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學與醫學的關係

表面看來,好像佛學與醫學毫無關係,了不相涉。但如果把醫學的範圍放大了,作廣義的講,佛學也是醫學;就是各種宗教、哲學、政治、法律,都可視作醫學,歸入醫學範疇之內。

古語說:「上醫醫國」,能成一位上醫,不但要能治療人類生理上的病患,並且還要能夠治療社會上的病態。

還有所謂:「禮施未然之先,法禁已然之後」,施諸未然之先,不就是預防醫學嗎?禁諸已然之後,不就是治療醫學嗎?

我們知道:一切自然現象,可以歸納為三種:一、物理現象,二、生理現象,三、心理現象。

普通的醫學,唯在生理現象,先從基礎醫學上的生理、解剖、組織、病理等部門,進而研究臨床各科,如何保衛身上的健康,使得身體上各種機能充分發達,不受阻礙。

如有內在的不良變化,或外來的不良侵襲,能以藥物上、或理療上種種治療方法,使之消除,恢復原有活力,或更增進而充實之。

現時更著重預防醫學,力求減少疾病因素,防患未然。若再擴大一下,就可普遍到一切物理現象──這裡所講的物理現象,也是廣義的,可說就是物質現象。

講到物質現象,也有種種病態,種種的演變進化;我們要大至虛空的天體,小至肉眼所不能見的一切電質,彷彿和研究人體組織一樣,明其相需,辨其相異,調和其衝突,循自然之法則,使宇宙間一切的一切,都能得到相當安定、建全、調和、美麗,便也成為醫學內的事了。

佛學上對於宇宙一切,稱之為法,而法又莫不了知於識,所謂「萬法唯識」。如果知識不足,於萬法不能透徹明瞭,不能適應恰當,生活上就不免發生種種的煩惱痛苦,造成了心理上的病態,和行為上的罪行,這都是不能明法所起的錯誤。

我們要把心理的病態治癒,豈不也是成了廣義的醫學嗎?說到心理現象,最衝動明顯者,莫過人類。

現代醫學也研究「心理衛生」,促進心理健康;佛學對心理現象特別注意,特別注重醫療心理病態。

雖然佛學五明中原有醫藥明一項,可是更著重內明;佛經上讚歎我佛世尊為「無上醫王」,也可見佛學與醫學的關係密切了。

什麼是心理病態呢?就是「煩惱」;淺言之,人類固有煩惱,就是一切眾生,都不能煩惱免除。

佛學上的所謂煩惱,和普通一般解釋不同,普通以為不適意不愉快叫做煩惱,佛學上的所謂煩惱,包括精神上一切擾害。

這種擾害的煩惱,細說起來,有貪、嗔、癡、慢、 疑、 和身見、邊見、邪見、見取、戒取等,尤以貪、嗔、癡為煩惱根本;所以貪、嗔、癡又稱三毒。

對事理不明瞭曰癡,對事物易起惱怒曰嗔,對名利恭敬等貪求曰貪。其餘慢、身疑、見、邊見等等,都緣此而來。

總而言之,一切眾生都是有煩惱的,不過或多或少不同罷了。可是種種煩惱病態,平常隱伏不見,要想根本完全沒有,那就要做治療功夫了。

這種治療隱微的功夫,也和醫學上用顯微鏡精密檢查病菌一樣;佛是明瞭遍知的。

如果心理病態不能去除,煩惱妄動會繼續增長,小之則害其身,害其家,大之則害於國,害於世界。

所以心理病患,害於自己,害於他人,比生理上的病害,何啻超過千萬倍!

佛學對症下藥,醫治心理病態,所用的修養功夫,就是所謂三增上學,亦曰三無漏學。

什麼是三無漏學呢?就是戒學、定學、慧學。

這戒、是行為上的基本規範,是基本的修養方法,相當於儒家的所謂禮——「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在家有五戒,沙彌有十戒,比丘有二百五十戒,總而言之,戒是初步的治療。

定、就是禪定,禪定入門法是靜坐,但禪定不專限靜坐,不過要使心力能夠集中統一,身心安定,然後能發生平常所沒有的力量,以精神力量支配生理、物理;到了修養純熟,那末平常所不能見到的也能見到,平常所不能抵抗的也能抵抗。因戒生定,使貪、嗔、癡制伏不起;再進而因定生慧,乃消滅三毒。

所以戒、定、慧三者,更是著重最後的慧。慧、以戒、定之力,而觀察透視宇宙間一切微細的變化和真相。如現在科學證驗要借助器械一樣,借助了戒、定的慧,證明人生真相,宇宙真相,自然不起貪、嗔,識諸行之無常,明諸法之無我。如果達到了慧的修養,然後心理病癒,和一切自然現象都不起衝突,而成功所謂極樂世界矣。

因此,我敢說宇宙的一切,都是醫學的對像;一切的知識,都是醫學的知識,一切的法則,都是醫學的法則;一切的功用,都是醫學的功用。

佛學應病與藥,當然也就是廣義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