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掉了,佛心仍在

作為寺院的住持,也就是佛法的弘傳者,身邊總有一些弟子及辦事人員,他們日常要面對、要處理的事情可真不少,要能把所有事務處理好乃至是弘法工作做好,確確實實是不容易,而當這些弟子及人員面對人我是非種種錯縱複雜的人際關係的時候,怎樣才能教導他們、感化他們,令他們體悟為人處事的正確道理,從而有更深刻的自我要求、自我檢討及承擔的勇起?為此,在一次寺內的法務會議中,我為他們講起了以下的故事:

從前有間廟宇,被蓋在一座大湖中央;大湖一望無際,廟中供奉著傳說中菩薩戴過的佛珠鏈子,廟裡只有一艘小舟供法師們出外補給食糧或物品,外人則無路接近,因此廟內顯得特別清淨,而這佛珠鏈子放在湖中廟內,更感珍貴與安全。

這間廟裡,住著一位老和尚,帶著幾位年紀較輕的法師修行;法師們都期望能在這個山清水秀的靈境中,加上菩薩鏈子的庇佑下,早日修道完成。這幾位法師澄明專志,潛心修練,直到有一天老和尚召集他們說:「菩薩鏈子不見了!」

法師們都不敢置信,因為廟中唯一的大門,二十四小時都由這幾位法師輪流看守著,外人根本無法進來,所以,佛珠鏈子是不可能不見的。法師們議論紛紛,因為他們都從法師變成了嫌犯。

老和尚安慰這群法師,說他並不在意這件事情,只要拿去的人能夠承認犯錯,然後好好珍惜這串佛珠鏈子,老和尚願意將鏈子送給他。因此,老和尚給他們七天時間去靜思。

第一天沒有人承認,第二天也沒有,但是塬來互敬共處的法師們,因為彼此之間產生了猜疑,已不再交談了,令人窒息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七天,還是沒有人站出來。

老和尚見沒有人承認便說:「我相信各位都是清白的,很高興知道你們的定力已夠,佛珠鏈子不曾誘惑到你們,明天早上你們就可以離開這裡,這個時期的修行可以告一段落了。」

隔天早上,為了堅持表示自己的清白,法師們一大早就背著行囊,準備乘坐小舟離開,只剩一個雙眼失明的瞎和尚依然在菩薩面前念經,眾法師心中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人承認拿了鏈子,讓冤情大白了。老和尚一一向無辜的和尚道別後,轉身詢問瞎和尚:「你為什麼不離開?鏈子真的是你拿的嗎?」瞎和尚回答說:「我是為修養佛心而來的。佛珠掉了,但是佛心還在!」

「既然沒拿,為何留下來承擔所有的懷疑,讓別人誤會是你拿的?」老和尚再問。

瞎和尚回答說:「過去七天中,彼此的猜疑,實在是很傷人心的,既傷害自己的心,也傷害別人的心,必需有人承擔,這個傷害才能化解。我沒有離開,只想表示無論佛珠鏈子在不在,我的佛心都沒有動搖過。」這時,老和尚從袈裟中拿出傳說中的佛珠鏈子,戴在瞎和尚的頸上:「鏈子還在,從來都沒有失去過──不動的心,才是最大的承擔啊!」

這個故事說明了,世間的是非黑白,很多時候是難以說清楚的,但是凡事只要問心無愧,外在的譏、毀、稱、譽、苦、樂,乃至於名、利、得、失就不會影響到我們、動搖到我們,有了這樣純正、堅定的心志,我們才能立穩腳跟、安心辦道,才能累積了生脫死、成佛作祖的資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