涅槃。有滅諦故,諸有情類有證得者。是故涅槃是證所顯,非生所顯。」(卷第六十八)

因此,我們想要改變現前和將來的苦迫,就要努力修行。修行即要由世間道趣入出世間,由增上生(善根、福德不斷增上,一生比一生好,乃至一天比一天好)趣入決定勝(涅槃)。

《瑜伽師地論》說:「問:何等名為涅槃法緣,而言闕故、無故、不會遇故不般涅槃?答:有二種緣。何等為二?一、勝,二、劣。云何勝緣?謂正法增上他音,及內如理作意。云何劣緣?謂此劣緣乃有多種,謂若自圓滿(善得人身、生於聖處、諸根無缺、勝處淨信、離諸業障),若他圓滿(諸佛出世、說正法教、法教久住、法住隨轉、他所哀愍),若善法欲,若正出家,若戒律儀,若根律儀,若於食知量,若初夜、後夜常勤修習覺寤瑜伽,若正知而住,若樂遠離,若清淨諸蓋,若依三摩地。……彼由如是漸次修行,後後轉勝、轉增、轉上,修集諸緣。」(卷第二十一)「初善住根本,次樂心寂靜,後聖見惡見,相應不相應。……漸次為因緣,純雜而修習,最先離惡作,最後樂成滿。」(卷第十六)「世間法引出世法。」(卷第六十六)「由四因緣,出世間道用世間道以為助伴:一、隱障諸蓋故;二、遠分制伏故;三、厭患朽壞故;四、法力滋潤故。」(卷第七十)

《大智度論》說:「問曰:須菩提,何以故先問世間善法,後問出世間法?答曰:先問粗,後當問細;先知世間相,後則能知出世間相。世間善法者,知有罪有福果報,有今世後世,有世間、有涅槃,有佛等諸賢聖、今世後世及諸法實相證,所謂孝順父母等,乃至十念(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舍、念天、念善、念安般、念身、念死)。」(卷第四十四)

《瑜伽師地論》說:「諸有情有二種滿:一、增上生滿;二、決定勝滿。增上生滿者,謂往善趣;決定勝滿者,謂愛盡離欲,寂滅涅槃。……若於一切種、一切因緣、一切處所,不作惡行,彼便能斷增上生滿所有障礙,亦能證得增上生滿。若於受用欲樂行邊,及於受用自苦行邊,決定遠離彼,便能斷決定勝滿所有障礙,亦能證得決定勝滿。」(卷第十七)

《大乘阿毗達磨雜集論》說:「波羅蜜多數唯有六,不增不減。何以故?一切菩薩道略有二種:一、增上生道,二、決定勝道。如其次第,三三攝故。所以者何?增上生有三種:一、大資財,二、大自體,三、大眷屬。施波羅蜜多感大資財果;戒波羅蜜多感大自體果,由持淨戒生善趣中,得尊貴身故;忍波羅蜜多感大眷屬果,能行忍者一切眾生咸所歸附故。決定勝道有三種:一、伏諸煩惱、修習善品方便;二、成熟有情方便;三、成熟佛法方便。如是三中隨闕一種,菩薩決定勝道必不成就。成熟有情方便者,謂靜慮波羅蜜多,依此發神通成熟有情故。復次,波羅蜜多是無住處涅槃方便故,其數唯六。所以者何?由諸菩薩為翻住涅槃故,於生死中攝增上生;為翻住生死故,即於生死而不染污。是故前三是得增上生方便,後三是不染污方便,隨其所應如前應知。不染污方便者,由精進故修習對治,由靜慮故伏諸煩惱,由智慧故永害一切煩惱隨眠。……次第者,謂前前波羅蜜多能為後後所依止故。所以者何?菩薩摩訶薩由施波羅蜜多串習舍施內外事故,不顧身命,棄大寶藏,受持禁戒;由護戒故,他所毀罵,終不反報,由如是等,遂能堪忍;以能堪忍寒熱等苦,雖遭此緣,加行不息,發勤精進;精進方便,證究竟果,成滿靜慮;靜慮滿已,由淨定心如實知故,證得出世究竟大慧。

復次,前前波羅蜜多後後所持故,謂戒能持施,乃至慧能持靜慮。由具尸羅,施得清淨。何以故?由行佈施,攝益有情,由具尸羅,不為惱害,是故菩薩於受施者,以離惱害,善能施與,清淨樂具故,由淨戒力,施得清淨。如是由忍力故,戒得清淨。何以故?由能忍受他不饒益,終不毀犯所學處故。由精進故,忍得清淨。何以故?由勇猛力故,久處生死不以為難,能受眾生違逆等苦。由靜慮故,精進清淨。何以故?由喜樂俱,能勤修習一切善法無休息故。由具慧故,靜慮清淨。何以故?若由無量門數數觀諸法,能證內寂靜,增長三摩地。又伽他說:無有靜慮而不因慧。復次,由粗細故,波羅蜜多前後次第。所以者何?於諸行中施行最粗,故先建立;於忍等行,戒復為粗,故次建立;乃至於慧,靜慮為粗;一切行中,慧為最細,故最後立。」(卷第十一)

《大智度論》說:「慧地調意者,是菩薩先憶念老病死、三惡道,慈愍眾生故調伏心意;今知諸法實相故,不著三界,不著三界故調伏。心寂滅者,菩薩為涅槃故,先於五欲中折伏五情(眼、耳、鼻、舌、身情),意情難折伏故;今住七地,意情寂滅。」(卷第五十)

又說:「佛亦名為寶,亦名為無上福田。若人從佛種善根,必以三乘法入涅槃不虛。如《法華(經)》中說:有人或以一華、或以少香供養於佛,乃至一稱南無佛,如是等人皆當作佛。若爾者,有人作是念:但行五波羅蜜,欲作佛時乃觀空,何用常行般若波羅蜜難知、難得空行?答曰:以是事故佛自答:阿難,於佛福田中雖不虛誑,要得三乘入涅槃,應當了了行六波羅蜜,乃至一切種智了了行故,疾得佛道,不久受生死苦。」(卷第七十九)

落實到眼前,我們一般人應該怎樣修行呢?就是要從修改自己的壞習氣、壞習慣、壞毛病,修改自己身語意三業不如法、不如理的種種惡業、惡行開始。如《大智度論》說:「佛告釋提桓因: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般若波羅蜜,乃至正憶念,終不中毒死,兵刃不傷、水火不害,乃至四百四病所不能中,除其宿命業報。……除其業報者,一切法和合因緣生,無有作者,無有作者故,必受業報,佛所不能救,何況般若?」(卷第五十八)「初學不得便為說空,先當分別罪福。」(卷第五十二)「惡業得受樂報,無是處;惡業尚不能得世間樂,何況出世樂?若惡行生天,無是處;惡行尚不能得生天,何況涅槃?」(卷第二十四)佛陀教導我們,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簡單地講,就是要做好事,不要做壞事;說好話,不要說壞話;存好心,不要起惡念。不僅要改善外在的語言和行為,而且要深入到內在心靈的淨化。舉例來說,大家參加法會,透過繞佛、拜佛、念佛、學佛,逐漸平息貪慾、瞋恚、愚癡等內心的煩躁惱亂,不斷修正自己的言行。修行就是首先要讓我們存好心、說好話、辦好事、做好人。這些就是修行的最基本、最具體的要求。這些要求,不僅在家的居士要做好,出家人同樣也要努力去實踐,學佛首先就是學習這些內容。

真正深入修行,首先要具備兩種條件:一種是內因,另一種是外緣。

內因是暇滿人身,這是我們能夠修行的主因。如《瑜伽師地論》說:「四因緣故,不般涅槃。何等為四?一、生無暇故;二、放逸過故;三、邪解行故;四、有障過故。」(卷第二十一)我們今生今世六根具足,頭腦靈敏,又能夠發心學佛,能夠聽聞到正法,因此要珍惜寶貴的光陰,珍惜種種殊勝難得的修道因緣。

外緣就是有好的善知識、好的同行、好的修行道場,這些都是修道的助緣。如《大莊嚴論經》說:「應近善知識,近善知識者,結使熾盛能得消滅。……誰有得解脫不依善知識?唯有癡者不依善友。」(卷第十二)

《阿毗曇毗婆沙論》說:「若有眾生雖有內因,無外緣者,終不能修勝進之行,若遇外緣則能修行。譬如缽頭摩、分陀利、拘物頭、優缽羅華在池水中,日光不照,不開、不敷、不香,日光若照則開敷出香;如闇室中有種種物,若無燈照,終不可見,有燈則見。眾生亦然,雖有內因,若無外緣,終不能修勝進之行;若遇外緣,則能修習勝進之行。以是緣故,佛說偈言:譬如闇室中,雖有種種物,若無燈明照,有目不能見。若人雖有智,不從他聞法,是人終不能,分別善惡義。譬如有目人,因燈見眾色,有智依多聞,能別善惡義。多聞能知法,多聞能遠惡,多聞離無義,多聞得涅槃。」(卷第一)

如果沒有體會到善知識、同參道友和修行道場對我們的幫助,就會常常遇到障礙,容易產生各種毛病,很難順利修行。所以,我們要珍惜難得的暇滿人身,珍惜良好的修行助緣,把握這改善生命品質的殊勝因緣,走好修學佛道的每一步。

其次,應該認清三個毛病。這三個毛病,分別對應於學佛的三個不同層次。

一是最初發心太過猛烈。剛剛學佛的人,通常容易犯這個毛病。每天一定要念多少聲的佛號、誦多少卷的經典、做多少件的事情,發心非常地猛烈。結果往往是這幾天做做這個,過幾天又幹幹那個,做一做就歇一歇,做一做就換一換,弄得又疲憊又散亂,沒有辦法持續修學。所以,初學佛的人應該發持久心,發長遠心,踏踏實實地修學,平平穩穩地進步,初發心切忌過於猛烈,急於求成。

二是修行當中彷徨不定。克服了發心過猛的毛病,修學了三五年以後,就進入學佛的第二個層次。在這一階段,容易彷徨、迷惑,覺得修行好幾年了,進步反而沒有剛學佛時那麼明顯,於是開始懷疑修行道路的可信性,懷疑修行方法的正確性。這種種的疑惑,導致懈怠放逸,甚至中途退卻,不再繼續修行了。所以,處在第二個層次的學佛人應當勇猛精進,突破彷徨心理的障礙,排除對修行的疑惑,才可以進一步向上修學。

三是稍有成績高慢自大。學佛的人精進用功了十年以上,在學問、修行、做事等方面有了一定的成績以後,就到達了第三個層次。在這一階段,容易產生高慢,認為自己的修行工夫很好,修行的法門很殊勝,學問淵博,事業有成,自利利他非我莫屬,別人都比不上我。因為高慢自大,增長了我法二執,障礙了更加長遠的修學,也就不可能獲得修行上真正的成就。所以在歷經了十年、二十年乃至更加長久的修學過程,在某些方面有了一點成績以後,就要注意「韜光養晦」,不要急於張揚,而是要更加謙遜地反省自己,更加努力地用功修行,以期達到工夫的成片、修行的純熟。以上三個毛病,在修行之前就應該了解清楚,才能夠在修行當中積極防止。

最後,真正的修行,必須遵循四個步驟。

比如說,我們要打造一把好的劍,首先要選擇好的銅、鐵等原材料;第二步就是對原材料的冶煉、陶鑄,讓劍的毛坯顯露出來;第三步,經過一番的敲打、淬火、磨光,將粗糙的劍坯琢磨成閃閃發亮的劍;第四步,還要將打造好的劍埋在土裡,等到把劍上咄咄逼人的氣焰去掉,再從土裡拿出來。這時候,一把鋒利的好劍就形成了。手持這把利劍,便可以削鐵如泥、所向披靡了。

修行也是如此。我們要把自己鍛煉成能斷煩惱的法器,第一步要培育好根基;根基不夠就會時時處處遇到障礙,處處存在困難,不堪成為法器。所以,要多懺悔,多集資糧,讓業障漸漸減少,善根逐步增長,培養對師長、三寶清淨的信心,培育良好的根基;第二步,有了良好的根基,還要仰仗善知識的教授、教誡,依靠同行的鼓勵、幫助,加上自身不懈的努力,深入經律論三藏,思維善惡因果,樹立起對佛法的基本正見;第三步,雖然具備了正確的見解,但還缺乏具體的實踐,因而需要面對順逆各種境界時的歷練。經歷了一番長時間的身心磨練,不斷規範言行舉止,逐漸清除內心塵垢,讓三業清淨、三學增上;第四步,雖然修行上有了一些心得,但不能驕傲自滿、得少為足,認為僅此便可應對自他身心種種煩惱,而是應該繼續精勤修學,讓自己的修行工夫純正、熟練。這時候,能斷煩惱的法器就煉成了,我們也就擁有非常猛利、深廣的智慧,能夠洞察種種幻相,應對種種境界,調伏種種煩惱,成就種種勝利。

只要我們具備兩種條件,認清三個毛病,遵循四個步驟,一定能夠追隨佛陀的身影,履踐佛陀的大道。

在這修行的過程中,不僅要著眼於自身的提升,同時還要發心利益眾生。因為自己與眾生是息息相關的,自利與利他是一體的。不認識、不相信這個道理,也是一種無明煩惱。佛教的宗旨就是要引導一切眾生究竟遠離痛苦、得到快樂,這是佛教慈悲的精神。如《大智度論》說:「菩薩遠離憐愍眾生心,但行般若波羅蜜,求諸法實相,或墮邪見中。是人未得一切智,所求一切智事心未調柔故,墮諸邊,諸法實相難得故。是故佛說菩薩從初發心憐愍眾生故,著心漸薄,不戲論畢竟空:若空有此過,若不空有彼過等。」(卷第九十五)《瑜伽師地論》說:「當知此中正行功德殊勝菩薩,為利自他勤修正行,用利他事以為自事,聲聞獨覺則不如是。由諸菩薩用利他事為自事故,於一切有情起如自己平等之心,由起如是平等心故,於諸有情常施恩惠,不望其報。菩薩如是勤修行時,常於有情發起希望,欲令彼得利益安樂,由是利益安樂意樂,常能起作不虛加行,當知是名展轉引發正行功德殊勝。」(卷第五十)那麼,如何去引導眾生得到快樂、遠離痛苦呢?要有大智慧,要有大福德。

《大智度論》說:「眾生有無量劫罪因緣故,不得如願,雖行福德而智慧薄少,雖行智慧而福德薄少,故所願不成。菩薩求佛道故,要行二忍:生忍、法忍。行生忍故,一切眾生中發慈悲心,滅無量劫罪,得無量福德;行法忍故,破諸法無明,得無量智慧。二行和合故,何願不得?」 (卷第二十九)具足大智慧,我們才能夠解決自己內在的痛苦與別人心靈的問題;具足大福德,我們才能夠在具體的生活上給更多的眾生提供幫助。因此我們要依照佛法來修行,增長福德和智慧;同時要去利他,在利他過程中,成就大福德、大智慧;自利與利他展轉增上,最後福德智慧的圓滿就是成佛。成佛以後能夠更自在圓滿地利益眾生。

我們在這修學佛法過程中,福德智慧不斷增長,自己的身心得到很大受益,同時還要效學佛陀,將所得到的佛法利益毫不吝惜地傳遞給他人——出家人可分享給僧團的同修和護持寺院的居士,居士可把在寺院裡獲得的喜悅,帶到家裡去,讓自己的家人,也能夠得到佛法的真實利益。進一步把佛法傳播到社會上去,讓社會上方方面面、許許多多的人,也同樣都能得到佛法的真實利益,自己也增長更大的福德和智慧。我們信仰佛法,首先就是要信仰這些道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要相信我們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修行,都會有結果。你如果不去修行,就不會有結果,不會有好的結果。這些因果法則,無論是世間法還是出世間法,都是一樣的。我們的人生非常短暫,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非常迅速,所以在這非常快速的人生旅途中,每個人都應該把握好自己生命歷程上的每一個步驟、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個小時,甚至分分秒秒,都不要讓它白白空過。要利用分分秒秒的寶貴時間,多去做利益眾生的事業;利用分分秒秒的時間,多去做弘揚佛法的事業;利用分分秒秒的時間,多去積聚自己的福德智慧資糧。

我們六根具足,就是要利用自己的身心,去努力、去實踐,將我們自己的身心,奉獻給常住,奉獻給三寶,奉獻給社會,奉獻給眾生。

世間上有種種苦迫,人生也常有諸多不如意。我們希望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等種種的痛苦不再與我們相伴,希望自己及家人、親朋好友乃至三界六道一切如母有情身心都能免受諸苦的煎熬,希望所有眾生都能遠離惑、業、苦的糾纏,邁向究竟安樂的涅槃,這就需要大家共同發心,共同努力,共同勉勵,共同承擔,共同將佛陀的家業發揚光大。特別要發心共同來建設清淨的師、法、友和合增上的團隊,依著團隊來學佛修行、弘法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