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犍連救母

有一次,目犍連尊者在七月間結夏安居打坐時,突然想起生身的母親;因為母親在世間時貪、瞋、癡的行為三項具足,對人、處事都有非常不好的舉止,他非常擔心,不知道母親往生後,到底會落在何處?目犍連急於想知道他的母親生在何處,於是進入定中看到一處很恐怖的地方,原來那裡就是地獄。

在地獄中,目犍連尊者看到被行刑的罪人,樣樣刑具都有,每一個都非常的可憐,真的非常苦啊!再走到餓鬼道的境界中,他看到的餓鬼模樣都是:圓又大的肚子、細又長的脖子、幹如柴枝般的手腳,每個都在哀嚎、飢餓難耐,那種境界令人慘不忍睹。當他看得十分不忍時,忽然看到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也如同餓鬼道的眾生一樣,愁容滿面、淚水漣漣,飢餓 正煎熬著她,目犍連尊者看了內心非常痛苦。目犍連問她的母親受了 哪些苦報?她的母親說:「我非常飢餓,沒有水、沒有食物可吃:肚子裡好像有火在燒,我急需要水,還有糧食!」目犍連尊者在佛陀的弟子中號稱神通第一,他立刻運用神通,變出一缽飯、一壺水,恭恭敬敬地送到母親面前。他的母親十分歡喜,盡管雙手無力,也急急忙忙伸手來接,她忍著顫抖和痛楚,將食物拿到嘴邊,想先喝口水再吃飯;可是,飯與水才一到嘴邊,她的口中就吐出一團大火,瞬息間水幹了,飯也變成了焦炭。

目犍連看到了這種境界,非常痛心也覺得萬分無奈,盡管他的神通廣大,但是母親的業障如此深重,讓他無能為力,因此帶著萬分的失望從定中醒來。

當他出定後,趕緊去請教佛陀,在佛陀面前恭恭敬敬、五體投地禮拜說:「佛陀!我心裡很痛苦!到底我的母親曾種下什麼業?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救她呢?」他淚漣漣地訴說。

佛陀說:「眾生的業力確實是自作自受啊!你的母親生時造下了貪、瞋、癡的惡業;她貪圖別人的勞力與財力而造業;除了貪業之外,且有憎恨心,不懂得讚歎他人、時時譭謗造業。她心中的瞋火十分旺盛,生前也不懂得尊重三寶、不肯修行,反而譭謗三寶,這樣的癡業使她無法得救;自己造的業必須自己承受罪報,業如須彌山,任何人都對它無可奈何啊!」

目犍連尊者聽了佛陀的開示,心裡覺得很無奈,但他仍請求佛陀給他力量,教他如何救度自己的母親。他的一番孝心,令佛陀感動,佛陀說:「要救你的母親,光憑你的神通是不夠的:因為你的母親業障太重,必須靠許多有修行且已證果的僧眾,將清淨的福業累積在一起,用心力一起迴向來幫助她。」

目犍連尊者說:「我要去哪裡找這麼多有清淨福業的人呢?」

佛陀說:「這倒不難!從四月結夏安居到七月期間,許多清淨的比丘專心致力於去除煩惱,增長智慧,在這段期間已探討了真理,透徹了妙法,這些僧眾就具有最清淨的福德;如果能請這些人同心合力為你的母親祝福,那麼她就可以得救了。」

目犍連尊者聽了,內心非常歡喜,他就向每位僧伽、比丘一一頂禮請求。佛陀又告訴他:「你應該為你的母親造福,在七月十五日當天,也就是解夏那一天舉行供僧與大家結善緣;以這分清淨心加上歡喜心,共同為她祝福,這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唯有這股力量才能轉她的業。」

於是目犍連尊者,在七月十五日那天,準備了很豐盛的素齋,並且在每一位比丘面前準備了一盆清水,並親自奉上讓比丘們淨手——因為印度人用手抓飯糰吃。他用最虔誠的心來供養,這一場供養非常的殊勝莊嚴。之後,大家的心力凝聚在一起,同心為他母親祝福,因為每個人平時勤於修行,福德具足,這股福慧、歡喜凝聚的加持力量確實非常大。

目犍連尊者在當天晚上初夜時分,於定中看見一位很莊嚴的天人從遠處飄飄然而來,向他頂禮,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母親。她向目犍連尊者答謝說:「蒙受你的力量和孝心以及眾多尊者的慈悲願力;更承受佛陀的慈心加持,我已超越餓鬼的境界,現在要生天道了。」目犍連尊者見到此一境界,非常高興,出定後趕快去向佛陀禮謝,也向所有的比丘頂禮。

目犍連尊者孝心殷切,又承受著眾人的慈悲、智慧及清淨福業的幫助,所以他的母親得救了,目犍連非常的感恩。因此,故事就這樣被流傳下來,從此大家認為要為亡者祈福,必須在「結夏安居」結束的七月來供僧,這也是孝心及感恩心的表現。

鳩摩羅迦葉母子的故事

佛陀的僧團中,有一對母子一同修行,其中有一段很感人的故事——

有一天,僧團裡大家都很高興地為鳩摩羅迦葉尊者慶祝,因為他在靜坐中看到一群白蟻,他很用心觀察這群白蟻的生態,結果忽然徹悟了;他發現每一種生物都有自己生活的形態,也都有尊貴存在的意義。為何佛陀尊重眾生的生命?因為「蠢動含靈皆有佛性」,他深深體會到這種生命奧妙的道理。

他出定後,即向佛陀報告自己對生命的理解,佛陀很歡喜並讚歎他「教義分析第一」;能將生命融入教義之中,而且又分析得透徹圓融,佛陀很歡喜,大家也都為他祝賀。

這位鳩摩羅迦葉尊者自孩提時期就在僧團中生活,剛才說過有一段很美的故事,主角就是鳩摩羅迦葉尊者的母親,她原是王舍城內一位富裕人家的女兒,從小就很聰明,但是一般少女所追求的美飾華服,她卻一點兒也不希求,她的心一直處在平靜具足智慧的狀態中,並且敏感地體會到眾生的生滅遷異、變幻無常;雖然是小小年紀,心裡卻充滿對世間事物的矛盾和煩惱,因此她有一個心願——想出家探究真理。

她向父母親要求允許她出家,但是父親不答應,她父親說:「妳是獨生女,家業如此之大,怎麼可以出家呢?」不論她再怎麼哀求,父母都不允許。這女孩想:在家要孝順父母,不能太忤逆他們,只好等嫁人後,再找機會向丈夫要求出家了。

到了適婚年齡時,父母把她嫁給當地一位很有名望的青年,出嫁後過著很幸福的生活。不過,她仍守著勤儉朴素的生活習慣,她的丈夫也對她很好,在這段婚姻生活中她懷孕了,但她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那時正好城裡要舉行一個很大的慶典,這是非常重要的節日,不論是城內或城外到處都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大家都裝扮得很漂亮。那天,她的丈夫告訴她:「妳平常都穿素色的衣服,也沒有裝扮,可是今天是個大日子,妳應該要打扮打扮啊!」

她卻說:「有什麼好打扮?人的身體都是污穢不堪的;而且九孔還常流出不淨物;生命無法長久,終究有死的一天,死後身體還不是爛了、臭了,裝扮身體等於是在便器上灑香水一樣,有什麼用?」她丈夫聽了又愛又氣,一不小心脫口就說:「既然這樣,那妳何不乾脆去修行算了!」她喜出望外地說:「啊,很感謝你,這就是我的願望!如果你能成全我,那真是功德無量。」

她的丈夫沒想到她會有這種反應,改口一直勸她,可是已沒辦法改變妻子出家的堅定意志,雖然她的丈夫萬分地不舍,但也只好成全她的願了。於是派了很多人又帶著很多東西,護送她到一個比丘尼團去出家。

在那裡她很快樂,但是當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比丘尼團裡有人看了覺得奇怪,問她說:「妳是不是懷孕了?妳看起來像是懷孕了,」她說:「我也不知道。」比丘尼群中有人就帶她去見提婆達多,因為那個比丘尼團是屬於提婆達多的團體。提婆達多看了之後,非常不高興地說:「我的團體裡,怎麼可以容納這種懷孕出家的人?這會破壞我的名聲。」說完,也沒讓她有辯解的餘地,就要將她逐出比丘尼團。她知道自己要追求的並不是提婆達多的教法,所以就站起來向他行禮,表示願意離開。

同行的比丘尼對她有一點同情,而懷孕的女子又央求她說:「我希望能轉到釋迦牟尼佛的比丘尼團中修行,妳能否好心地陪我一程,讓我投靠於佛陀座下的比丘尼團?」那位比丘尼真的就陪她走了四十五由旬的路程,去拜見佛陀。

佛陀得知她來自提婆達多的比丘尼團,也考慮了一下,心想:「如果收留她,外面的人會議論紛紛,說我接收了被提婆達多所摒棄的人;但是眾生平等,也應該讓她有發願修行的機會。」佛陀即運用智慧,要將事理分辨清楚,不但要還她清白,也使真相大白。

因此,邀請國王和給孤獨長者,以及當地的護法信徒;在黃昏的時候,佛陀就派優婆離尊者主辦這件事,因為優婆離持戒清淨第一,佛陀就把這個任務交付給優婆離。

優婆離尊者就在國王、大臣、居士、長者群中,請長老比丘尼陪著她,然後又請一位當地很有名望的婦女出來,告訴她:「請妳們將這位修行女帶到布幔裡,問她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出家?要驗明懷孕的時間,如果是在夫婦的生活期間懷孕,那就是清白的;如果是出家後才懷孕那就是不清淨,妳要好好問清楚。」就這樣,由那位貴婦人直接和她交談,甚至還看看她身孕的大小。了解真相後,貴婦人向大家宣布她是在婚姻生活期間懷孕,她是清白的;至此真相大白,佛陀就允許她在比丘尼團中生活,住在另外一間房子待產。

足月之後,她生下一個男嬰,很可愛。有一天,國王從尼眾精舍路旁走過,聽到有嬰兒的哭聲,國王奇怪地問:「為什麼在修行的僧尼團裡有嬰兒的哭聲?」

隨從的人報告說:「國王,您應該沒忘記幾個月前佛陀召集的事,那位比丘尼已經生產了。」國王聽了也很高興,心想:一個出家人,怎能帶孩子在僧尼團裡?於是領養那小孩,帶去宮裡付託給另外的王親撫養,取名為鳩摩羅,也給他一個王子的名位,後來大家都稱他為——鳩摩羅王子迦葉,到了孩子七歲時,國王又將他送回僧團,讓他出家當小沙彌。

這個小孩很聰明,辯才無礙,非常伶俐。他在僧團中被養大成人,因此他的戒行和修持都很好,是一位很用功的修行者,他看到萬物的生態即用心體會、入定,因而開悟。在佛陀的僧團中,這對母子的故事很完整,而鳩摩羅王子迦葉的母親在比丘尼團中也成為一位大德尼。

由此可見,佛陀的智慧和慈悲可以包容一切眾生,可以分析事理,讓大眾證明她是清白的,讓她出家而無任何污點,這就是佛陀的大悲和大智;反觀提婆達多就沒有這分智慧;所以大愛、小愛、智慧、愚癡,我們必定要認清楚。

舍利弗露宿記

學佛最基本的是要學習互相尊重、彼此和睦,這也是佛陀教育弟子們的重要課題——長幼有序。

佛陀在世時,常在恆河的兩岸教化眾生,有一回來到王舍城,舍衛國的給孤獨長者就到王舍城邀請佛陀,請示佛陀是否在王舍城宣講完後能轉到舍衛城弘法?佛陀很歡喜地接受了。

當時從王舍城到舍衛城,唯一的一條路,就是從王舍城往北直走,然後由恆河渡船過去,再繼續往北走:經過須彌山(即現在的喜馬拉雅山),還要走過蜿蜒險要的山腰,接著再往西走好幾天才能到達。他們走到接近舍衛城的途中,已近黃昏,弟子群中就有人說:「佛陀,大家都已經很累了,今天絕對無法到達舍衛城,是否在附近的精舍休息一夜?」佛陀慈悲地答應了,就在附近的精舍安頓。

印度的氣候白天炎熱,晚上寒冷,佛陀睡到半夜時感覺有點冷即起身端坐。那時佛陀突然打了一個噴嚏,而且聽到外面也有人在打噴嚏,往外一看,原來樹下有一個人。佛陀就問:「樹下是什麼人?」

外面的人回答:「佛陀!是我,舍利弗。」

佛陀說:「來!你為什麼在樹下?」

舍利弗說:「佛陀,昨晚到達精舍後,大家都急著找休息的位置,後來沒位置了,我只好住在樹下。」

佛陀聽了,隔天早上就聚集弟子們說:「大家一定要互相尊重,為什麼你們要爭先恐後呢?你們可知道,在你們當中誰可以坐首位?誰可以喝第一杯水?誰可以受第一個施主供養的食物?」

那些比丘們因為太年輕了,大家的回答都不一樣,有人說:「有王族身份的剎帝利族才可以坐第一位;因為他們的地位高,可以喝第一杯水、接受第一個供養。」有人說:「不對,應該是婆羅門宗教家,因為宗教家地位崇高,出家後更應該尊重他、禮讓他。」有人說:「不對,應該是修行得到神通的人才可以坐第一位、喝第一杯水,受第一個供養。」

佛陀說:「諸位比丘大家注意聽,在這裡修行的人大家都是平等的,沒有階級的分別,不是其它宗教所能超越的,也不是得神通的人就可以坐第一位。在我的教團裡,你們接受的是平等的教化,既然是平等的教化就要有彼此互相敬重、禮讓之心,這個團體才會美。初出家的要知道尊重早出家的前賢,比你們年長的都要敬重;他們能夠老實修行,戒行就比你們好,他們先出家,早吸收佛法,內修外行德行平齊就稱作長老,你們年輕人要懂得敬重長老、尊重秩序。總之,能夠修德修心,又能弘揚佛法的人就可以坐第一位,喝第一杯水,受第一個供養。」

佛陀講完這些話後,那些年輕的比丘們已知道佛陀教化的主題了。昨晚因為大家都走得很累,每一個人都想找個好位置安歇,沒考慮要禮讓、尊重長老,讓舍利弗在樹下過了一夜,備受霜風露水,大家都很慚愧地向舍利弗道歉;此後他們便知道要彼此尊重,尤其是要依法禮讓長老,因此僧團一片和氣。

佛陀的教育就是在境界中隨境「觀機說法」,讓弟子們去惡向善,知道什麼人才可稱為「長老」,應該如何尊敬他人,大家應如何互相體貼;像舍利弗露宿這件事,當時彼此若相讓一點,即可空出一個位置,不是皆大歡喜嗎?我們學佛一定要學會「去貪」,不要貪那麼一點點,如果人人都能自我收斂一些,生活自然可以過得更和樂!

日常生活中,即使是很小的地方也不要輕視,若疏忽了,那麼我們的心就會不安定;總之,學佛要從小處著手,對於肯用心的人而言,佛法確實就在生活當中啊!

「不殘食戒」的風波

有一次,某位施主送了一些很好的食物到僧團,那時有些年輕的比丘出門托缽去了,而幾位長老比丘已托缽回來。施主就把食物平分供養僧眾,長老尊者當然都有一份,不在精舍的年輕比丘也各留一份。但是,佛陀有規定「不殘食戒」也就是當天的食物一定要當天吃完,過了中午就不能吃了。

其中和舍利弗同住一間的一位年輕比丘還沒回來,可是時間已快要過午了,有人向舍利弗建議說:「長老,眼看時間就要過午了,您為年輕比丘留的這一份,留著也是浪費掉,不如您把它用了。」舍利弗想想也是有道理啊!因為過了正午,這食物就不能吃了,丟掉又很可惜,於是舍利弗就把那一份必須咀嚼的食物也吃了。

正當他吃完時,那位年輕的比丘回來了,舍利弗就告訴他:「哎呀!你回來晚了,某某長者送來美食,本來也幫你留了一份,可是你太晚回來了,所以我就吃了。」年輕的比丘聽了心裡很不歡喜就回他一句:「好吃的東西,大家當然都想吃。」

舍利弗聽了心裡很不舒服,他覺得只因為吃了他那份就被說得這麼難聽,好像說他很饞嘴一樣;舍利弗就回應他:「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要吃需要咀嚼的食物!」

從那時候起,不管是早上或中午,他真的都不再吃須經過咀嚼的食物。時間久了,大家都很為他的身體擔心,心想:長老為了這件事而拒絕食物,要如何是好呢?大家就議論紛紛。佛陀看到三三兩兩的比丘在那兒交頭接耳,即問道:「你們在討論些什麼呢?」其中一位弟子就如實向佛陀報告。

佛陀說:「這是舍利弗的餘習未盡啊,在久遠劫前,有一個人不小心踩到一條蛇的尾巴,蛇回過頭咬了他一口!沒多久,那個人的腳就腫起來了。家人很著急,趕緊請醫生來,醫生看了之後說:「這是被毒蛇咬傷的,治療的方法有兩種:一是把那條蛇抓回來,讓牠把毒液吸回去,他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另外則須以藥物治療,不過時間上可能要比較長。這兩種方法讓你們選吧!」

家屬覺得讓蛇再把毒液吸回去,這方法最快了,於是就把那條蛇抓了回來,醫生想盡辦法要使蛇舔回毒液,但是那條蛇不肯就是不肯。大家又想了一個辦法:生起一堆火要逼牠就範。但是,蛇寧可爬入火坑也不願意把毒舔回去。醫生看到這種情形,趕緊把蛇撥開,不得已才用藥物為傷者治療。

佛陀說完這個故事,又向比丘們說:「你們知道嗎?當時那條蛇就是現在的舍利弗,那位醫生就是我。當時那條蛇寧死也不肯吞下一口悶氣,現在的舍利弗和當時毒蛇的習性不是一樣嗎?年輕比丘輕輕的一句:『好吃的東西,每一個人都想吃!』他聽了就不願再吞食必須咀嚼的食物,這種習氣不是很像嗎?」

舍利弗經過累世的修行,他的智慧那麼高,平常說的話哪一句沒有道理?平常哪一種是非看不開呢?但也仍有餘習存在。凡人也是這樣,人我是非在別人身上時,我們都看得很清楚,但是,若發生在我們自己身上時,卻往往解不開,這是凡夫之所以為凡夫的習氣,這些無明習氣若能去除,那麼距離成佛的目標就不遠了。

由此可知,我們要常常警惕自己——當是非發生在別人身上時,我們可以排解,可是要記得反問自己,若發生在自己身上呢?我們是否能夠突破?修行就是要修到既能排解他人的煩惱,也能掃除自己的煩惱,這才是真學佛者,也才是真正超凡的人!

所以,我常說離開人群沒有什麼法可修,在人群中才會有很多煩惱讓我們磨練;學佛,就是要看得開、放得下,修行就是要去除煩惱、淨化自己的心思,煩惱習氣盡除才是真正的「證果」,真正開智慧的人。

阿難結集經典的因緣

我們現在能認識佛法,讓佛陀的教理句句呈現在我們面前,這是阿難所成就的啊!

佛陀入滅後,經典必定要流傳在人間,但是當時沒有錄音機,也沒有發達的文具;佛陀應境說法、觀機逗教,可是話一說過就沒了,要怎樣把佛法的精華點滴留下來呢?大家討論的結果認為應該結集經典。所以很多人公推阿難負責結集佛陀的經典,阿難也覺得義不容辭,於是就承擔下來。

但是,當時阿難尚未證得羅漢果,迦葉尊者在五百位已證果的羅漢面前,把阿難叫起來,故意激勵他,說他的心還沒有清淨、煩惱還沒有去除,所以沒資格參加。盡管阿難低聲下氣地懇求,還是有人起來指責——阿難做佛陀的侍者時,對佛陀有欠尊重。因為有一回阿難幫佛陀折袈裟時,腳踩了佛陀的袈裟。阿難趕緊解釋說:「是有這回事,那是因為我折袈裟時,忽然吹來一陣風,將袈裟吹到腳底下,我不小心踩到,不是故意的啊!」

又有另外一位出來指責阿難做侍者沒有盡心——有一次,佛陀身體違和,要阿難給他一杯水,阿難卻不肯為佛陀盛一杯水。阿難回答:「是有這件事,記得那時佛陀發燒,他真的需要一杯水,我從佛陀那兒接過缽來,趕緊跑到河邊,我正要舀水上來時,忽然對岸來了一群牛,很快地衝過來,把原本清淨的水弄得一團混濁,我不能將混濁肮髒的水拿來給佛陀喝啊!這也是不得已的事。」

又有人起來指責說:「阿難!佛陀會提早入滅,也是你的過失啊,有一個時期,佛陀曾對你說:『佛可以住世五百年,也可以縮為八十年。」那時候,你為什麼不趕快起來請佛陀住世呢?為什麼你三緘其口呢?佛陀說了三次,若有人請求,他可以住世五百年,你還是不肯開口請佛陀住世!」

阿難回答說:「佛陀曾說世間的眾生剛強難調,若是需要他延長五百年,他可以住世五百年;但是那時候,我的心好像被魔遮蔽了,盡管我一直想開口,懇請佛陀再住世五百年,但是不知為何就是沒辦法開口講出來,我也很懊惱啊,」那時,佛陀說了三次,無人回應,因此他決定八十歲就要入滅。阿難說這些話時,內心仍然很難過,甚至痛哭流淚;他覺得很後悔,懇切地向大眾懺悔。

迦葉尊者裁判說:「阿難!由此可見你的煩惱心還沒有斷除,感情這麼重,既然俗氣未除、煩惱未盡,你還是出去好好調理你的心態,煩惱斷盡以後再來。」就這樣把阿難趕出去。

阿難離開了結集的場所回到自己的淨堂,心裡實在很後悔。不過他沒有埋怨別人,只後悔佛陀在世時,自己為什麼不知好好用功,為什麼沒有好好訓練自己的心態,沒有把污點、雜念完全去除。於是他不斷地加緊用功,經過七天,他實在很疲勞,想要休息一下。那時,突然覺得整個身體很輕安,所有的煩惱頓時都空了,他滿身的清淨光明,那分輕安快樂,是無法描述的。

他很高興,趕緊回到結集的道場內。他去敲門,可是沒有人要替他開門,只叫他運用智慧進入。阿難運用了神通,終於進入結經場;他的心非常平靜,從內心生起感恩恭敬和尊重,向在場的五百位羅漢和迦葉尊者恭敬頂禮,並描述他現在輕安清淨的心境。那時,大家都為他歡喜,並請他趕緊將跟隨在佛陀身邊的所見所聞,再次宣誦出來。

阿難尊者走到中間的位置,正抬頭挺胸開始要說法時,全場卻有一番騷動,因為阿難站到講檯時滿面風光,那分莊嚴的法相,讓人以為是佛陀復活了;因為阿難本來就是佛陀的堂弟,他跟佛陀很相像,佛陀有三十二相,阿難已經有三十相。他站在講堂時,那分心靈輕安所發出來的滿面風光,給人的感覺真的像佛陀又站在大家的面前,所以有很多人懷疑,是不是釋迦佛復活了?

有人說:「不可能,這不是佛陀復活,一定是他方的佛來了!也許是我們大家的虔誠,使他方的佛降臨了。」

有的人說:「不可能,在娑婆世界除了釋迦牟尼佛,哪還有他方的佛來呢?剛才明明是阿難從我們的面前走過,在我們面前的人明明是阿難,會不會是阿難已成佛了?」

阿難看到有的人懷疑——釋迦佛復活,有的人懷疑是他方的佛到來,或者懷疑阿難已成佛了,他為了把這些疑問平息下來,所以就以「如是我聞」作為開頭,要讓大家知道——我還是本來的我——阿難。我某時、某處聽到佛在為哪些人說法,現在從記憶中再次來敘述佛陀說的話。所以,他這句「如是我聞」有平息眾疑的用意。

而「如是我聞」確實也足以平息爭論。若說是阿難說的法,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阿難跟我們一樣啊!阿難說的話憑什麼我們要相信呢?為了要讓大家不要為了結集經典而互相爭論,所以他用「如是我聞」;這代表「佛說的法,而我聽到了,現在照樣說出來。」如此大家就沒什麼好爭論了。

今天我們有經典可以閱讀、聽聞,是因為阿難他能耐怨、耐煩、耐磨,有這三種力量才能忍辱,才有辦法再回到結集經典的道場,為我們「如是我聞」宣說經法。阿難在僧團裡都得經過這三種考驗,何況咱們凡夫在現在的團體中?因此大家要時時用心,傚法阿難尊者耐怨、耐煩、耐磨的心性,才能成就我們的志業。

佛陀對難陀的教育

佛陀出去托缽,路過皂宮的樓闍,看到難陀和愛妃正在享受人間的愛慾之樂,難陀看到佛陀從遠處漸漸走近,佛陀的莊嚴使他生起一股敬重之心;因此,難陀不由自主地從樓闍下來,走到佛陀面前合掌向佛陀頂禮。佛陀很自然地把缽交給他,難陀接過之後,佛陀又說:「跟我走!」難陀就捧著缽,跟著走到佛陀落腳休息的地方。

佛陀告訴難陀:「你不該沉迷在淫愛之樂,因為這是很危險的,你應該出家,出家才是解脫之道。」難陀受到僧團那分靜謐的氣氛所影響,於是真的出家了。

但是,難陀出家後,內心不能平靜,每天都想回去,因為慾念未斷,心無法沉定下來,僧團中的「六群比丘」又常常使難陀掉舉昏沉,犯下許多規矩。

有一天,難陀又和六群比丘聚在一起,佛陀看到後,就叫難陀跟他走。佛陀帶他來到市集,那裡有賣魚賣肉的攤子,地上有包過魚肉的葉子,還有魚血、魚鱗和其它髒物。

佛陀叫難陀把那些葉子拿近聞聞看,難陀回答說:「佛陀,那些葉子不必拿近就已經很臭了,」

佛陀叫他把葉子卷好,扔到旁邊,他也照做了。佛陀又要他聞聞自己的手,難陀說:「我的手很髒、很臭,」佛陀又叫他去擦手,他用草不斷地擦,也無法去掉腥味。

佛陀告訴難陀:「你以前享受皇宮的富貴榮華;結婚後沉溺於淫愛之樂;出家後又和不守規矩的六群比丘在一起。你的人格已像那骯髒的腥物一樣,雖然已沒有拿在手上,但你的手還是髒的,即使用草去擦,臭味仍然去不掉!

難陀聽了非常慚愧,起了懺悔之心,佛陀運用這生活化的教育使難陀徹底知錯。佛陀叫他去洗手,又告訴他:「從現在開始,這雙手不要再去摸髒的東西,要像現在一樣,懺悔則清淨。」

他們又前行一段路,經過賣香的店舖,佛陀告訴難陀:「去要一個盛過香的盒子!」難陀依言而行,把盒子拿到佛陀面前。

佛陀問:「感覺如何?」

難陀說:「好香!由此可知店裡有許多香材價值連城,雖然這是空盒子,卻仍然很香。」

佛陀應機地說:「這就像人格的熏陶,香盒雖然是空的,但從香店取出的就很香;修行人也是一樣,雖然還沒有什麼修為,尚未徹底了解真理、體悟本性,但在僧團中,若經常和清淨的大比丘相處在一起,也能很快得道,像舍利弗、目犍連、大迦葉;若多親近他們,也會使你漸有德風。」

這是佛陀對弟子們的生活教育,他知道弟子容易沉迷、心不穩定,於是用智慧配合實際的生活,對弟子循循善誘,讓他了解熏習的重要。學佛就是在修心,如何調伏心念?一半要靠同修者的力量,所以「善知識」非常重要。

梵德比丘的故事

世間人有的具有「一聞千悟」的智慧,有的人則很愚癡,連一句偈也不會背。但是,愚癡和智慧沒有絕對的分別,只要肯用心,智慧就能顯現。佛陀在世時有一則公案,當時有二幹多人在佛的僧團中修行,其中有一位是梵德比丘,他出家後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跟著大眾生活起居修行,平日都很守規矩,但只有一項缺憾,就是記憶力很差。大家聽完經後都能理解,而他在聽時似乎能了解,可是聽完後卻全忘光了。

佛陀就教他背誦,但是他聽了就會忘記,怎麼會背呢?佛陀就派五百位羅漢輪流教他。但是,經過三年後還是一偈不通,大家都認定他是極愚癡的人,所以法一聽過就忘了。佛陀覺得人的智慧是平等的,差別在教學方式要領不同;教的人要用心,學的人要有耐心才能突破困難。佛陀很慈悲地告訴他:「你要耐心、用心地學,現在只要記得一偈就好。一佛陀叫梵德比丘眼睛注視著他,將心攝受在一起。佛陀循循善誘加以教導,要他記住:「守口攝意,身莫犯非,如是行者,得道是矣。」

佛陀的意思是要他——口業要守好,意業要攝住,身體不要犯規矩。如果能夠這樣,修行者自然能得道。梵德比丘看到佛陀慈祥的面容,聽到佛陀的宏大慈音和諄諄的教誨,更深深體會佛陀的苦心。他知道不能孤負佛陀教誨的大恩,所以就很有耐心、不斷地背誦和記憶,終於記住了這首偈文,而且可以琅琅上口,背得很順。佛陀很歡喜,又叫他到面前背給大家聽,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他會背了呢?

佛陀又說:「你的年齡已不小了,只背一偈不算什麼,最重要是必須了解這首偈的內容,要認真聽——身三、口四、意三,這三樣是凡夫心生滅的源頭,我們的心要顧好,否則這十種不善的業報會使人墮入地獄、餓鬼、畜生道;而行十善業則會上天堂,所以要好好觀照自己的內心,體會心念是如何興起、如何消滅,其生滅方法是如何?確實要好好觀照、把握每一分鐘內心的事相生滅,才不會造身的三惡業、口的四惡業和內心的貪瞋癡等惡業。」

梵德比丘聽了解說之後,才恍然大悟,深深體會內心生滅的道理:宇宙「生住異滅」的四項法門,他也體會到了,所以世間一切的道理都能豁然通達。

當時有一群比丘尼離開僧團到別處居住,佛陀就讓五百羅漢輪流去向他們講學。有一天,佛陀派梵德比丘去講課,那些比丘尼看到梵德來了,不禁相視而笑,大家都知道他一首偈都記不住,為什麼佛陀要派他來講課?大家都抱著作弄他的心,心想:一定要讓他難堪!於是表面上他們依禮請他進來,也請他上座,可是大家都用輕視的態度、傲慢地坐在他面前。

梵德尊者不在意別人給他的臉色,他還是很自在地坐下來。他開口就說:「我愚鈍有加所學很少,能背誦的偈很淺,如果有說錯的地方,請大家多包涵。」然後就開始將佛陀傳給他的——身三、口四、意三的道理和守口攝意的方法很順口地一一解說。

當時想反駁他的比丘尼聽了,想說也開不了口,那堂課上得很成功,結束時所有的比丘尼都法喜充滿、皆大歡喜,因此都非常恭敬地禮拜、再送他回去。由這個故事我們就知道,一個愚鈍的人,只要教他的人用真誠的心去教導,對方自然會感恩而真正用心來接受,接著就有耐心去琢磨;也就是不論學或教,雙方都必須有耐心和用心。

佛陀對梵德比丘的教法,就是循序讓他知道人生無常、心念生滅不定,不只是大自然的生滅不定,人的內心也是如此:如果能體會瞭解分秒剎那無不是生滅的道理,自然會愛惜時間,更加精進,進而追求「常、樂、我、淨」的境界。這就是佛陀的智慧,也是人生和大自然的真理。

善說法的毗闍提比丘

佛陀對於能夠時時說好話的弟子經常加以讚歎,假若有人犯兩舌惡口,佛陀也會加以嚴厲鞭策。在僧團中,有的人可以將佛陀的教育不斷地向外弘揚:也有人非常的沉默,什麼話也不說、不聽;有的看起來非常沉靜,但卻能出口成章;但偶而也難免有一些評頭論足的雜音。總而言之,在僧團中,各種形態的口業也很多。

有一天,佛陀看到一群僧眾圍繞著一位比丘,大家都非常認真地聽他說話,看得出那是心靈淨化的交流。佛陀看在眼裡、歡喜在心底,此後幾天都是同樣的情景,佛陀感到非常安慰。有一天,佛陀就問一位年輕的比丘:「你們常圍繞在毗闍提比丘的周圍,聽他說什麼呢?」

有位年輕的比丘面帶歡喜的笑容說:「佛陀!毗闍提比丘平常很沉默,大家原以為他是一位不善言詞的人,沒想到他一開口說法,卻能句句深入人心!」

佛陀問:「你們對他的印象如何?」

他說:「我們對他非常恭敬,他是一位不貪利養、不愛名利的修行者。平時他沉靜平實、平易近人;但是,一開口說法卻能滔滔不絕,佛陀的妙法好像從他的口中再度湧出一般,這是我們恭敬尊重他的原因。」

佛陀就說:「你去找毗闍提比丘來。」

於是,年輕的比丘就去找毗闍提比丘,告訴他:「佛陀很關心你,正在找你。」

毗闍提比丘趕快來到佛陀面前禮拜,佛陀說:「毗闍提,我以前看你在聽法時全無反應,原來你都很認真地將法聽進去。聽說你常在年輕的比丘群中,將自己的心得拿去教化他們,有這回事嗎?」

毗闍提比丘說:「佛陀,您所說的法,我確實都很認真聽,然後又在內心經過思考,把精髓妙法時時謹記在心。如果有人迷失或無法理解您所說的話,我就為他作一番說明,所以大家最近常圍繞在我身邊……。」

佛陀說:「很好!很好!你能夠將清淨的妙法再源源宣流,達到淨化的教育,這應該要持續;因為好話、妙法要多說。除此之外,其他的言語就不必多談,要遠離世俗之言,遠離是非之事啊!」佛陀對毗闍提比丘的優點加以肯定,然後又對他細心叮嚀,這即是佛陀的智慧和愛心。

許多人易犯的是利口辯辭或者話說得很好聽卻不實在:有的還會批評人,甚至作人身攻擊,這都是口業啊!因為會說話的人不一定都說好話,所以佛陀叮嚀毗闍提比丘要多說好話,平常就應沉靜不可多言,尤其要遠離世俗事,世俗話也不要說,不批評人我。疋非。佛陀對毗闍提比丘的教育,我們也要如同親受一樣,雖然我們離佛已二千多年,但是只要用心,佛法的妙用時時都可以發揮在生活中啊!

息思比丘的故事

人生不能離開日常生活,而日常生活不能離開與人相處,人與人相處,最令人歡喜的就是人人和睦,對人和睦才能過著歡喜的日子:反之,將會是滿腹的怨氣。而學佛,就是要先學習如何與人和睦相處。

什麼樣的人能夠與人和睦相處?就是具有寬闊的胸襟、充足的愛心和懂得善解、包容的人:而心胸窄小、我慢的人,往往無法與人和睦相處。

在佛陀的弟子中,有一位是淨飯王妹妹的兒子,叫做息思。他出家後,還帶著王宮裡的習氣——優越感和我慢心。在僧團中,原本大家都很尊敬這群王子,而其它的王子們遇到人也都很高興地與人打招呼,唯有息思,每次別人與他打招呼,他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因為他看不起別人。有人跟他說話,他總是動不動就面紅耳赤、無法和顏悅色地對待人,他自以為高高在上,別人都算不了什麼,所以一向都以這種態度對待別人。

佛陀好幾次遠遠地看到他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態度。有一天,佛陀就問一位年輕的比丘:「你們大家相處得是不是很和睦呢?」

年輕的比丘回答:「還好。」

佛陀再細心地問:「在僧團裡面,有沒有人比較特別,不能合群?」

那位比丘說:「有啊!息思比丘我慢心強,在僧團裡面很不快樂,因為沒有人敢去招惹他,他很孤單。」

佛陀說:「你去叫他來吧!」

息思比丘聽到佛陀找他倒也不敢怠慢,很快地來到佛陀面前,也很恭敬地頂禮。佛陀慈祥地問他:「你在僧團裡的生活快樂嗎?」

息思無法回答,自己是否快樂呢?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佛陀又說:「你是不是不快樂啊?」

他低下了頭,佛陀就說:「你回頭看看僧團的那群比丘?」

他向外看到一群群的比丘都那麼和顏悅色,相處得很和睦融洽。他回過來,低頭懺悔說:「佛陀!我知道錯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自己的貢高、瞋怒之心所引起的,所以無法與人群相處,才會過著不快樂的日子。」

佛陀問:「為什麼無法與人合群呢?你自己仔細再想想。」

他自己靜靜地想了以後,向佛陀說:「佛陀啊!對別人我總是抱著輕視和我慢之心,而且每次看到別人歡喜地在一起,我就會生悶氣,怒氣不由自主地從心中生起,因此無法體會那分對人和睦的快樂。總之,可能是我傲慢、瞋怒之心太重了吧!」

佛陀說:「既然你的身份在俗家和我有這分親緣,那就更應以身作則,謙讓和氣,你身為王子還願意出家實在很難得,應該好好把握時間用功;因為人身難得、世事無常,所以才會想來出家。既然出家了,更要時時抱著體念無常的心態;既然知道人生名利富貴都不是實在的,那還有什麼好貢高傲慢的呢?你應該好好克服自我這種無明習氣,要不然一失人身、萬劫難再啊!」

佛陀語重心長地說了這番話後,他深深地從內心懺悔。於是在佛陀面前說:「我一定會改過,從此刻開始我要痛改前非,過去的都是錯的,從現在起我要用心學習,用智慧和慈悲來面對人群。」

當時,在僧團中的修行人,有很多人難免都有偏差的心態,佛陀必須不厭其煩地一一開導;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也可能看到形形色色不一樣的人生。一個常愛發脾氣、看到人事物都無法起歡喜心的人多麼可憐,即使再能幹,但是若心量狹窄與人不和,別人雖然口服心卻不服,惹得大家心中都有怨氣,試想這樣會和睦、快樂嗎?這就是人格上的大缺點。

我們學佛必須用平常心來學,不可貢高傲慢,瞋怒的習氣也不要那麼重;若有這種毛病,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因為,我們會讓自己孤立起來,這是多麼不愉快的事。修學佛法若想立群處眾,必須讓人人歡喜,被人人所接受,如此才能度人。

所以,學佛法行菩薩道,必定要將貢高、我慢、瞋怒的習氣去除掉,而最重要的,還是要多用心!

那芬比丘的故事

佛陀教育弟子就是教大家把「心」的觀念調正,教弟子們在人群之中要懂得彼此感恩。從前有一個小國叫那螺,那個國家的人民都以采珍珠或者采檀香貿易為業。雖然只是個小國,但富有的人很多;不過也有不少貧困的人。

那時有兩位兄弟,父母剛剛往生不久,大哥認為兄弟應該分家,各自去奮鬥才不會互相拖累。大嫂就問:「那麼要怎麼分家呢?」

大哥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怎麼分才算公平,那位大嫂就說:「以財產和奴僕來劃分:一個得到全部的財產,一個分得一位奴僕,就這麼決定了。」大哥當然是得到了所有的財產,而弟弟也只好接受一位奴僕的分配。

這位奴僕名叫那芬,他既年輕又聰明,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這個家庭。他很能知足,知道自己因家貧而被賣為奴隸,但老主人對他照顧愛護有加,所以他很感恩。現在他又被當成財產分給小主人,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只是一個人,不只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可以給小主人,而且還要吃飯增加開銷,所以他知道要趕快多努力來為小主人效力。

小主人帶著家眷和那芬,兩手空空的出門了。他心裡很煩惱,因為一無所有,人海茫茫,出去了要住哪裡呢?一家大小要如何生活呢?那芬就安慰小主人:「您不用煩惱,有朝一日我要讓您的家財勝過您的大哥。」

小主人說:「哪有可能呢?我什麼都沒有,你要用什麼去賺錢?現在我們連生活都出問題了,怎麼有可能以後家產會比我大哥多呢?」

正發愁時,小主人的太大忽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有一些一玉環金飾,她就把手上的珠寶拿下來,對那芬說:「我們現在只剩這些東西比較值錢,就讓你拿去打點一切吧,」

那芬拿著金飾、玉環立即去想辦法運作,他到市區去,看看有什麼可以買的,然後再設法賣出去。這少許的本錢到底能做什麼呢?他看來看去沒什麼好買的,於是就往城外走去。

走出城外時,他看到有一個人擔著一捆木柴要賣,他發現那一捆木柴之中有一根很有價值的檀香。檀香可以治百病,而賣的人卻不知道。那芬就以便宜的價錢買了那捆木柴,因為他識貨,所以他非常歡喜地把柴扛回去了。

沒多久,當地村裡有一位富翁病得很嚴重,雖然他很有錢,卻苦於找不到好的檀香來和藥。那芬知道了就把檀香送過去。那位富有的的長者因為有了檀香和藥,因此把病治好了。他很歡喜就把一大半的家財送給那芬。

那芬得到財產後,他就運用自己貿易的天分,幾年的辛苦經營之後,果然讓小主人的財產比他的大哥還要多。生活穩定、家財富足之際,他的小主人就和夫人商議:「我們要如何回報那芬呢?」

夫人說:「人生最有價值的就是自由,我們就讓他回復自由之身,這可能是他最高興的事。」小主人也覺得很有道理。

有一天,小主人就把那芬叫來,說:「你給我的已經太多了,我不知要如何回報你,我想讓你回復自由之身,甚至也撥出一部分的財產給你。」那芬聽了千分萬分的感恩,感激小主人能讓他除去終身為奴的身份,讓他得到自由。

他對小主人說:「您不用給我財產,只要有自由之身我就很滿足了,我要趕快去修行。因為我知道今生成為貧賤之人,很可能是我過去生欠修行:現在能得到自由,我想去佛陀的僧團、求佛陀收我為弟子:因此,一切的家產我都不需要。」

小主人也很歡喜地送他出門。那芬得到自由之身,立即前往佛陀的僧團,求佛陀引度他出家。佛陀當然很歡喜,立刻讓他現比丘相。從那時起,那芬比丘非常慇勤求道。幾年之後,那芬比丘修行有成,佛陀說的佛法,他一點都不遺漏地加以吸收,而且已能琅琅上口。

他嚴持戒律、又論道第一,當時他就想:「我應該回報以前的主人,因為他給我自由之身,我才能享受到佛法的妙境。」他很感恩,所以向佛陀請假,暫時離開僧團,前往主人的住處。

主人看到那芬已現出家相,而且變得那麼莊嚴,相見之時,彼此都很歡喜,主人就準備了很豐盛的宴席來供養那芬比丘。用餐之後,那芬比丘就把自己所得到的佛法妙樂和主人一起分享。主人聞法後非常歡喜,他說:「聽你講這麼多難得的妙法,我恨不得能身歷其境;也能親聞佛陀的教誨。」

那芬比丘說:「佛陀很慈悲,您準備一下,我回去可以代您向佛陀請求,請佛陀來應供、說法,如此也能利益這個國家的人民啊!」

主人覺得很有道理,他說:「對啊,不應只有我得到佛法的妙樂,我應該向國王報告,請國王向全國的人民宣告:佛陀會來我們的國家,讓大家都有機會得到法益。」

那芬比丘一回去即代為向佛陀請求,佛陀慈悲答應了。那芬比丘以前的主人也去向國王報告,請國王來參與盛會;國王以前也聽過佛陀的盛名,因此很歡喜地來參加供養的盛會。當國王見到佛陀時,即從內心生起恭敬,很虔誠地作揖禮拜。

佛陀應供之後即為大家說法,國王和小主人心裡都想:今天能有這個因緣都是那芬比丘促成的。那芬比丘原本是個奴隸,可是卻能修得妙法,為什麼他會這麼有福呢?

佛陀就說:「能夠感恩圖報的人,就是有大福的人。人與人之間必定要互相感恩;那芬比丘就是因為抱著感恩心,所以福德具足了,因此他能夠得道!」

人與人之間真的要互相感恩,像這故事中的人——身為奴僕的知道感恩主人;王人也懂得感恩奴僕,因此才有這麼祥和圓滿的境界;所謂「和則興」,有感恩之心才有德行,這就是我們所要學的。

慈心的拘那羅王子

過去,佛滅度之後,在印度有一位國王叫烏斯迦,這位國王是位虔誠的佛教徒,心地善良,對百姓施以仁政。他有一個兒子,這孩子的眼睛非常美麗,幾可媲美印度的一種美目之鳥——拘那羅鳥。因為國王很喜歡這種鳥,便以「拘那羅」來為兒子命名。

太子長大後,生得劍眉星眼,相貌堂堂,而且行為端正,非常慈悲。國王開始為王子找對像,有一天,他帶著太子到寺院去禮佛,並請長老耶舍尊者開示。尊者看看年輕的王子說:「人生無常,身體有生、老、病、死之苦,還有種種的不淨,有誰能永遠年輕永保俊美?這些都是虛幻不實的,就像王子這對眼睛,雖然看起來很美,其實是最垢穢不淨,招災惹禍之源。」

尊者這一番話,令王子感到疑惑:大家都讚歎我的眼睛很美,為何尊者卻說它是垢穢不淨之物,招災惹禍之源?這些話不斷在太子的腦海中盤旋。

國王的宮中有很多嬪妃,其中有一位很年輕的嬪妃,被王子的儀表深深吸引,對王子早有染著之心:有一天,她看到王子一人獨處,就百般獻媚,向王子求愛。王子為人端正,怎會做出亂倫之事呢?他深自警惕,擺脫了她的糾纏。後來,王子結婚了,那位年輕的嬪妃看到夢中情人跟別人結婚,不免妒火中燒,由愛生恨。

王子婚後不久,國王忽然得病,那位嬪妃細心地照顧國王,直到國王恢復健康。國王感念她長時間的照顧,於是問她:「妳照顧我這麼久,心中有什麼願望,我願意成全妳。」

她說:「我只要求接掌國政七日就好了。」

國王心想:君無戲言,我既然答應她在先,怎能食言?何況只有七日,並不算什麼,於是答應了。

這嬪妃登位之後,寫了一封愛恨交加的密函,派人送給太子,要太子挖掉雙目——不要讓她再看到他的眼睛,唯有如此,她的怨恨才能消除。太子看了信,終於明白耶舍尊者開示的用意了。只不過一切似乎已經太遲,現在嬪妃的話就如國王的旨令,是不能違抗的。

不得已,太子挖下一顆眼珠,他把眼珠放在掌心而恍然大悟:「原來它這麼腥臭,為何這麼不淨之物,會得到許許多多的讚歎,又惹來這場大禍呢?」他想:既然要我的兩眼,就全挖掉吧,

兩眼挖掉後,他眼前一片黑暗,但是他的內心突然一片光明,身心清涼,那分安穩自在已是更上一層樓的境界。

太子妃聽到通報,趕來時看到太子已經失明,她痛哭失聲,心痛徹髓。而太子卻很自在,反而安慰她,甚至向太子妃說法,他說:「人生無常,不要怨不要恨,也毋須憂愁,因為怨恨憂愁才是心中的大敵。」

那時,王子身邊的侍衛向太子建言,說:「太子,您如果仍住在宮內,恐怕連性命都很難保!」太子當然有自知之明,而且為了不讓嬪妃繼續造業,於是帶著太子妃逃出王宮。從此流落民間,用心習琴,以賣唱維生。

經過幾年後,他們又回到京城。有一天,他們來到宮外,彈琴賣唱。國王聽到如此淒美的琴音,不由得想起失蹤已久的太子;於是,派人去請那位彈琴的人。

國王看到彈琴的人,原來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太子。如今竟然雙眼失明,淪落到以賣唱為生,國王非常痛心,激動地問太子:「是誰害你如此?是誰讓你失去雙眼?」但是,太子絕口不提,只把心中所悟的真理告訴父王,希望父王能息怒消怨。

最後,王子身邊的大臣和侍衛忍不住了,異口同聲向國王說明原委:國王聽了之後勃然大怒:立刻傳喚嬪妃,欲下令處死。但是,太子卻不斷哀求父王,憐憫他已是殘廢之人,希望父王讓他保有完整的大愛,不要再傷害他人。

國王被太子的慈悲所感動,於是勉強赦免她;但是,這位嬪妃自己卻受到良心的責備,而覺得無地自容,於是撞牆自殺。國王的嬪妃因為心中不清淨的愛,而生煩惱、怨恨,甚至傷害別人,毀滅自己,這是何苦呢?

愛,如果能像清水一樣清淨、自在,普潤一切眾生,那該有多好。我常說,要照顧好這顆心,才能發揮大愛的精神:切莫存有雜染、埋怨,更不可讓心染上非分之念,這需要我們多用心。

賓頭盧應供記

佛陀在世時,五百弟子中有一位賓頭盧頗羅墮,他非常聰明,也很有智慧。有一段時間,他喜歡顯露神通,佛陀就制戒禁止弟子顯異惑眾。

有一次,他又為一位長者現了神通。佛陀知道後就對他說:「你故意顯神通,罰你不能進入涅槃,要在末法時代傳法給眾生,將來若有人很虔誠地邀請,你就必須現身為他們證明佛法。」因此,賓頭盧頗羅墮尊者沒有趨入涅槃。

過了將近百年的時間,當時印度的佛教徒,知道佛陀的一位弟子還沒有入涅槃,所以,若蓋新房、新浴池都會虔誠地設齋供僧,希望賓頭盧尊者能降臨。

在印度有能力蓋浴室的家庭都是很富有的,因為當地多數人都是「天浴」,過去的出家眾也是用天浴淨身——就是等到下雨才能洗浴或者用天然的溪流洗浴。所以,當地富有人家把浴室蓋好後,第一件事就是要供僧,邀請賓頭盧尊者蒞臨,他們如儀迎接,當作真有一位高僧大德來臨一樣。

那時,有一位非常富有的長者,他也想邀請賓頭盧尊者,所以,辦得非常鋪張。為了表示尊重、虔誠的心,他又請人插了很多鮮花,預備許多水果,結果一天下來,花就凋謝了。

他們有一個傳說——如果賓頭盧尊者親臨應供,水就很清、花也艷麗清香,不會凋謝。長者看到花都謝了,心裡非常懊惱。他想:我很虔誠呀!為何賓頭盧尊者不來呢?他請示一位法師,法師回答說:「因為你的虔誠還不夠!」

他說:「那我再來一次吧!」

第二次,也是非常隆重,這次的花和水果,比上次更多更新鮮,但是,一天還沒過去,花也一樣凋謝了。他心裡很難過,又去請教許多法師,法師回答仍然是:「你的誠意還不夠!」他說:「既然如此,那我還要用更多的物口,用更莊嚴的布置來邀請他!」

那天,他家裡到處布滿花果,並邀請數百位僧伽尊者,更有非常多的賓客到來,那時有一位很老邁的尊者也來應供,富人一一供養他們。虔誠供養之後,他抬頭一看,全部的花果都還清新如故,他很歡喜地向大德僧眾叩謝:「前兩次我也是用這麼虔誠的心、邀請賓頭盧尊者,這次我相信他已降臨應供,可是,為何前兩次不來呢?」他心裡很疑惑,所以向大眾僧請示。

那老邁的尊者說:「你已連續請我三次,第一次我就來了:但是,你家門禁森嚴,只准許莊嚴的出家人進來,我衣衫襤褸,他們就不讓我進門,我告訴他們:[是你們的主人很虔誠地邀請我來的。』但是他們非但不讓我進門,還被他們打傷:第二次邀請,我仍然來了,但又再次挨打。這一次我是換掉襤褸的僧衣,才得以進門啊!」

富有的長者聽了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為了莊嚴會場,希望來的人都服裝整齊,結果求好心切,反而弄巧成拙:凡夫往往有分別心,而忘失那分虔誠的心,我們待人更要保有平等心與平常心。

阿那律陀的過去因緣

學佛,「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要知道點點滴滴皆不離因緣果報。

佛陀對僧眾的教育,是希望大家從日常生活中去注意言行,並互相關心、彼此照顧。有一次,阿那律陀不小心將針線掉到地上,佛陀便親自為他撿起來,為他穿線,可見佛陀非常關心弟子,而且也身體力行。

那時弟子們很感動,也想知道阿那律陀的過去因緣。佛陀即說:「在過去燃燈佛的時代,有一位長者子,每當燃燈佛講法之時,一定會到僧團聽法。那時燃燈佛在講述:『六神通』,其中有一種稱為『天眼通』,這位長者子對天眼通特別感到好奇和興趣,於是在佛前發願:『願我於來世修行得天眼通,而且要天眼第一!」從那時起,他就非常用功修持。」

「長者子在那一世結束後,生於窮困的家庭,那位窮困的年輕人因生活煎熬,頓時生起盜心,想去偷東西。有一天黃昏,他穿戴好後出門,走到一舍利塔旁,鞋帶突然斷了,於是他走進塔裡;塔內有人燃燈禮拜舍利,而人已離開了,留下油燈。他為了修整鞋帶,把燈心用一根竹片挑高一些,又加了油,讓燈光更明亮一點。當他整理鞋帶後,心也靜下來,那盞燈照亮了他的心:『為什麼我只因一時的貧困,就想去當賊,偷人家的東西呢?看看週遭貧困的人那麼多,都已飢餓得無法維生,我怎能忍心再偷別人的東西?』他覺得自己的心念很可怕,為何會有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念頭?那時,他就在舍利前發露懺悔,併發願:『從今開始我要修行,而且要得天眼通!希望能點亮心燈,照視天下,』他發現一時糊塗,心地黑暗即容易犯錯,所以希望眼前的這盞燈能永遠照亮他的心,讓心光能引發天眼通,使心地光明、時時能分辨事理。甚至發願自己將來能遇上佛陀,生於佛世,得到真正究竟的境界。從那時起,再困苦的環境,他都不再起盜念。」

佛陀說:「那位窮困的年輕人,前生是長者子,也就是現在的阿那律陀。過去生他有這些因緣,又發善心善願,所以,現在他能在我的座下,發心出家而修行證果。」他道心堅固,只是聽法容易昏沉、打瞌睡,因此遭到佛陀的鞭策,故廢寢忘食,目不交睫而導致失明。

佛陀教他以耐心訓練開拓心光而引發天眼通,並以此因緣教育他的弟子們,發揮大愛,彼此互相幫助,並且照顧好心念。因為有了過去的因,加上現在的緣,我們要好好的珍惜這分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