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會法語序

印光乃西秦百無一能之粥飯庸僧,宿業深重,致遭天譴。生甫六月,遂即病目,經一百八十日,目未一開,除食息外,晝夜常哭。承宿善力,好而猶能見天,亦大幸矣。及成童讀書,又陷入程、朱、韓、歐闢佛之漩渦中,從茲日以闢佛為志事,而業相又現,疾病纏綿。深思力究,方知其非,於二十一歲出家為僧。以見僧有不如法者,發願不住持寺廟,不收徒,不化緣,不與人結社會。五十餘年,不改初志,近在吳門作活埋觀。九月初,中國佛教會理事長圓瑛法師、菩提學會領袖屈文六居士等,以光年老,或有心得,而不知其只能吃粥吃飯。請於啟建護國息災法會時,來滬演說。固辭不獲,只好將錯就錯。至期,每日鄧慧載,及無錫二、三居士,各於收音機聽而錄之,持來求為鑒定,即欲排印。所錄互有出入,而鄧之字大,遂依之略為筆削。此稿大通家固不要看,倘愚鈍如光,又欲即生了生死大事,及欲治心治身、治家治國,無從下手者,閱之或可不無小補雲。

民國二十五年丙子仲冬,釋印光書。

第一日說吃素念佛為護國息災根本

印光本一無知無識之粥飯僧,只會念幾句佛。雖虛度光陰七十餘年,而於佛法,絕無徹底之研究。此次既以護國息災法會諸君之邀請參加,情不可卻,且事關國家福利,亦屬應盡之責。遂不辭簡陋,來預此會。但今天所講者,並無高深之理論,只述護國息災之根本方法。至於此次法會之要義,待明日再講。

此次法會之目的,為護國息災。但何以方能達此種目的?餘以為根本方法,在於念佛。蓋殺劫,及一切災難,皆為眾生惡業所感。人人念佛,則此業可轉。如只有少數人念佛,亦可減輕。念佛法門,雖為求生淨土、了脫生死而設,然其消除業障之力,實亦極其巨大也。而真正念佛之人,必先要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尤須明白因果,自行化他。今日之非聖非孝、蔑道廢倫、殺父公妻等等邪說,皆是宋儒破斥因果輪迴,以致生此惡果。如人人能明白因果道理,則斷無人敢倡此謬說也。世間一成不變之好人少,一成不變之壞人亦少,大多皆是可上可下、可好可壞,所以教化最為緊要。孔子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只要加以教化,無不可以使之改惡歸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唯在人之信念而力行耳。今日中國社會之所以如是紊亂者,皆無教化之故也。但教化須在幼小時起,所謂「教婦初來,教兒嬰孩」。若小時不教,大則難以為力矣。何則?習性已成,無法使之改易也。故念佛之人,須注意教育其子女,使為好人,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果能人人如是,則災難自消,而國亦常蒙擁護矣。

念佛法門,根本妙諦,在《淨土三經》。而《華嚴經》中《普賢行願品》所示,尤為根本不可缺乏之行願。蓋善財以十信滿心,參德雲比丘,即教以念佛法門,得入初住,分證法身。從此歷參五十餘員知識,隨聞隨證,自二住以至十地,歷四十位,最後於普賢菩薩處,蒙其開示加被威神之力,所證與普賢等、與諸佛等,即是等覺菩薩。然後普賢菩薩,以十大願王,導歸極樂,勸進善財,及華藏海眾,一致進行,求生西方極樂世界,以期圓滿佛果。故知念佛法門,始自凡夫,亦可得入;終至等覺,亦不能超出其外。實為十方三世一切諸佛,上成佛道,下化眾生,成始成終之總持法門。故得九界同歸,十方共讚,千經俱闡,萬論均宣也。

凡學佛之人,更有應注意之事,即切戒食葷,因食葷能增殺機。人與一切動物,生於天地之間,心性原是相等,但以惡業因緣,致形體大相殊異耳。若今世汝吃他,來世他吃汝,怨怨相報,則世世殺機無已時矣。若能人人茹素,則可培養其慈悲心,而免殺機。否則縱能念佛,而尚圖口腹之樂,大食葷腥,亦未能得學佛之真利益也。

再者,今人好言「禪淨雙修」,究則所謂「雙修」者,乃看「念佛的是誰」。此仍重在參究,與淨土宗生信、發願、求往生,迥然兩事。又禪宗所謂「明心見性,見性成佛」,係指親見當人即心本具之佛性而言。密宗所謂「即身成佛」,蓋以即身了生死為「成佛」。若遽認以為成萬德具足、福慧圓滿之佛,則大錯大錯。蓋禪家之「見性成佛」,乃是大徹大悟地位;若能斷盡三界內之見思二惑,方可了生脫死。密宗之「即身成佛」,不過初到了生死地位。此在小乘,則阿羅漢亦了生死。而圓教初信斷見惑,七信斷思惑,即已了生死。七信與阿羅漢,了生死雖同,其神通道力,則大相懸殊。八、九、十信,破塵沙惑,至十信後心,破一品無明,證一品三德秘藏,而入初住,是為法身大士。歷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四十一位,方入佛位。其歷程尚有如此之遠,非一蹴即可驟至也。修淨土者,即生西方,即了生死,亦是「即身成佛」,但淨宗不作此僭分說耳。而與禪宗之純仗自力,較其難易,實為天壤之別。尚望預會諸君,三復斯旨。

第二日說因果報應及家庭教育

昨日講淨土法門,今天講護國息災法會之意義。所謂「護國息災」雲者,是國如何護,災如何息。因是欲達此項目的,有二種辦法:一者臨時,二者平時。如能平時茹素念佛,以求護國息災,固有無限之功德。即臨時虔敬而求護息,亦有相當之效力,不過仍以平素大家護息為好。蓋平素大家茹素念佛,願力相接,則邪氣消而正氣長,人人存好心、說好話、做好事,國家得護而災殃自消矣。古書有云:「聖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亂治未亂。」蓋已亂之治易曉,未亂之治難明。夫治國亦如治病,有治標者,有治本者。治病者是已亂之治,若求其速效,所謂頭痛醫頭、腿痛醫腿,治其標也。其標既愈,然後再治其本,俾氣血周流,營衛舒暢。本既痊癒,則精神振起,方能奮發有為。現者國家危難,已至千鈞一髮之際,餘以為今日治國,須標本兼治。兼治之法,最莫善於念佛吃素、戒殺放生,而深明乎三世因果之理。

現在世界之劫運,吾人所受種種災難,皆是過去惡業所招,以致感受現在苦果。故知此惡業者,即過去惡因之所造成也。欲免苦果,須去苦因。過去已種之苦因,念佛懺悔,乃能消去。現在如不再種苦因,將來即能免受苦果。何謂苦因?貪、瞋、癡三毒是也。何謂善因?濟物利人是也。若人人明達因果之理,則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災害自無從起矣。唯今人不明因果之理,私慾填胸,無惡不作,只知自己,不知有人。詎知利人即是利己,害人甚於害己。故餘平素常言:因果者,聖人治天下、如來度眾生之大本也。舍因果而談治國平天下,何異緣木而求魚,吾未見其能有得也。佛言:「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如今生所作所為皆是惡事,來世定得惡果。如今生所作所為皆是善事,來世定得善果。《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書》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其理與吾佛所講因果正同。所謂「餘」者,乃正報之餘,非正報也。本人來生後世所享受者,乃所謂本慶、本殃也。餘報乃在其子孫,餘慶、餘殃,皆其祖父所積而成者也。

世人不知因果,常謂「人死後則告了脫,無善惡果報」,此為最誤天下後世之邪見。須知人死之後,神識不滅。如人人能知神識不滅,則樂於為善。若不知神識不滅,則任意縱欲、□□共妻、殺父殺母、種種罪惡,由此而生。此種極惡逆之作為,皆斷滅邪見所致之結果。人人能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則天下太平,人民安樂。然此尚非究竟法。何為究竟法?是在念佛求生西方,了生脫死。並須敦倫盡分、閑邪存誠,則國運可轉,災難可消。蓋今日之災難,皆大家共業所招。如人人念佛行善,則共業可轉,而劫運可消。「一二八」滬戰時,念佛之人家,得靈感者甚多。彼自己單修,尚得如此靈感,況人人共修者乎?故知國難亦可由眾人虔懇念佛挽回也。又如觀世音菩薩,以三十二應身,入諸國土,尋聲救苦。如至誠誦觀音聖號,自能得感應。古今得靈感而見諸載記者甚夥,諸君可自翻閱之。除《普門品》中所述外,凡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救度之。應以山河大地、橋樑道路身得度者,即現山河大地、橋樑道路身而救度之。現在之人,發信心者太少,不發信心者太多。若人人發信心,則何災不可消哉!

且人之信心,須在幼小時培養。凡為父母者,在其子女幼小時,即當教以因果報應之理,敦倫盡分之道。若待其長大,則習性已成,無能為力矣。尤重者必在於胎教,孕婦能茹素念佛,行善去惡,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身不行惡事,口不出惡言。使兒在胎中稟受正氣,則天性精純,生後再加以教化,則無不可成為善人者。昔周太姜、太任、太姒,相夫教子之淑德懿行,故能成周朝八百年之王業。印光常謂「治國平天下之權,女人家操得一大半」。良以家庭之中,主持家政者,多為女人,男人多持外務。其母若賢,子女在家中,耳濡目染,皆受其母之教導,影響所及,其益非鮮。若幼時任性驕慣,俾其自由,絕不以孝弟忠信、因果報應是訓,長大則便能為殺父殺母、共妻□□之魔王眷屬矣。是故子女幼小時,切須養其善心,嚴加約束。要知今日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之輩,皆從彼父母驕生慣養而來。以孟子之賢,尚須其母三遷,嚴加管束而成,況平庸者乎?

現在大家提倡「男女平權」,謂為抬高女人的人格。不知男女之身體既不同,而責任亦各異。聖人所謂:「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正位乎內」者,即實行烹飪紡織、相夫教子之事也。今令女人任男人之事,則女人正位之事荒廢矣。名雖為抬高女人的人格,實則為推倒女人的人格。願女界英賢,各各認清自己的人格所在,則家庭子女,皆成賢善,天下豈有不太平之理乎?以治國平天下之要道,在於家庭教育。而家庭教育,母任多半。以在胎稟其氣,生後視其儀、受其教,故成賢善,此不現形跡而致太平之要務,惜各界偉人,多未見及。願女界英賢,於此語各注意焉。世俗皆稱婦人曰「太太」,須知「太太」二字之意義甚尊大。查「太太」二字之淵源,遠起周代,以太姜、太任、太姒,皆是女中聖人,皆能相夫教子。太姜生泰伯、仲雍、季歷三聖人,太任生文王,太姒生武王、周公。此祖孫三代女聖人,生祖孫三代數聖人,為千古最盛之治。後世稱女人為「太太」者,蓋以其人比「三太」焉。由此觀之,「太太」為至尊無上之稱呼。女子須有「三太」之德,方不負此尊稱。甚願現在女英賢,實行相夫教子之事,俾所生子女,皆成賢善,庶不負此優美之稱號焉。

其次須認真茹素,人與動物,原是同等,何忍殺其性命,以充自己口腹?己身微受刀傷,即感痛苦。言念及此,心膽慘裂,何忍殺生而食?況殺生食肉之人,易起殺機。今世之刀兵災劫,皆由此而來。古語云:「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夜半聲。」世有許多人,雖明佛法道理,而視戒殺茹素為難行。民國十年,餘往南京訪一友,其人請魏梅蓀見餘,以「信佛念佛,而不能吃素」告。餘令其熟讀《文鈔》中《南潯極樂寺修放生池疏》數十遍,即能吃素矣。以其文先說生佛心性不二,次說歷劫互為父母、兄弟、妻子、眷屬,互生;互為怨家對頭,互殺。次引《梵網》、《楞嚴》、《楞伽》經文為證。熟讀深思,不徒不忍食,且不敢食矣。魏居士未過二月,即絕不食肉矣。又上海黃涵之居士之母,不能食素,且不信食素為學佛要事。黃涵之函詢其法,餘令其於佛前朝夕代母懺悔業障,以母子天性相關,果能志誠,必有感應。涵之依之而行,月餘,其母便吃長素矣。時年八十一,日課佛號二萬聲,至九十三歲去世。

餘望一切大眾,從今日起,注意戒殺茹素。並勸自己之父母、子女及親友,共同茹素。要知此亦護國息災之根本方法也。今日餘所講者,為護國息災之意義,而實行方法,乃在念佛茹素。諸君幸勿以為淺近而不介意也。

第三日申述因果原理並以事實證明

前、昨兩日,餘曾將因果道理,及護國息災的方法,略略敘述,今日本可不必再談因果。但有不得不申述者,擬進一步,將因果之原理與事實,互證說明,俾大眾知所儆惕。

現在世人不曉因果之原理,以為妄談邪說。處處討便宜,不肯吃虧。殊不知便宜即是吃虧,吃虧即是便宜。如今之為父母者,多溺愛其子女,不嚴加約束,致養成其好錢財、好貪便宜,以為可以保守家產,不致損失。豈知適得其反,遺患終身。間接則與國家社會,亦有無限之影響。茲舉一事為例。

隋代州趙良相,家資巨萬,有二子,長曰孟,次曰盈,盈強孟弱。其父將終,分家資為二,孟得其上。及良相死,盈盡霸取其兄之產。止與孟園屋一區,孟佣力自活。無何,趙盈死,生孟家為兒,名環。後孟亦死,生盈家,與盈之子為兒,名先。洎長,而孟家益貧,盈家益富,趙環即與趙先作僕使為活。諺云:「天道弗平,盈者益盈。」環一日聞其寡母曰:「趙盈霸汝家產,致汝世貧,今至為其奴,可不恥乎?」環因懷恨,欲殺趙先。開皇初,環從先朝五台,入峨谷東數十里,深曠無人。環拔刀謂先曰:「汝祖、我父,弟兄也。汝祖霸我產業,致我世貧。今為汝僕,汝其忍乎?吾今殺汝也。」先即疾走,環逐之入林,見草庵,遂入。有老衲曰:「子將何為?」環曰:「吾逐怨也。」老衲大笑曰:「子且勿為,令汝自識之。」各以藥物授之,充茶湯,食已,如夢初醒,忽憶往事,感愧自傷。老衲曰:「盈乃環之前身,霸他之業,是自棄其業也。先乃孟之再來,受其先產,父命猶在耳。」二人棄家從釋修道,後終於彌陀庵。見《清涼山誌》。因果報應,彰明顯著,如響應聲,如影隨形,絲毫不爽也。

又如現在流傳五台山「人皮鼓」一事,亦是因果最顯明可畏者,為言其詳。唐北台後黑山寺僧法愛,充監寺二十年,以招提僧物,廣置南原之田,遺厥徒明誨。愛死,即生其家為牛,力能獨耕,僅三十年,牛老且病。莊頭欲以牛從他易油。是夕,明誨夢亡師泣曰:「我用僧物,為汝置田,今為牛,既老且羸。願剝我皮作鼓,書我名字於鼓上,凡禮誦當擊之,我苦庶有脫日矣。不然,南原之阜,變為滄瀛,未應脫免耳。」言訖,舉身自撲。誨覺,方夜半,鳴鐘集眾,具宣其事。明日,莊頭報老牛觸樹死。誨依其言,剝皮作鼓,書名於上。即賣南原之田,得價若干,五台飯僧。誨復盡傾衣缽,為亡師禮懺。後送其鼓於五台山文殊殿,年久鼓壞,寺主以他鼓易之,訛傳以為「人皮鼓」耳。見《清涼山誌》。蓋因果昭彰,無能或逃。然趙氏二子,夙世種有善根,能邂逅高僧,居然成道。若一般凡庸,焉可自蒙,而且撥無因果,自誤誤人,自害害人。

今人皆唯看目前,不顧後世,好佔便宜,不願吃虧。其子女耳濡目染,相習成風。而社會風俗,亦因之險惡。爭奪以起,大亂以興,殺人盈城盈野,而目不為瞬、心不為顫,無非職是故也。且殺人者,殘忍惡毒,不以為可悲可懼,反自矜其功,而他亦交相讚歎。甚有殺父母、殺兄長者,反自命為大義滅親。噫!禍變至此,天理絕,人道滅。不僅道德喪亡,抑將浩劫相續。故現在欲救護國家,應從根本做起。根本為何?即確信因果是。如洞明因果之理,而又篤信實行,則世道人心,自可挽回。

餘以為世界之宗教、哲學,皆無佛教精奧而易行。今人之不信因果,大多受宋儒之影響。宋代理學,如程明道、伊川、朱晦庵等,由看佛大乘經,略領會「全事即理」之意致。及親近宗門知識,又會得「法法頭頭,不出一心」之旨。實未備閱諸經論,及遍參各宗知識。遂竊取佛經之義以自雄,用以發揮儒教之奧。又恐後人看佛經,知彼之所得處,遂昧心闢佛。精妙處不好辟,即在事實上辟。謂「佛所說之三世因果、六道輪迴之事理,皆是騙愚夫愚婦奉彼教耳,實無其事。」謂「人死之後,形既朽滅,神亦飄散,縱有剉斫舂磨,將何所施?又神已散矣,令誰受生?」由此之故,大開肆無忌憚之端,善無以勸,惡無以懲。謂「天即理也,豈真有冕旒而王者哉?」謂「鬼神為二氣之良能」。謂「打雷為陰陽之氣擊搏而成聲」。將實理實事,認作空談。專以正心誠意,為治國治民之本。不知正心誠意,必由致知格物而來。彼以「致知」為「推極吾之知識」,以「格物」為「窮盡天下事物之理」。而不知「物」,乃心中私慾,由有私慾,障蔽自心,則本具真知,莫由顯現。由格除私慾,則其本具之真知自顯;真知顯,而意誠心正矣。正心誠意,愚夫愚婦一字不識者,亦做得到。若如彼說「推極吾之知識,窮盡天下事物之理」,雖聖人亦做不到。故知此處一錯,治世之根本已失。又以無因果輪迴,令人正心誠意。以無有因果,一死永滅,善惡同歸於盡,誰復顧此空名,而正心誠意乎?又理學家謂「有所為而為善即是惡」,此語直是破壞世間善法。何以故?蘧伯玉行年二十,而知十九年之非;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欲寡其過而未能。是有所為耶?無所為耶?孔子以德不修,學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為憂;年已七十,尚欲天假數年,以期學《易》而免大過。是有所為耶?無所為耶?然自程、朱以後,儒者皆不敢說因果。以說則受人攻擊,謂非純儒,謂悖先賢。故凡識見卑劣者,隨聲倡和以闢佛。識見高明者,無不偷看佛經以期自雄;無不痛闢佛法,以為後來入鄉賢祠、入文廟之根據耳。在程、朱當日之心,只欲儒教興隆,不顧佛教存滅。馴至於今,由彼破因果輪迴之餘毒,至今爆發,廢經廢倫,廢孝免恥,以成殺父殺母、共妻□□之惡劇,可不哀哉!

現在綏遠戰事甚急,災禍極慘,我忠勇之戰士,及親愛之同胞,或血肉橫飛、喪身殞命,或屋毀家破、流離失所。無食無衣,飢寒交迫。言念及此,心膽俱碎。今晨圓瑛法師,向餘說此事,令勸大家發心救濟。集腋成裘,原不在多寡,有衣助衣,有錢助錢,功德無量,定得善果。要知助人即助己,救人即救己,因果昭彰,絲毫不爽。若己有災難,無人為助,能稱念聖號,佛菩薩於冥冥中,亦必加以佑護焉。餘乃一貧僧,絕無積蓄,有在家弟子佈施者,皆作印刷經書用。今挪出一千圓,以為援綏倡。能賑人災,方能息己災。現在一般士女,務尚奢華,一瓶香水之值,有三、四十圓,至二、三百圓者。何如將此靡費之資,移作助綏之用?又有一般人,多好斂財,生前既不願用,死後仍期帶於地下,欲其子女以厚葬之,或留為子女用。殊不知現世有掘墓之危險,留之反受其害。如現在陝西有掘墓團之組織,專門做此工作。為人子者,既孝其父母,何忍因孝而使其枯骨暴露於地?莫如將此巨款以救濟他人之為善也。又有貧苦之人,雖有志於此,而力未逮。餘以為可以念佛為助,既可息人之災,又可息己之災,果何樂而不為乎!

當滬戰時,蘇州曹滄洲居士之孫,奉父命由滬赴蘇,迎其三叔祖及叔父等往滬。彼叔祖、叔父通不願去。其人以其妻之珠寶等,纏之於腰,坐小火輪往滬。忽強盜來,欲跳上岸,適墮水中,所帶金珠,可值二、三萬,均送與為己換衣之一人,而自稱貧士,為教蒙學之教師。倘大強盜知,則又不知要幾多萬令贖,豈非錢財之禍人耶!今人只貪目前便宜,不能看破,為錢財而吃虧,其例甚多,不勝枚舉。

昔有某居士,問餘以挽回劫運之方。餘曰:「此易易事,在明因果之理,而篤行之耳。」能發信心,必有善果。且作偽之心自消,心中坦蕩蕩,任何災難,皆冰雪消融矣。洪楊之役,江西木商袁恭宏,被匪所獲,縛於客廳柱上,門上加鎖,俟時而殺之。渠自意必死,乃默念觀音聖號。良久入睡,醒而身在野地,仰首見星辰,遂得逃脫。以是,甚望大家大發信心,秉乾為大父、坤為大母之德,存民吾同胞、物吾同與之仁,凡在天地間者皆愛憐之、護育之,更能以因果報應、念佛求生西方之道勸化之。倘人各實行,則國不期護而自護,災不期息而自息矣。

第四日說成佛大因果並略釋《四料簡》要義

前兩天,餘曾將因果談過,今天仍談因果。須知前兩天所談者為小因小果,今天所談者為大因大果。

佛之所以成佛,常享真常法樂;眾生之所以墮地獄,永受輪迴劇苦者,皆不出因果之外。凡人欲治身心,總不能外於因果。現在人徒好大言,不求實際,輒謂因果為小乘法,實為大謬。詎知大乘、小乘,總不外「因果」二字。小乘是小因果,大乘是大因果。小因,是依生滅四諦,知苦斷集,慕滅修道。小果,是證阿羅漢果。大因,是修六度萬行。大果,是證究竟佛果。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有其因必有其果,未之或爽也。所以不獨世間人皆在因果之中,即菩薩、佛,亦不出因果之外。若謂因果為小乘,則菩薩、佛,亦是小乘矣。其言之狂悖可知矣。

本會是護國息災法會,餘以為但息刀兵水火之災,尚非究竟,須並息生死煩惱之災,乃為徹底辦法。吾人昧己法身,斷佛慧命,可悲可痛,較之色身被禍,何止重百千萬倍。故必能護持法身慧命,斷生死煩惱,方算盡息災之能事。

佛教大綱,不外五宗。五宗者,即律、教、禪、密、淨也。律為佛法根本,嚴持淨戒,以期三業清淨,一性圓明,五蘊皆空,諸苦皆度耳。教乃依教修觀,離指見月,徹悟當人本具佛性,見性成佛耳。然此但指其見自性天真之佛為「成佛」,非即成證菩提道之佛也。密以三密加持,轉識成智,名為「即身成佛」。此亦但取即身了生死為「成佛」,非成福慧圓滿之佛也。此三宗,均可攝之於禪,以其氣分相同也。以故佛法修持之要,不過禪、淨二門。禪則專仗自力,非宿根成熟者,不能得其實益。淨則兼仗佛力,凡具真信願行者,皆可帶業往生。其間難易,相去天淵。

故宋初永明壽禪師,以古佛身,示生世間,徹悟一心,圓修萬行,日行一百八件佛事,夜往別峰,行道念佛。深恐後世學者,不明宗要,特作一《四料簡偈》,俾知所趣。其偈曰:「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若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無禪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此八十字,乃如來一代時教之綱要,學者即生了脫之玄謨。閱者先須詳知何者為「禪」,何者為「淨土」,何者為「有禪」,何者為「有淨土」。「禪」與「淨土」,乃約理約教而言。「有禪」、「有淨土」,乃約機約修而論。理教則二法了無異致,機修則二法大相懸殊。語雖相似,意大不同。極須著眼,方不負永明之婆心矣。

何謂「禪」?即吾人本具之真如佛性,宗門所謂「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宗門語不說破,令人參而自得,故其言如此。實即無能無所、即寂即照之離念靈知、純真心體也(「離念靈知」者,了無念慮,而洞悉前境也)。「淨土」者,即信願持名,求生西方,非偏指唯心淨土、自性彌陀也。「有禪」者,即參究力極,念寂情亡,徹見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明心見性也。「有淨土」者,即實行發菩提心,生信發願,持佛名號,求生西方之事也。倘參禪未悟,或悟而未徹,皆不得名為「有禪」。倘念佛偏執唯心而無信願,或有信願而不親切,皆不得名為「有淨土」矣。至於雖修淨土,心念塵勞,或求人天福報,或求來生出家為僧,一聞千悟,得大總持,宏揚佛法,教化眾生者,皆不得名為修淨土人。以其不肯依佛淨土經教,妄以普通教義為準,則來生能不迷而了脫者,萬無一二。被福所迷,從迷入迷者,實繁有徒矣。果能深悉此義,方是修淨土人。眼中無珠者,每謂參禪便為「有禪」,念佛便為「有淨土」,自誤誤人,害豈有極!此已說明「禪」、「淨」、「有」、「無」,今再將偈語,逐段剖晰,方知此八十字,猶如天造地設,無一字不恰當,無一字能更移。

其第一偈云「有禪有淨土,猶如戴角虎,現世為人師,來生作佛祖」者。蓋以其人既徹悟禪宗,明心見性,又復深入經藏,備知如來權實法門,而於諸法之中,又復唯以信願念佛一法,以為自利利他通途正行。《觀經》上品上生「讀誦大乘,解第一義」,即此是也。「猶如戴角虎」者,以其人禪淨雙修,有大智慧,有大禪定,有大辯才。邪魔外道,聞名喪膽。如虎之戴角,威猛無儔。有來學者,隨機說法,應以禪淨雙修接者,則以禪淨雙修接之。應以專修淨土接者,則以專修淨土接之。無論上、中、下根,無一不被其澤,豈非人天導師乎?至臨命終時,蒙佛接引往生上品,一彈指頃,華開見佛,證無生忍,最下即證圓教初住,亦有頓超諸位,至等覺者。圓教初住,即能現身百界作佛,何況此後位位倍勝,直至四十一等覺位乎。故曰「來生作佛祖」也。

其第二偈云「無禪有淨土,萬修萬人去,若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者。以其人雖未明心見性,然卻決志求生西方。佛於往劫,發大誓願,攝受眾生,如母憶子。眾生果能如子憶母,志誠念佛,則感應道交,即蒙攝受。力修定慧者,固得往生。即五逆十惡,臨終苦逼,發大慚愧,稱念佛名,或至十聲,或止一聲,直下命終,亦皆蒙佛化身,接引往生,非「萬修萬人去」乎?然此雖念佛無幾,以極其猛烈,故能獲此巨益,不得以泛泛悠悠者校量其多少也。既生西方,見佛聞法,雖有遲速不同。然已高預聖流,永不退轉,隨其根性淺深,或漸或頓,證諸果位。既得證果,則開悟不待言矣。所謂「若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也。

其第三偈云「有禪無淨土,十人九蹉路,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者。以其人雖徹悟禪宗,明心見性,而見思煩惱,不易斷除。直須歷緣鍛煉,令其淨盡無餘,則分段生死,方可出離。一毫未斷者勿論,即斷至一毫未能淨盡,六道輪迴,依舊難逃。生死海深,菩提路遠,尚未歸家,即便命終。大悟之人,十人之中,九人如是,故曰:「十人九蹉路。」「蹉」者,蹉跎,即俗所謂「擔閣」也。「陰境」者,中陰身境,即臨命終時,現生及歷劫善惡業力所現之境。此境一現,眨眼之間,隨其最猛烈之善惡業力,便去受生於善惡道中,一毫不能自作主宰。如人負債,強者先牽;心緒多端,重處偏墜。五祖戒再為東坡,草堂青復作魯公,此猶其上焉者。故曰「陰境若現前,瞥爾隨他去」也。「陰」,音、義與「蔭」同,蓋覆也。謂由此業力,蓋覆真性,不能顯現也。「瞥」,音「撇」,眨眼也。有以「蹉」為「錯」,以「陰境」為「五陰魔境」者,總因不識「禪」及「有」字,故致有此謬誤也。豈有大徹大悟者,十有九人,錯走路頭,即隨五陰魔境而去,著魔發狂耶?夫著魔發狂,乃不知教理,不明自心,盲修瞎煉之增上慢種耳。何不識好歹,以加於大徹大悟之人乎?所關甚大,不可不辯。

其第四偈云「無禪無淨土,鐵床並銅柱,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者。有謂「無禪無淨」,即埋頭造業、不修善法者,大錯大錯。夫法門無量,唯禪與淨,最為當機。其人既未徹悟,又不求生,悠悠泛泛,修餘法門。既不能定慧均等,斷惑證真,又無從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以畢生修持功德,感來生人天福報。現生既無正智,來生必隨福轉,耽著五欲,廣造惡業。既造惡業,難逃惡報。一氣不來,即墮地獄,以洞然之鐵床銅柱,久經長劫,寢臥抱持,以償彼貪聲色、殺生命等種種惡業。諸佛菩薩,雖垂慈愍,惡業障故,不能得益。清截流禪師謂「修行之人,若無正信求生西方,泛修諸善,名為第三世怨」者,此之謂也。蓋以今生修行,來生享福,倚福作惡,即獲墮落。樂暫得於來生,苦永貽於長劫。縱令地獄業消,又復轉生鬼、畜。欲復人身,難之難矣。所以佛以手拈土,問阿難曰:「我手土多?大地土多?」阿難對佛:「大地土多。」佛言:「得人身者,如手中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萬劫與千生,沒個人依怙」,猶局於偈語,而淺近言之也。

永明禪師,恐世人未能將禪、淨之真義,觀察清晰,故作此偈以明之,可謂迷津之寶筏,險道之導師,厥功偉矣。良以一切法門,專仗自力。淨土法門,兼仗佛力。一切法門,惑業淨盡,方了生死。淨土法門,帶業往生,即預聖流。世人不察,視為弁髦,良堪浩嘆!今人每以話頭看得恰當,臨終去得好,便為了脫。不知此語,乃未開正眼之夢話也。茲引數事為例。

如清乾、嘉間,有三禪僧,為同參。死後,一生江蘇,為彭文章;一生雲南,為何桂清;一生陝西,為張費。三人,唯彭記得前生事。後入京會試,俱見二人,遂說前生為僧事。二人雖不記得,一見如同故人,成莫逆交。殿試,彭中狀元,何榜眼,張傳臚。彭也放過主考學台,然頗貪色,後終於家。何作南京制台,洪楊反,失南京,被皇上問罪死。張尚教過咸豐皇帝書,迴迴要反,騙去殺之。此三人,也不是平常僧,可惜不知求生西方,雖得點洪福,二人不得善終,彭竟貪著女色,下生後世恐更不如此生矣。

又蘇州吳引之先生,清朝探花,學問、道德、相貌俱好。民十年,朝普陀會餘,自言伊前生是雲南和尚。以燒香過客,不能多敘,亦未詳問其由。十一年,餘往揚州刻書,至蘇州一弟子家,遂訪之,意謂夙因未昧。及見而談之,則完全忘失了,從此永無來往。迨十九年,餘閉關報國寺,至十一月,彼與李印泉、李協和二先生來。餘問:「汝何以知前生是雲南僧?」伊云:「我二十六歲做一夢,至一寺,知為雲南某縣某寺,所見的殿堂房舍、樹木形狀,皆若常見,亦以己為僧。醒而記得清楚,一一條錄。後一友往彼作官(張仲仁先生尚知此人姓名),持去一對,絲毫不錯。」餘曰:「先生已八十歲,來日無多,當恢復前生和尚的事業,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庶可不負前生修持之苦功矣。」伊云:「念佛什麼希奇?」餘曰:「念佛雖不希奇,世間無幾多人念。頂不希奇的事,就是吃飯,全世界莫一個人不吃飯,此種最不希奇的事,汝為什麼還要做?」伊不能答,然亦不肯念。伊問二位李先生:「君等念否?」答曰:「念。」伊仍無下語。至十二月三十夜,將點燈時去世,恰滿八十歲。此君前生也很有修持,故今生感得大功名、大壽命。今生只盡倫常,佛法也不相信了,豈不大可哀哉!

然此四人,均尚未有所證。即已有所證,未能斷盡煩惑,也難出離生死。如唐朝圓澤禪師,曉得過去、未來,尚不能了。況只去得好,就會了乎?

唐李源之父,守東都,安祿山反,殺之。李源遂不願做官,以自己洛陽住宅,改做慧林寺,請圓澤做和尚,伊亦在寺修行。過幾年,李源要朝峨眉,邀圓澤同去。圓澤要走陝西,李源不願到京,定規要由荊州水道去。圓澤已知自己不能來矣,遂將後事一一開明,夾於經中,尚不發露,遂隨李源乘船去。至荊州上游,將進峽,其地水險,未暮即住。忽一婦,著錦襠,在江邊打水。圓澤一見,雙目落淚。李源問故。圓澤曰:「我不肯由此道去者,就是怕見此女人。此女人懷孕已三年,候吾為子,不見則可躲脫,今既見之,非為彼做兒子不可。汝宜念咒,助我速生,至第三日,當來我家看我,我見汝一笑為信。過十二年,八月十五夜,至杭州天竺葛洪井畔來會我。」說畢,圓澤坐脫,婦即產子。三日,李源去看,一見,其兒即笑。後李源回慧林,見經中預道後事之字,益信其為非平常人。至十二年,李源預到杭州,至八月十五夜,往所約處候之。忽隔河一放牛孩子,騎牛背,以鞭打牛角唱曰:「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易性常存。」李源聞之,遂相問訊,談敘。敘畢,又唱曰:「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吳越江山游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遂乘牛而去。

此種身份,尚了不了。況只話頭看得恰當,去得好,就會了乎?仗自力了生死,有如此之難。仗佛力了生死,有如彼之易。而世人每每舍佛力而仗自力,亦莫名其妙。今二語為之說破:只是要顯自己是上等人,不肯做平常不希奇的事之知見所誤也。願一切人,詳思此五人之往事,如喪考妣,如救頭燃,自利利他,以修淨業,方可不虛此生此遇矣!

第五日略釋天台「六即」義兼說吃素放生

淨土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契理契機,至頓至圓,洵為利生唯一無上法門。唯現在之人,或者自高自大,謂既雲眾生即佛,則我即是佛,何必再念佛乎?或者以我既為苦惱凡夫,何能了生脫死,唯求來生不失人身耳。此兩種人,皆不明因果所致,故今日仍講因果。

須知「眾生即佛」者,以其具有佛性之真因也,設不修念佛妙行,佛性無由顯現,何能得了生死、成佛道之實果乎?譬如寶鏡蒙塵,光明不現,實未失之也。若肯用力揩磨,自可照天照地矣。

若言我是苦惱凡夫,不能生西方了生脫死,以至成佛者,乃業深障重,自甘墮落也。且今世之人,有下棋、叉麻雀而累死者,不知有多少。若能以此勞苦,修行念佛,何愁不往生西方,上證佛果乎?蓋佛本是眾生修持得證佛果之人耳。

隋天台智者大師,著《觀無量壽佛經疏》,立「六即佛」義,以對治自甘墮落,及妄自尊大之病。「六即佛」者,一理即佛,二名字即佛,三觀行即佛,四相似即佛,五分證即佛,六究竟即佛也。「六」明階級淺深,「即」明當體就是。譬如初生孩子,與其父母形體無異,而力用則大相懸殊。不得謂初生孩子非人,亦不得以成人之事令孩子擔當也。若能知「六」而常「即」,則不生退屈。知「即」而常「六」,則不生上慢。從茲努力修持,則由凡夫而圓證佛果,由理即佛而成究竟即佛矣。

理即佛者,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雖背覺合塵,輪迴三途六道,而佛性功德,仍自具足,故名理即佛,以心之理體就是佛也。無機子頌曰:「動靜理全是,行藏事盡非。冥冥隨物去,杳杳不知歸。」以一切眾生,未聞佛法,不知修持,而一念心體,完全同佛,故曰「動靜理全是」。由其迷背自心,作諸事業,故曰「行藏事盡非」,事完全不與佛性相應也。終日終年,昏昏冥冥,隨煩惱妄想之物慾而行,從生至死,不知迴光返照,故曰「冥冥隨物去,杳杳不知歸」也。

名字即佛者,或從善知識,或從經典,聞即心本具、寂照圓融、不生不滅之佛性,於名字中,通達了解,知一切法皆為佛法,一切眾生皆可成佛,所謂聞佛性名字,即得了解佛法者是也。頌曰:「方聽無生曲,始聞不死歌。今知當體是,翻恨自蹉跎。」以從前只知生死輪迴,無有了期,今知佛性真常,不生不滅。既知當體就是成佛真因,則汲汲修持,反恨從前虛度光陰,以致未能實證也。

觀行即佛者,依教修觀,即圓教五品外凡位。五品者:一、隨喜品,聞實相之法,而信解隨喜者;二、讀誦品,讀誦《法華》及諸大乘經典,而助觀解者;三、講說品,自說內解,而導利他人者;四、兼行六度品,兼修六度,而助觀心者;五、正行六度品,正行六度,而自行化他,事理具足,觀行轉勝者。頌曰:「念念照常理,心心息幻塵。遍觀諸法性,無假亦無真。」既圓悟佛性,依教修觀,對治煩惱習氣,故曰:「念念照常理,心心息幻塵。」了知一色一香,無非中道;一切諸法,無非佛法;一切眾生,皆當作佛。故曰:「遍觀諸法性,無假亦無真。」

相似即佛者,謂相似解發,即圓教十信內凡位也。初信斷見惑,七信斷思惑,八、九、十信斷塵沙惑。頌曰:「四住雖先脫,六塵未盡空。眼中猶有翳,空裡見華紅。」四住者:一、見一切住地,乃三界之見惑也;二、欲愛住地,乃欲界之思惑也;三、色愛住地,乃色界之思惑也;四、有愛住地,乃無色界之思惑也。初信斷見,七信斷思,故曰:「四住雖先脫。」然由色、聲、香、味、觸、法之習氣未盡,故曰:「六塵未盡空。」此但指七信位說。八、九、十信,塵沙惑破,習氣全空矣。習氣者,正惑之餘氣耳。如盛肉之盤,雖經洗淨,猶有腥氣。貯酒之瓶,雖經蕩過,猶有酒氣。「眼中猶有翳,空裡見華紅」者,以無明未破,不能見真空法界之本體也。

分證即佛者,於十信後心,破一分無明,證一分三德,即入初住,而證法身,是為法身大士。從初住至等覺,共四十一位,各各破一分無明,證一分三德,故名分證即佛也。以無明分四十二品,初住破一分,以至十住則破十分,歷十行、十迴向、十地,以至等覺,則破四十一分矣。初住,即能於無佛世界,現身作佛,又復隨類現身,度脫眾生,其神通道力,不可思議。何況位位倍勝,以至四十一位之等覺菩薩乎。頌曰:「豁爾心開悟,湛然一切通。窮源猶未盡,常見月朦朧。」「豁爾心開悟,湛然一切通」者,頌其分破、分證之景象也。「窮源猶未盡,常見月朦朧」者,頌其猶有無明雲,未能徹見性天真月之光輝也。

究竟即佛者,從等覺,再破一分無明,則真窮惑盡,福慧圓滿,徹證即心本具之真如佛性,入妙覺位,成無上菩提道矣。頌曰:「從來真是妄,今日妄皆真。但複本時性,更無一法新。」「從來真是妄」者,未悟以前,只此皆空之五蘊,而妄生執著,色法、心法互相形立,則苦厄隨生。既悟之後,亦只此五蘊,而全體是一個真如,了無色心五蘊之相可得。故曰「從來真是妄,今日妄皆真」也。然此所證之真,並非新得,不過復其本具之真如佛性而已。故曰「但複本時性,更無一法新」也。又眾生在迷,見佛菩薩,及一切眾生,皆是眾生,故譭謗佛法,殺害眾生,不知罪過,反以為樂。佛既徹悟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之心,見一切眾生,完全是佛,故於怨於親,皆為說法,令得度脫。縱令極其惡逆不信之人,亦無一念棄舍之心,以見彼是未成之佛故也。

今晨黃涵之對餘曰:「圓瑛法師言:‘道場將近圓滿,於圓滿日,舉行放生。於十六日,說三歸五戒。祈為大眾宣說放生、受歸戒之大意,俾大家同發利人利物之心。’」故不得不為宣說也。本法會原為護國息災,若推究災之來因,多由殺生而起。欲止殺業,須從戒殺吃素、護惜物命及買放物命而起。大家各鬚發心,護惜物命。「欲知世上刀兵劫,但聽屠門半夜聲」,此語當奉為箴銘,力加警惕。蓋放生之意義,即是使大家發心護生。自己放生,當然不再殺生。即己不放生,看到他人放生,抑又何忍殺生?如人人能護惜生物,不加殘害,則殺劫可消,而國運可轉矣。但世人,尚有一面出資放生,一面仍照常殺生吃肉,如此,雖有放生之小功德,何能敵殺生之大罪過乎?現本會定於圓滿日舉行放生,願諸位發心捐助,自利利物,功德不可思議。

至於此次皈依弟子之供養,決定完全作為賑災之用,印光絕不取用分文。蓋餘一孤僧,既無廟宇,又無徒弟,除衣食外,留錢何用?一旦命終,用火燒後,骨燼投入大海,不須造塔,及作任何紀念也。且此皈依之事,最初餘本不應允,卒以圓瑛法師,及屈文六居士之敦勸,以為諸人求法心殷,為滿彼等之願,情不可卻,故乃允許。餘素輕視金錢,不似他人每名弟子須出香敬若干,始准皈依。餘則即無錢亦可皈依,只要其能有虔心修持耳。蓋勿以皈依一事,如做買賣,須出價若干,方能購貨幾許看,則方是真實皈依佛法之信徒,方可得了生脫死、超凡入聖之大利益矣。

第六日以真俗二諦破諸執見及說近時靈感

世人執空、執有,妄生己見,故迷而不覺。世尊設教,即欲令眾生破此二見,特設一念佛法門,俾其從有而至空,得空而不廢有,則空、有二法,互相資助,得益甚大。況仗彌陀願力,故其力用,超過一切法門,而為一切法門之所歸宿也。

世有一種下劣知見人,教以念佛求生西方,則曰:「我等業力凡夫,何敢望生西方,但求不失人身即足矣。」此種知見,由不知眾生心性,與諸佛之心性,一如無二。但以諸佛修德至極,性德圓彰。眾生唯具性德,絕無修德,縱有所修,多屬悖性而修,反增迷悖耳。

又有一種狂妄知見人,教以念佛,則曰:「我就是佛,何須念佛?汝等不知自己是佛,不妨常念。我既自知是佛,何得頭上安頭?」此種知見,由於只知即心本具佛性之佛,不知斷盡煩惑、圓滿福慧之佛。此種人若知性修、理事不可偏執,力修淨行,則遠勝生下劣知見者。否則自誤誤人,永墮阿鼻地獄,了無出期矣。

故執空、執有之謬知,下劣、狂妄之謬見,唯念佛最為易治。以「是心作佛,是心是佛」,若不作佛,則不是佛矣。此二句經文,為破下劣、狂妄二見之無上妙法也。克論佛法大義,不出真、俗二諦。真諦一法不立,即聖智所見之實體也。俗諦萬行圓彰,即法門所修之行相也。(「俗」,即「建設」之義,不可作「世俗」、「鄙俗」講。)

學佛之人,必須真俗圓融,一道齊行。以其一法不立,始能修萬行圓彰之道。萬行圓彰,始能顯一法不立之體。今為易解,特說一喻。真如法性之本體,如大圓寶鏡,空空洞洞,了無一物。而胡人來則胡人現,漢人來則漢人現,胡、漢俱來則俱現。正當空空洞洞、了無一物時,不妨胡來胡現,漢來漢現。正當胡來胡現、漢來漢現時,仍然空空洞洞,了無一物。禪宗多主真諦,即在萬行圓彰處,指其一法不立。淨宗多主俗諦,即在一法不立處,指其萬行圓彰。明理智士,自無偏執。否則寧可著有,不可著空。以著有,雖不能圓悟佛性,尚有修持之功。著空,則撥無因果,成斷滅見,壞亂佛法,疑誤眾生,其禍之大,不可言宣。

吾人念佛,當從有念而起,念至念寂情亡時,則既無能念之我,亦無所念之佛,而復字字句句,歷歷分明,不錯不亂,即所謂「念而無念,無念而念」也。「念而無念,無念而念」者,正念佛時,了無起心念佛之情念。雖無起心念佛之情念,而復歷歷明明,相續而念。然此工夫,非初心所能即得。若未到無念而念之工夫,即不以有念為事,則如毀屋求空,此空非是安身立命之所。古之禪德,多有禮拜、持誦,不惜身命,如救頭燃者。故永明壽禪師,日課一百零八種佛事,夜往別峰,行道念佛。況後世學者,不重事修,而欲成辦道業乎?以大悟一法不立之理體,力行萬行圓修之事功,方是空有圓融之中道。空解脫人,以一法不修為不立,諸佛稱為可憐憫者。蓮池大師云:「著事而念能相續,不虛入品之功。執理而心實未通,難免落空之禍。」以事有挾理之功,理無獨立之能故也。吾人學佛,必須即事而成理,即理而成事。理事圓融,空有不二,始可圓成三昧,了脫生死。若自謂「我即是佛」,執理廢事,差之遠矣。當用力修持,一心念佛,從事而顯理,顯理而仍注重於事,方得實益。如等覺菩薩,尚以十大願王,迴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以期圓滿佛果。今以凡夫而不自量,視念佛為小乘,不足修持,則將來定入阿鼻地獄矣。

又念佛人,要各盡己分,不違世間倫理,所謂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若不孝父母,不教子女,乃佛法中之罪人,如此而求得佛感應加被,斷無是理。故學佛者,必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己立立人,自利利他。各盡己分,以身率物。廣修六度萬行,以為同仁軌範。須知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亦在六度萬行之中。世之不信佛者,如戴著色眼鏡,以觀察事物,紅綠彩色,由鏡而異,不得事物之本色。故《大學》有「格物致知」之說,良有以也。我等學人,切勿妄執己見。如妄執己見,坐井觀天,一俟閻羅索命,方悟前非,亦悔之晚矣。

斯世澆漓,社會紊亂,天災人禍,疊環相生。欲謀挽救,須人人敦倫盡分,孝親慈幼,愛人若己,大公無私方可。以人心和平,世界自安,國難自息矣。現在最大之禍患,在於人存私心,私心之極,則親子可殺其父母。世人多羨唐、虞之治,熙熙皞皞,天下太平。而嘆今之世風頹喪,人心澆漓。然一究其何以至此,則公與私耳。公極,則世界大同。私極,則子殺其父母。若彼此破除私見,無相殘害,則唐、虞、三代之世,又何難復見於今日哉!昔普陀一老僧行路,適腿碰其凳,遂將凳踢倒,連踢幾腳。此種知見,皆因任己我慢,絕不返省之所致也。此見大發,則必至殺父殺母,尚不以為恥,反以為功矣。

現在殺機更盛,殺人之工具亦益見巧妙。大劫當前,誰能逃得?唯有大眾虔誠念佛,哀冀佛力之加被。滬戰時,閘北房舍,多成灰燼。獨餘皈依弟子夏馨培之寓所,未曾波及。蓋當戰事劇烈時,彼全家同念觀世音聖號。且最奇異者,戰事起後第七日,渠一家人,始由十九路軍救出。及戰停歸家,室中諸物,一無所失。非菩薩之佑護,何能如是?渠供職《新聞報》館已數十年,夫妻均茹素念佛甚虔。是知觀音菩薩大慈大悲,遇有災難,一稱聖號,定蒙救護也。

或曰:「世人千萬,災難頻生,觀音菩薩僅是一人,何能一時各隨其人而救護之耶?即能救護,亦不勝其勞矣。」殊不知並非觀音處處去救,乃眾生心中之觀音救之耳。觀音本無心,以眾生之心為心,故能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如皓月當空,所有水中皆現月影,千江有水千江月,此月為多、為一耶?不可言一,萬水之月各現矣。不可言多,虛空之月常一也。諸佛菩薩之救度有情,亦復如是。其不得感應者,唯以眾生之不虔誠,非菩薩之不救護也。如一池污濁之水,欲月現其中,豈可得乎?明乎此,我等大眾念佛,猶有不正心誠意、虔懇而為之者,吾不信也。

山西聞喜縣,一弟子葉滋初,騎騾行於大嶺間,一邊高峰,一邊深澗。雪凍成冰,騾滑而蹌,遂跌下澗。半崖有一株大樹,恰落到樹之中間,得以無虞,否則粉身碎骨矣。此樹何由而有?乃觀音所示現也。

又民十七年,寧波蔡仁初,於滬開五金玻璃店,人極淳厚,與聶雲台善。雲台令常念觀音,意防綁票,仁初信之。一日,將出,自己汽車在門外,綁匪以手槍趕開車者去,匪坐其上。仁初一出即上車,隨即開去,方知被綁,乃默念觀音,冀車壞得免。已而輪胎爆裂,車行蠕蠕。再前行,油缸炸破,車遭火焚。匪下車恨甚,向之開三槍,而蔡以三跳免,遂乘人力車歸。其年六月,與其夫人,同至普陀皈依。

又張少濂,為某洋行經理,素不信佛。一日,坐汽車行於冷靜處,二匪以小六門趕開車者去。張云:「君上車坐,令彼開往何處即已。」二匪人各持手槍向張。張默念觀音,行至鬧熱處,適有二人打架,巡捕吹哨,二匪跳下車逃去。蓋以念觀音之故,致匪誤會為捉己故也。其舅周渭石,先皈依,一日請餘至其家,少濂亦皈依。

又鎮海李覲丹之子,為洋行買辦。得吐血病二年,有時吐,即不吐時,痰中亦當帶血。一日,為匪綁去。覲丹畏懼異常,全家念觀音求救,復請法藏寺僧助念。後匪索銀五十萬圓,李家只允五萬,匪魁謂非五十萬不可。然每說五十萬時,頭即作痛,竟以五萬圓贖回。且自匪綁去,不但不吐血,連吐痰也不帶血了。二年多之痼疾,由被綁而全愈矣。以上所述感應事蹟,宜深信之。

現在學佛人頗多,然能深知佛法者甚少,外道之語,人多信之。江浙俗傳,謂念佛之人,血房不可入,以產婦血腥一衝,以前所念之功德,都消滅矣,故視作畏途。雖親女、親媳,皆不敢近,猶有預先避居別處,過月餘方敢回家者。此風遍行甚廣,亦可怪也。不知此乃外道邪說,蠱惑人心,何可妄信?

民十二年,袁海觀之次媳,年已五十多歲,頗有學問,有二子、二女。其長媳將生子,一居士謂曰:「汝媳生子,汝家中一個月內供不得佛,也念不得佛。」彼聞而疑之,適餘至滬,彼問此事。餘曰:「瞎造謠言。歸告汝媳,令念觀音,臨產仍須出聲念。汝與照應人,各大聲念。定規不會難產,及無苦痛、血崩等事,產後亦無種種危險。」彼聞之甚喜,不幾日而孫生,其孩身甚大,湖南人生子必稱,有九斤半。且系初胎,了無苦痛,可知觀音大慈悲力,不可思議。

平常念佛菩薩,凡睡臥,或洗腳、洗浴時,均須默念。唯臨產不可默念,以臨產用力,默念必受氣病,此極宜注意。須知佛力不可思議,法力不可思議,眾生心力不可思議,唯在人之能虔誠與否耳。明高僧壽昌慧經禪師,生時頗難,其祖立於產室外,為念《金剛經》,以期易生。開口念出「金剛」二字,即生,其祖乃取名為「慧經」。長而皈依,及出家,皆不另取名,其人為萬曆間出格高僧。由是觀之,可知佛法之有益於世間也大矣。念觀音於生產有如是利益,豈可為邪說所惑,而不信奉耶?

世人食肉,已成習慣,當知無論何肉,均有毒,由於殺時,恨心怨氣所致。雖不至即時喪命,然積之已久,則必發而為瘡為病。年輕女人,若生大氣後,餵孩子乳,其子必死,以因生氣而乳成毒汁也。人以生氣,尚非要命之痛,尚且如此。況豬、羊、雞、鴨、魚、蝦要命之痛,其肉何能無毒乎?

餘十餘年前,見一書云:一西洋女人,氣性甚大,生氣後餵其子乳,其子遂死,不知何故。後又生一子,復以生氣後餵乳而死。因將乳令醫驗之,則有毒,方知二子皆乳藥死。近有一老太婆皈依,餘令吃素,以肉皆有毒,並引生氣西婦藥死二子為證。彼云:伊兩個孩子,也是這樣死的,以其夫橫蠻,一不順意,即行痛打,孩子看見則哭,便為餵乳,遂死,亦不知是乳藥死的。其媳亦因餵乳死一子。可知世間被毒乳藥死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因西婦為發起,至此老太婆,方為大明其故。凡餵孩子之女人,切勿生氣,倘或生大氣,當日切不可即餵孩子。須待次日心平氣和,了無怨恨時,乃無礙矣。若當日即餵,或致即死,縱不即死,或遲遲死。是知牛、羊等至殺時,雖不能言,其怨毒結於身肉者,亦非淺鮮。自愛者固宜永戒,以免現生後世種種災禍也。此事知者甚少,故表而出之,幸大家留意焉。

由此證之,須知人當怒時,不獨其乳有毒,即眼淚、口水亦有毒。若流於小兒眼中、身上,亦為害不淺。一醫生來皈依,餘問:「醫書中有此說否?」彼云:「不知。」世間不在情理之事頗多,不可因非科學而鄙視之。如治瘧疾方,用二寸寬一條白紙,寫「烏梅兩個、紅棗兩個、胡豆(按病人歲數多少,寫多少顆,如十歲寫十顆,二十歲寫二十顆)」,折而疊之,於未發一點鐘前,男左女右,綁於臂膊上,即不發矣。百發百中,即二、三年不愈者,亦可即愈。非符、非咒、非藥,而能愈痼疾,豈可以常理推之乎?世間事體,均難思議,如眼見耳聞,乃極平常事,人人知之。若問眼何以能見,耳何以能聞,則知者絕少矣。佛法有不可思議而可思議者,有可思議而不可思議者。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豈可以常情測度乎!

第七日論大妄語罪及佛大孝與致知格物、老實念佛等

法會今日圓滿,七日之期,瞬息過去。但是法會雖圓滿,而護國息災,當盡此一報身而為之,非人人吃素念佛,往生西方,不能謂為究竟之圓滿也。

現世學佛之人,多有自謂「我已開悟」、「我是菩薩」、「我已得神通」,以致貽誤多人。一旦閻老索命,臨命終時,那時求生不得,痛苦而死,定墮阿鼻地獄。此種好高務勝、自欺欺人之惡派,切勿染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戒之戒之。

殺、盜、淫等,固為重罪,然人皆知其所行不善,不至人各傚法,其罪尚輕。若不自量,犯大妄語,未得謂得,未證謂證,引諸無知之輩,各相傚尤,壞亂佛法,疑誤眾生,其罪之重,莫可形容。修行之人,必須韜光隱德,發露罪愆。倘虛張聲勢,做假場面,縱有修行,亦被此虛偽心喪失矣。故佛特以妄語為各戒之根本戒者,以防護其虛偽之心,庶可真修實證也。修行之人,不可向一切人,誇自己工夫。如因自己不甚明瞭,求善知識開示印證,據實直陳,不可自矜而過說,亦不可自謙而少說,按己本分而說,方是真佛弟子,方可日見進益矣。

六祖大師云:「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是知世間一切事事物物,均為佛法。吾人舉心動念,都要了了明明,不要為妄念所迷。即如世間極惡最壞之人,以及孩提之童,如有言其不善者則怒,言其善者則喜。其怒不善而喜善者,豈非其本覺之真心發現乎?所可惜者,不知自返而擴充之,仍復日為不善,致成好名而惡實,入於小人之域矣。使其自返曰:「我既喜善,當力行善事,力戒惡事。」近之則希賢希聖,遠之則了生脫死,成佛覺道矣。其所重在自覺,覺則不肯隨迷情去,卒至於永覺不迷。若不自覺,則日欲人稱善,日力行諸惡,豈不大可哀哉?即自喜人稱己為善之念,足證眾生皆有佛性。而順性、逆性之行為,一在自勉、自棄,一在善、惡知識之開導、引誘也。現世之災難頻生,由於人多不務實際,徒事虛名,好名而惡實,違背自己本心之所致也。若能迴光返照,發揮原有佛性,不自欺欺人,明禮義,知廉恥,則根本既立,無悖理亂德之行,災患自息矣。

學佛之人,最要各盡其分,能各盡其分,即是有廉有恥。如父慈子孝,兄愛弟敬,皆當努力行之。《大學》所謂:「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上「明」字,即是克己省察之修德。下「明德」二字,即是自心本具之性德。欲明自心本具之明德,非從克己省察修持不可。進之,始可言「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此之「親民」,即是各盡其分之意。「止於至善」,即是居心行事,自行化他,悉皆順乎天理人情,不偏不倚之中道。能如是,為聖為賢,可得而致矣。且佛法之教人,在於對治人之煩惱習氣,故有戒、定、慧三學,以為根本。蓋以戒束身,則悖德悖理之事不敢為,無益有損之語不敢說。因戒生定,而心中紛紛擾擾之雜念漸息,糊糊塗塗之作為自止。因定發慧,則正智開發,煩惑消滅,進行世出世間諸善法,無一不合乎中道矣。戒、定、慧三,皆是修德。由正智親見之心體,乃「明德」也。此之「明德」,在《中庸》則名「誠」。「誠」,指淳真無妄。「明德」,指離念靈知。「誠」與「明德」,皆屬性德。由有克己省察修持之修德,性德方彰,故須注重上一「明」字,則「明德」方能徹見而永明矣。

佛法、世間法,本來不是兩樣。或有以佛辭親割愛,謂為不孝者,此局於現世,不知過去、未來之淺見也。佛之孝親,通乎三世。故《梵網經》云:「若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業。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無不從之受生。故六道眾生,皆是我父母,而殺而食者,即殺我父母。」佛之於一切眾生愍念而度脫之,其為孝也,不亦廣且遠哉!且世間之孝,親在則服勞奉養,親沒則只於生沒之辰,設食祭奠,以盡人子之心。設或父母罪大,墮於異類,誰能知所殺而食之生物中,決非曾為我之父母乎?昧三世無盡之理,而以數十年之孝責人,其所知見之淺小,為可憐也。故佛教人戒殺放生、吃素念佛者,其慈悲救濟也大矣!

或又謂:「豬、羊、魚、蝦之類,乃天生以資養人者,食又何罪?」此以身未歷其境而妄說,若親歷其境,則望救之不暇,何容置辯?《勸戒類編》載:福建浦城令趙某,長齋奉佛。其夫人絕無信心,誕辰之先,買許多生物,將欲殺而宴賓。趙曰:「汝欲祝壽,令彼等死,可乎?」夫人曰:「汝之話皆無用,若依佛法,男女不同宿,不殺生命,再過幾十年,滿世間通是畜生了。」趙亦無法可勸。至夜,夫人夢往廚房,見殺豬,則自己變成豬,殺死還曉得痛,拔毛開肚,抽腸割肺,痛不可忍。後殺雞、鴨等,皆見自己成所殺之物。痛極而醒,心跳肉顫,從此發心放所買之生,而吃長素矣。此人宿世有大善根,故感佛慈加被,令親受其苦,以止惡業。否則生生世世供人宰食矣。世之殺生食肉者,能設身處地而作己想,則不難立地回頭矣。

又有一類人說:「我之食牛、羊、雞、鴨等肉,為欲度脫彼等耳。」此說不但顯教無之,即密教亦無之。若果有濟顛之神通,未為不可。不然,邪說誤人,自取罪過。極無廉無恥之輩,乃敢作是說耳。學佛者,須明白自己之身份力量,不可妄自誇大,至囑至囑。

梁時,蜀青城山,有僧名道香,具大神力,秘而不露。該山年有例會,屆時眾皆大吃大喝,殺生無算,道香屢勸不聽。是年,乃於山門掘一大坑,謂眾曰:「汝等既得飽食,幸分我一杯羹,何如?」眾應之,於是亦大醉飽,令人扶至坑前大吐。所食之飛者飛去,走者走去。魚蝦水族,吐滿一坑。眾大驚畏服,遂永戒殺。道香旋因聞志公之語,當即化去。(有蜀人,在京謁志公。志公問:「何處人?」曰:「四川。」志公曰:「四川香貴賤?」曰:「很賤。」志公曰:「已為人賤,何不去之?」其人回至青城山,對香述志公語。香聞此語,即便化去。)須知世之安分守己者,一旦顯示神通,當即去世示寂,以免又增煩惱耳。否則須如濟公之瘋顛無狀,令人疑信不決,方可。

學佛者,務要去人我之見,須己立立人,自利利他,然後方可言入道。即如《大學》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此所謂「物」,即是與天理人情不合之私慾。既有私慾,則知見偏邪,不得其正矣。如愛妻、愛子者,其妻、子再壞,彼不見其壞,以溺愛之私慾,錮蔽本具之良知,以成偏邪不正之惡知。若將溺愛之念,格除淨盡,則妻與子之是是非非,直下徹見矣。是知「格物」一事,所宜痛講,切不可以「窮盡天下事物之理」為「格物」。格除自心私慾之「物」,乃是「明明德」之根本。窮盡天下事物之理,乃末之又末之事。以末之又末之事為本,宜乎天下之亂無可救藥也。佛法之去貪、瞋、癡,即是「格物」。修戒、定、慧,即是「致知」。貪、瞋、癡之「物」,蘊之於心,亦若戴著色眼鏡,以視諸物,皆不能見其本色耳。「物」之禍害,可不畏哉!

念佛之人,勿自仗聰明智慧,須拋之於東洋大海外。不然,恐為所誤,自貽伊戚,蓋以其知見多而不一也。反不如一般愚夫愚婦之念佛,正心誠意,而受益甚眾。故念佛一法,最好學愚夫愚婦,老實行持為要。俗言:「聰明反被聰明誤。」可不懼乎!如雲南保山縣,皈依弟子鄭伯純之妻,長齋念佛多年。其長子慧洪,上前年死,其母以愛子故服毒,了無苦相,端坐念佛而逝。且死後面色光潤,驚動一方。伯純以老儒提倡,而信者甚少。由其妻子之死,而信者十居八、九矣。端坐念佛而逝,雖無病而死,也甚難得。況服毒而死,能現此相,若非得三昧,毒不能毒,能有此現相乎?

宋楊傑,字次公,號無為子,參天衣懷禪師大悟。後丁母憂,閱大藏,深知淨土法門之殊勝,而自力行化他焉。臨終說偈曰:「生亦無可戀,死亦無可舍。太虛空中,之乎者也。將錯就錯,西方極樂。」楊公大悟後,歸心淨土,極力提倡。至其臨終,謂生死於真性中,猶如空華,以未證真性,不得不以求生西方為事也。「將錯就錯」者,若徹證真性,則用不著求生西方,求生仍是一錯。未證而必須要求生西方,故曰:「將錯就錯,西方極樂。」蓮池大師《往生集》,於楊公傳後,讚曰:「吾願天下聰明才士,咸就此一錯也。」此可謂真大聰明,不被聰明所誤者。

若宋之蘇東坡,雖為五祖戒禪師後身,常攜阿彌陀佛像一軸以自隨,曰:「此吾生西方之公據也。」及其臨終,逕山惟琳長老,勸以勿忘西方。坡曰:「西方即不無,但此處著不得力耳。」門人錢世雄曰:「此先生平生踐履,固宜著力。」坡曰:「著力即差。」語絕而逝。此即以聰明自誤之鐵證,望諸位各注意焉。

淨土法門,契理契機,用力少而成功易,如風帆揚於順水,以仗佛力故也。其他各宗,用力多而成功難,如蟻子上於高山,全憑自力故也。等覺菩薩,欲圓滿佛果,尚需求生西方。何況我等凡夫,業根深重,不致力於此,是舍易而求難,惑之甚矣!且今世殺人之具,日新月異,若飛機、大炮、毒氣、死光等,山河不能阻,堅物不克御,我等血肉之軀,何能當此?而人生朝露,無常一到,萬事皆休。是以欲求離苦得樂者,當及時努力念佛,求佛加被,臨終往生。一登彼土,永不退轉,華開見佛,得證無生,方不辜負得聞此法而信受也。唯願大眾精進行持,是所至禱。

第八日法會既圓為說三歸 五戒 十善及做人 念佛各要義

今日為汝等皈依之日,汝等既已皈依,當明皈依之道理,茲為汝等述之。

汝等為何而皈依?餘想總不外欲求生西方、了脫生死而已。如何方能達到此等地步?即須皈依三寶,所謂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也。能皈依三寶,如實修持,才得了脫生死,往生西方。

且所謂三寶,有自性、住持二種。「佛」者,「覺悟」義。「自性佛」者,乃即心本具離念靈知之真如佛性也。「法」者,「軌範」義。「自性法」者,乃即心本具道德仁義之懿範也。「僧」者,「清淨」義。「自性僧」者,乃即心本具清淨無染之淨行也。「住持三寶」者,釋迦佛在世,則為佛寶。佛滅度後,所有范金、合土、木雕、彩畫之佛像,皆為佛寶。佛所說離欲清淨諸法,以及黃卷赤軸諸經典,皆為法寶。出家染衣,修清淨行者,皆為僧寶。

「皈」者,皈投,如水皈海,如民皈王。「依」者,依托,如子依母,如渡依舟。人在生死大海,若不皈依自性三寶與住持三寶,則便無法可出。若肯發志誠心,歸依三寶,則便出生死苦海,了生脫死矣。如人失足,墮於大海,狂濤洶湧,有滅頂憂,當此千鈞一髮、生死存亡之際,忽有船來,即便趨赴,是「歸投」義。由知自性三寶,則克己省察,戰兢惕厲,再求住持三寶,及十方三世一切三寶,則可消除惡業,增長善根,即生成辦道業,永脫生死輪迴矣。如遇救登船,安坐到岸,曩時凶險已過,現在得慶更生。無限利益,由此而得,是「依托」義。世事紛龐,煩惱苦痛,處此生死大海,當以三寶為船。眾生得所歸依,鼓棹颺帆,不懈不退,自可登於彼岸。

既皈依佛,當以佛為師,始自今日,直至命終,虔誠敬禮,一息無容或懈,再不得皈依天魔外道、邪鬼邪神。既皈依法,當以法為師,自今至終,不得皈依外道典籍。既皈依僧,當以僧為師,自今至終,不得皈依外道徒眾。若已皈依三寶,仍信仰外道,尊奉邪魔鬼神,雖日日念佛修持,亦難得真實利益。以邪正不分,決無了生死之希望,其各凜諸。(「皈」、「歸」二字通。)

三皈之義既明,再述五戒之義。所謂五戒者,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也。

不殺生者,好生惡死,物我同然,我既愛生,物豈願死,言念及此,何忍殺生?一切眾生,原是同等。輪迴六道,隨善惡業,形體以變,升降超沉,了無底止。我與彼等,於多劫中,互為父母,互為子女,如是思之,何敢殺生?一切眾生,皆具佛性,直下與三世諸佛,無二無別,於未來世,皆可成佛。但以宿世惡業之力,障蔽妙明佛性,不能顯現,淪於異類。當具憐憫心、慈悲心,以拯救之,何忍宰割其體,以飽己腹?我輩今生既得為人,乃前生之善果,宜保此善果,使之發揚光大,繼續永久,當戒殺生。如其廣造殺業,必墮惡道,酬償宿債,展轉互殺,此仆彼起,無有窮期。欲求生西方而免輪迴之苦者,又何敢造殺業乎!故須首重戒殺。

不偷盜者,即是見得思義,不與不取也。此事凡知廉恥者,皆能不犯。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蓋私慾若起,則易為物遷。若大利現前,能避之若蛇蠍,狂奔急走者,不數數覯也。且所謂盜,並非專指盜人財物而言。即居心行事,有類於盜者,亦名為盜。如以公濟私,損人利己,以勢取財,用計謀物,忌人富貴,願人貧賤,皆是。又如陽取為善之名,若遇諸善事,心不認真,事多敷衍。如設義學,不擇嚴師,誤人子弟。施醫藥,不辨真假,誤人性命。凡見急難,漠不速救,緩慢浮游,或致誤事。但取敷衍塞責,不顧他人利害,如是之類,皆名為盜。心存盜心,事作盜事,社會因之紊亂,天下亦不太平矣。故須並重戒盜。

不邪淫者,陰陽相感,萬物以生,男女居室,人之大倫,生男育女,教養成人,上關風化,下關宗祧,故所不制。若非己配,苟合交通,是為邪淫。此乃逆乎天理,亂乎人倫,生為衣冠禽獸,死墮三途惡道,千萬億劫,不能出離。然人從淫慾而生,故淫心最難制伏。如來令貪慾重者,作不淨觀,觀之久久,則見色生厭矣。又若將所見一切女人,作母女姊妹想,生孝順心、恭敬心,則淫慾惡念,無由而生矣。此乃斷除生死輪迴之根本,超凡入聖之階基,宜常儆惕。至如夫婦相交,原非所禁,然須相敬如賓,為承宗祀,極當撙節,不可徒貪快樂,致喪身命。雖是己偶,貪樂亦犯,不過其罪較輕耳。故須並重戒淫。

不妄語者,言而有信,不虛妄發也。若見言不見,不見言見,以虛為實,以有為無,凡是心口不相應,欲欺哄於人者,皆是。又自未斷惑,謂為斷惑,自未得道,謂為得道,是為大妄語,此罪極重。以其壞亂佛法,疑誤眾生,定墮阿鼻地獄,永無出期。故須並重戒妄語。

以上四事,名為性戒,以體性當戒故。不論出家、在家、受戒與否,犯者皆有罪過。未受戒,按事論罪。已受戒者,於按事論罪外,又加一重犯戒之罪。故此殺生、偷盜、邪淫、大妄語四種,一切人皆不可犯,犯皆有罪。已受戒者犯之,則兩重罪。

不飲酒者,酒能迷亂人心,壞智慧種,飲之令人顛倒昏狂,妄作無恥之事,凡修行者,絕不許飲。要知一切妄念邪行,皆由飲酒發生。故須並重戒酒。此是遮戒,唯受戒者,得犯戒罪。未受戒者,飲之無罪。然以不飲為是,以其能生種種罪之根本也。

至於十善,亦當遵守。十善者: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是為身三業;不妄言、不綺語、不兩舌、不惡口,是為口四業;不慳貪、不瞋恚、不邪見,是為意三業。若持而不犯,則為十善。若犯而不持,則為十惡。十惡分上、中、下,感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身。十善分上、中、下,感天、人、阿修羅三善道身。善因感善果,惡因感惡果,決定無疑,莫之或爽。此十善,總該一切善法,若能遵行,無惡不斷,無善不修。汝輩既皈依、受戒,全須遵守。又須一心念佛,求生西方,不可疏忽。若不介意,及至臨終,方感為緊要,而業風所飄,不得自主,悔無及矣。

學佛之人,於三皈、五戒、十善諸義,既已明瞭,當竭力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尤當注意者,任作何事,須憑天理良心。如作醫生,有良心者,救人危急,當可大積陰功。無良心者,可使人輕病轉重,從中漁利,良心喪盡,定得惡果。

清蘇州孝廉曹錦濤,精於岐黃,任何險症,無不著手回春。一日,欲出門,忽有一貧婦跪門外,泣求為其姑醫病。謂家道貧寒,難請他醫,聞公慈悲為懷,定可枉駕為治。曹公遂為往治。曹公歸後,貧婦之姑枕下,白銀五兩,不知去向,想為曹公偷去。婦登門詢之,曹公即如數與之。貧婦歸,其姑已將銀取出,婦大慚愧,復將銀送還謝罪。問:「公何以自誣盜銀?」曹公曰:「我欲汝姑病速好耳,我若不認,汝姑必定著急加病,或致難好。故只期汝姑病好,不怕人說我盜銀也。」其居心之忠厚,可謂至極無加矣。所以公生三子,長為御醫,壽八十餘,家致大富。次為翰林,官至藩台。三亦翰林,博通經史,專志著述。孫、曾林立,多有達者。彼唯利是圖之醫,縱不滅門絕戶,則已微之微矣。

《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所謂餘慶、餘殃,乃報在子孫者。本慶、本殃,乃報在本身者。餘慶、餘殃,人可見之。本慶、本殃,乃己於現生及來生後世所享受者,世人不能見之,天地鬼神、佛菩薩,固一一洞知洞見也。須知本慶、本殃,較之餘慶、餘殃,大百千萬倍。故望世人,努力修持,以期獲慶而除殃也。曹公甘受盜名,救人性命,而善報在於子孫。若自己更能替子孫念佛,求三寶加被,令子孫亦各吃素念佛,善報當在西方矣。

汝輩既已皈依,當虔受三皈,為翻邪歸正之本。謹持五戒,為斷惡修善之源。奉行十善,為清淨身、口、意三業之根。從茲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三業既淨,然後可以遵修道品,了生脫死,得預極樂嘉會。善惡因果,如影隨形,莫之或爽。實行其事,實得其益。若沽名釣譽,好作狂言,自欺欺人,自謂已得佛道,是大妄語,應受惡報。修行人須心地光明,三業清淨,功德無量。《觀經》云:「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是為「三世諸佛淨業正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有為者亦若是,願各勉旃!

回至靈岩開示淨土法要(民國二十五年十月十七晚說)

靈岩,乃天造地設之聖道場地。吳王夫差不德,不依乃祖太王、泰伯、仲雍,正心誠意、勤政愛民之道,唯以淫樂是務,遂於此築「館娃」之宮,其獲罪於天地祖宗也大矣。宮成數年,國亡身死,可不哀哉!至晉,司空陸玩,築室其上,後聞佛法,遂舍宅為寺,此靈岩最初開山之緣起也。至梁,而寶誌公祈武帝又為重興。智積菩薩,屢以現身畫像,顯示道妙,引導迷俗。至唐,宰相陸象先(蘇州人)之弟,病於京師,國醫無效。一僧求見,雲能治,令取淨水一盞,向之念咒幾句,含水噀之,立即全愈。謝以諸物皆不受,曰:「我名智積,汝後迴甦,當往靈岩山會我。」後其人至山問之,無有名「智積」者,心甚惆悵。遍觀各殿堂,見壁間畫像,乃為己治病之僧也,因特建「智積殿」,而寺復中興。

自晉至唐,所有住持,皆不可考。至宋,而凡為此山住持者,皆宗門出格大老,靈岩道場遂為江蘇之冠,以地靈故人傑,以人傑故地靈也。明末清初,又復大興。聖祖、高宗兩朝,數次南巡,皆駐蹕山上行宮。洪楊之亂,焚燬殆盡。後念誠大師,住塔洞中,適彭宮保玉麟公遊山相見,因為查出田地六百多畝,蓋十餘間殿堂房舍。至宣統三年,住持道明,係軍人出家,性粗暴。因失衣打來人過甚,山下人起鬨,道明逃走,寺中什物均被搬空,成一無人之寺,此即靈岩道場復興之機。否則縱能恪守清規,亦決不能成此全國僅有之淨業道場。禍福互相倚伏,唯在人之善用心與否耳。

嗣由木瀆紳士嚴良燦公,命寶藏僧明煦,請其師真達和尚接管。真師派人往接,併命明煦暫為料理,意欲有合宜人,當作十方專修淨土道場。民十五年,戒塵法師來,遂交彼住持。住僧以二十人為額,除租金數百圓外,不足則真師津貼。不募緣,不做會,不傳法,不收徒,不講經,不傳戒,不應酬經懺。專一念佛,每日與普通打七功課同。住持無論台、賢、濟、洞均可,只論次數,不論代數。但取戒行精嚴,教理明白,深信淨土者即可。若其他皆優,而不專注淨土者,則決不可請。自後住人日多,房屋不足,於二十一年,首先建念佛堂。四、五年來,相繼建築。今大雄殿已落成,只欠天王殿未建,然亦不關要緊。

光於十九年二月來此,四月即入關,已六年多矣。以老而無能,擬老死關中。因佛教會諸公之請,祈於護國息災會中,每日說一次開示,發揮三世因果、六道輪迴之理,提倡信願念佛、即生了脫之法,以挽救世道人心。固辭不獲,遂於本月初六日出關往滬,以盡我護國之義務。十五日圓滿,十六日為說三歸五戒。今晨由滬徑來此間,而蘇垣季聖一等諸居士皆先來。至山,見其殿宇巍峨,僧眾清穆,不禁歡喜之至。茲由監院妙真大師,請來堂中,為諸位演說淨土法要。若但說法要,不敘來歷,及現在各因緣,則住者、來者,均莫知其所以然,或致於此道場與他道場一目視之。在大通家,則無所不可。在愚鈍如光,又欲即生出此三界,登彼九蓮者,則莫知趣向,故先為敘述緣起焉。(此段記者未錄,乃老人補記,故全用文言。)

我們所修持的這個淨土法門,是最殊勝超絕的,大家不要輕視了。為什麼呢?因為佛所說的種種法門,無非是觀機而說,好比對症下藥一般。如果自己的根機,和這個法門不相應,修起來,是很難得益的。一切法門,皆仗自力修戒定慧,斷貪瞋癡,必須惑業淨盡,方能了生脫死。或者煩惱尚有一毫未斷盡的,生死還是不能免,況全未斷者乎?這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幹到徹底才可。

唯有念佛一法,是如來普應群機而說的,亦是阿彌陀佛的大悲願力所成就的。無論上、中、下根,皆可修學。即煩惱惑業完全絲毫未斷的凡夫,只要具足真信、切願、實行,念佛求生西方,亦可蒙佛接引,帶業往生。一得往生,生死就可了脫了,所以說是最超勝的。

佛在世的時候,十個人修行,就有九個可以成道。因為那時的人,天性淳厚,根機是很猛利的。到了後來,眾生的業障逐漸增加,根機也就漸漸的陋劣下來,再要和從前一樣,是不可得了。然在晉、唐時候,還有這種仗自力可以了脫生死的人,但已是逐漸減少,越後越少的。到了現在,已沒有這樣的人了。如此看來,就曉得仗自己的力量去斷煩惱、了生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此時如仍不自量力,要說大話,輕視這個念佛橫超法門,而去別修其他法門,那恐怕要了生死,就比登天還要更難了。

我並非說其他的法門不好,實在是因為法門有契理不契機的,有契機不契理的。唯有這個念佛法門,三根普被,利鈍全收,理機雙契,不可思議。尤其是在末法世中,更為適合眾生的根性。所以《大集經》云:「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

為什麼念佛求生西方,叫做橫超法門?古人有個譬喻,拿來解釋,就把我們具足惑業的凡夫,比做一條蟲,生在一根竹裡最下的一節。這根竹子,就比做三界。這個蟲子,要想出來,只有兩個法子:一個是豎出的,一個是橫超的。

豎出的,是自下至上,一節一節的次第咬破,等到最上的一節咬破了,才能夠出來。這是比修別的法門,定要斷盡見思煩惱,才能出三界的。見惑有八十八使,思惑有八十一品,這許多的品數,就比做一根竹子的節數。那蟲向上直鑽出來,就叫做豎出。例如一個斷見惑的初果聖人,要經過七生天上、七生人間的長久時劫修習,才能證阿羅漢,了生死。二果,亦要一生天上、一反人間,才能證四果。三果,欲界思惑已盡,還要在五不還天,漸次修習,才能斷盡思惑,證四果。這才算是出三界的無學聖人。如果是鈍根的三果,還要生到四空天,從空無邊處天,以至非非想處天,才能證四果。這豎出的法子,是如此艱難久遠的。

橫超的,就是這條蟲子,不向上面一節一節咬,只向旁邊橫咬一孔,便能出來。這樣的法子,比那豎出的,是省事得多了。念佛的人,亦復如是。雖沒把見思煩惱斷除,但能具足信、願、行的淨土三資糧,臨終就能感動阿彌陀佛來接引他生到極樂世界去。到了這個清淨國土,見思煩惱,不斷而自斷了。何以故?以淨土境勝緣強,無令人生煩惱的境緣故。如此便得三不退,一直到破塵沙無明,成就無上菩提,何等直捷簡易的事!所以古人說:「餘門學道,如蟻子上於高山。念佛往生,似風帆揚於順水。」今且拿一段故事來證明這個豎出艱難的道理,大家且靜聽聽。

唐朝代宗大歷間,有個隱士,叫做李源,舍宅為慧林寺,請圓澤禪師為住持。後李源想要去四川朝峨眉山,因約圓澤同去。圓澤欲由長安經斜谷,陸道去。李源要自荊州入峽,由水道去。兩人意見不同,各有所以。李源不知圓澤之事,圓澤了知李源之心,恐到長安,人或疑伊想做官,便由荊州去。一天乘船到了南浦地方,因灘河危險,天未暮即停舟。那時有一婦人,身穿錦背心,負罌而汲。圓澤一見了他,便俯首兩眼流淚。李源問道:「自荊州以上,像這樣的婦人,不知有多少,為什麼生此悲感?」圓澤道:「我不欲從此路來者,就是怕逢此婦人,因為她懷孕三年,還未分娩,就是候我來投胎。現在見了,已是無法可避了。請君少住幾日,助我速生,及葬吾山谷。三天之後,請來看我,我就對君一笑,以為憑信。十二年後,中秋月夜,到杭州天竺寺外會我。」說完了,就更衣沐浴,坐脫去了。李源後悔無及,只得把圓澤葬了。三天之後,就到那家去看,果然婦生男孩。因把詳情告訴她,並要求和小孩見面,果然一笑為信。李源因茲無意往川,便回洛京。及回到慧林寺,才曉得圓澤在未行之先,已經把後事都囑付好了,因此越曉得他不是平常人。過了十二年,李源就如約去杭州,到中秋月夜,就在天竺寺外等候。果然月光之下,忽聞葛洪井畔,有牧童騎牛唱道:「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易性常存。」李源就曉得是圓澤的後身,就上前問道:「澤公健否?」牧童答曰:「李公真信士也。」便略敘數語。又唱道:「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吳越江山游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遂乘牛而去。如是看來,能曉得過去、未來,和有坐脫立亡本領的圓澤,還不能了脫生死,逃避胞胎。何況我們具縛凡夫,一點本事也沒有,如果不念佛求生西方,要想了生死,是做夢亦做不到的。

有人說:「禪宗明心見性、見性成佛的道理,不是很好嗎?」殊不知見性成佛,是見到自性天真的佛,叫做「成佛」,並非是成福慧圓滿的究竟佛。為什麼呢?因為宗門下的人,工夫用到開悟的時候,就知道他自己的真性,原來是和佛一樣,所以叫做「見性成佛」。但他的粗細煩惱,絲毫尚未斷,不過能常自覺照,伏住煩惱,舉動就和聖人相近。假使是失了覺照的工夫,伏不住煩惱,那造起業來,比他人更要厲害。因為他的煩惱裡頭,有開悟的力量夾雜著,就變做狂慧,所以造業的能力,也異常的猖獗。這樣不但沒有成佛的希望,而且還要墮落三惡道。所以已經開悟的人,更要加工進修,時時覺照。等到見思煩惱斷盡了,方是了生死的時候,並非一悟便了。類如前朝的五祖戒和草堂青禪師,因為悟後未證,仍不免輪迴之苦。覆轍昭然,是不可不知的。若說真成佛,更加差得很遠了。

福慧圓滿的究竟佛,是怎樣成呢?據台宗來說,一個斷盡見思惑的圓教七信菩薩,修到十信的時候,才把塵沙破盡。再經過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等覺的四十一個位次,每破一品無明,就升進了一個位次,得一分三德秘藏。這樣次第,到了最後的等覺地位,才把四十一品無明斷盡。再斷一品無明,再進一位,才能成就福慧圓滿的究竟佛。像這樣子,的確不是輕易的事情。大家曉得這個道理,就不會誤解了。

又有人說:「我們各人的自性,本來是一塵不染,清淨湛然,就是淨土。自性本來不生不滅,亙古亙今,不遷不變,就是無量壽。自性本來具有大智慧光明,照天照地,就是無量光。如果離了這個本有的自性,另外要有個淨土可生,阿彌陀佛可見,那就是頭上安頭,無有是處。」並且認為這樣,就是「禪淨雙修」的道理,亦是錯的。因為這樣的話,完全是偏於禪宗,對淨宗是完全不適用的。何以見得?因為禪宗是不教人生信發願,也不教人念佛,只教人參究話頭,求明心見性。就說是離了自性,沒有淨土可生、彌陀可見。話雖不錯,但終是偏於理性的見解,不能和事相融通,亦就和事理無礙的淨宗隔別,所以說不是禪淨雙修。修淨土人,專以信、願、行三法為宗,大家要明白的。

還有密宗「即身成佛」的話,縱然聽起來,是如此動人,但是事實上,並沒有如此快便。「即身成佛」的意義,是說密宗工夫,修到成功的時候,現身就可成道。然而這樣成道,不過是了生死而已,勉強說做「成佛」,或亦可以。如果是真的當做成了五住究盡、二死永亡的佛,那就大錯特錯了。譬如一個小孩子,剃下頭髮,人人就叫他名「和尚」。或是受了三壇大戒的比丘,亦叫他為「和尚」。或是在叢林裡頭做方丈的,亦是叫做「和尚」。但如上的「和尚」,勉強亦可說得。如果是當做真的「和尚」,亦是不對的。就事實來講,是要有道德學問,能夠有使人生長法身慧命的力量,才算是名符其實的「和尚」。

要知道我們這個世界,在釋迦牟尼佛的佛法當中,只有釋迦牟尼佛一人是即身成佛。再要到了彌勒佛下生的時候,才可算又是一尊即身成佛的佛。在這個釋迦滅後、彌勒未來的中間,要再覓個即身成佛的,無論如何,亦是不可得的。即使釋尊重來應世,亦無示現即身成佛的道理。

在前清康熙、乾隆年間,西藏的活佛到臨終的時候,能曉得死後要去哪家投胎,叫弟子們到時去接他。且在出胎時候,亦能說他是某某地方的活佛。然而雖有這樣本事,也還不是即身成佛。何以知道呢?因為如果真是即身成佛的,自然就能像釋迦佛那樣的,能說各種方言,一音說法,亦能令一切眾生皆能會得。何以西藏的活佛,中國的語言,他就不懂呢?如此一件小事,就可證明他不是即身成佛了。何況後來的活佛,死時亦無遺言,生時亦無表示,都是由人安排,拈鬮而定的,那更是不必說了。

又修密宗的工夫,要成功,也是很不容易。如專求神通速效,不善用心,且還有遭遇魔事的危險,還不如念佛的來得穩當。民國十七年,上海有一皈依弟子,請我到他家吃齋,便說他家有個親眷,是學佛多年的女居士,學問亦很好,已有五十多歲了,可否叫她來談談?我說可以的,於是就叫她來。等到見面的時候,我就對她說:「年紀大了,趕快要念佛求生西方。」她答道:「我不求生西方,我要生娑婆世界。」我便回答她道:「汝的志向太下劣了。」她又云:「我要即身成佛。」我又回答她道:「汝的志向太高尚了。何以那個清淨世界,不肯往生,偏要生在此濁惡的世界?要知道,即身成佛的道理是有的,可是現在沒有這樣的人,亦非汝我可以做得到的事。」像這樣不明道理的女居士,竟毫不自量的口出大言,實在是自誤誤人的。

還有兩個要求生華藏世界的人,有一天,那個害了毛病,這個就去看他。後來因見他病勢不對,就趕緊的叫他念「南無《大方廣佛華嚴經》,華嚴海會佛菩薩」,大家亦在旁邊助他念。過了一刻,就問他:「看見什麼境界沒有?」他答道:「沒有。」這樣的問過兩、三次,都說沒有。到了最後一次,他就說道:「娘來了。」唉呀!這個問他的,才曉得他們如此靠不住了。因為在他的心裡,以為念這樣的佛號,和這樣的希求,應當要看見華藏世界才對,為什麼反見娘來的陰間境界呢?自此以後,他才回頭來修淨土法門了。要曉得華藏世界,是要分破無明的法身大士,才能見得、生得的。其餘就是斷盡塵沙的菩薩,亦沒有分的,何況是具縛凡夫呢?就是華嚴會上,已證等覺的善財童子,普賢菩薩還教他和華藏海眾,以十大願王,迴向極樂,以期圓滿佛果。可知淨土法門,是無機不收的。所以我常說,九界眾生,舍念佛法門,上無以圓成佛道,十方諸佛,舍念佛法門,下無以普度群萌,就是這個緣故。譬如天下的人,個個都要吃飯,亦個個都要念佛的。

奉勸諸位,不要不自量力,打出格的妄想。總要老老實實的念佛求生西方,才不辜負如來說這個上成佛道,下化眾生,成始成終的總持法門,及不枉費十方聚會,在此靈岩清淨道場的殊勝因緣。望大家珍重!

毒乳殺兒之廣告

從古以來,死兒無數,至極慘淒,舉世之人,多受其禍,而悉不自知;雖古今名醫之醫書,亦絕未言及;其可憐可憫,可悲可痛,即毒乳殺兒之一事。今為全國同胞,說其發明之來歷。

餘昔見一書,載一外國女人,氣性甚大,生氣後餵兒乳,兒不久即死。兒並無病,吃乳後即死,莫明其故。過二年又生一子,又生氣後餵兒乳,兒又死。因兩次如是,疑是乳性有變,取乳持醫院驗之,係毒汁。方知兩個兒子,因吃生氣後之毒乳死。餘因此知豬、羊、雞、鴨、魚、蝦等皆有毒,以殺時怨恨之心結於身體,故常以此勸人吃素。

去年九月間,一老太婆來歸依,餘勸其吃素,因言一切動物之肉皆有毒,又以外國女人生氣後餵兒乳,兩次兒皆死為證。彼言:「我兩個孩子亦如是死。」因說其夫性情橫暴,一不順他意,就打,每至頭破流血。兒哭,即餵乳,不久遂死,兩次皆然。其媳亦生氣後餵兒乳,兒即死,俱不知是乳毒死。

餘去年十月,在上海護國息災法會,說開示,亦說此事。若已生氣,當過二、三日,候氣平後,乳的毒性轉作本性,再餵兒,庶不至誤事。此二、三日,當用牛乳。無牛乳處,或用藕粉,或嚼飯及饅頭餵之。生氣之人,切不可嚼,以口水、眼淚亦有毒故。生氣後抱兒在懷,若流眼淚,須避兒頭。淚入兒眼,兒眼恐瞎,不可不知。從去年來,對人說此事,屢有證明。方知從古至今,因此死的孩子,不知有幾恆河沙之數。

凡女人氣性大者,其兒女必難成;縱成,仍是多病。其性情柔和者,其兒女必多成,且少病。欲救此災,當從女子幼時,即令習於柔和謙遜,縱有不順心事,亦不發生瞋怒。庶嫁後懷孕,必無墮胎,及胎兒感凶暴之氣,遂成凶暴性質。生後,亦不至因生氣而致兒女於橫死,及多病也。

竊謂此事,關於各人家聲子孫、地方風俗、國家人民甚大。以女子性情柔和,則家庭和睦,子女賢善,由一家以及一鄉,則俗美風淳。無冤枉死之小孩,則國民繁盛。以繁盛之賢善,為國家之人才,國運必定昌泰。國泰則天心順,雨暘時若,而物阜民康矣。願見聞者,展轉傳佈,遍及中外,以遂天地好生之心,則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