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界法師:印光大師文鈔選讀

 

(第一講)

在我們正式講到課程之前,我們先說明一下,我們學習這個課程的目的。

在《法華經》當中,佛陀告訴我們,所謂的開權顯實,會三歸一。整部《法華經》,它就是強調一個很重要的觀念,所謂的:諸佛唯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欲令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故,而出現於世。佛陀所說的教法當中,開出來有五乘的教法:有人乘、天乘、聲聞、緣覺、菩薩。每一個教法都有它相應的因,跟相應的果。到了法華會上,就把這個五乘的功德,作一個攏總的會歸。佛陀說:弟子們,佛陀出世說法,我究竟的目的,並不是要你們生天的,也不是要你們成就阿羅漢、辟支佛的。佛陀之所以出世,是為了一個重要的目的,「一大事因緣」,什麼因緣呢?佛陀是要用一切的方法,來啟發我們的佛性,使令我們內心佛的功德,能夠開展出來,所以佛陀才出世。

所以在法華會上,所謂的《常不輕菩薩品》,常不輕菩薩,他是佛陀釋迦牟尼佛的前生。他弘揚《法華經》是怎麼弘揚呢?他就是用禮拜的方式為眾生授記。他看到四眾的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他就跪下去跟他們頂禮說:「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普遍的為一切眾生授成佛的記。在古德的批註當中,解釋這個常不輕菩薩,他就是在弘揚《法華經》,他就是在弘揚《法華經》的大義,「我不敢輕於汝等,汝等皆當作佛」。基於這個理由,就是整個大乘修行的目的。雖然我們有各式各樣的法門,但是每一個人的目的就是要成就佛道。

在整個成佛的過程,道綽大師在《安樂集》把它分成兩個法門:第一個就是聖道門;第二個是淨土門。

一、聖道門

聖道門就是以自力斷惑超生死。就是說,我們要用自己的這一念的自力,發起菩提心。持戒為本,止觀雙運。先把戒波羅蜜持清淨,使令我們的身業、口業,能夠如法如律;在這個持戒清淨的基礎之下來修止修觀。由這個禪定的幫助來修我空觀、法空觀,把我們無始的無明,有次第的給消滅,這個就是以自力斷惑超生死。這種情況,蕅益大師他說:事難而功漸。就是我們在因地的時候,我們從無明妄想的當中,要建立戒波羅蜜的功德,禪定波羅蜜的功德,般若波羅蜜的功德,這個事相是很困難的,而且他所成就的功德是有次第地的,有漸次的。從外凡而內凡,由內凡而初果、二果、三果、四果,乃至於到成佛。它有一個明確的次第。這個是我們選擇聖道門的辦法,事難而功漸。這當然包括了所有的大小乘,唯識、天台、華嚴,所有的法門都是聖道門所收攝。

二、淨土門

另外一個特別的法門就是淨土門。這個淨土門,是以佛力接引生西方,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法門。就是說,佛陀是以阿彌陀佛的大悲願力,他在因地的時候,許下了一個願力,說「設我得佛,十方眾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覺,唯除五逆,誹謗正法。」佛陀在面對十法界眾生,發下這個願以後,他經過長時間的積功累德,這個願總算成就了,這個願就存在這個法界,永遠不消失掉,他的功德力,晝夜六時加被了一切眾生。

但是我們怎麼跟這個願力接觸呢?我們的「信願持名」,眾生的信願持名是能感,佛陀的大悲願力是應。換句話說,我們要看《阿彌陀經》很清楚的想到一個觀念說:「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我們一個淨土人的目的,就是要在臨終的時候「心不顛倒」。換句話說,是一個正念分明的情況,把我們的信心、把我們的願力、把我們的佛號,三種功德很清楚的表現出來。

這個時候,你的信願持名跟阿彌陀佛的第十八願,「能念所念性空寂,感應道交難思議」,就是這樣接觸了。我們這一念的信願持名跟阿彌陀佛十八願一接觸的時候,佛陀的化身就顯現了,顯現了以後,佛陀就放光照我們,接引到極樂世界去。這個是一個很特別的法門,乃至於五逆十惡,都是佛陀所收攝的根機。到了極樂世界,那當然是「無有眾苦,但受諸樂」,就在那一個生命而能夠成佛。

所以淨土法門可以說是一個帶業往生,橫超三界,乃至於一生。你就在你這一生的努力,你只要你努力一生,就能夠徹底的把無始的生死解決,你只要你這一生就夠了,所以這個法門的確是很難相信。這個法門的特色,就是你怎麼能夠達到臨終的心不顛倒,這是關鍵。

我們這次《印光大師文鈔》的主題,就是針對這個而設計,我們如何透過平常的熏習,能夠從平常的正念,而達到臨終的正念,這個是我們課程的一個主題。當然,我們臨終的正念,絕對不會自然出現,也不是那一個菩薩會送給我們,是我們平常的栽培。但是怎麼栽培呢?我們這學期的《印光大師文鈔選讀》,我們希望透過印光大師的開示,能夠指引我們一條道路出來,指引一條淨土法門的道次第。我們真正能夠:第一步怎麼走,第二步怎麼走,真正能夠達到萬修萬人去。每一個人透過這個修持,都能夠真正一生成佛,得到佛法的真實利益,這是我們研究《印光大師文鈔》課程的一個目的。

我們現在就正式看著講義第一面。我們先解釋標題。《印光大師文鈔選讀》。

「印光大師」他是能說法的人。

「文鈔」是所說的法。這是一個能所,能說所說來安立這個題目。能說的人是印光大師,所說的是《文鈔》。這個《文鈔》我簡單解釋一下,這個「鈔」,就是一個文字的記錄。如果這個法是透過語言的表達,表達以後,把這個文字記錄下來流傳後世,就叫做「鈔」。就是經過了文字的記錄以後的法,就叫做「鈔」,就是這樣子文字記錄就叫做「鈔」。

「選讀」:我們根據《印光大師文鈔》當中,有關淨土修學的內容,我們選擇重要的來跟大家共同研究叫「選讀」。

好,就簡單的解釋這個標題。我們看大科說明,我們這次的課程有三大科。

淨界法師:印光大師文鈔選讀

乙一、作者略史。我們首先介紹作者,就是印光大師他簡略的歷史,我們介紹印光大師是怎麼樣來自修,怎麼樣弘法,為我們末世的淨土行人,安立一個怎麼樣的榜樣,這是第一科。

乙二、教起因緣。我們介紹淨土教法生起的因緣,任何一個教法特別注重它的清淨傳承,所以我們必須要探討,這個淨土法門是怎麼有的?從經典上來印證它真是佛說的,來啟發我們一個修行的信心,這是教起因緣。這兩科,第一個是介紹人,第二個介紹法,這個是「前言」。

甲二的正文,就是我們這次研究的主題,有五科。乙一、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乙二、以深信願,持佛名號。乙三、深信因果,斷惡修善。乙四、禪淨雙修,理事無礙。乙五、臨終開導,助成往生。我簡單的解釋一下,這個每一科的大意。

第一科是告訴我們「真為生死,發菩提心」。我們修淨土,要達到臨終的正念,第一個條件,就是我們要有一種所謂的真正的發心。真正發心就是說:我們念佛的目的,並不是要求現生、乃至於後世的人天福報。不是說我念佛要幹什麼呢?我下輩子要做國王、做轉輪聖王,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呢?

「真為生死」,我們真正是覺悟到生死的痛苦、覺悟到自身的苦、覺悟到眾生的苦,依止這個苦的這種覺悟,生起一個追求無上菩提的心,這個三界的有漏果報太苦惱了,我應該要追求無上菩提,這是第一個真正發心。

這個就是在《瑜伽師地論》上說,這是一個根本法門,一個願力,這是一個成就佛道的根本,乙二、乙三、乙四就是一個方便法門。《瑜伽師地論》是這樣定義,願力是根本,修行的方法是方便。

乙二、以深信願,持佛名號。單單有願力是不夠的,還要怎麼做呢?要以一個深重的信心跟願力,來執持阿彌陀佛的名號。由信心而念佛,由念佛而增長信心。這一科是告訴我們,我們怎麼栽培信心跟願力。由信心引生願力,由願力而引生另一層的信心。這是這一科的主題,也是淨土的一個修行的正行,主要的法門,以深信願,持佛名號。

乙三、深信因果,斷惡修善。這是一個助行。我們單單祇是有一個佛號,這當然有一個信心願力的支持,也是很重要。但是還有一些次要的因素,就是說我們生命的第八識當中,你要達到臨終的正念,有一個條件,你的惡業的勢力不能太強大,這惡業會破壞佛號的!你臨終的時候,惡業的力量太大,使令你身心的苦惱太厲害,你很難保持正念。反過來,善業力強的人,他有堪能性。我們看到有些人,他修一貫道,他臨終的時候也能夠保持安詳,身心柔軟而生天!他那個持善的業力也能達到這一點。所以這個善業是有一種堪能性,使令我們身心安樂。所以我們不但是信願持名,你還要注意,要能夠盡量的去息滅你身口意的惡業,來增長你的善業,來幫助這個佛號,就像一個國王旁邊有些將軍。來護持這個佛號!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增上緣。

乙四、禪淨雙修,理事無礙。前面是從事相上的斷惡修善,這個是從理性上的一種修持。[禪淨雙修]這個[禪],不是指禪定,而是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就是《心經》所謂的「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能夠觀照我們的五蘊皆空的那個空性的智慧。這個「淨」當然就是信願持名,由真空的理性而信願持名。由信願持名,而又能夠跟真空理性相應。這樣子是理事無礙,真空的理性跟信願持名的思想,彼此不互相障礙。

我解釋一下這一科的大意。前面的斷惡修善,是針對業力來說的,這一科是針對煩惱。我們今生造很多善業,也不錯,身心安樂,但是煩惱也不能太熾盛。煩惱障,煩惱即是障礙,就是說你佛號現前的時候,你在還沒有跟阿彌陀佛感應道交之前,你不能有貪煩惱、瞋煩惱的活動,否則它會障礙你,它會構成你跟彌陀本願中間的一道牆。所以我們有般若波羅蜜來調伏煩惱,也是有需要的。前面是針對業力,這個是針對煩惱,這兩科都是一種增上緣的力量。

乙五、臨終開導,助成往生。前面的乙二、乙三、乙四是約著平常的修持,這一科是「臨終開導」,我們如何借著臨終的開示跟引導,來幫助我們成就往生極樂世界。這一科是透過印光大師的開示,我們能夠做好臨終的關懷,怎麼樣為自己準備臨終,怎麼樣為眾生作臨終關懷,這也是一個很重要的。

我們這學期就以這五科來探討《印光大師文鈔》。這五科的一個會歸處,就是達到臨終的正念,依止這個目標,開示這五科,這是甲二的正文。再看甲三、結勸,結示勸修。我們最後以印光大師的一段開示,作為我們淨土修行的一個總結。這是我們的一個主要的內容。

我們看今初,先看甲一前言裡面的第一科、「作者略史」我們先介紹這個說法主。我們對說法主有信心,有認識,我們再研究他的法也容易相應。學人根據《印光大師文鈔》的內容,把它會歸成五科來跟諸位說明印光大師的略史。第一科是「舍儒出家」,我們看內容。

甲一、前言

乙一、作者略史

一、舍儒出家:

【師諱聖量字印光,別號「常慚愧僧」,陝西合陽趙氏子。幼隨兄讀儒書,頗以聖學自任,和韓歐闢佛之議。後病困數載,始悟前非,頓革先心。年二十一,出世緣熟,投終南山南五台蓮華洞寺道純和尚出家,時清光緒七年辛巳歲也。】

這是印光大師他出家的因緣。我們分成三段,先看第一段介紹印祖的身世。「師諱聖量字印光」。這個「諱」,就是一個迴避的意思。我們出家人有內號跟外號。這個內號,就是所謂的印光大師講的「聖量」,一般的內號只有自己的師長,還有國王才能夠稱呼你。我們一般同參道友是應該稱外號,就是字「印光」。所以這個聖量要加一個「諱」,就是我們要盡量迴避去念大師的內號,這是尊重的意思。

「別號常慚愧僧」。前面的聖量跟印光,是師長所給的。這以下是印光大師他自己取的一個別號,叫「常慚愧僧」。我們解釋一下常慚愧這句話。這句話,對印光大師整個修持有很大的影響。先解釋這個「慚」跟「愧」。「慚」在《百法》上說:「依自法力,崇重賢善」。就是說,我們依止我們自心的力量。「自」自己的自,自心的力量。「法」就是教法。這個意思就是我們以一種尊重心,尊重自心就是尊重已靈,以及尊重教法。我們由於尊重我們的自心,以及尊重教法的緣故,使令我們能夠「崇重賢善」,能夠推崇尊重賢善的人,這個叫做「慚」。

換句話說,我們一個修行人,看到有些人:哎呀!這個人能夠誦《法華經》、誦《華嚴經》,這個人待人處世老實厚道。如果我們內心當中嫉妒,甚至於排斥他,這就不是崇重賢善。或者我們有些人,看到這些人有功德,他也無所謂:哎!你的功德,那是你的事。他一點都不在乎,這樣子也不是崇重賢善。所以這個「慚」,就是我們對於有賢善的人或事,內心能夠真誠的推崇、很尊重。雖然我做不到,但是我內心當中,我推崇你、我尊重你,這個就是「慚」。其次「愧」,就是「依世間力,輕拒暴惡」。就是說我們依止世間的譏嫌,來輕拒暴惡。

我們看到一些暴惡的人士,我們內心要輕視他,來排斥他。輕拒,拒絕的「拒」,輕拒暴惡。為什麼我們這樣做呢?事實上,我們的煩惱深深的愛著這種暴惡的事情,但是我們為什麼願意去拒絕他呢?因為依止世間的譏嫌,因為我這樣子做,人家會譏嫌我,我是一個比丘、沙彌,我有護戒的善神在我的旁邊,護法神他有神通力!他有他心通!他看到我這樣子的行為、這種念頭,他會譏嫌我:你看某某比丘!受了比丘戒,還起這個念頭。我們就是依著這個世間的譏嫌,使令我們不敢去造惡,乃至於內心當中看到暴惡的事情,內心產生輕視跟排斥,這個就是「愧」。

在《百法》上說,我們在所有的善心所當中,我們剛開始學佛,第一個生起的是信心。這是善心所第一個。你一定是有信心,才能夠進入到佛法,才能夠做佛弟子,「佛法大海,信為能入」。你有信心以後,第二個要生起的就是慚跟愧。這個意思就是說,我們在佛法當中來懺除罪障、積集資糧,不是一下子就成就的,這是一種長時間的熏習。整個過程當中,我們一定是有慚跟愧,對於善法的推崇,對於惡法的排斥,才能夠使令我們慢慢能夠斷惡修善,所以這個慚愧也是很重要的。印光大師又加一個「常」,這個常就是恆常相續,這是不容易。我們凡夫遇到逆境的時候,我們偶爾會生起慚愧心,但是我們一順境的時候,就會把慚愧心的心所給忘掉。但是印光大師「常慚愧」,他不管是順境逆境,乃至於盡形壽,內心當中慚跟愧的心所恆常現前,這是不容易的,不容易!這是印光大師他以這個法號來自我期許,叫「常慚愧僧」。就是說「縱有修持,總覺我功夫很淺,不自矜誇。」我的心態是怎麼回事呢!「觀一切人,皆是菩薩,唯我一人,實是凡夫」。我功夫最差,大家都是我的善知識,這樣子呢,我們這種心情,很容易使令我們的惡法很快的消失掉,所有的善法很快就生起,這個就是慚愧的功德。

「陝西合陽趙氏子」。這是講他的身世,陝西省合陽縣趙氏的兒子,這個姓趙。「幼隨兄讀儒書,頗以聖學自任,和韓歐闢佛之議」。這一科,是講他幼年的學習情況。他小的時候,跟隨他的兄長讀儒家的書籍,「頗以聖學自任」,就是很有心得。這個聖學是指儒學。「自任」,就是自我期許。就是說「孔子十五而志於學」,孔子在十五歲的時候,就立志要做一個君子,從最初的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的自利,乃至於能夠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利他。當初的印光大師也是這種境界,「頗以聖學自任」,立志要做一個君子來自利利他。但是呢,「和韓歐闢佛之議」,他就是受了韓愈、歐陽修的闢佛,這個「辟」,就是駁斥,反駁、排斥,對於佛法的這種議論。這個地方我們解釋一下:儒學,蕅益大師說:五乘格之,僅屬人乘。要以「五乘格之」,這個「格」,格物的格,就是以五乘的標準來衡量,就是屬於人天乘。換句話說呢,儒學所詮釋的是一個人天的因果。人天的因果在整個佛法當中,它是一個基礎,而佛法是廣泛的探討十法界的因果,更廣泛了。但是如果我們在人天乘當中產生執著以後,可能會對於更高深的境界,這種不可思議的境界產生懷疑,甚至於譭謗。所以就有這個問題,產生「闢佛之議」。印光大師當初也沒有接受佛法,也受了這個影響,就造了謗法的罪。

「後病困數載,始悟前非,頓革先心。年二十一,出世緣熟,投終南山南五台蓮華洞寺道純和尚出家,時清光緒七年辛巳歲也。」後來,謗法是重大的罪業,就花報了,那就是「病困數載」。病困數載以後呢,這個病苦的刺激,哦!啟發他過去的善根,所以我們這個善根,生生世世是不會退失的。這個時候他的善根,雖然他沒有接受佛法,但是他內心當中的善根,因為苦的刺激,他怎麼樣呢?「始悟前非」。覺悟做這個不對,不應該譭謗佛法。這個時候呢,「頓」,馬上革除這種謗法的相續心,就起懺悔心,把這個相續心給消滅掉。乃至於二十一歲就出世的善根成熟,就跟終南山南五台蓮華洞寺道純老和尚出家,那個時候是在清朝「光緒七年辛巳歲也」。這個是說明印光大師在年輕的時候,他是怎麼樣由儒學而出家的因緣。

再看第二段「歸心淨土」。就是他出家以後的情形。

二、歸心淨土:

【師生六月即病目,幾至喪明,後雖痊癒,而目力已損,目稍發紅,即不能視物。受具戒時,以師善書,凡戒期中所有寫法事宜,悉令代作。寫字過多,目如血灌,因此目疾,乃悟「身為苦本」。】

這是第一段。印光大師在出生六個月的時候,就有眼睛的毛病,乃至於幾乎是喪明,幾乎完全看不到。後來經過治療,慢慢的有好轉,但是目力已損,雖然好,但是這個眼睛很脆弱。怎麼個脆弱法呢?「目稍發紅,即不能視物」,只要眼力用的太過疲累,一發紅眼睛就看不到了,就有這個毛病。他出了家,受具足戒以後,「以師善書」,印光大師的毛筆字寫得很好,所以凡戒期中所有有關寫字的事情,這個戒壇就請他來做,寫戒牒、寫超度名單等等。後來,寫字的時候寫得太多了,眼睛用的太厲害,「目如血灌」,就是眼睛充血了。這個時候,「因此目疾,乃悟身為苦本」。

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身為苦本」,在修淨土法門,這個思想太重要了!我們一個功德的成就,他的根本法門就是你的內心的一個意願,你積聚再大的功德,如果你不想改造你現在的生命,那個功德是沒辦法去成就的。換句話說,我們要不能夠覺悟這個苦,這個三界的果報是苦,你很難去解脫這個三界果報的束縛,很難!

念佛也是這樣,你念了很多的佛號,你的佛號的念力,念到「風吹不入,雨打不濕,如銀牆鐵壁相似」。你能夠專心的在佛號當中,「專一安注,相續安注」,而且你能夠花很長的時間去修習這個佛號,但是你內心當中,深深的愛著你這個三界的果報,你不能往生極樂世界。因為你那個念佛的力量,並沒有引導到淨業的地方去,變成人天福報。所以這個馬車,前面那個馬是最重要的,你的速度跑得再快,這個馬車方向有錯誤就完蛋了。

所以這句話「身為苦本」,我們在下一科會比較詳細的解釋,這個地方簡單的說一下,這個苦諦,要以淨土法門來說就是厭離娑婆,要以「厭離娑婆,欣求極樂」的這種願力。就是說我們要觀察,我們有時候我們這念心,不要老是隨順過去的思想,這種邪知邪見,我們要觀察所謂的「觀受是苦」。就是說,觀察我們所領納的三界的正報跟依報都是苦的,包括生老病死、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之苦,而這所有的八苦是依止我們的正報而有。

我們為什麼會有老病死呢?就是有身體,你在三界裡面,你要是阿羅漢,他無生!他根本三界他不得果報,你這個苦從哪裡生起,那個苦沒有一個依止處!所以,你只要在三界裡面得一個果報,就表示說你這一期生命,有無量無邊的苦會從你的身體生起來,這個就是苦諦。所以身是苦本,我們一個淨土人,我們就是依止這種的思想,我們不要再去受一個三界的果報,我們願意到極樂世界去受一個極樂世界的意生身,這個地方是很重要的,印光大師他也從這個地方覺悟到「身為苦本」。

【即於閑時專念佛號,夜眾睡後,復起坐念佛,即寫字時,亦心不離佛。故雖力疾書寫,仍能勉強支持。及寫字竟,而目亦痊癒。由是深解念佛功德不可思議,而自行化他,一以淨土為歸,即造端於斯也。】

印光大師前面是一種願力。這以下是講他主要的修行徑途。

「即於閑時專念佛號」,在戒期當中,他除了參加戒期的活動、寫字以外呢,他就專念佛號。不過這個地方我們再補充一下,印光大師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一本重要的著作,就是《龍舒淨土文》,王龍舒居士的,這本書對印光大師有很大的啟發。這個時候,他對淨土法門信心生起來了,就專念佛號,所有的法門都放下了,一心的念。一句彌陀念、誦、聽,念這句佛號,念到什麼境界呢,這以下說了。

「夜眾睡後,復起坐念佛,即寫字時,亦心不離佛」。念到這種功夫,晚上睡覺,大家都睡了以後,他起來,就是心於佛號專一安注;心於佛號相續安注,乃至於在寫字的時候,身體在寫字,內心也不離開佛號。這個時候的念力很強,即使不是一心不亂,至少功夫成片,就是他那個佛號的力量,不是很容易破壞。我們的念力薄弱,我們佛號一舉起來,稍微有一點昏沉,稍微有一個掉舉,佛號就斷掉了,這個忘失所緣,這個念力薄弱。但印光大師他不是,寫字的時候,那個佛號的念力還能夠相續,這也是一個功夫,功夫成片。

「故雖力疾書寫,仍能勉強支持」,這念佛的功夫,能夠攝身,還能夠支持,乃至於「及寫字竟,而目亦痊癒。由是深解念佛功德不可思議」。這個時候念佛,他眼睛也沒有去治療,就把這個眼睛給治好了,所以有一點宗教體驗,也是不錯!從此以後,深解念佛功德不可思議,這個「解」,我們要看看一些文字的記載,也能夠啟發我們對淨土的信心,哦!我了解淨土法門,但是這個地方的「解」,就是有更深的意義了,就是「勝解」。就是他有一種堅定不可破壞的理解,理解什麼呢?念佛功德真實不可思議。

這個地方我們說到了,後面還會說到,這個念佛功德不可思議。這個念佛法門,我們說過它是一個自力跟他力的感應道交的法門,從我們自身這方面的力量來說,一句彌陀念誦聽,就是你那個念力,念力不可思議,我們這一念心呢?心能造業,心也能夠轉業,這個心力不可思議。就著佛這邊來說,就是我們所念的名號的功德,法力不可思議。心力不可思議,法力不可思議,佛力不可思議,所以講念佛功德不可思議。

這個時候當然是現身業障消除,福慧增長,臨終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所以他這次體會以後,「而自行化他,一以淨土為歸」,完全以淨土為歸屬,就是從這個地方開始。這個是講印光大師他歸心淨土的因緣,從最初的覺悟身為苦本,乃至於到念佛。

再看第三段「老實修行」。

三、老實修行

印祖後來的修行,我們分成兩段。  先一個總說,再結示。

先看總說,「師修淨土,久而彌篤。」這是一個總說,印光大師修淨土。有些人修淨土以後,他修一修就退轉了。但是印光大師他不是,「久而彌篤」。隨著時間越久,這個佛號越念越有味道,越念信心越堅強。這個「篤」就是真實,越加的真實。是怎麼個真實法呢?這以下分兩段來說明,先看第一段。

【師修淨土,久而彌篤。二十六歲,聞紅螺山資福寺,為專修淨土道場,乃辭師前往,三載之中,除念佛正行外,猶研讀大乘經典,由是深入經藏,妙契佛心,逕路修行,理事無礙矣! 】

這是印光大師他最初的參學,入眾參學。印光大師是二十一歲出家,他前面的五年是依止師長而住。到二十六歲以後,他就到外面去參學,而在當時有一句話說:南有高旻,北有紅螺。在這個大陸當中,南邊的是金山的高旻寺,參禪的地方,這個道風最好。北方呢?是紅螺山資福寺。就是十二祖徹悟大師的道場,不過那個時候徹悟大師已經往生了,但是他的道風留下了,所以印光大師就仰慕這個道風而來,到了這個淨土道場去,這個時候就拜辭了師父,在那個地方又住了三年。這三年當中,他最初的六個月是做行堂,他還沒有進入念佛堂,有半年的時間做行堂,再次第的到念佛堂去。這三年當中,除了念佛正行以外,他也研讀大乘經典。這個大乘經典也是很重要,我們要發菩提心,建立正知見,就是要依止大乘經典的。你有這種菩提心跟正知見,你念佛才有力量,這也是有需要。研讀經典以後有什麼好處呢?

「由是深入經藏,妙契佛心,逕路修行,理事無礙矣!」這個時候「深入經藏」,不過印祖的深入經藏,我們從《文鈔》來看,他主要以天台宗為主。你看他的《文鈔》,很明顯,他的若教若觀都是依天台。「妙契佛心」,合乎佛陀真實的智慧。在所有的法門當中,選擇「徑路」。,這個「徑」,  就是直截了當而不彎曲,直直的。在整個成佛當中,有些人是從這個地方去彎一個地方再回去。他不是,直截的,「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道」,乃至於理事無礙。

這個是印光大師他最初的參學。這當中總共是花了五年的時間,親近紅螺山資福寺,這個是在大眾的參學。再看到第二個影響他這一生的因緣。

【越二年,入住普陀山法雨寺藏經樓,凡三十餘年,終清之世,始終韜晦,不喜與人往來,亦不願人知其名字,以期晝夜彌陀,早證三昧。】

他在紅螺山前後差不多有五年的時間以後,他就入住普陀山法雨寺藏經樓。在那個地方等於是閱藏經,前後有多久呢,凡三十餘年。這個三十餘年當中,他坐了兩期的閉關,有六年的時間閉關,前後是兩期,一期三年。在那個地方他也講一部經。印光大師一生很少講經,但是他講一部經,講什麼呢?他就講《阿彌陀經要解便蒙鈔》,講過一部,後來就沒有,我在《文鈔》的記錄裡面,就沒有看到他有講經的情況,有三十餘年在那個地方自修。「終清之世」,乃至於清朝的結束。「始終韜晦」,這個地方很重要,從始到終都是韜光養晦。這個「韜」是隱藏  ,把我們的功德隱藏起來,不要讓人家知道。這個「晦」是昏暗,我們表現出來一副沒有修行的樣子,表現出一副很平常的樣子。怎麼表現?「不喜與人往來,亦不願人知其名字」,他也不喜歡跟人家往來,也不願意人家知道他名字,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以期晝夜彌陀,早證三昧」。

所以我們在因地的時候,如果對我們自己的要求,如果說我們只想散散亂亂的持戒修福,那當然就不講了,我們就是只喜歡一個小小的境界,我們就很滿足了,當然這一生就是這樣子,一天過一天也就可以了。如果我們想今生成就大功德,這件事情,「息諸緣務  一心行道」,這個是非常重要的,在你的功德還沒有成就堅固之前,你萬緣都要放下。你看印光大師凡三十餘年,始終韜晦,不是三年,是三十餘年,這件事情是不可思議的。所以這件事也是他以後能夠影響很多在社會上有地位、有學問的人,這個基礎是打下來的。

我曾經聽一個老和尚說,他說學佛,不是一個短跑,而是一個馬拉鬆。就是說,你剛開始跑很快,這不一定哦,它不是百米賽跑,它是怎麼回事呢?它是一個馬拉鬆,看誰有耐力,這個恆常心,這件事情也是很需要,三十餘年。這是印光大師他從最初的參學,到最後的專修,總共是有三十五年的時間。後來他就在六十八歲的時候離開普陀山,創建了靈岩山寺,六十八歲到靈岩山,八十歲往生。不過他到靈岩山以後,他等於是一個幕後的住持了。

我們再看印祖的「弘法利生」。

前面的是印祖的一個自修的情況,這一科是講到他怎麼樣來弘法,怎麼樣利益眾生。先看第一段,先講他弘法的內容。

四、弘法利生:

【師之耳提面命,開導學人,本諸經論,流自肺腑。故不拘貴賤賢愚,男女老幼,凡有請益,必以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因果報應,及生死輪迴之實事真理,諄諄教誨,令人深生憬悟,以為立人處世之根基。進以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信願念佛,求生西方之坦途要道,教人切實奉行,以作超凡入聖之捷徑。】

這是第一段,印光大師他弘法的一個開示的內容。當然印祖他不再是自利,經過三十餘年的自修以後,他就是開始教化眾生。「耳提面命」,對眾生的開導,是「本諸經論,流自肺腑」,從文字上  他是完全依止經論,我們看印祖《文鈔》,很清楚,字字都是有天台宗的根據,沒有說他自己想出一個方法來,沒有這件事情。從內心當中「流自肺腑」,這個肺就是肺臟,腑就是我們的心臟,從我們的內心當中,真正的大悲心表達出來,叫做流自肺腑。

我們看印光大師的《文鈔》,有一個感覺,就是印祖的口氣非常的強硬,他講話的口氣,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中間沒有任何的調味料,沒有任何客氣的人情味,都沒有。你不對,他就說你不對,你對,他就讚歎你對,他不管你是富貴的一家,他不管你,他很清楚的把這個是非善惡劃出一條線出來。

所以古人不把佛法當人情,你不對,他就喝斥你,你對,他就讚歎你。他雖然嚴格,但是他這個嚴格的背後,是流自肺腑,他是為了要利益你,為了要幫助你進步。所以「不拘貴賤賢愚,男女老幼」,不管你是富貴的、或是下賤的,或者你是一個有學問道德的賢人、或者是沒學問的人,男女老幼,只要你來請益,他對你的開示就祇有兩個內容,第一個內容「必以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因果報應,及生死輪迴之實事真理,諄諄教誨,令人深生憬悟,以為立人處世之根基」。第一個,有人來請教,他就是告訴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因果報應、生死輪迴」。因果報應跟生死輪迴是約理論來說,把世間上善業有善業的果報、惡業有惡業的果報,乃至於生死,有生而有死、有死有生,就像這個車子的輪胎一樣,它永遠往前走,相續的。有過去的因果,有現在的因果,有未來的因果。基於這種因果的相續,我們應該怎麼辦呢?「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使令我們可以得到這種人天的可樂果報,這種實事真理來教誨後人,使令我們深生憬悟,這個憬就是憬策,悟就是覺悟,來做一個立人處世的一個根基。待人處世的基礎,就是「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有了這個基礎以後還不夠,那怎麼辦呢?「進以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信願念佛,求生西方之坦途要道,教人切實奉行,以作超凡入聖之快捷方式」。進一步,那得到人間的果報畢竟是無常的,這個苦惱還是沒有究竟的解脫,應該要進一步「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乃至於依止這個菩提心的願力「信願念佛,求生西方」。這個坦途要道,三根普被,任何人都可以修,教人家切實奉行,「以作超凡入聖之快捷方式」,從這個淨土當中能夠轉凡成聖,乃至成佛。

我們看《印光大師文鈔》,他很少談玄說妙,很少!他要不是講因果,就是講淨土,不是講淨土,就是講因果。就是說感覺到很實際,你照著他的話做,覺得真的是很實際,他的每一步,都能有一個下手處,能夠真正照這個法門來做,你能夠感覺到的確能夠離苦得樂,所以這是印祖的一個特色,他的開示的特色。

【年五十二,高鶴年居士,取師文數篇,刊入上海《佛學叢報》,署名常慚,人雖不知其名,而文字般若,已足引發讀者善根。年五十八,徐蔚如居士,收得師文二十餘篇,印於北京,題曰《印光法師文鈔》。由是師之厚德流光,終不可掩,文鈔流通,遂滂浹於海內。】

早期的印祖,他的攝受眾生幾乎都是一對一的,你來請問,他就回答,並沒有普遍的流通,只是一個人針對一個人,私下書信的往來。但是到了五十二歲的時候,這個因緣就有點變化。高鶴年居士他在一個因緣當中,他找到印光大師的《文鈔》,有幾篇,他覺得非常好,就把它刊登出來,在上海的《佛學叢報》刊登出來,他就署名「常慚」這兩個字,這個時候大家也不知道常慚是誰,但是人家讀到這個文字以後,這文字般若,  文字詮釋般若,這個時候已經足以啟發人家的善根,包括世間的善根、出世間的善根。

五十二歲,大家讀到他的文章,得到利益。到了五十八歲的時候,徐蔚如居士就把大師的文章,有二十幾篇,在北京加以流通,就正式的用單行本流通,叫做《印光法師文鈔》。當時的數量只有二十幾篇,但是這一流通不得了,所以有大功德的人的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由是師之厚德流光,終不可掩,《文鈔》流通,遂滂浹於海內。這樣子一流通以後,他那個深厚的功德就再也隱藏不住,表現出來了,這個時候《文鈔》流通,滂浹就是水的氣勢很大的樣子,流下來的時候,任何的牆壁都不能阻擋,都不能夠障礙你,滂浹於海內。我們現在要弘揚佛法,要靠媒體,靠媒體的廣告,但是我看印光大師他完全不做任何的意見,你要流通,他也沒有意見,你不流通,他也沒有意見,他就老老實實的自利利他,但是他因緣成熟了,五十八歲以後,厚德流光,終不可掩。這功德力具足的時候,任何境界都不能障礙,很自然的。

【徐氏跋云:「大法陵夷,於今為極,不圖當世,尚有具正知見如師者,續佛慧命,於是乎在!」】

這個徐蔚如是當時的一個大居士,他讚歎說:這個大法,說這佛法廣泛的說明十法界的緣起,的確是大,但是這個大法,到了末法以後,就是衰微了,邪知邪見,這個法門就是陷阱,搞不清楚誰是佛法,誰不是佛法,在這個時候是最厲害的。「於今」  這個可能是清朝末年,或者是民國初年的時候。「不圖」,想不到在這個末法的時代,混亂的時代,還有具足正知正見如印祖這樣子的人,「續佛慧命,於是乎在」,就靠印光大師。不過這個續佛慧命,當然一個善知識不可能說所有功德都圓滿,《印光大師文鈔》的續佛慧命的功德,主要的是表現在淨土上,所以道源長老寫讚歎印光大師傳記的時候,他說印光大師是清末民初中興淨土的一個最大的功臣,淨土法門到最後能夠再一次的興盛,就是印光大師,這是在民國初年的時候,就靠印光大師,他有這樣殊勝的佛法因緣。

我們再看最後的「舍報往生」。

就是印祖的最後的臨終的情形,我們分三段說明,先看第一段。

五、舍報往生:

【師之示寂也,預知時至。民國二十九年春,有云:「今已八十,朝不夕保。」又云:「光將死之人,豈可留此規矩?」逮冬十月二十七日,略示微疾,至二十九日午後一時,即命召集在山全體職事及居士等,至關房會談。告眾曰:「靈岩住持,未可久懸。」即命妙真任之,眾表讚同,乃詹十一月初九,為陞座之期,師云:「太遲」。  改選初四,亦云「遲了」,復擇初一,即點首曰:「可矣。」】

這段是表現出印光大師他的預知時至,「師之示寂也,預知時至」。

這件事情是這樣,我們修淨業的人,我們在栽培信願持名這三種功德的時候,剛開始這個功德是脆弱的,是不決定的,我們可能念了佛,我們自己也覺得沒什麼改變,別人看我們也沒什麼改變。但是你要修行到淨業成就的時候,你會知道一些事情,就是說,雖然你往生極樂世界,那個正式的功德還沒有顯現,但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個山雨欲來的時候,那個風吹過來,你就知道一些徵兆,你會知道一些消息。

就是說,如果你不是臨終的時候,被善知識七推八推的硬推上去的,那不講,你真正是憑你自己的本事淨業成就的,你來助念,我也往生,你不來助念,我也往生,這種人都能夠預知時至,他能夠在這個淨業成就的時候,他會知道一些消息,我們看印光大師也是這種情形。

民國二十九年初,這個時候是八十歲了,這是他往生那一年,他有一天說:「今已八十,朝不夕保」。我現在是八十歲了,早上保不住晚上,早上在,晚上不一定在。又說:「光將死之人,豈可留此規矩」。我是一個將死之人,怎麼可以留下這些規矩,我查過《文鈔》的數據,他這個規矩是什麼規矩?他也沒詳細講。總之,他這段話意思就是,光將死之人。等到冬天十月二十七日,這個時候是八十歲快結束的時候,「略示微疾」,身體上有一些疾病了,到二十九號的時候,「午後一點」,下午一點,突然間就把在山的全體執事,及所有護法居士都召集起來,到關房裡面會談,講一句話,說「靈岩住持,未可久懸」。

這個地方我解釋一下,這個事情是這樣,靈岩山寺本來是一個沒落的道場,印祖在離開普陀山以後,他以他的威德力,去那個地方住持,很多人就來供養,供養以後就把這個靈岩山開創起來,他就安排很多的制度,念佛的制度,統理大眾,一切無礙。但是印光大師的心情,他不喜歡剃度徒弟,也不喜歡做住持,那怎麼辦?他就請慈舟老和尚來幹這件事,慈舟老和尚也答應來幹這件事,後來就是有點意見,是什麼意見?慈舟老和尚的意思要持午,印光大師的意思就是以念佛為主,他晚上是開緣吃東西,這個意見就是有一點不太一樣,慈舟老和尚就離開,離開以後,從此以後靈岩山就沒有住持。

這件事情我說一下,我們講這個普門示現,善知識是在度化眾生的方便的確不一樣,有些眾生必須要這樣度化,有些眾生必須要那樣度化,不管我們今天是採取什麼樣的辦法來攝受眾生,使令他能夠轉凡成聖,這是重點上:我們內心不是跟煩惱相應,不是跟個人的貪瞋煩惱相應,完全是清淨心、大悲心。所以雖然每一個善知識的法善巧會有衝突,但是這是個人的因緣問題。

譬如說我們看《法華經》,智者大師有批註,隋朝智者大師,但是三論宗的嘉祥大師,他有時候也會指出智者大師講錯。窺基大師他不指名道姓,但是他有時候也會暗示《法華文句》裡面這句話他不同意。但是,善知識這只是對於事情的一種看法,他沒有煩惱相,他只是表現法的一種爭執而已,他不是隨煩惱而轉,不像我們凡夫的對立,不是的。

所以說這時候,靈岩山的住持就沒有了,事實上就印光大師做住持了。他臨終的時候說,這件事情要解決,不可以久懸,不可以老是這樣放著空著,不行。這時候就命令妙真法師來當住持,當然印光大師的威德,他一這樣講,大家都表示同意。「乃詹十一月初九,為陞座之期」,這個就好吧!預定十一月初九,擬訂在十一月初九,印光大師說這個太遲了,因為印光大師往生的時間比這個早,他意思要親眼看到這個陞座,說太遲了。就改初四,他說也太遲了,「初一」,「好,可以!」果然:

【初三晚,語真達等云:「淨土法門,別無奇特,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初四早一時半,由床起坐云:「念佛見佛,決定生西。」言訖,即大聲念佛。二時十五分,索水洗手畢,起立云:「蒙阿彌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說竟,即移坐椅上,面西端身正坐,延近五時,在大眾念佛聲中,安詳西逝。】

這段是正式說明,印祖他臨終的情況。到了初三晚上就告訴真達法師等說:「淨土法門,別無奇特」,淨土法門沒有什麼特別,「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

我們念佛的人,就很容易把印祖這句話給忘掉,「懇切至誠」,我們就是很隨便的念佛,不知道這種懇切跟至誠的重要性,這個懇就是誠的意思,懇跟誠都是一個真實而不虛妄的意思。就是說懇切至誠這個地方,表達了兩個意思,就是你念佛的時候,你一定要有一個真實的信心,以及堅定的願力,心中沒有妄想。如果你念佛的時候心中有妄想,這就不真實。你念佛的時候內心沒有歸依的心,也不真實。深信而力行,力行而深信;有信心有願力,有願力有信心;這個是跟彌陀感應道交的一個重要因素。

所以講「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他在臨終之前一天講出這句話,隔天早上就起床說「念佛見佛,決定生西」。由念佛為因,見佛為果,臨終見佛,決定生死,這個時候講完就大聲念佛,其它話就不講了。到了兩點十五分的時候,他就要洗手,洗完手就站起來,他本來是在床上,現在站起來,就講說「蒙阿彌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

這個地方是這樣子,印光大師說:我們一個人的一生,你平常都能夠做假,你沒有修行,你能夠裝出有修行的樣子。但是臨終你絕對做不了假,你再怎麼樣,你都做不了假,因為臨終不是你能夠做主。所以我們這句話看得出來,印光大師如果講這句話是在平常,那可能是也沒有很特別,但是在臨終講出這句話就是很特別了,這是一種真實的境界,就是說:蒙阿彌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勸勉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這可見得印祖真正是有真實的修行。「蒙阿彌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在這樣站起來講完以後,就坐在椅子上,這個時候,從此就不講話了,面西端身,移坐正坐,五點的時候,在大眾的念佛聲中,安詳西逝。最後:

【師生於清咸豐十一年辛酉,十二月十二日辰時,寂於民國二十九年庚辰,十一月初四日卯時,世壽八十,僧臘六十。】—糅和《印光大師文鈔》—

活到八十歲,僧臘是六十。以上是印光大師他老人家偉大的一生,包括他如何的老實修行,以及他老實的弘法,到最後的正念分明,往生西方。我想他的一生,給人家感覺到很平淡、很平常,但是平常當中也表現出不平常,的確是可以給我們做一個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