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裝自己少一點

內心裝自己少一點

現代人非常強調自我尊嚴,並且很多人對自我尊嚴這個命題的認識很片面,以至於形成固執己見、自以為是、我行我素和狂妄自大的性格缺陷。以這種缺陷的性格為中心,而形成的自我意識,在我們的工作和生活中表現出困窘的狀態。

比如,人與人之間的指責、攻擊,就是固執己見的表現。闖紅燈,無視交通法規,就是我行我素。認為只有自己,周圍沒有其他東西存在!這是不可以的。

這個世界的存在不可能只有你自己,不可能只顧自己而不顧別人的死活。這不是學佛人的心態,也不是禪者的風範。

講尊嚴、講自我本身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由生活的權利。但我們不能讓這種權利超過限度,而形成心理缺陷,破壞生活的幸福和快樂。禪的生活,就是用禪的智慧來消融這種後天的自我意識,來融化固執己見、自以為是的性格缺陷。

什麼是自我

我們可以問一問自己:什麼是自我?我到底是誰?關於這個問題,過去的祖師大德問過很多,包括順治皇帝,「父母未生之前我是誰,父母已生之後誰是我"。其實人在這個世間,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一個短暫的停留,一次旅行而已。哪有一個真正的自我存在?沒有的。哪個是「我」?肉體是「我」嗎?肉體要壞。思維是「我」?睡覺的時候沒有去思維了,是不是「我」?佛教講的「我」,是你找到的那個不是我的「我」才是真我;認為是我的「我」,都不是真實的「我」。

過去佛教有一段公案,有兩個老修行人住在山裡,他們很有定力。住久了以後,其中一個人定力很深,就說:「我要去外面走走。」於是他就下山,住在旅店裡。因為天還沒黑,就在床上打坐。他功夫很好,一坐就坐了三個月。坐禪的時候,他以為是一會兒,其實已經過了十天半個月。結果店員發現不對勁,摸摸他的鼻子,沒氣了,嚇得不得了,以為這個和尚在他們店裡死了。旅店裡有死人是不行的,所以店員只有把他搬出去燒了。

當這個和尚出定以後,找自己的軀殼,發現找不到了,於是店裡就開始鬧鬼。到了晚上,這個和尚就開始鬧:「我到哪兒去了?哪個是我啊?」鬧得這個店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這件事慢慢地傳到山裡,另一個和尚聽說了就下山來。他到店裡問:「之前有個和尚來住店,人呢?」店員說:「死了,我們把他燒了。」和尚說:「燒了以後有什麼

現像嗎?」店員說:「有啊,晚上開始鬧鬼了。」和尚說:「壞了,被你給燒壞了。我幫你收收這個鬼吧!」

於是和尚就叫店員在院子裡準備兩樣東西,一個大水缸和一堆柴禾。到了晚上,那個和尚又來鬧了:「我到哪裡去了?我到哪裡去了?」他師兄說:「你在水缸裡。」他就「撲通」一聲跳到水缸裡,攪和了半天,說:「沒有,沒有我。」他師兄又說:「你在柴禾裡。」他又鑽到柴禾裡,他師兄一把火把柴禾點燃了。他還是鬧:「沒有啊,找不到我啊!」這時候他師兄發話了:「你跑到水缸裡也淹不死,跳到火裡也燒不到,你還要‘我’幹什麼?」他一想:「倒也是,水也不能淹,火也不能燒,哪裡還有‘我'呢?」一下就開悟了,不要「我」了。

你們今天找找,找得到「我」嗎?把你拿到水裡淹,拿到火上燒?不行,你沒有那個功夫,那是另一種開悟的辦法。其實,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我」是不可能存在的,不要找「我」。不要找的那個就是真我,不要找的狀態就是真正的狀態。

用禪的智慧消融自我

禪的生活,就是讓大家把自我的堡壘推垮,養成海納百川的胸懷,平等對人、平等對事,在人事沉浮中自由灑脫。有了你的、我的、他的,人與人之間就有障礙、隔閡,就不能很好地相處,生活就不能灑脫自在。只有把自我銷毀,你的生活才有另一片天地。

我跟你們講沒有「我」,不要明天禪修營結束了,你回去跟你媽媽說沒有我了。你媽媽肯定說:「完了,這孩子發燒了吧?禪修營回來就沒有我了,那我的兒子跑哪裡去了?」我講的不是那個意思。佛教講的「無我」,是指沒有固執己見,沒有自以為是,沒有我行我素。

禪的生活,就是讓你內心裝自己少一點,裝固執少一點,裝自以為是少一點,裝我行我素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