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本行集經卷第十四

隋天竺三藏闍那崛多譯
常飾納妃品下

爾時,世尊於後最初得成道已,時優陀夷即白佛言:「未審世尊!往昔之時與瞿多彌釋種之女,有何因緣?乃能令彼舍餘童子,直取如來,用以為夫,而心娛樂。云何得爾?」

時佛告彼優陀夷言:「汝優陀夷!至心諦聽。其瞿多彌釋種之女,非但今世嫌餘釋童而樂於我,過去世時亦復如是,不用彼等諸釋童子,取我為夫。」

時,優陀夷即白佛言:「唯然世尊!願為我說。此事云何?我今樂聞。」

爾時,佛告優陀夷言:「我念往昔,雪山之下,多有雜類無量無邊諸獸群游,各各相隨,任取所食。時彼獸中有一牸虎,端正少雙,於諸獸中無比類者。彼虎如是,毛色光鮮,為於無量諸獸求覓欲取為對,各各皆言:『汝屬我來!汝屬我來!』復有諸獸,自相謂言:『汝等且待!莫共相爭,聽彼牸虎自選取誰,即為作偶,彼獸即是我等之王。』時,諸獸中有一牛王,向於牸虎而說偈言:

「『世人皆取我之糞,  持用塗地為清淨,
  是故端正賢牸虎,  應當取我以為夫。』

「是時,牸虎向彼牛王說偈答言:

「『汝項斛領甚高大,  止堪駕車及挽犁,
  云何將是丑身形,  怱欲為我作夫主。』

「是時,復有一大白象向於牸虎而說偈言:

「『我是雪山大象王,  戰鬪用我無不勝,
  我既有是大威力,  汝今何不作我妻?』

「是時,牸虎復以偈答彼白象言:

「『汝若見聞師子王,  膽懾驚怖馳奔走,
  遺失屎尿狼藉去,  云何堪得為我夫?』

「爾時,彼中有一師子諸獸之王,向彼牸虎而說偈言:

「『汝今觀我此形容,  前分闊大後纖細,
  在於山中自恣活,  復能存恤餘眾生。
  我是一切諸獸王,  無有更能勝我者,
  若有見我及聞聲,  諸獸悉皆奔不住。
  我今如是力勐壯,  威神甚大不可論,
  是故賢虎汝當知,  乃可為我作於婦。』

「時,彼牸虎向師子王而說偈言:

「『大力勇勐及威神,  身體形容極端正,
  如是我今得夫已,  必當頂戴而奉承。』」

爾時,佛告優陀夷言:「汝優陀夷!應當悟解,彼時師子諸獸王者,即我身是;時彼牸虎,今瞿多彌釋女是也;時彼諸獸,現今五百釋童子是。當於彼時,其瞿多彌已嫌諸獸,意不願樂,聞我說偈,即作我妻。今日亦然,舍諸釋種五百童子,既嫌薄已,取我為夫。

「時,淨飯王為其太子立三等宮,以擬安置於太子故,第一宮內,所有婇女,當於初夜,侍衛太子。第二宮內,其諸婇女,於夜半時,供承太子。第三宮內,諸婇女輩,於後夜時,侍奉太子。其第一宮,耶輸陀羅最為上首,二萬婇女,圍繞侍立。

「第二宮中,摩奴陀羅(隋言意持)而為上首。

「(諸師復言:『此意持妃,唯聞其名,不見現在及往緣事。』)

「第三宮內,即瞿多彌而為上首。如是次第,侍御太子,諸婇女等,合有六萬。

「(復有師言:『侍太子者,諸婇女等,合有十萬,以為三宮;二萬悉是釋剎利種,所餘八萬並是眾雜異姓諸女。』)

「時,淨飯王念阿私陀仙人所說,故於宮內復更別造一大好殿,猶如秋雲靉靆光潤,作事微妙實難思議,順一切時而受快樂,鈎蘭閣道一切正等,無有偏頗。何以故?恐畏太子處處遊行,見諸濁穢。復教宮內,色別置立諸雜音聲,各各千數,其中所謂一千箜篌,一千具箏,一千五絃,一千小鼓,一千具築,一千張琴,一千琵琶,一千細鼓,一千大鼓,一千具笛,一千具笙,一千銅鈸,一千具簫,一千篳篥,一千具箎,一千具螺,諸如是等,一切音聲,種別一千,一千種歌,一千種舞,其手及聲,常於宮內晝夜不絕,猶大雲內,出於隱隱甚深之聲。如是太子在於最妙最勝婇女百千之中,前後圍繞,受諸快樂,恭敬侍養,一切皆以種種瓔珞,莊嚴其身。復以金釧七寶璩環串於手臂,而作音聲,猶如帝釋,受諸玉女,娛樂歌舞,最勝最妙,語言姿媚,相囑相笑,相抱相嗚,相觀相眄。或傾側顧,或斜項看,工解顰眉,巧閑頓[目*夾],五色綺靡,四目[女*便]娟,能令太子歡娛受樂,不須遠涉出宮外游,如帝釋天玉女娛樂。如是如是,太子在於女寶之中,受諸歡樂,乃至其中諸婇女等,巧解五慾,常能沃弱,令太子歡,不聽更出至於宮外。

「時,淨飯王為增太子諸功德故,建立苦行,斷於一切諸邪惡法,行一切善,佈施諸物,造眾福業,備行苦行,以此善根迴資太子,為令增長諸功德故,願莫出家。是故偈言:

「『大王增長太子故,  復以私陀授記因,
  苦行調伏舍諸非,  恆共智臣坐思念。』

「如是次第,太子在於父王宮內,唯獨一人具足五慾,娛樂逍遙,嬉戲自恣,足滿十年,不曾外出。

「爾時,南方摩伽陀國,有一大王,姓羶連尼,名頻婆娑羅,畏懼怨敵,心內恆愁,集聚群臣,常相議論,作如是語:『汝等諸臣!出入去來,觀境內外,莫使更有一人勝我,若勝我者,恐彼人來,奪我王位。』時諸臣等即差兩人,令巡境界。時彼二人聞王勅已,歷自境內及隣界首,周匝欲還,聞有人言:『從此已北,有一最大高峻雪山,彼山麓下有別種姓,稱為釋迦。族內初新產一童子,其人端正,善得生地,兼彼姓氏,第一特尊,眷屬豪強,眾事具足,身有三十二丈夫相,亦復備於八十種好。彼生之日,有諸解相婆羅門等,以授其記:「今此童子,身體具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炳著分明。其若在家,必定得作轉輪聖王,統四天下,十善化民,七寶充備,不用兵仗,自然歸降;若舍出家,當得作佛、多陀阿伽度、阿羅訶、三藐三佛陀,十號具足,乃至說於清淨梵行。」』

「時彼使人履涉迴還,即向其王頻婆娑羅,白於是事,乃至梵行,如上所說。『是故大王!及其幼年,速當起兵滅彼童子,莫令於後來奪我等大王之位。』作是語已,摩伽陀王頻婆娑羅,即告於彼二使人言:『卿等二人莫作是說!何以故?若如汝言,脫彼童子必定得作轉輪聖王,如法治化,我當敬奉伏接隨從,依彼威神,我等受樂,安隱治化;若彼舍家得作佛者,慈悲憐愍,度脫眾生,我等為其作於聲聞受法弟子。今觀如是二種果報福德因緣,不可興心加害於彼。』

「時,淨飯王於其太子所住宮院,周匝別更造立子城,唯置一門名為野獸,彼門下關安施機發,開閉之時,有五百人扶持擁衛,方得開闔,其門聲動聞半由旬。次第二重中院宮閤,亦開一門,其關鍵鑰,皆安機發,開閉之時有三百人,其聲聞徹一拘盧奢。次至內宮太子坐殿,復有一門,鍵鑰累關亦安機發,開閉擎接有二百人,御備轉嚴,非人間比,其聲聞及半拘盧奢。彼之三門,內外悉羅壯士防守,身著鎧甲精銳牢強,手並執持種種戎具,所謂弓箭、鉞斧長刀、劍戟三叉、鐵搥鐵棒、鬪輪槊矛,禁衛宮闈。如是警嚴,恐畏太子舍離椒房,踰越出家逃竄山藪。

佛本行集經空聲勸厭品第十五

「爾時,虛空有一天子,名曰作瓶,彼天見是太子,十年在於宮內受五慾樂,作是思惟:『此之護明菩薩大士,縱極多時在彼宮內受諸五慾,莫為貪著是五慾故,心醉荒迷情放盈溢。百年迅速,時不待人,護明菩薩今須覺察,早應捐棄舍俗出家。我若不先為彼作於厭離之相,則彼耽湎,未有醒寤發出家心。我今應當讚助其事,為成就故。』作瓶天子,即於夜半,而說偈言:

「『身自被縛欲解他,  譬若盲人引群瞽,
  己身解脫乃免彼,  猶如有目能導人。
  善哉仁今年盛時,  宜速出家令願滿,
  應當利益天人等。  五欲行者不可厭,
  沒溺六塵境舍難,  唯有出世行大智,
  乃能厭離此五慾,  是故仁今可捐棄。
  眾生多有煩惱患,  仁當為作大醫師,
  說妙種種法藥王,  速疾將向涅槃岸。
  無明黑暗所障蔽,  諸見羅網種種纏,
  速然智慧大燈明,  早使天人得淨眼。』

「爾時,空中作瓶天子說此偈已,威神感動發勸因緣,復以太子宿世善根福德力故,令彼宮內婇女伎兒所作音聲歌曲,不順五慾之事,唯傳涅槃住持信解微妙之聲,自然而述說於偈言:

「『世間事無常,  猶如雲出電,
  尊者今時至,  應舍家出家。
  一切行無常,  如瓦壞瓶器,
  如借他物用,  如積乾土城,
  不久便破壞,  猶如夏泥壁,
  如河兩岸沙,  緣生不能久。
  猶如燈出炎,  生已速還滅,
  如風無暫住,  急疾不曾停。
  恆常無真實,  猶如芭蕉心,
  幻化誑人意,  空拳誘小兒。
  一切諸行者,  皆悉因緣生,
  各各有緣因,  愚癡輩不覺。
  猶如人索繩,  手木成因緣,
  如因子生芽,  離子芽不生。
  二相離不成,  復非常無常,
  諸行因癡生,  彼不住無明。
  無明亦非彼,  本性來空寂,
  生滅無體故,  如印成印文。
  非彼非離彼,  諸行亦如是,
  眼不離於色,  識眼色因生。
  此三不相離,  三亦不真實,
  空淨不淨法,  眼等分別生,
  此顛倒分別,  皆悉由識生。
  若有巧智人,  推求識所生,
  知彼無去來,  知我如幻化,
  如兩木出火,  第三因於手,
  若無此三因,  則不得火用。
  若智推求者,  彼亦無去來,
  諸方尋求已,  不見火來去。
  陰入諸界等,  因貪癡業生,
  和合因眾生,  真如無眾生。
  咽喉脣口舌,  而出諸文字,
  字非是咽喉,  亦非離彼等,
  彼等和合故,  出語隨於智。
  語言不在智,  亦復無色形,
  生處及滅處,  智人求不得。
  所觀悉空寂,  語言如響聲,
  因木因諸絃,  人智三合故,
  箜篌而出聲,  彼聲三處無。
  若有智慧人,  求彼聲來去,
  諸方求覓已,  去來不可得,
  因及有緣者,  諸行如是生。
  有諦了之人,  空觀應如是,
  陰入及諸界,  內外悉皆寂。
  求一切處我,  如虛空無形,
  如是諸法相,  仁於定光佛,
  往昔已證知,  今為天人說。
  顛倒分別故,  欲等火焚燒,
  應起慈悲雲,  施甘露法雨。
  仁昔於億劫,  念施及持戒,
  我得無上道,  聖財分諸世。
  尊者念往昔,  聖財施貧窮,
  以將聖財攝,  調御莫慳惜。
  仁昔持淨戒,  窮急不偷財,
  願開甘露門,  為諸眾生說。
  憶念往昔行,  當閉地獄門,
  善開解脫路,  戒行心願成。
  往昔修忍辱,  聞他毀罵等,
  建立忍辱故,  觀諸行悉空。
  念此往行故,  世間瞋恚多,
  教住於忍辱,  莫舍彼願力。
  仁者行精進,  當得我淨智,
  在於煩惱海,  度眾到彼岸。
  念於往昔願,  拔眾四苦河,
  出大精進力,  度脫厄難等。
  往昔修習禪,  為斷諸煩惱,
  諸根不調者,  教令調伏故。
  仁念於往昔,  愍眾在煩惱,
  寂靜諸慧等,  調伏彼諸根。
  仁昔修智慧,  願破煩惱暗,
  愍眾在無明,  開示真如眼。
  仁念於往昔,  眾生煩惱瞑,
  開無濁穢明,  仁最勝智慧,
  應愍諸眾生,  方便教令出。
  三界生老病火熾,  飢渴熱炎不曾休,
  應當為世作大橋,  濟渡令歸到彼岸。
  眾生流轉煩惱海,  猶如蜂在竹孔間,
  三有循復若秋雲,  上下往還無止息。
  亦如戲場諸幻化,  又似山川逝水流,
  眾生老病死亦然,  或生天人三惡道。
  諸有慾癡不自在,  展轉五道無覺知,
  猶如陶師旋火輪,  處處五欲自纏縛,
  猶如飛鳥犯羅網,  亦如獵師布黐膠,
  貪他財寶無厭足,  如魚吞餌遇釣鈎。
  諍競忿怒結怨讐,  煩惱染著受諸苦,
  五慾過患如利刀,  亦如妙器盛毒藥,
  應當棄舍如糞穢。  貪著愛戀失正心,
  是因諸有相續生,  增長欲垢不曾斷,
  六塵境界炎熾盛,  猶如乾草勐火燒,
  速起舍離早出家。  智人觀察諸慾境,
  可畏猶如勐火坑,  亦如魁膾屠刀機,
  亦如深泥忽溺人,  利刃蜜塗將舌舐,
  如觸蛇頭及攪屏。  聖人觀慾亦復然,
  如箭如槊如劍戟,  如毒射肉難可食。
  一切怨讐慾為首,  五慾功德如水月,
  如影亦如山谷響,  亦如戲場眾幻師,
  猶如夢裡見喜事。  智人見欲亦復然,
  境界諸塵悉空誑,  怖畏不能得自在,
  譬如陽炎無有實,  亦如水上聚浮漚,
  此事皆從分別生,  智人應觀如是等。
  凡人處世年少時,  端正可喜著諸慾,
  及至年老頭鬚白,  為眾棄薄如枯河。
  富貴饒財多放逸,  如是之人多樂慾,
  於後失財貧窮苦,  以不自在舍於慾。
  如樹多饒華果故,  眾人競來慾採摘,
  人喜佈施亦復然,  為他歸投無厭足,
  其人財盡年老至,  從他乞求不喜見,
  色美財多氣力充,  人喜愛見聚集樂,
  財盡行乞人不喜,  年過膢嵴手執杖,
  如雹折樹無人愛。  如是可畏衰老法,
  汝當速出求正覺,  自證已後為人說。
  老病瘦損諸人輩,  如摩樓迦繞大樹,
  衰老身力無精進,  乾枯猶如朽爛木。
  老奪好色生惡色,  怡悅顏面皮膚皺,
  老壞華色為悴色,  欲樂奪樂令無樂,
  老奪威勢到命終,  眾病至如鹿投穽,
  汝見世間百病已,  速說解脫方便處。
  猶如冬天風雪雨,  摧折樹木軟枝柯,
  世間老病多種至,  諸根損瘦亦復然。
  老至令人盡倉庫,  世間欺苦莫過老。
  死命鬼奪人氣去,  如日沒山不復現,
  死命令人恩愛離,  使人憎嫉不喜會,
  欲共恩愛之人合,  忽失如葉墮大水。
  死至令人不自由,  命去如水漂一草,
  人到彼世無有伴,  隨其業緣而受有。
  死命鬼飲無量眾,  猶如摩竭吞海舟,
  若金翅鳥噉大龍,  如勐火燒乾草澤。
  如是苦惱逼切已,  大士往昔起弘誓,
  念彼願力今時至,  舍慾應當速出家。
  憶往昔行檀,  戒忍及精進,
  寂靜禪智等,  為他不為自。
  時至今願滿,  速出復脫他,
  仁昔施諸珍,  金銀及瓔珞。
  恆立無遮會,  隨他所須願,
  乞子與其子,  索孫即與孫。
  求女與他女,  乞位舍王位,
  乞資財不違。  仁昔作一王,
  名為大聞德,  復一大德王,
  名尼民陀羅,  復名阿私陀,
  復名為師子,  此等諸王輩,
  佈施千種財。  昔復有大王,
  名常思諸法,  復一大德王,
  名為真實行,  此等思惟法。
  往昔有大王,  精進名聞月,
  復有一王子,  名曰福業光,
  庶幾大威德,  得至知恩義。
  仁昔一大王,  名為月色仙,
  復名健勐將,  次名實增長,
  次名求善言,  次名有善意,
  次名調伏根,  如是等諸王,
  法行大精進,  仁往昔作來。
  仁昔作大王,  名為月光者,
  其次名勝行,  其次名連兔,
  其次名方主,  其次名健施,
  次名迦尸王,  次名寶髻王,
  如是諸大王,  即仁是非異。
  種種珍寶貨,  來乞皆隨與,
  仁彼世財施,  今勸舍法財。
  仁昔於過去,  見佛如恆沙,
  彼諸佛世尊,  仁悉曾供養。
  無量供養具,  佈施無慳悋,
  求道不休息,  眾生解脫故。
  今正是其時,  速出莫住家。
  仁昔初覩佛,  名曰不空見,
  持毘奢迦華,  喜心供養彼。
  往昔有一佛,  名毘盧遮那,
  一時歡喜視。  往昔有一佛,
  名曰微妙音,  將一呵梨勒,
  供養彼世尊。  往昔有一佛。
  名曰白栴檀,  立於彼佛前,
  闇然一草莖。  往昔有一佛,
  名曰連兔者,  欲入大城時,
  一掬末香散。  次佛名法主,
  說法唱善哉,  聞法言快談,
  仁稱說無量,  尊應當供養。
  其次覩一佛,  名曰普示現,
  仁見讚歎彼。  其次有一佛,
  名曰熾盛分,  仁以歡喜故,
  觀察彼佛身,  又將金華鬘,
  供養於彼佛。  今可憶念彼,
  勿令心忘失。  其次有一佛,
  名曰光相憧,  持一掬小豆,
  用供養彼佛。  往昔有一佛,
  號名曰智憧,  仁持輸迦華,
  以供養彼佛。  次復有一佛,
  名曰調伏車,  仁見彼佛已,
  於前立讚歎。  次佛名寶勝,
  前然無量燈,  施妙無量樂。
  佛名一切勝,  曾施真珠瓔。
  次見大海佛,  佈施諸蓮華。
  至蓮花藏佛,  佈施大帳蓋。
  師子兩佛邊,  曾施軟草鋪。
  於娑羅王佛,  佈施諸所須。
  到敷華佛前,  佈施微妙乳。
  耶輸陀佛所,  施拘陀羅華。
  實見佛覩已,  歡喜佈施食。
  昔佛名智山,  屈身禮彼佛。
  有佛名龍德,  施彼佛己子。
  高飛空行佛,  曾施旃檀末。
  次佛名帝沙,  珠寶及赤花,
  曾供養彼佛。  見大莊嚴佛,
  持瞻卜香華,  而供養彼佛。
  曾見光王佛,  持眾寶供養。
  昔見釋迦文,  持妙多銀花,
  而供養彼佛。  其次帝釋相,
  見已喜讚歎。  昔有佛名曰,
  廣大日天面,  多持眾花嚴,
  供養彼世尊。  其次復有佛,
  號名為勝尊,  持妙多銀華,
  莊嚴彼佛上。  往昔有如來,
  名曰龍勝者,  然燈照彼佛。
  富沙如來邊,  曾施白[疊*毛]敷。
  藥師王佛邊,  持寶蓋供養。
  佛名大牟尼,  復有師子相,
  世尊勝功德,  持寶網供養。
  有佛名迦葉,  雜音聲供養。
  昔佛名解脫,  供養雜末香。
  寶相佛世尊,  天華而供養。
  阿芻婆諸佛,  勸請坐像輿。
  世間王尊佛,  供養以華鬘。
  尸棄佛世尊,  舍王位佈施。
  有佛名難降,  一切香供養。
  大然尊佛邊,  佈施自身體。
  蓮花上佛前,  佈施諸瓔珞。
  法憧如來上,  散諸妙花香。
  然燈世尊邊,  五青蓮奉施。
  如是等諸佛,  自餘無有量,
  難說不思議,  往昔諸世中,
  仁並曾供養,  復持無量種,
  最妙供養具,  供彼過去佛,
  無有疲惓心。  今念彼供養,
  思惟往諸佛,  為諸眾生輩,
  生慈解脫故,  覺悟莫戀家。
  尊於過世時,  在然燈佛所,
  供養彼佛已,  逮得上無生,
  及獲五神通,  復證順法忍。
  於後仁尊者,  供養佛勝前,
  僧祇數僧祇,  如是諸劫數,
  彼諸劫皆盡,  諸佛亦滅度。
  仁往昔諸身,  彼世中所受,
  種族及名字,  亦皆悉滅無。
  諸行法非常,  世間相不定,
  速舍空誑境,  疾宜早出城。
  生老病死隨,  難當甚可畏,
  猶如劫火起,  炎熾燒世間。
  無常火亦然,  燒盡一切世,
  如是諸苦逼,  云何可暫停?
  應觀諸眾生,  沒在煩惱暗,
  愚癡無慧眼,  不能自覺知。
  發大精進心,  令功德圓滿,
  為諸眾生輩,  速出莫住家。』

「時彼宮內諸婇女等,作音聲時,其音聲內,皆出如是諸法之聲,欲令太子厭離世間心生覺悟。

佛本行集經出逢老人品第十六

「爾時,作瓶天子欲令太子出向園林,觀看好惡發厭心故,漸教舍離於彼宮中。是時宮中,所有婇女,作諸音聲歌唱,疲極自然次第,更復讚歎園林功德,其音稱言:『聖子諦聽!園林之地,甚可愛樂,所謂其地,布青軟草,樹木可喜,枝葉扶踈,華果敷榮,蓊欝滋茂。復有諸鳥,所謂種種鴻鶴孔雀、鸚鵡鸜鵒,及拘翅羅鴛鴦等鳥,出於如是微妙之聲。』

「爾時太子聞是聲已,發出遊心,即喚馭者而謂之言:『汝善馭者!今可速疾嚴飾莊挍賢直好車,我今欲向於彼園林觀看善地。』是時馭者聞此語已,白太子言:『謹依命教,不敢有違。』是時馭者,速疾即奏淨飯王言:『大王!當知,太子今欲出向園林觀看善地。』時淨飯王出勅,宣令迦毘羅城一切內外,悉遣灑掃,清淨莊嚴,除卻土堆砂礫瓦石,穢濁糞聚皆使端平,以妙香湯灑散地上滅諸塵埃,又以香泥用塗其地;復持種種香華,散上於諸街巷,處處皆燒雜妙好香。其諸街巷,四衢道頭,置滿瓶水,安諸雜華,以芭蕉樹,處處莊嚴。於諸樹間,懸雜色幡。復於樹上,或以寶物,或以繒綵,作蓋作幢,用莊嚴樹。樹間復懸真珠瓔珞七寶羅網而覆其上,其羅網目節節復懸金銀寶鈴,和風吹動出微妙聲。或以七寶,作日月像及諸天形,各持瓔珞,廁羅網間。於羅網間,又復更懸白貓牛尾及雜毦等。時淨飯王如是教勅,雜妙莊嚴迦毘羅城,精麗猶如乾闥婆城,一種無異。莊嚴城已,復飾園林,除卻沙石及諸糞穢,乃至交珞懸眾寶鈴,如上所說。其諸樹中,有男名者,以男瓔珞而莊嚴之,若女名者,以女瓔珞而莊嚴之。復教打鼓振鈴,遍告城內人言:『汝等悉皆除卻道上,或老或病,或復死亡、盲聾瘖瘂、六根殘缺不具足者,悉令駈逐。但是心意所不好喜,及非吉祥,並令除擗,勿使太子於路見之。』是時馭者莊飾車乘,駕善調馬,悉嚴備已,白太子言:『聖子當知!今已駕被車馬訖了,正是行時,可乘而出觀看善地。』

「爾時,太子從座而起,至輦乘所,登上寶車上已,秉持大王威神,巍巍勢力,從城東門,引導而出,欲向園林觀看福地。是時作瓶天子於街巷前,正當太子,變身化作一老弊人,傴僂低頭,口齒疎缺,鬚鬢如霜,形容黑皺,膚色黧黮,曲嵴傍行,唯骨與皮,無有肌肉,嚥下寬緩,如牛垂[古*頁],身體萎摧。唯仰杖力,上氣苦嗽,喘息聲麤,喉內吼鳴,猶如挽鋸,四支戰挑,行步不安,或倒或扶,取杖為正,如是相貌,在太子前,順路而行。太子見彼老人身體如是戰慄,不祥衰相如上所說,於太子先,困苦匍匐。太子見已,即問馭者:『此是何人?身體皺赧,肉少皮寬,眼赤涕流,極大丑陋獨爾鄙惡,不似餘人,兼其頭顱,髮稀脫落;如我所見,餘人不然。又複眼深,與眾特異,口齒缺破,無可觀瞻。』即向馭者,而說偈言:

「『善馭駕乘汝今聽,  此是何人在我前?
  身體不正頭髮稀,  為生來然為老至?』

「爾時馭者因被作瓶天子神力,白太子言:『大聖太子!如此人者,世名為老。』太子復問於馭者言:『世間之中,何者名老?』馭者即事報太子言:『凡名老者,此人為於衰耄所逼,諸根漸敗,無所覺知,氣力綿微,身體羸瘦,既到苦處,被親族駈無所能故,不知依怙;兼且此人,亦不能久,非朝即夕,其命將終。以是因緣故名老壞。』即為太子,而說偈言:

「『此老名為大苦惱,  劫奪美色及娛樂,
  諸根毀壞失所念,  支節舉動不隨心。』

「爾時太子聞此偈已,問馭者言:『此人為是獨一家法使其如是?為當一切諸世間相悉皆如斯?』是時馭者報太子言:『聖子!當知,此人非獨自一家法使其如斯,但是一切世間眾生,皆有是法。』太子復問彼馭者言:『我今此身,亦當如是受老法耶?』馭者答言:『如是如是,大聖太子!貴賤雖殊,凡是有生,悉皆未過如是老法,即今人身具有如是老弊之相,但未現耳。』太子復問於馭者言:『若我此身,不離是老老法,未過有是丑陋衰惡相者,我今不假向彼園林遨遊戲笑,宜速迴駕還入宮中,我當思惟作何方便得免斯苦。』是時馭者答太子言:『如聖子勅,我不敢違。』即迴車乘,還入於城。是時太子至其宮內,坐本座上,正念思惟:『我亦當老,老法未過;云何縱逸,自放身心?』

「時淨飯王問馭者言:『汝善馭者!今從太子,從宮內出,至於園中,遊戲觀看,恣情極目,歡樂以不?』其馭者跪報於王言:『大王!當知太子出遊,至於半道,勒駕迴還,不到園苑。』時淨飯王問馭者言:『太子何故不至園林,中道而返?』馭者答言:『大王!當知太子欲向園林遊戲,始至半路,忽於道傍,見一老人,乃至身體,戰慄拄杖,或倒或起,不能正行。太子如是見彼人已,即勅迴車,還入宮內,加趺而坐,正念思惟。』時,淨飯王即心念言:『希有希有!此之形相,阿私陀仙授記語言,必定真實,決恐太子舍家出家。我今宜應更為太子增益五慾,若其廣見五慾之事,充足心眼,染著情迷,不舍出家,稱適我意。』時,淨飯王即為悉達,加足種種五慾諸事,悉令增廣,使太子心,著於愛樂,不聽出家。而有偈說:

「『彼宮內中多受樂,  欲出遊戲見老人,
  還入宮內心憂愁,  嗚呼我未脫此老。
  父王聞此語言已,  心思畏子舍出家,
  增益五慾及宮人,  令著恩愛紹王位。』

「爾時,太子在於宮內,充足五慾娛樂遊戲,無有疑難,尊重貴勝,唯獨一人。

佛本行集經卷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