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願--十念皆生我國願

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 《佛說無量壽經》

第十八願,就是十念皆生我國願。這個十念,有時候會把十念解釋為十聲,但這裡我們也得要辨識一下,這兩者不能截然分開。從《觀經》的下品中生來看,念和稱,還是有區別的。這個「念」還是從意念、心念來談,對於非常散亂的眾生,他心念不住,就讓他稱名。雖然是稱名,他又由音聲帶動他的念頭。所以這個十念,應該要理解為念和聲統一的十念。

只要具足這十念,都能生到我國的願,大概的願目意思是:如果我成佛的時候,十方眾生,至心信樂,這是緊接著第十七願而來。第十七願已經談到他方世界的諸佛都會在自己的剎土稱揚讚歎阿彌陀佛的名號以及國土的功德,那這裡,十方眾生就聽聞到這樣一個淨土的法語,就至心信樂,以至誠心、至信心、至樂心,發出願往生的心,這就信願具足了。

在這種情況下,乃至十念,這「乃至」,中間內容還包含著上至,要把這個說出來。就是他具足信願,一定會盡形壽地去念,多多益善地去念,但如果生活、工作條件不允許,最低限度也要念十念,不僅僅是十聲的問題了。如果具足信願,乃至十聲,十念念佛,如果不能往生的話,就不取正覺。但這一願,有一類眾生除外,不在攝受之列,就是唯除造作五逆重罪,同時又誹謗正法的人除外。

從這個願來看,我們體會到這是阿彌陀佛大慈大悲、平等普度的願心了。攝受十方一切眾生往生淨土,這裡可以說沒有施設任何高門檻的條件,非常簡易,單刀直入,就是信願持名,我就來攝受他往生。我們講淨土法門是至簡至易、至圓至頓,從這一願裡面可以體會到。

中國的《周易》講乾坤兩卦,乾是純陽,它推到極致的時候,就以「易」為它的智慧;坤就以它的「簡」(簡單的簡)為它的功能。乾坤兩卦的極致,就是「簡易」兩個字。我們看,乾卦類似於無量光,坤卦類似於無量壽,所以我們也體會到,無量光壽的極致,在接引眾生的方便上,也體現了簡易的特點。這個簡易就是執持名號,不假方便,不施設任何條件。

正因為這個法門至簡至易,又至圓至頓,所以他就難信。這個難信之法,從十八願都能體現到。因為極樂世界是一真法界,佛法界,十方的眾生又沒有斷煩惱,也沒有什麼修行,怎麼稱念佛號乃至十念都能往生?這是一般的世間的邏輯想不通,出世間的因果也說不通的事情。這十聲,怎麼能往生?他的原理還是建立在心、佛、眾生等無差別,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感應道交的結果。

我們現前一念的心體與阿彌陀佛所證得的那個,是平等不二的,是一體的。就在一體的這個一心當中,我們就是阿彌陀佛心內的眾生,阿彌陀佛就是我等眾生心內的佛。這樣拉近了關係之後,我們只要有能感,就會顯現所應。所應的願力已經圓滿了,現在就看我們能感的心,是不是具備了。

所以,這一願就談我們怎麼能感得彌陀不可思議的威神願力。這能感之機就談,就是這幾個,這三句話: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從修行的功夫來看,沒有提很高的要求,但是這裡提到的信願的心態,可是不容易。

首先談至心,你要至誠心,真實心。世間有一句話叫「至誠感物,不誠無物」,你要真誠。為什麼要真誠呢?因為阿彌陀佛的這句名號,是至誠心裡面顯現出來的,從實相顯現出來的。你真,才能感真,用虛假的心,是感應不了的。

這個感應之道,其實很神妙,不僅體現在宗教信仰修行上,就是一般的眾生的互動,都處處能感應。

前段時間看到這樣的一個故事。有一個小男孩,他家裡有很多蒼蠅,趕也趕不走,常常就在家裡的食物上鑽來鑽去,他的父母就很討厭。既然趕不走的話,他的媽媽就決定明天到市場去買蒼蠅拍子,把這些蒼蠅給消滅掉。這小男孩聽說,也覺得這樣不好,但是也沒有辦法,所以他就給蒼蠅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用他的童心來寫的,他寫上說:「蒼蠅啊,這是我們的食物,你們的食物在垃圾堆,請你們不要來打擾我們,我這是為了你們好,因為媽媽明天就要拿拍子來打死你們了。」他要告知。他寫完之後,就把信貼在牆壁上。但這小男孩又擔心這些蒼蠅看不懂他寫的信,然後他還大聲地對著蒼蠅念了一遍,就貼在牆上。並且他在窗口還畫了一個箭頭,讓這些蒼蠅從哪個地方走,標明蒼蠅逃生的路線。第二天,這些蒼蠅果然就沒有到他家裡來了。

韓愈寫《諫佛骨表》被貶到潮州做刺史。當地有一條溪河,裡面有鱷魚常常出來傷害老百姓,也是一大公害。韓愈一去,就寫了一篇《祭鱷魚文》,先給它作了一個供養,一隻豬、一頭羊,送到水裡。就告訴它們,現在是太平盛世,皇帝恩德普及十方,你還是到大海里面去吧。說你如果你還不去大海的話,我是朝廷命官,就可能會帶著強弓硬羽來對付你們了。這篇文章一寫,一念,一祭,這些鱷魚還真的就沒有了。這是世間的至誠感通。

現在,我們一定要相信阿彌陀佛的十八願早已成就,我們要有真誠心去感,不能虛假。這一願告訴我們的就是要我們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那我們一定要發出真實願往生的心。這是至心。

第二個是信。至心信樂,這個「至」不僅修飾「心」,它貫穿下去也修飾「信」,至信。至信就是你是深信,裡面不夾雜懷疑的。在法相宗說,信是一個善心法,十一位善法之首,信心就是清淨的意思,心淨為體。對於阿彌陀佛名號功德,西方極樂世界超勝十方諸佛剎土的莊嚴,是我等眾生的故園,對這些要有決定的信心。

信心的內容,展開就很多了。首先,你從事相上要相信釋迦牟尼佛介紹給我們的二有——有極樂淨土、有阿彌陀佛,真實不虛。要相信六方諸佛伸出廣長舌相來證明的這個法語,真實不虛。進而要相信西方極樂世界雖然距離我們十萬億佛剎之遙遠,但仍然不出我現前一念之外。要相信極樂世界才是我們的故園,娑婆世界是我們需要厭離的穢土。相信阿彌陀佛早已成就的佛,我等眾生是未來當成的佛,體性上平等不二。

如果從根機和修法方面來信,就有著善導大師說的兩種深信:深信現在是罪惡生死凡夫,靠自己的力量出不了三界,在這種情況下,阿彌陀佛的四十八大願就給了我們出離三界的一個強緣。這些都是構成信心的內涵。

但這些信心雖然說了,我們也是覺得不容易,不容易產生信心,因為他太超越了,太不可思議了。那怎麼辦呢?那就從仰信開始:佛不會騙我們。釋迦牟尼佛在《阿彌陀經》、《無量壽經》說的西方極樂世界的境界、阿彌陀佛的大願,這都是他老人家開悟的境界,現在為度我等眾生,把他開悟的境界和盤托出。所以我們能夠仰信,就等於把佛的開悟變為了我等眾生的開悟,把佛的知見變為我們的知見。

信為道元功德母,你沒有信,夾雜著懷疑,猶豫不決,那淨土法門,你是很難進入的。

信產生之後,就談「至樂」。「樂」就是一種情緒狀態、情感體驗,就是他很喜悅、很歡喜、很慶幸,心生大歡喜,得未曾有,要有這麼一個心。這是曠劫以來不斷地流轉,終於遇到了一個當生能出三界牢獄的法門,而且是仰靠他力就能頓超的一個法門。他要生起一個好樂,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樂,是至樂。

就類似於《法華經》的這些聲聞,總認為自己已經證到涅槃了,結果一聽大乘圓教的佛法,自己只是在三百由旬的化城,知道五百由旬的寶所的富麗輝煌,發現自己也有分。自己是一個窮子,原來自己的老父親是一個大富長者,只要你點頭肯認你這個老父親的血緣關係,所有的財富都是自己的。他是從來不敢想,也從來不會去想的事情,忽然得到了,「心生大歡喜,自知當作佛」。這些聲聞期待的只是羊車,辟支佛期待的是鹿車,權教菩薩期待的是牛車,誰知道佛竟然給了他大白牛車,得未曾有。

你看一個人是不是具足那種信心,如果他覺得這念佛法門聽了無動於衷,黯然,覺得就那麼回事,至樂心出不來,說明他至信心沒有。這裡,他是要有深刻的智慧和善根,才能顯現這種淨土情懷的。

在這種心態當中,「欲生我國」,這就是發願,欲就是願。發願,願裡面就包含著「厭離娑婆,欣求極樂」的這兩方面。大家想一想,這個心不一定能發得出來。如果你沒有對娑婆世界五欲六塵的本質,它的無常苦難,有刻骨銘心的體會,你不可能產生厭離心,還是念念都在留戀這樣的世間。

就好像我上次在西安弘法,有個居士提問,覺得人生是很苦,特別是愛情很痛苦,但又舍不得,這個心,說該怎麼辦?你厭離之極,才會產生對極樂世界的欣慕。對娑婆世界要作牢獄想、火坑想、苦海想、火宅想;對極樂世界要作故園想、清涼池想;對阿彌陀佛作大慈父想。你這種內心的想念非常明晰,對這個世間沒有一點的留戀。

雖然你還在作世間的家庭角色和社會角色,但內心一定是沒有對這些的貪戀執著,這樣你才能夠談你對於淨土往生的願成就了。要麼都是口頭上說的,內心不是那麼回事了。為什麼要談真實啊?而且這真實,這也是要談「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你這種願生極樂世界的心是真誠的,厭離娑婆世界的心也是真誠的,是體現在身口意三業的。

建立這樣的信願基礎,就談「乃至十念」。乃至十念,一定要談這種深信切願的人,一定是念很多佛號的,一定是精進辦道的,一定是如救頭燃的,一定是帶著歡喜心去念佛的。先要把這個意思說出來,然後才談乃至十念。

確實,眾生的業力不同,他生存的壓力很大,工作很忙,或者是修其他的法門,兼修淨土,乃至十念。而且這個十念,不僅僅是談臨終十念,就是平時你具足信願稱名,也含平時。慈雲遵式尊者以這個為依據,創立了一個十念法門,為最忙的人提供。你再忙的人,你每天早上晨朝起來,向西合掌,盡一口氣念佛,念十口氣,滿足這個條件,就滿足十念。

你看臨終十念能夠往生的,比如張善和,他一生都是宰牛的,屠夫宰牛。臨終地獄相現前,很多牛都圍著他索命,他很恐懼,趕緊叫他的妻子叫法師過來。一個比丘師父過來就告訴他,這個時候只有阿彌陀佛能救你了。他聽到阿彌陀佛的名號以及願力,趕緊拿著香、香爐,點香,還來不及點好,就厲聲稱佛,稱南無阿彌陀佛。稱幾聲,就說牛不見了,再稱幾聲,說佛來了,就往生了。這是屬於臨終十念成就的。

《觀經》講下品中生、下品下生,都是這樣的情況,但一定要遇到善知識跟他講念佛法門。但這個因緣也是很難得到的,張善和沒有多生多劫的善根,碰到這個境界,他能夠想到去請比丘師父過來,而且師父一說他就相信了,相信了馬上就拚命地去念了。那是萬中裡面難得一二,所以不能抱僥倖之心。

有人看到乃至十念,就覺得又能帶業往生,臨終十聲就能往生,於是他就說:那我高興了,我就可以現在什麼都不念了,等臨終的時候再念十聲了。你要正確理解這句話,你臨終的時候,你真的就有這樣的正念嗎?能遇到善知識嗎?所以,你真的是遇到了這個法門,馬上撩衣便行,多多益善地去念。

比如,平時就開始念的,黃打鐵就屬於這個。他打鐵,感覺到人生很苦,一天不打鐵,一天就沒有生計。天天在火爐旁烤著,掄著沉重的鐵錘,你想想這個活計也是比較辛苦,他就感覺到這種苦。有一天,正好有一個出家人路過他家門口,他就趕緊熱情地招待這個出家人,給他喝茶、供養,然後就請教,說有沒有個辦法能夠讓我也不妨礙工作,也能修行,最後解決這種苦的問題。

這位比丘師父就告訴他念佛法門:「那你就天天念佛吧,一邊念佛一邊打鐵,發願求生淨土。」黃打鐵倒是有善根了,他聽了就相信,他就天天一邊打鐵一邊念,一邊抽風箱也一邊念。他的老婆就有點不理解了,他妻子就說:「你看看你這個苦惱人,你這個樣子,打鐵已經夠辛苦了,你還要加上念佛,那不是更辛苦嗎?」黃打鐵說:「不這樣,我發現一邊念佛一邊打鐵更輕鬆了,甚至感覺到火也不像那麼太灼熱了,不是那麼像以前那麼灼熱,掄那個鐵錘原來感覺那麼沉重,感覺到更輕巧了。我還要繼續念。」他真的就這麼一邊打鐵一邊念,就是把念佛融到他的工作裡面去了。

最後效果就出來了,三年就念成功了。有一天,他就跟他的妻子說:「你給我一套乾淨的衣服,我明天要回家了。」他妻子就罵他:「什麼你回家,這不是你的家嗎?你回什麼家?」一般念佛的人跟不念佛的人是很難交流的,這個思想、概念、價值系統不一樣,就類似於跟外星人交流一樣的,他也出現這個情況。他的妻子就聽不懂他的話,什麼回家不回家,聽不懂,說不通,他第二天就自己換上了一套略為乾淨的衣服,貧窮家庭,他打了最後一塊鐵,說了四句話:「叮叮噹噹,百煉成鋼,太平將至,我往西方。」說完就把這個鐵錘一放在地上,自己手握著那個鐵錘,站著往生了。所以,這個黃打鐵就屬於至心信樂,欲生我國,盡形壽去念。

這個乃至十念,這十念不是說具體的一個數字。曇鸞大師對這個有一個解釋,就是指業事成辦,這十念就表明你往生的這個淨業成就,辦成了,不必拘泥於到底是幾念,只要你念佛的念頭相續,不系緣其他的事情,就可以了。但一般的人總是很執著,他執著到底要幾念才能往生,那曇鸞大師只有幽默一下,你到底要幾念、幾聲才能往生,這不可能口頭宣說,也不能寫在筆頭上,我們還是要在密室裡面去說。實際上就是已經說清楚了,業事成辦。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盡形壽地去念,乃至一天三萬、五萬、十萬?前面講至心信樂,欲生我國,法而自然地就要落實在你的多念佛號上,這是第一。第二,我們這一句佛號千念、萬念、億念,無非是把這一念,念佛的念,念熟,純熟。投生是無明的一念,我們解脫也是念佛成就的純熟的一念,這一念純熟了,臨命終時,自然感得阿彌陀佛前來接引,自然就能見到西方三聖現前的情況。

這裡還要注意,乃至十念不僅僅是指惡人往生。有人就望文生義,說這個乃至十念就是指《觀經》的下品下生,於是就容易把這個十八願理解為針對惡人的。實際上這裡又沒有談這個問題,這都是有點望文生義。阿彌陀佛對十方眾生,這裡有惡眾生,也有善眾生。所以我們理解就是包括那些很有修行的人,比如在宗門教下,他修他的法門,但兼修淨土,具足每天十念,也屬於這一願所攝。

比如宋代的圓照本禪師,他在杭州和蘇州都開堂接眾,是以宗門、宗風來接引眾生的。但是有修淨土的人曾經在定中神遊極樂世界,發現極樂世界的蓮池裡面有一朵蓮華非常燦爛,上面寫著圓照本禪師的法名。從定中出來,就去拜見,頂禮圓照本禪師,就問他:「你是在宗門下修行和弘法的人,怎麼極樂淨土還有你的名字呢?」圓照本禪師就回答:「雖在宗門,亦兼修淨土。」所以這一類的,不僅圓照本禪師,像天衣懷禪師,很多的禪師都是這個樣子。百丈禪師對叢林裡面的比丘死亡,荼毗的時候,都要舉揚十聲佛號,迴向願他往生西方淨土。

所以不要簡單地理解為就是針對惡人的。那針對惡人,他就容易說淨土法門是惡人正機,我們是要考量的,淨土法門是三根普被、利鈍全收的。我們中國的祖師常常說,淨土法門是正接上上根機人,旁接、兼接引中下根機的人,還是以上根機人作為正接的對像。為什麼?你能對淨土法門這個大不可思議的法門、唯佛與佛方能究竟的法門,你能產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這是什麼根機呀?這沒有相當的善根和智慧,怎麼可能具備至心信樂,欲生我國啊?這是非常不簡單的事情。

有的人一聽乃至十念就能往生,他一聽就:「哦,我已經往生了。」他就承擔他已經往生了,他不知道淨土法門是難信之法,你內心真的相信了嗎?我們與生俱來的貪瞋癡慢疑,懷疑是根本煩惱之一。這淨土法門,祖師常常說是九法界眾生靠自己的力量很難相信、很難理解的一個法門,你怎麼一聽,你就說你相信了呢?「我已經往生了,我不需要去念佛了。」這都是有自欺欺人的風險了。

所以,淨土法門談感應,尤其注重信願。這一願的核心就是要至心信樂,欲生我國。在你念佛的功夫上,乃至十念,提了一個底線的要求。那為什麼在功夫上沒有提更多要求,就說明什麼呢?說明你感應,是靠信願。這就是蕅益大師所說的:得生與否,全憑信願之有無;品位高下,全由念佛功夫的淺深,持名功夫的淺深。

雖然信願行三者它是辯證統一的,尤其針對十八願來說,更強調信願。具足這樣的深信切願,持名念佛乃至十念,阿彌陀佛決定接引這樣的淨業行人往生,如果不往生的話,就不成佛。這一願是無條件的平等救度,這叫方便中第一方便。

但仍然有一類眾生是難以在這一願的攝受之內。這就是談有犯了兩種重罪。

第一種是五逆。五逆罪就是殺父殺母、破和合僧、出佛身血、殺聖人。殺父殺母,父母對自己恩德最大,你竟然把父母都殺了,這顛倒破壞了世間的倫常道德了。你在出世間,你把證果聖人,噁心出佛身血,還有僧團做種種法事,你噁心地去挑撥離間,讓這個法事不能成就,這是破出世間的慧燈。這兩種罪惡極重,造了就直接要下阿鼻地獄的。

那這裡要分別一個事情了,是兩種重罪同時造,這裡有三種情況。一種是只是造了五逆罪,能不能往生的問題。《觀經》下品下生告訴我們,造五逆十惡的重罪的罪人,如果臨終遇善知識能跟他講阿彌陀佛的威神願力,他能夠稱念佛號,以慚愧心念佛求生淨土,能往生。就是單五逆罪的罪人,具足信願稱名能往生。

如果是五逆罪加上誹謗正法,就不能往生。什麼叫誹謗正法呢?正法就是,廣義地說,就是五乘的佛法,五乘的佛法都要談六道輪迴、因果報應、真空妙有、緣起性空這些道理。這些他們都誹謗:「哪裡有前生來世啊,哪裡有六道啊,哪裡有極樂世界呀?」這些他都誹謗。

尤其是誹謗淨土法門,這個罪過就更重。誹謗說沒有西方淨土、沒有阿彌陀佛,看到有人念佛都嘲笑,說你這個人怎麼進水了,天天念毫無意義的名號,賺錢都來不及,做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這都是虛構的,是幻想的產物,是沒有的,去否定這個。這個罪過很大。

蓮池大師有一個比喻。如果一個人一天說一萬句,罵一萬尊佛,罵的時間是一千年,這個謗佛的罪是不是無量無邊哪?但是,如果一個人出一言,說沒有極樂淨土,就光出這一言就比那個一千年一天用一萬句罵一萬尊佛的罪過還要大。為什麼呢?十方恆河沙諸佛都勸勉一切眾生信願持名求生淨土,眾生得救的就是這個法門。現在你竟然出惡言誹謗這個淨土法門,讓眾生不念佛、不求生淨土,他整個的法身慧命就摧毀了,這個罪過很大。

所以,雖然講犯五逆罪和誹謗正法都會下阿鼻地獄,但它的輕重程度是不一樣。犯五逆罪,比如在娑婆世界,你入了阿鼻地獄,等到這個世界在毀滅的時候,地獄當然也壞了,壞了你就可以出來。但是,如果你是誹謗正法,那你出不來。如果這個世間的地獄要壞的時候,就把你遷到另一個世界的地獄去,另一個世界的地獄要壞的時候,再遷到其他世界地獄不壞的地方,輾轉地去遷徙,無有出期。這是兩種重罪同時犯,不在攝受之列。

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沒有犯五逆罪,只是誹謗正法,能不能往生?那是不能往生的。為什麼?第一,誹謗正法的罪最重。那些人之所以會犯五逆罪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由於他沒有聽到正法。如果聽到正法,知道因果,他就不敢去造了。第二,他既然誹謗正法,他就不會對淨土法門產生信心,他沒有信願,當然不能感通佛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

進一步來討論。有一種情況,說如果這兩種罪犯了,但以後懺悔了、改過了,能不能往生?善導大師有一個回應,「唯除五逆,誹謗正法」是從抑止門,就是抑止預防的角度來說的,是由於這兩種惡業一造就直接下阿鼻地獄,沒有辦法出來了。所以佛看到了這樣的嚴重後果,唯恐眾生造這兩種罪業,所以方便地說,你造了就不得往生,但並不是佛不攝受。

如果犯了五逆罪、誹謗正法的惡人還能夠懺悔念佛求生,阿彌陀佛還是會攝受他往生的。這是從慈悲攝受門來說的。但我們細想,一個人造作五逆的重罪,這種噁心到了極點,福德就蕩然無存了;一個人誹謗佛法,肆無忌憚,說明他的智慧蕩然無存了。福德智慧一點都沒有,怎麼讓他迴心轉意呢?這種人也是百千萬億人當中,難得一個兩個。所以,從一般意義上說,就在簡除之列。

這一願,很多祖師大德都在討論。這一願確實很重要,但我們要注意預防一種負面的東西。有人看到乃至十念就能往生,他就認為往生淨土很容易,甚至馬上就自我承擔我已經往生了,於是他就不持戒,不精勤念佛,就出現這個情況。

要為往生預備資糧,也不排除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持戒,去修淨業三福,去敦倫盡分。這個十念皆生我國願,我們要體會到阿彌陀佛徹底的大慈悲心,大威神願力,我們要生感恩之心。我們可不能把這一願作為自己懈怠放逸,乃至造惡的藉口。所以,淨業行人在修行層面,不要僅僅取我就念十聲,而是要取法於上,多多益善地去念。

真為生死的人,他就自然而然地、如決江河地去多多念佛了。我們的煩惱這麼厚重,我們還不去念佛,你怎麼說你就有「至心信樂,欲生」的心態呢?所以,信願一定要落實在持名的行為上。信願行,三者要有一個辯證統一、良性互動,不能割裂,我們才可以說比較客觀地、精確地把握了這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