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講)

《瑜伽菩薩戒本》,紹安和尚尼慈悲,諸位法師、諸位居士,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三十頁,庚三、住邪命法戒。

我們菩薩戒的修行內涵基本上是兩大內涵:第一個是戒體,第二個是戒行。談到戒體,就是我們必須要先安住菩薩種性。菩薩種性在《成唯識論》當中提出兩個內涵:第一個、你必須要發堅固的菩提心;第二個、你要具足大乘正見。一個是菩提心,一個是正知見,這兩個事實上就是一種所謂的觀照力,對生命的觀照。我們在成就大乘種性,就是你首先要有一種智慧來觀察生命的真相,在經論上說「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就是說我們在觀照生命的時候,應該從他因地的相貌跟果地的相貌來觀察。

從因相來說,「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就是說我們內心當中有一種功能,有一種攝藏,無始時來界,這個界就是種子,就是我們內心當中所造作的業力雖然剎那剎那的過去,但是它的種子、它的功能會被我們內心保存下來,在因緣成熟的時候,種子又會生起一種善惡的現行,所以我們在造善造惡的時候,會愈造勢力愈大就是這樣。你剛開始去造作一個善法、或者惡法的時候,那個力量是薄弱的;但是你造久以後,不管造善造惡,勢力都是增長廣大。

就是我們內心的因地,它像滾雪球一樣,有一種展轉增勝的功能。這種功能到因緣成熟的時候會有什麼果報出現呢?「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因為這種功能的累積,會使令我們在生命當中就出現差別果報:有些人善的功能強,就出現安樂的果報;有些人惡勢力的功能強,就出現痛苦的果報。所以生命的本質就是一種因果的相續,但是因果相續的關鍵點在於我們內心的相續,因為因果是由心所攝持。

所以事實上在觀照因果的時候,我們應該要進一步的去觀察心的相貌,觀心。怎麼觀察這一念心呢?在《成唯識論》指導我們怎麼觀心,它說:你應該觀察這一念心是「恆轉如瀑流」,就是我們的心就像一個急速的水流,這個急速的水流你可以從二個方面來觀察:第一個、它是恆常相續的,它這個水流是不能停止的,表示我們每一個造作,這個因果是相續的,因果絲毫不爽,你今生的果報是前生的因地所創造的,來生的果報又是今生的因地所創造的,所以前世的因招感今生的果,你今生又創造一個新的因地又會招感來生的果報,因因果果是相續的,就像一個水流它從來不會停止,所以心有恆常相續的功能。

第二個、心有前後變化的功能,「轉」,就是說它雖然相續,但是這個水流可是剎那剎那的變化,這當中沒有一個恆常住不變異的自我,這個自我意識的個體意識是不存在的,就是我空、法空的真理,就是說因果的作用是可以改變的,說是我空、法空,就是生命是可以改造的。所以我們從觀察這一念心性當中,就明白現前一念心性即空、即假、即中的道理,它當體即空;但是在空性當中,每一個造作對我們生命都會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它又是變化性、又是無常無我的。

當我們這樣子去觀照的時候,我們就開始去發起一個誓願,所謂的「誓斷一切惡、誓修一切善、誓度一切眾生」,由內心的觀照發起了菩提的願力,這樣子的觀照力我們叫做安住菩薩種性,也就是安住菩薩戒體。由這個戒體就付諸了真實的行動,所謂的戒行。在本戒當中講到戒行,等於是攝律儀戒、攝善法戒、攝眾生戒,有斷惡、修善、度眾生三種戒行。

這三種戒行其實就是分成兩部分:從自利的角度,就是斷惡、修善,就是一種內心的調伏,透過觀照以後,我們知道應該要去調伏自己的過失,以增長自己的善業,調伏力;從利益眾生的角度就是一種攝受力,這個時候觀照就不是向內觀照,是向外觀察眾生的根機、眾生得度的因緣,施設種種的善巧方便,這個就是所謂的攝受力。

所以我們可以這樣講,整個菩薩戒的修行就是三種力量:第一個是觀照力為自體,表現在自利方面的觀照就是調伏力,以戒定慧來調伏自己的過失;表現在利他方面就是對眾生的攝受力:就是觀照力,調伏力跟攝受力。其實我們每一條戒都是具足這三種力量。好,我們看《講義》三十頁:

庚三、住邪命法戒

辛一、明染違犯

這個講到持戒度,持戒度當中有七條戒,這是第二條戒。首先我們解釋邪命,什麼叫邪命呢?就是用不正當的方法來取得財富、來資養我們的生命,你取得財富的方法是不正當、非法,叫做邪命。這當中分兩科,先看辛一、明染違犯,我們看戒文:

若諸菩薩安住菩薩淨戒律儀,生起詭詐,虛談現相,方便研求,假利求利 ,味邪命法,無有羞恥,堅持不舍,是名有犯,有所違越,是染違犯。

一個安住在菩薩種性的菩薩,他內心當中具足對生命正確的觀照力,但是他這個時候生起詭詐,他內心當中生起一個詭,詭就是虛妄不實的意思,他明明沒有這個功德,他假裝有這個功德,叫虛妄不實。

他為什麼虛妄不實?主要的動機就是一個詐,就是想要欺誑他人,詐就是欺誑他人,以虛妄不實的功德來欺誑他人,內心當中有這樣一種邪惡的動機。他以這樣的一種動機,當然就是他的觀照力失掉了,他開始隨順妄想而轉。他進一步付諸行動,虛談現相:虛談是一種口業的邪命,用口業來創造邪命;現相是一種身業的邪命,以身體的造作來創造邪命。

口業跟身業的邪命,在《大智度論》當中講到出家眾有五種邪命:前面兩種是身業,身業當中第一個是詐現異相,就是說出家眾本來的身相應該是剃髮染衣,但是你這個頭髮故意不理,頭髮留得很長、鬍鬚留得很長,穿著破舊的衣服、打著赤腳,表現出修行苦行的樣子,以這樣子來博取別人的供養,這個就是詐現異相。

第二個是佔相吉凶,出家眾的本業應該是弘護正法、續佛慧命,你卻從事看地理、看風水、算命卜卦,以此來獲取財富,這個也是一種邪命,這是屬於身業的邪命。

口業的邪命有三種:第三個是自說功德,你經常在居士的面前讚歎自己的功德,你說「你看我持戒多麼莊嚴,我內心當中有殊勝的禪定、有殊勝的智慧、有殊勝的種種德行」,你自說功德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去博取別人的供養;第四個是高聲現威,我們在居士面前故意現出一種有威嚴的聲音、很特殊的聲音,來表達自己的攝受力、來博取別人的供養;第五個是說所得利,就是說你在彼處得到利養而在此處宣說,你向某一個人說「某某居士他供養我什麼什麼東西」,言下之意,你也希望對方能夠比照如此的供養,這個也是屬於邪命。

出家眾的邪命等於是由身業跟口業,當然這樣的邪命主要的是內心生起了詭詐,有虛妄不實的欺誑之心。總之,他的內心當中沒有安住在內心的功德上,等於是「方便研求,假利求利,味邪命法」,以種種口業、身業的方便來取得眾生的供養,目的就是假利求利,就是以利養來求取利養。

假利求利有另外一層意思,律上也有說明,就是我們出家眾,你可能是個執事,你把僧團的東西送給居士,或者你把別人供養你的東西送給居士。為什麼你要這樣做呢?你就是要拉攏感情。

本來身為一個僧寶是要受居士的供養,做眾生的福田,結果你反而拿東西來攝受居士、來拉攏感情,希望他對你做出更大的供養,這樣子就是「假利求利」。總之這個意思就是說「味邪命法」,貪著邪命之法,內心當中無有羞恥,堅持不舍,對於這樣的過失,你內心當中沒有想要改過遷善的意樂,念念的堅持不舍,這樣子就違犯了菩薩戒,也等於是傷害了菩薩戒體。

這個地方「虛談現相,方便研求,假利求利,味邪命法」,主要是講到出家眾的邪命,但是因為菩薩戒是通於出家在家,所以在《涅槃經》當中也講到在家居士有十六個邪命 ,身為在家菩薩要避免的:

第一個是屠兒,屠就是作殺生的事業;第二個是魁劊,魁劊就是廚師,也不能做廚師,因為廚師拿刀子去殺眾生,傷害你的慈悲心;第三個是養豬,養豬雖然你不直接殺生,但是你跟殺生造共業,你為什麼養豬?你不是慈悲心要去養它,你是把它養大了要賣掉殺掉,所以養豬也造了共業;第四個是網鳥,去抓鳥;第五個是捕魚;第六個是捕蛇;第七個是養雞,養雞跟養豬一樣,都是去創造一個殺生的因緣;第八個是獵師,從事打獵;第九個是捕賊,你抓賊,抓賊的過程當中也容易起瞋心,去做一些傷害眾生的事。

第十個是咒龍,就是用咒術去殺龍;第十一是做賊,你自己做賊;第十二個是做獄吏,獄吏就是管犯人,犯人的個性剛強,你去管他們,你可能會起瞋恨心,數數起瞋恨心就容易傷害你的菩提心;第十三個是做淫女;第十四個是沽酒,賣酒,在菩薩戒是非常忌諱一個居士賣酒,因為酒是無明藥,你把無明藥賣給眾生,這個過失很重;第十五個是洗染家,就是你不能開洗衣店,因為洗染家、洗衣店都會放一些漂白水、消毒水,這些東西排到水溝的時候會傷害這些水溝的眾生;第十六個是壓油家,這些豆子要壓成油之前都要放一段時間,可能會長蟲,所以你在壓油的過程當中也會傷害生命。

總之在家居士,不能夠從事有關殺盜淫妄的職業,這個就是所謂的邪命法,就是以不正當的方法來取得財富、來資養生命。

辛二、明無違犯

無違犯者:若為除遣生起樂欲,發勤精進,煩惱熾盛蔽抑其心,時時現起。

這一條戒的開緣是初心菩薩,可能你在沒有受菩薩戒之前曾經有邪命的業、有邪命的因緣,你現在受了菩薩戒,知道這是過失相,你內心當中已經生起要除遣邪命這樣的一種意樂,換句話說,你內心當中已經依止正見來如實的觀照,觀照邪命法在生命當中,對你來說是創造一種過失的,你開始厭惡邪命之法,而且你發勤精進,你也採取對治調伏的行動,開始慢慢的去改造這個事情。但是因為這個邪命之法在你的生命當中,你可能已經從事了好幾十年,所以對於邪命的煩惱特別熾盛蔽抑其心,心有煩惱的活動經常的障礙你的正念,所以你有時候會經常的現起這個因緣,這條戒在這種情況下,佛陀把它列為開緣。

這個地方有一個重要的觀念。我們研究菩薩戒,我們看到佛陀對於一個人生起增上慚愧心是非常的包容,如果我們今天看這個戒律會發覺一件事,佛陀當然也會待人處事,你看佛陀在僧團當中有兩個弟子跟他特別親密的:一個是阿難尊者,一個是提婆達多。

這兩個都是佛陀的堂弟,但是佛陀對這兩個人的態度是截然不同。你看阿難尊者在日常生活當中有過失出現,佛陀的口氣是攝受的、鼓勵的;但是如果是提婆達多犯錯,佛陀的口氣是非常嚴厲的訶責詈。

有弟子就說「佛陀的心不平等」,佛陀說:我的心就像大地一樣平等的呵護眾生,但是為什麼對阿難尊者跟提婆達多有不同的差別呢?因為阿難尊者內心當中具足慚愧;提婆達多是無慚無愧,所以不用這種罵詈粗惡的言詞,他沒辦法改過的。

佛陀講完這個事情以後,就講了一個小故事 來說明提婆達多過去的因緣,佛陀說:過去有一個婆羅門,這個婆羅門發心要做一個功德,就是在荒野山路的地方,他挖了一個井叫做義井,提供過路的人在這個地方歇歇腳、喝喝水、洗洗臉,很多人因為這樣子就得到很大的利益。有一天黃昏的時候來了一群野干,野干也到這個井來喝水、洗臉、休息,野干用完水要離開的時候,野干王就把頭伸在勺子裡面,頭往上一搖、往地上一摔,就把這個木頭做的勺子給摔壞了,摔壞以後它就很得意。

其它的野干就勸諫說:這個勺子有它的作用,很多人用它來汲水,你把它破壞了,其它人就不能受用了。野干王說:我的心情只管我歡喜不歡喜,這個勺子有什麼作用,我不在乎的。講完以後它就離開了。離開以後,這個時候有人就跟婆羅門報告說:你的義井做得很好、地點很好,但是你的勺子被摔壞了、被野干摔壞了。這個婆羅門說「沒關係,摔壞了我再做一個」,他又做一個新的放在旁邊。

第二天這個野干王又帶一群野干來用水,用完以後,它又把頭伸進去,然後一摔又把它弄壞了。摔壞以後,人家又跟婆羅門報告,他又補上去一個,這個野干王總共把勺子摔壞了十四個。凡夫的心情在做善業耐心是有限的,凡夫跟聖人的善心不同,凡夫的善心是夾雜煩惱,你不能刺激他。這個婆羅門被摔了十四個勺子以後,他的煩惱被觸動了,他說「是誰障礙我做功德」?

他很生氣,這一天早上就拿著一根棒子,躲在樹後看看是誰破壞這個勺子。早上過去了,沒事;中午也過去了,沒事;哦,到了黃昏的時候,野干王又帶了一群野干來喝水,喝完水以後,野干王的煩惱習氣又發動了、老毛病又犯了,又把頭伸進去準備要甩的時候,婆羅門就拿起棒子把野干王打死。佛陀說:野干王就是提婆達多的前生,提婆達多的個性,做什麼事情都是數數現行、都無慚愧,一個人沒有慚愧心,在佛法來說是非常嚴重。

我們身為佛弟子,我們也會犯錯;一般的人他沒有學佛,他也會犯錯:但這兩個錯誤所產生的因緣果報是不同的。就是我們犯了錯以後,我們回到了佛堂會拜佛靜坐,這個時候把心靜下來,把心靜下來的時候,我們內心正見的功能就發動出來,開始觀照自己今天身口意的行為,我們就會馬上檢查到自己的過失出現,這個正見的善根會產生一種慚愧反省的力量,這個在我們生命當中是非常珍貴的、非常珍貴的。

一個人其實不怕犯錯,就怕你那個錯誤出現的時候,你沒有反省對治的力量,你就會一直錯下去了;就是這個人開車,他永遠不知道踩煞車,這個車子就一直開下去,直到撞到牆壁為止。所以這個地方就是說,菩薩戒本身的修學是三大阿僧祇劫的修學,諸位要知道菩薩戒不是引導大家成就阿羅漢,阿羅漢四生就可以成就,這是一個成佛之道。

換句話說,菩薩戒的四重四十三輕戒的圓滿,是成佛的時候圓滿,那是要花三大阿僧祇劫的時間來修學四重四十三輕。但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佛陀要求每一個菩薩:我們不可能剛開始就把菩薩戒持得圓滿,但是你起碼要先把觀照力、調伏力栽培起來,你要有慚愧心。你有慚愧心,就表示你的生命永遠充滿了希望,雖然你現在做得不好,但是你充滿了希望,你的生命會不斷的增上。

所以佛陀看到這個人未來增上的功德,所以對他暫時的過失生起包容,因為他有潛力,他這個過失相是暫時的,他馬上要解脫這個過失。如果我們今天一個人沒有慚愧心、沒有觀照力,那你真的是沒有希望、沒有解脫的希望。當然慚愧心來自於觀照力,而觀照力的根源來自於正見,你要多多學習經論、明白道理,明白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功德相、什麼是過失相,你才能夠生起觀照、生起慚愧。

這個地方是說一個人已經開始生起觀照、生起調伏,雖然煩惱熾盛暫時的蔽抑其心而時時現起,但是佛陀認為這個人是無違犯,因為這個只是暫時的因緣,他已經開始在改過了。

庚四、掉動嬉戲戒

辛一、明犯相

壬一、明染違犯

這當中分成兩科,先看辛一、明犯相,犯相當中又分成兩科,先看染違犯,我們看戒文:

若諸菩薩安住菩薩淨戒律儀,為掉所動,心不寂靜,不樂寂靜,高聲嬉戲,諠嘩紛聒,輕躁騰躍,望他歡笑,如此諸緣,是名有犯,有所違越,是染違犯。

一個安住在菩薩種性的菩薩,他的內心有掉舉的煩惱,先看他的意掉,意業掉舉,他的內心當中為掉所動,他現前一念明瞭的心性經常為掉舉的煩惱所擾動,所以他內心當中經常是心不寂靜的,他就經常向外攀緣、經常是散散亂亂。心不寂靜,我們一個人總是有些人事的因緣,這件事情可以諒解;但是比較嚴重的是下一句話,不樂寂靜,更可怕的是他的內心當中根本不好樂寂靜,也就是說他對於內心這種掉舉的相貌根本不想去改過,他也不知道這是過失相,不想改過當然不可能改變,就是他的意業經常是保持散亂的,而且他也認為這個散亂心是一種功德相,這個是他快樂的唯一根源,這表示他的意掉。

再看他的口掉,「高聲嬉戲,諠嘩紛聒」:他經常高聲講話很大聲,而且經常以高聲來嬉戲,來做一些遊戲;諠嘩就是大聲刺耳的音聲,這個聲音也特別的尖銳刺耳;紛聒就是雜亂無章的聲音,這個聲音是雜亂無章的、東講西講。這個是口掉。再看身掉,「輕躁騰躍,望他歡笑」,輕躁就是這個人輕浮躁動,而且身體經常是跳來跳去的。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呢?因為要博取他人的歡笑。「如此諸緣,是名有犯,有所違越,是染違犯」,這個就犯到重的突吉羅罪,也就會去傷害到你菩薩的戒體。

壬二、明非染違犯

若忘念起,非染違犯。

這個意思就是說,如果菩薩本身是好樂寂靜,但是在特殊的因緣之下,他只是一時的忘失正念,他並不是以掉舉來當做他的習性,一時的忘失正念,這樣子是非染違犯,雖然是犯到這條戒,但是輕的突吉羅罪,一時的忘失正念。

掉舉在《佛遺教經》,蕅益大師解釋《佛遺教經》把它分成兩段:第一段是屬於世間的修學法要,就是你要成就世間的功德,在《遺教經》當中提出兩個,一個是佈施、一個是持戒,透過佈施、持戒而成就人天安樂的果報,這個叫世間修學法要;第二段判做出世間的修習法要,如果你生命的規劃是要尋求出世的解脫,這當中就有所謂的七科、七段,就是少欲、知足、遠離、精進、不忘念、禪定、智慧。剛開始你想要修出世的功德:要少欲知足;然後就是遠離,遠離很重要了,遠離的意思就是遠離憒鬧,好樂寂靜。

遠離憒鬧在《遺教經》當中講出一個譬喻,說我們修行人為什麼要遠離憒鬧呢?它說:「譬如大樹,眾鳥集之,則有枯折之患。」就是說饒你過去的善根有多麼的深厚,你過去生有戒的功德、禪定的功德、智慧的功德,你是一棵大樹、有堪能性,但是你好樂熱鬧,經常跟人群這樣往來、跟眾生這樣往來頻繁,你這棵大樹就眾鳥集之,很多鳥就停在你這棵樹上,你這棵樹就有枯折之患,被這些鳥摧殘到最後枯折而死。

這意思就是說,我們今天站在自利的角度,善根的栽培,你一定要閑居靜處,你要找一個寂靜的處所來修行,要好樂寂靜,這個是一個人在修學佛法,到底你要成就世間的果報、或者要成就出世間的功德的關鍵點,就是你是不是好樂寂靜。

辛二、無違犯相

看戒文:

無違犯者:若為除遣生起樂欲,廣說如前 ;若欲方便解他所生嫌恨令息;若欲遣他所生愁惱;若他性好如上諸事,方便攝受,敬順將護,隨彼而轉;若他有情猜阻菩薩,內懷嫌恨,惡謀憎背,外現歡顏,表內清淨:如是一切,皆無違犯。

這當中有五種的開緣:第一個「若為除遣生起樂欲」,就是說這個人在沒有受菩薩戒之前,他歡喜掉舉、歡喜熱鬧,但是他受了菩薩戒以後,他讀聖賢之書也就明白聖賢之道,他就會觀照到掉舉的過失,他內心當中已經生起要去改過對治的意樂,而且他發勤精進,也是用種種的方便來對治心中的掉舉,但是一時的煩惱熾盛蔽抑其心而時時現起,這就是所謂的廣說如前,這個時候是開緣。

第二個「若欲方便解他所生嫌恨令息」,就是說這當中有人對菩薩有嫌恨之心,可能某一個人跟菩薩過去有點誤會,這個時候菩薩跟他見面以後,如果又表現出很莊嚴肅穆的樣子,可能就更增長彼此的誤會,菩薩為了化解彼此的誤會,暫時的說說笑笑,講一些戲論的話來釋放善意,這個時候主要是在化解彼此的嫌恨,這是無犯。第三個「若欲遣他所生愁惱」,就是初學菩薩跟老參菩薩不同,諸位,我不知道諸位是修學幾年,總之剛開始修學佛法這一段是最困難的,因為你要修習善法之前,你要先處理你心中的煩惱,這是一個問題。

我記得我讀佛學院的時候,很奇怪,我七十六年度去佛學院,我第一年在課堂上聽老師上課的時候,完全聽不懂老師在講什麼,就是這念心跟佛法之間有一個障礙,就是煩惱、妄想,第一年的時候坐在課堂上,聽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老師在講什麼事情。

慢慢慢慢佛學院讀到第二年、第三年,「原來老師在講這件事情」(呵──),就是內心的這些疑霧比較淡薄了,看到太陽出現。所以剛開始修學佛法會比較辛苦。所以初學者(你看一些人修學佛法,他不是在調伏自己,整天唱歌跳舞、辦那些活動,這些人我們就不談)有志於修學聖道的,你剛開始一定要有一個過程,就是要調伏煩惱,調伏煩惱的時候,這個時候真妄交攻內心容易愁悶,所以旁邊的老參善知識就很重要了,因為你自己走過來,你有時候會講一些開心的事情、開開小玩笑,來告訴他說「其實這是暫時的因緣,煩惱也不是真實的,既然不是真實的,它假借因緣所生,它也能夠假借正確的因緣而消滅,它並不是我們想像那麼堅固」,所以初心菩薩在修學的時候,他面對內心的情緒煩惱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一時的憂愁苦惱,這個時候老參菩薩會開開小玩笑讓他歡喜,這個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這個菩薩本身不喜歡掉舉,但是眾生有這個需要。

「若他性好如上諸事,方便攝受,敬順將護,隨彼而轉」,有些人、特別是初學佛法的人,他的個性喜歡說說笑笑、身口意的掉舉,菩薩也認為這個人雖然喜歡掉舉,但是可也有善根,菩薩為了要方便攝受他,使令眾生能夠隨順於菩薩的教化,所以暫時的隨彼而轉,隨順他的心意而生起身口意的掉舉。

換句話說,菩薩本身是好樂寂靜,但是為了攝受眾生,暫時的隨彼而轉,這個是不犯。「若他有情猜阻菩薩,內懷嫌恨,惡謀憎背」,就是有一類的有情對菩薩有所誤會,他以為這個菩薩要對他做出一些不良的意圖,對菩薩有所「猜阻」,這個時候這個有情眾生就心懷嫌恨了,說「你要對我有不良的意圖」,這個時候就恨這個菩薩,而且準備要棄舍菩薩而去,可能要去學習外道、或者親近惡知識了;這個時候菩薩為了挽回這樣的一個因緣,暫時的現出歡笑來表達內心的善意,就是「我沒有這個惡意的,你誤會我了」,以身口的這種掉舉歡笑來表達自己的善意。這種情況,「如是一切,皆無違犯」,這個都是為了攝受眾生的方便。這個地方就是說菩薩本身是好樂寂靜,但是為了攝受採取一時的方便。

這條戒我們講一下。曾經有人問我說:我們怎麼知道一個人適合出家、一個人不適合出家?同樣是有善根。我個人認為:好樂寂靜是一個標準,你要是個性好樂寂靜,你這個人適合出家;如果你好樂熱鬧,你最好不要出家,你會出事情、會出事,這種出家枯燥的生活你沒辦法相應。你就是內心當中以寂靜為樂,這個人適合出家。當然出家、在家都能夠往生淨土,但是你怎麼知道你適合出家、不適合出家呢?這是一個判斷點。好,我們休息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