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本行集經卷第二十七

隋天竺三藏闍那崛多譯
向菩提樹品下

「爾時,魔王即告赤眼夜叉之使,作如是言:『謂汝赤眼,汝今見此軍眾以不?有誰輙欲侵我境界。』是時赤眼夜叉之使,即白其王魔波旬言:『大王!當知此是釋種淨飯王子,名悉達多,從彼善生村主女前,猶如牛王,作大音聲,向於吉利刈草人邊,乞得一把。有一樹名羖羊多羅尼拘陀樹,漸漸而來,復有五百青雀圍遶,以初春月所出可愛一切樹木,悉著花果,枝柯自垂,無識諸樹,猶尚傾頭,低而供養,震動大地,欲向於彼菩提樹下。』

「爾時,波旬既見菩薩欲向於彼菩提樹下,作是思惟:『願此釋種,向餘樹下,鋪草而坐,莫向於此菩提樹坐。』其心如是思惟念已,告彼一切夜叉眾言:『汝等一切諸夜叉輩,宜減少許夜叉之眾,速往詣彼菩提樹下伏藏而住,慎莫使此釋種之子趣向於彼菩提樹間。』其夜叉等白魔王言:『謹依大王嚴命所勅。』是時夜叉即便抽減少許人眾,去彼菩提樹下不遠,伏藏而住。其彼魔家諸夜叉眾,遙見菩薩欲來向於菩提樹時,身體赫奕,猶如金山照耀放光,不可譬喻。其夜叉眾,既覩見已,即說偈言:

「『此必千光新日出,  威德照耀如金山,
  憐愍一切諸天人,  漸到樹王如師子。』

「時彼樹林所守護神,即以偈頌報答於彼諸夜叉言:

「『世尊千劫功德圓,  備滿六度施戒忍,
  精進禪定及智慧,  具足一切諸莊嚴。
  今漸來至向樹王,  欲證無上菩提道,
  諸天及人八部眾,  思惟如是悉隨行。』

「爾時,彼諸魔家眷屬夜叉眾等,聞此偈已,皆悉離彼菩提樹側,星散而走。是時菩薩漸漸來到十六種相功德具滿地分之處。何等名為十六種相?所謂彼地劫燒之時,最後燃盡,劫初立時,最在先成。

「又復,彼地所出諸草,最勝最妙。所謂優波羅、波頭摩、拘勿頭、分陀利,充足不少。

「又復,彼地於閻浮提,最在於中。

「又復,彼地不居頑鈍愚癡眾生,唯住聖種大福德人之所行坐。

「又復,彼地無諸坑坎,四面空寬,平整之處。

「又復,彼地不下不高,清淨洪滿,猶如手掌。

「又復,彼地多有諸花,優波羅、波頭摩、拘勿頭、分陀利,自然生長。

「又復,彼地悉為一切聖人通知。

「又復,彼地自然顯現。

「又復,彼地於一切時,恆居聖人,不曾空闕。

「又復,彼地終無有人能得降伏。

「又復,彼地名稱遠聞,所謂師子最高之座。

「又復,彼地其有心覓,過不能得,所謂若魔魔家眷屬。

「又復,彼地於一切地,最在中齊。

「又復,彼地金剛所成。

「又復,彼地所生諸草,正高四指,柔軟青綠,如孔雀項。觸時猶如迦尸迦衣,顏色微妙,可憙端正,香氣芬芳,頭悉右旋。往昔有諸轉輪聖王,悉皆知聞此可愛樂希有之事,是故恆來往彼觀看此之地處。

「爾時,菩薩臨欲至彼菩提樹側,是時其地,自然掃除,清淨嚴麗,香汁塗灑,可憙端正,令心樂觀,又無一切砂礫瓦石、蒺[卄/梨]棘刺、諸惡草等。是時菩薩,初執草行用於左手,後至樹下,即以右手柔軟五指,羅網莊嚴,赤色猶如燕脂所塗,從左手取彼一把草,安穩欲置菩提樹下。東面持草,擲於地上,根即向樹。菩薩心發如是之願:『我今於此處所坐已,越煩惱海,度至彼岸。』時菩薩擲彼一把草至地,猶如缾中置華,或如河漩,或如萬字。

「爾時菩薩見自所執草漫擲地自然不亂,有如是等吉祥之相,口作是言:『如我今日所擲之草,應亂不亂,此吉祥相,表我在於亂世間中,必定當證不亂之法。』菩薩如是擲草鋪已,是時彼地六種震動。

「時,欲界主魔王波旬至菩薩所,而作是言:『謂剎利子!汝今不合在此樹下鋪草而坐。何以故?其此樹下,於夜半中,多有無量毘舍遮鬼及富多那夜叉羅剎,數數恆來噉食人肉。今此樹北,別有一林,是大仙人所居停處,彼之處所,名曰優婁頻螺聚落,可憙端正,人所樂觀,汝釋子宜至於彼地隨意而坐。』

「爾時菩薩報彼魔王作如是言:『汝魔波旬!可不知耶?我在於山阿蘭若處空閑澤中,或在樹下,或在塚間,或居林內,夜半安然,心無所畏。又復我今亦非無智,亦復非是無方便力,非如凡人至於此地。但我久知,往昔諸佛,在此樹下無畏之處,得成聖道。以如是義,我故來此。』

「爾時,別更有一夜叉,在於魔王波旬右立,時彼夜叉語菩薩言:『汝釋種子!今何苦用此樹下坐?自外四邊,大有餘樹,汝可速疾移他處去。』時菩薩報彼夜叉言:『我有心願,於餘樹下,不能得成;所願唯在於此樹下,決定當成,餘處不得。』

「時,彼夜叉白其魔王作如是言:『大王!今聞彼言以不?更作何事能得彼去?』魔波旬報彼夜叉言:『我今唯應種種方便,作勤劬心斷彼,不聽於此處坐。』

「爾時,菩薩見魔波旬作如是言,鋪草而坐,內心思惟,發如是願:『我今坐彼往昔過去諸佛所坐金剛之處,坐已當伏魔王波旬。我今此處坐已,斷滅欲瞋恚癡諸煩惱等。我今此處坐已,當證微妙甘露清涼之法。』

「爾時,菩薩所鋪之草,其根向內、頭皆向外,鋪已右遶彼菩提樹三匝訖竟,加趺而坐,身心端直,如蛇纏身,卓然不動。口三唱言:『我證甘露!我證甘露!我今定當證得甘露。』而菩薩心,發於如是弘誓之願:『我坐此處,一切諸漏若不除盡,若一切心不得解脫,我終不從此坐而起。』有偈說言:

「『菩薩樹下加趺坐,  如以大蛇自纏身,
  發於如是弘誓心,  事若不成不起坐。』

「爾時,魔王波旬,從彼地所隱身不現,經少時間,即化其身,頭髮解亂,塵土滿身。著麤褐衣,口脣乾燥,狀若飢渴,手中執持一大束書,速疾而來,向菩薩所,立菩薩前,將所持書,擲與菩薩,口如是言:『此一封書是汝釋種摩那摩許,遣我送來;此一封是尼婁馱許,此一封是難提迦許,此一封是拔提伽許,此一封書是難陀許,此一封是阿難陀許;自外諸書各各是彼諸釋種子,寄與汝來。』時,一書上偽抄不實虛妄言辭,作如是語:『提婆達多!今在於此迦毘羅城,以受王位,入汝宮內,盡皆納受汝之妃後,取於汝父淨飯大王,繫牢獄中,自餘叔父白飯、斛飯並甘露飯,一切宿老諸釋種王,盡皆驅逐,遣出城外。汝見此書,速疾須來,汝用住彼阿蘭若為?』

「爾時菩薩聞是語已,心發如是三種思惟:『因婇女故發於欲心,而我妃後,提婆達多實能納也。因提婆達起鬪諍心,彼實能奪我之國土父王位乎?因釋種故生殺害心,彼等何故各自惜身,不護我父?』菩薩復更如是思惟:『世間境界,悉皆無常,穢污不淨,念念生滅,無暫住時。思惟一切,皆悉是於破壞之法,生已即滅。』如是思惟,便斷欲心,發出家心,息諍鬪心,起慈愍心,斷殺害心,生悲哀心。『如是等事,我久棄吐。』思惟是已,即發舍心。

佛本行集經魔怖菩薩品第三十一上

「爾時,菩薩在於菩提樹下坐已。時菩提樹所守護神,生大歡喜,心意踴躍,遍滿其體,不能自勝,即解其身所有瓔珞,並散頭髻,速疾而向於菩薩所,以最勝妙吉祥之事,讚美菩薩。內心殷重,發大希奇,悉命諸親及其眷屬,守護菩薩,恭敬儼然。

「爾時,彼處四面林木,無問大小所有樹神,各從其樹出身,來到護菩提樹神邊問言:『大善樹神!今在於汝樹下坐者,此是何人?我等由來,未曾聞見,最妙最勝,身為一切諸相莊嚴,如天中天。』作是語已,其護菩提樹神,告彼諸樹神言:『汝諸神輩當知!此是淨飯王子,甘蔗種姓,往昔劫初,大眾推舉,所置立王,世世相承,至今已來,此是其胤。』時諸樹神,復語菩提守護神言:『菩提樹神!汝今真得最大利益大善福業,令汝居處,得有如是勝上眾生三界之尊勝妙眾生,此之眾生,如優曇花難現於世。』

「爾時,彼等一切樹神,各將沉水牛頭栴檀諸末香等,又複種種妙好香花,散菩薩上,散已復散,歡喜踴躍,遍滿其體,不能自勝。舉手低頭,合十指掌,向菩薩禮,口中各復如是唱言:『眾生最首,唯願仁者早成此誓速證菩提。』次復,四天所居諸天,及四天王,次有無量三十三天、夜摩、兜率、化樂、他化自在天等,無量無邊一切諸天,及諸梵天,各將種種天上妙花、曼陀羅花、摩訶曼陀羅花、曼殊沙花、摩訶曼殊沙花、天拘勿頭,及波頭摩、分陀利等,復持種種末香塗香,如雨而散菩提樹上。其菩提樹,猶如車輪,周匝遍滿一由旬內,種種香花,積至於膝。

「爾時,菩薩坐彼菩提樹下之時,無一蚍蜉蟻子作聲,況復大獸?一切諸鳥,亦不作聲,假使有風,一切諸樹,亦不傾動。當於菩薩坐彼菩提樹下之時,淨居諸天,心喜踴躍,遍滿其體,不能自勝,頂禮菩薩,心內各作如是願言:『眾生最首,願仁此心,早得圓滿,速成菩提。』

「爾時,菩薩坐彼菩提樹下之時,發是要誓:『我不成道,不起此座。』是時魔王波旬,內心生大恐怖,即作是言:『應此剎利釋種之子,欲得除滅我之境界,欲得令我出此境界。若彼勝我在於我前,必教諸人令得涅槃,為諸人說涅槃方便,使我境界當成虛空。而彼即今未得淨眼,在我境界,我今須作勤劬方便,令其所行退失起走。』而說偈言:

「『彼今若得成菩提,  便廣為他說正法,
  即當損耗我境界;  眾人既得正路開,
  自然使我境界空,  境空我則成寡婦。
  其今未得清淨眼,  乃復住我境界中,
  我應速疾往彼邊,  先作障礙破其事,
  猶如河水來未至,  逆須預造作橋樑。』

「爾時,魔王波旬具足滿一千子,於其中間,助菩薩者有五百子,商主為首,在魔波旬右邊而坐。其中助魔波旬之者亦有五百,第一頭首名為惡口,在魔波旬左邊而坐。時,魔波旬告其諸子作如是言:『汝等諸子!我今共汝,進退籌量,欲取汝等子別意智,共作何計,若為力能降伏菩薩?』爾時,右邊長子商主,說偈白父魔波旬言:

「『若人敢觸大睡蛇,  復能盤迴狂醉象,
  曾共嚴熾獸王鬪,  是乃能伏彼沙門。』

「爾時,魔王波旬左邊次子惡口,復為其父而說偈言:

「『若人見我心破傷,  諸樹拔根即倒地,
  況彼沙門若覩我,  而不一氣遠走藏?』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為妙鳴,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若人浮渡於大海,  還欲飲海悉令乾,
  父王此事不足驚,  若見菩薩面可怪。』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為百鬪,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身髆上百臂生,  一臂能射三百箭,
  父王但去莫愁惱,  我獨能破彼沙門。』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為善覺,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若其有力如像馬,  或復毘紐及金剛,
  人藏宿業忍辱威,  彼等諸力不能及。』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曰嚴威,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於虛空雨水火,  至彼能破比丘身,
  令彼身如一聚灰,  若勐火焰燒乾草。』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為善目,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若使最勝須彌崩,  一切天宮殿盡壞,
  大海諸水皆枯涸,  日月從空悉墜來,
  能使日光冷如氷,  天宮墮落到於地,
  菩薩樹下一坐已,  未成正覺終不移。』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曰報怨,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指能執持日月,  虛空星宿及諸辰,
  捉搦彼等一切天,  四海水入手掌內,
  況此沙門一釋子,  即今捻擲海外邊,
  但速遣此諸軍兵,  疾向於彼沙門所。』

「爾時,右邊復一魔子,名為德信,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日月運移不求朋,  輪王應化無等侶,
  諸聖菩薩不假眾,  獨自能破大魔軍。』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求過失,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戰鬪器仗不過刀,  身著鎧甲心無怯,
  如是兵馬必能殺,  父王莫畏彼沙門。』

「爾時,右邊復一魔子,名為福德瓔珞莊嚴,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彼身[革*卬]如那羅延,  難可破壞四諦體,
  忍辱鎧甲三脫刀,  執智慧箭降我等。』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曰不廻,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如好乾草火立燃,  善解神射箭尅中,
  霹靂擬山便突過,  釋子見我手必降。』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曰法身,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有人以彩空中畫,  作諸眾生同一心,
  月天風神羅網纏,  菩薩道場不能動。』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恆作罪,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飲毒消如人食,  指觸器仗悉成灰,
  若不碎彼身如塵,  終不畜於此二手。』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為成利,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三千世界毒滿中,  世尊觀之無怖畏,
  三毒可畏彼滅盡,  我等還宮用鬪為?』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曰貪戲,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將音聲過萬億,  嚴飾玉女數百千,
  於彼幻惑亂其心,  令失寂禪受諸欲。』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為法戲,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彼以禪定法為戲,  常入解脫甘露游,
  用諸攝樂拔眾殃,  不持五欲以為適。』

「爾時,左邊復一魔子,名曰捷疾,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力捷疾搦日月,  亦能截斷勁火風,
  撮取沙門置父前,  如碎麥芒被吹散。』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師子吼,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曠澤無量野干鳴,  乃未聞大師子吼,
  諸獸若聞師子吼,  四散奔馳走百方。
  如是我等一切魔,  未聞法王大聲唱,
  各說其意不肯止,  至於彼邊當自休。』

「爾時,左邊有一魔子,名曰惡思,即更以偈白其父言:

「『我今惡思願得彼,  其可不見此魔軍,
  彼心真癡無意懷,  云何不走起疾避?』

「爾時,右邊有一魔子,名曰善思,即復以偈白其父言:

「『彼亦非是癡無力,  汝等自短乏人情,
  今汝未知彼善權,  後當以智降伏汝。
  汝等魔子恆沙眾,  如是才辯滿三千,
  不能損彼一毛頭,  況復殺害能令起?
  汝等淨心向彼處,  口言讚歎身曲躬,
  莫作怨惡殘自兵,  彼當必成三界主。』

「如是乃至一千魔子,於其中間,或有助白,或有助黑,各自隨心說其意見。

「爾時,魔王波旬,有一最大兵臣,名曰賢將。時,魔波旬語彼兵臣大賢將言:『汝賢將來!隨我而行。今此有一釋種之子,其欲成就無上菩提,我今共汝,至於彼處,斷其道法,勿聽得證無上菩提。』時賢兵將,即便以偈白其大王魔波旬曰:

「『王所統領四天王,  阿修羅王緊陀羅,
  迦婁羅摩睺羅伽,  頭戴十指歸依彼。
  況復一切諸梵世,  光音廣果及淨居,
  地住欲界色界天,  悉皆向彼頂禮足。
  又王諸子智慧勝,  勇力世間無比倫,
  心內恆常禮彼尊。  王軍八十由旬滿,
  夜叉羅剎並諸鬼,  雖住地上在王前,
  心恆念彼無過人,  十指合掌頭頂禮。
  魔軍千萬見彼聖,  私以香花遙散之,
  我見此類相分明,  菩薩必勝魔軍眾。
  魔家兵馬所住處,  多有鵂鶹鴝鵒鳴,
  或復梟鴞烏鵲聲,  驢狐諸畜惡聽響。
  我見彼菩提樹下,  吉祥諸鳥種種音,
  鳧鴈鴛鴦俱翅羅,  鸜鵒鸚鵡孔雀鳥,
  圍遶彼聖音微妙,  如是勝相彼必強。
  又魔軍眾所住營,  常雨砂石埃塵土,
  菩提樹下聖坐處,  天降種種妙香花。
  魔眾住處地不平,  高下坑坎多塠埠,
  礓石荊棘饒糞穢,  菩提樹下地周圍,
  金銀七寶以莊嚴,  見有如是等類相,
  智慧人輩若有意,  見此相已應迴還。
  如是莊嚴遍地間,  必當成就無上道,
  大王若不隨臣諫,  如夢所見當不虛。
  如是仙人不可棖,  應迴兵眾向本處,
  往昔王觸諸仙故,  呪焚國土悉成灰。
  過去有一梵德王,  違犯毘耶婆仙意,
  王有妙園雜花果,  呪咀出火悉燒燃,
  多年彼園草不生,  況復樹木花果等。
  世間所有多苦行,  斷諸惡修梵行時,
  諸王來悉頂禮足,  我等今可還歸本。
  王昔應聞維陀論,  人有三十二相明,
  彼人求道故出家,  必斷諸纏羅網結,
  得成無上正真道,  眉間即放白毫光,
  普照十方億剎中;  況復此魔軍眾等,
  豈可不能降伏得?  王若欲鬪不得勝。
  如彼頭頂至極天,  諸天千萬不能覩,
  應當成彼微妙果,  世間未聞今得聞。
  猶如須彌及鐵圍,  日月帝釋梵天王,
  夜叉羅剎諸林木,  皆向菩提樹屈身。
  無疑此大福德聚,  施戒忍進禪智力,
  歷劫以來修此行,  今決退散我魔軍。
  如像蹹破諸瓦壞,  如諸獸王師子吼,
  如日翳覆諸螢火,  世尊破魔亦復然。
  師子獨散諸獸蟲,  毒蛇一螫殺多眾,
  菩薩熏修善根力,  獨自能破我諸魔。』

「爾時,魔王波旬從大臣邊聞此偈已,心生恐怖,熱惱不安,身心憂愁,苦惱不樂,慙恥羞愧,不知所為。然其內心,猶懷我慢,不肯迴還,亦不逃走。復更語餘諸軍眾言:『汝等齊意,莫驚莫怖!莫畏莫走!此乃是我試彼心看。我今美言,更慰喻彼,看其起離菩提樹不?莫使如是眾生之寶,忽值大殃。』

「爾時,魔王長子商主白其父言:『魔主大王!我意不願父王共彼釋迦種子作於怨讐。何以故?若有百千萬億魔眾,手執刀劍,來此釋邊,欲作障礙,終不能作,況復父王,獨自一身?父王!但觀此釋種子,在於此間菩提樹下師子座坐,不驚不怖。父王!觀此釋迦種子,不搖不動。』

「『又復,虛空無量天眾,十指合掌,頂禮於彼;如是諸天,頂禮供養讚歎之時,不曾歡悅。其見父王噁心惡意,欲來屠害,亦不瞋怒。父王!當知,假使有人,將諸妙色能畫虛空;設使彼大須彌山王,有一人指能擎將行;此事亦可,或復有人,浮渡大海,得至彼岸;亦可有人最大風神四方吹時,忽然縛著;亦可取彼日月星宿,下置於地;亦可一切諸眾生等,合作一心;亦可一切諸眾生等,移置諸處;終不可得此釋種子降伏於魔。』

「時,魔波旬以偈告其長子商主,作如是言:

「『汝真我怨非是子,  更莫將面向我看,
  汝心今既著沙門,  汝宜向彼釋子所。』

「爾時,魔王波旬不取長子商主諮諫,告其諸女,作如是言:『汝等諸女!各各相共聽用我言,汝宜至彼釋種子邊,試觀其心,有欲情不?』其諸魔女,聽父勅已,相與安庠向菩薩所。到彼處已,去離菩薩,不近不遠,示現種種婦女媚惑諂曲之事。所謂覆頭,或復露頭,或復半面,或出全面,或作微笑示現白齒,數數顧盻觀瞻菩薩。或復以頭頂禮菩薩,或仰其頭觀菩薩面,或復低頭覆面觀地,或動雙眉,或開閉眼,或解散髻,以手梳髮。或抱兩臂,或舉兩手,示現腋下,或復以手執弄乳房。或露胸背,現腹臆間。或復以手拍於臍上,或複數數解脫衣裳,或複數數還繫衣服,或複數數褰撥內衣,露現尻髀。或解瓔珞,擲著於地,或解耳璫,或復還著,或弄嬰兒,或弄諸鳥,或復行步,顧盻左右。或復嚬呻長噓歎息,或以腳指傍畫於地,或歌或舞,或動腰身,或作意氣,或復憶念舊時所行恩愛慾事喜笑眠臥恣態之時。或復現作童女之身,或時現作婦女之身,或復現作新嫁女身,或現中年婦女之身,作如是等示現婦人諂媚惑著種種之事。復將香花,散菩薩上,復以種種五欲之事,勸請菩薩,觀看其面,觀其心情,為有欲心姿態以不?彼今復以欲心,觀察我等以不?或無慾心觀我以不?彼等魔女,見於菩薩,深心寂定,本來清淨,無濁無垢,面目清淨,猶如滿月從於羅睺阿修羅王手中所出,清淨無垢;如日初昇,光焰顯赫;如融金鋌,清淨無染;猶如蓮花從水中出而不染著;如火光焰;如須彌山,確然不動;如鐵圍山,崚嶒高峻。善攝諸根,調伏心意,彼等既見菩薩如是,皆生慚愧羞恥之心。

佛本行集經卷第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