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起信論》,一卷,馬鳴造,梁真諦譯。這是以如來藏為中心理論,為發起大乘信根而作的一部大乘佛法概要的論書。

  此論的內容分為五分:一、因緣分,二、立義分,三、解釋分,四、修行信心分,五、勸修利益分。此中第一章因緣分,列舉製造此論有八種因緣,即是造論緣起。第二章立義分,顯示大乘的實質有二:一法,二義。法即是眾生心,心能攝一切法,有心真如相和心生滅因緣相;義有體大、相大、用大三大,這是諸佛菩薩所乘,故名大乘。第三章解釋分,根據立義分的法義,分三大段加以解釋:一、顯示正義,二、對治邪執,三、分別發趣道相。此中初段顯示正義,即顯示立義分所說的法義。先釋心真如門,顯示真如是一法界(即一切法)
  的總相法門體,不生不滅,離言說相,離心緣相,畢竟平等,無有變異;但依言說分別,有如實空和如實不空二義。次釋心生滅門,顯示一切法的體、相、用--即依如來藏有生滅心轉,它是不生不滅與生滅和合,非一非異,名阿黎耶識。此識有覺和不覺二義;又覺中有本覺和始覺,始覺有不覺、相似覺、隨分覺、究竟覺四種差別。在不覺中,又有根本不覺和枝末不覺;由不覺故,生無明業相、能見相、境界相三種細相;又由境界緣故,生智相、相續相、執取相、計名字相、起業相、業系苦相六種粗相。其次說生滅因緣,眾生依心(阿黎耶識)、意(業識、轉識、現識、智識、相續識)、意識(分別事識)轉,一切諸法由此而生,唯心虛妄,由於不了達真如法界,念起無明,有六種染心。其次分別生滅相,說有粗細二種生滅,又有真如、無明、妄心、妄境界四種染、淨法薰習;由於此等薰習之力,而生流轉還滅之果。以上解說心生滅的法。此下顯示大乘自體、相、用三大的義:真如的體、相,不因凡聖而有增減,從本以來自性清淨、光明遍照、滿足一切功德,即是如來法身。真如的用是報、應二身:報身是菩薩所見,應身是凡夫二乘所見。最後顯示由生滅門入真如門的道理。第二段對治邪執,說一切邪執依於人、法二種我見,即凡夫五種人我見、二乘聲聞的法我見應加對治。第三段分別發趣道相,是說菩薩發心修行的過程,有信、解行、證三種發心,是信滿乃至十地菩薩發心修行之相。以上是本論解說大乘的部分。第四章修行信心分,是本論解說起信的部分。是就未入正定聚的眾生顯示修行而起信之相,要有信根本真如、信佛、信法、信僧四種信心,修施、修戒、修忍、修進、修止觀五種修行。另又為修大乘法心怯弱者顯示淨土法門,令專念佛往生淨土。第五章勸修利益分,敘說聞持此大乘法的利益功德。

  在以上五分中,第一因緣分又為此論的序分,第二、三、四三分又為此論的正宗分,第五勸修利益分又為此論的流通分。或又以此論最初歸敬頌為序分,最後迴向頌為流通分,全論文五分為正宗分。

  此論文義明整,解行兼重,古今佛教學人盛行傳誦。據傳當時真諦和他的弟子智愷都造有疏釋,隨後隋代曇延、慧遠也各造疏記,智顗、吉藏的著述中也引用此論文;唐代佛教界對於此論的傳習更廣,相傳玄奘在印度時曾談到此論的真如受薰之說,彼地學者聞之驚異。玄奘回國後,又將此論譯成梵文,傳往印度。而在中國由於賢首、天台二宗的興起,弘讚此論,智儼、法藏、元曉、澄觀、宗密各有疏記,湛然著作中也吸收了此論的思想。

  因而此論入宋以來,流通更盛,一直到近世教、禪、淨各家,都以此論為入道的通途而重視它。

  此論通傳是馬鳴菩薩造、真諦三藏譯,但在《馬鳴菩薩傳》和《付法藏因緣傳》中,都沒有馬鳴造《起信論》的記載。又此論所談如來藏緣起、阿黎耶識轉現等義,和馬鳴只說空、無我義(見《尼乾子問無我義經》等)也不相類,因而說是馬鳴菩薩造已屬可疑。至於此論的譯語,和真諦譯的《攝大乘論》、《金光明經》、《佛性論》等用語也頗不一致,而譯出的年月和地點,一說是梁太清三年(549)於富春陸元哲宅所出(見《歷代三寶紀》卷十一),一說是梁承聖三年(554)九月十日在衡州始興郡建興寺譯出(見智愷《起信論序》),一說是陳世初葉(557~569)譯出(見隋彥琮《眾經目錄》),也莫衷一是。隋法經的《眾經目錄》卷五則將此論列入疑惑部,認為"《大乘起信論》一卷,人云真諦譯,勘真諦錄無此論,故入疑"。唐均正的《四論玄義》卷十也說:"《起信論》一卷,或人云,馬鳴菩薩所造。北地諸論師雲,非馬鳴造論,昔日地論師造論,借菩薩名目之,故尋覓翻經論目錄無有也,未知定是否。"(此係日僧珍海《三論玄疏文義要》第二轉引,現存《四論玄義》無此文。)可見古來對此論的譔造和譯者已有疑問。

  此論的異譯本,有唐實叉難陀譯的《大乘起信論》二卷,他的梵本來源有問題,據說是"于闐三藏法師實叉難陀齎梵文至此,又於西京慈恩塔內獲舊梵本"(見《新譯起信論序》)。其實當時印度已無此論,而此論梵本或系玄奘依據漢文還譯之本。如《續高僧傳》卷四《玄奘傳》說:"又以《起信》一論,文出馬鳴,彼土諸僧,恩承其本,奘乃譯唐為梵,通布五天。"後來此梵本在印度也不存在,因而也沒有藏文的譯本,如《至元法寶勘同總錄》卷九說此論"蕃本闕"。

  但此論在漢地佛教界甚為風行,如法藏、元曉、宗密、知禮都說此論通依諸大乘經,慧遠、智旭說此論是別依《楞伽經》而作,又因此論勸修淨土,因之唐、宋以來在漢地發展的賢首宗、天台宗、禪宗、淨土宗各派學人對於此論盛行弘講。而此論思想對於近世佛教學術界的影響也很大。關於此論的註疏等撰述甚多,現存的有梁代智愷(?)的《一心二門大意》一卷,隋代曇延的《論疏》二卷(現存上卷),慧遠的《義疏》二卷,法藏的《義記》五卷、《別記》一卷,宗密的《註疏》四卷,曇曠的《略述》二卷(敦煌寫本)、《廣釋》若干卷(同上),宋代子璿的《疏筆削記》二十卷、《科文》一卷,明代真界的《纂註》二卷,正遠的《捷要》二卷,德清的《直解》二卷、《略疏》四卷,通潤的《續疏》二卷,智旭的《裂綱疏》(釋新譯)六卷,清代續法的《疏筆削記會閱》十卷,民國梁啟超的《考證》一卷等。

  此外,據《歷代三寶紀》卷十一說:真諦三藏於梁太清三年出有《起信論疏》二卷,這大概是傳說。其他的佚失的疏記,有梁代智愷的《論疏》一卷(?)、《論註》二卷(?、見《義天錄》),唐靈潤的《論疏》若干卷(見《續高僧傳》中《靈潤傳》),智儼的《義記》一卷,《疏》一卷,宗密的《一心修證始末圖》一卷,傳奧的《隨疏記》六卷(均見《義天錄》),慧明的《疏》三卷(見《東域傳燈錄》),宋代知禮的《融會章》一篇 (見《四明教行錄》),仁岳的《起信黎耶生法圖》一卷(見《佛祖統記》),延俊的《演奧鈔》十卷,元朗的《集釋鈔》六卷,智榮的《疏》一卷(均見《義天錄》)等。此論在朝鮮、日本流行亦廣。朝鮮古代僧人有關此論的著述,現存有元曉的《疏》二卷、《別記》二卷,大賢的《古跡記》(即《內義略探記》)
  一卷,見登的《同異略集》二卷。此外已佚本還有元曉的《宗要》一卷、《大記》一卷、《料簡》一卷,憬興的《問答》一卷。

  日本有關此論的章疏亦多,現存有湛睿的《決疑鈔》一卷、圓應的《五重科註》一卷、亮典的《青釋鈔》五卷、即中的《科解》二卷、貫空的《註疏講述》一卷、曇空的《要解》三卷、藤井玄珠的《校注》一卷、《講述》一卷、村上專精的《達意》一卷、《科註》一卷、湯次了榮的《新釋》一卷、望月信亨的《研究》一卷、《講述》一卷等。此外日本學者有關法藏的《義記》的註釋也多至數十種。

  此論的日譯本,有島地大等譯、1921年東京刊行(收於《國譯大藏經》內)的一本,和望月信亨譯1932年東京刊行(收於《國譯一切經》內)的一本。還有鈴木大拙和李提摩太英譯本,前者曾於1900年在美國刊行,後者曾於1918年在上海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