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傳入中國,始於西漢,早期乃是在上層皇族貴族階層流行,並伴隨特權階層的倡導而逐漸發展起來,最終融入到中華文化的體系之中。歷史上信佛好佛倡佛的皇帝很多,這裡列舉的是與佛門最有淵源的五個。

一、蕭衍(梁武帝)

梁武帝蕭衍,字叔達,出生於齊皇室家族,自幼博讀經書,「洞達儒玄」(《梁書》卷三)。齊竟陵王蕭子良在雞籠山西邸集會名僧居士,講經說法,當時年輕的蕭衍就常游其門下,為子良門下「八友」之一。蕭衍後來廢齊建梁後,極力提倡佛教,且身體力行,使南朝佛教在梁武帝時達到了鼎盛。

蕭衍早年以武功起家,信奉道家學說,後皈依了佛門,成為了虔誠的佛門弟子。他曾下詔令全民奉佛,在他的帶動下,梁代王公貴族紛紛倣傚,捐資建寺,一時寺院劇增,僅健康(南京)一處就有五百餘座,全國則有二千八百餘座,較大的寺院往往周宇環繞,延袤數里,有若天宮。唐代詩人杜牧名句「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便是對京城健康佛教盛況的形象描寫。除修建寺廟以外,蕭衍還熱衷鑄造佛像、舉辦無遮大會等活動,他曾為證明自己虔誠信仰佛教,還先後四次「舍身」佛寺「為奴」,脫下皇袍,穿起法衣,為僧眾執役,自願做一個真正的佛教徒。每次皆需群臣苦勸,並「以錢億萬奉贖」,於眾僧默許後,方還皇宮(見《南史》卷七,《建康實錄》卷十七)。

蕭衍對於漢地佛教又一重要影響,即明令僧眾禁斷一切肉食,規定破壞此戒者將以僧法、國法處置。難得的是身為天子的梁武帝還身體力行,從此不吃肉,不喝酒,晚年時候更是一天只吃一頓飲,肉食一絲不沾,只吃豆類的湯菜和糙米飯。自此以後,素食便成為漢地佛教生活的一大特色;寺院僧尼一律素食,在家信徒也自覺素食。

梁武帝多才多藝,擅長詩詞歌賦,早年就以名士和才子著稱,是個典型的文人皇帝。這種文人性格可能是他如此篤信佛教的一個主要原因,也導致了急功近利,貿然北伐,最終亡國身死。如同後人對南唐後主李煜的嘆息之語:「作個詞人真絕代,可憐薄命作君王。」梁武帝的悲哀,大概也相似。

二、楊堅

楊堅出生於具有濃厚佛教信仰的佛化家庭中,他的父親楊忠就曾營造過佛寺(棲嚴寺)。後魏大統七年(541)六月十三日,楊堅誕生於馮翊(今陝西大荔縣)的般若尼寺,出生之後,即由比丘尼智仙撫養成人。當楊堅七歲時,智仙曾對他說:「兒當大貴,從東國來。佛法當滅,由兒興之。」(轉引自道宣《集古今佛道論衡》卷乙《隋兩帝重佛宗法俱受歸戒》)這種家庭的熏陶和幼時的佛化教育對楊堅的影響應當是非常大的。因此,楊堅即位後,「每以神尼為言,云:我興由佛」(《舍利感應記》,《廣弘明集》卷十九)。

湯用彤先生曾言:「宣、靜二帝之復教,疑實出丞相楊堅之意。故佛法再興,實由隋主也。」(《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下,中華書局,1983,393頁)。由於北周武帝的禁佛政策,隋朝初期佛教尤其是在中原,已經面臨存亡問題。隋文帝採取了一系列措施促進佛教復興,他也為推進佛教在中國的正式化,國家化,制度化方面出力。此外,隋文帝在五台山大建佛寺,使其成為了中國的四大佛教名山之一。著名的少林寺曾經一度毀於北周,經隋文帝重建,得以復興。

三、武則天

如果說楊堅是尼庵裡長大的皇帝,武則天則可以稱佛門裡走出來的女皇了。她出生官宦之家,14歲那年入宮,當了唐太宗的「才人」。太宗死後,武則天走出唐宮,來到感業寺,削髮為尼。這當中,究竟是什麼原因,眾說紛紜。不久之後,愛慕已久的高宗就將其接回宮內為妃,後又冊封為後,開始參與朝政,直到後來垂簾聽政,以致改國號為周,自立為帝,成為女主。

武則天時期佛像雕塑技藝達到了高峰,龍門石窟就是典型代表。甚至有人猜測,其中最有名的那座盧舍那佛像就是武則天本人。80卷《華嚴經》譯本也是武則天親自作序。武則天奉佛,更多的目的是為自己廣積功德,她個人似乎更偏好道教,從其「玄元皇帝」的封號中大致可知了。

四、順治

有一個比較流行的傳說,說順治帝因愛妃董氏的病逝而心灰意冷,認為「四大皆空」,無所依戀,便舍棄江山,跑到五台山上剃度修行。順治是否真正是出家為僧,乃是一個疑團。不過順治好佛,沉迷佛教則是事實。史載順治確實曾在宮中落髮,意欲出家,後被勸阻。接著,又特命近侍太監吳良輔作為替身,替他出家,到憫忠寺為僧。

順治佛緣深厚,他曾說「朕前生的確是僧,今生每常到寺,則低回不能去」。又說:「財寶妻孥,人生最貪戀放不下,朕於財寶固不在意中,即妻孥,亦覺風雲聚散,沒甚關情。若非皇太后一人掛念,便可隨老和尚出家去。」順治算得上是一個至性的佛門皇帝。如他的詩所言「吾本西方一衲子,無奈落入帝王家。」

五、雍正

清代前期的幾位皇帝,都和佛教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繫,而雍正無疑是其中佛學功底最為紮實的。

雍正皇帝(1678—1735)名胤礻真,自號「圓明居士」,另號「破塵居士」,常以出家人自居。其為雍親王時就潛心佛典,廣交僧衲,深通佛理。被封為親王以後,更加認真,公然在王府中領導少數臣工,學佛參禪。雍正三十三歲這年正月,「延僧坐七,二十、二十一隨喜同坐兩日,共五支香,即洞達本來,方知唯此一事實之理」。當時章嘉國師評為只是「如針破紙窗,從隙觀天」,勉勵其更求進步。雍正於當年二月「復結制於集雲堂,著力參求。十四日晚經行次,出得一身透汗,桶底當下脫落,始知實有重關之理」。遂又問證於章嘉國師,章嘉國師認為這「譬猶出在庭院中觀天矣」,應該更加勇猛精進。於是雍正「仍勤提撕」,第二年(1712)正月二十一日「復堂中靜坐,無意中忽踏末後一關,方達三身四智合一之理,物我一如本空之道,慶快平生」。於此章嘉國師稱讚道:「王得大自在矣!」這一年雍正三十四歲,從此雍正自信在禪宗已經就是直透三關的禪者了。

雍正繼位登基以後,於政務之暇,不惜以九五之尊,躬自陞堂講經傳法。雍正在閱讀《指月錄》、《正法眼藏》、《禪宗正脈》、《教外別傳》等禪宗語錄後,於雍正十一年(1733)編選並刊行了最權威的禪宗語錄集——《雍正御選語錄》。《雍正御選語錄》包括《正集》(附《外集》)、《前集》、《後集》等數篇,雍正帝於篇首各序其旨,諄諄提示,「專欲學人真參實悟,各得本分正知正見,如像渡河,腳踏實地,便能超出三界,而一一具足六度萬行,切莫仍向此中轉求口頭滑利也」。《雍正御選語錄》的刊行對於振興宗風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雍正帝除了編選講經傳法的語錄,著書立說之外,還大力修繕古剎名寺,比如江南荊溪(今宜興縣)崇恩寺、浙江紹興報恩寺、浙扛普陀山都曾在雍正年間得到修繕。同時雍正帝還重用高僧大德,雍正帝則一度重用文覺禪師,在森嚴的紫禁城內為他安排了專門住所,命他參與議論國家最機密的要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