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講)

請大家開講義第十一面,甲三、隨文釋義。

前面的兩科是解釋標題跟作者略史,這兩科是對於我們學習正文之前的一個應有的認識。這以下我們就正式的隨順於本文來解釋它的義理,以下等於是正文。分三科:初、總論;二、分論;三、結論。

我們先一個總論,對於本文的內容做一個大綱的說明;其次再分論,再個別的把整個止觀的修行的十科,把它開展出來,個別的解釋;第三是一個結論,最後做一個總結。先看第一個總論,分三小科:初、總標佛法大綱;二、略述止觀功德;三、結示著述緣起。

我們先說明總標佛法大綱:

甲三、隨文釋義。分三:初總論。二、分論。三、結論。今初。

乙一、總論。分三:初總標佛法大綱。二、略述止觀功德。三結示著述緣起。今初。

丙一、總標佛法大綱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智者大師在解釋止觀的內涵之前,他先總標佛法的大綱,整個佛法的修行大綱。這段的偈頌是出自於了迦葉佛的略教戒,就是我們釋迦牟尼佛前一尊佛的略教戒,迦葉佛。

關於這個修行大綱,我們知道一切的修行,他一定是依止一定的理論,才能夠有所謂的實際的操作。換句話說,我們在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這樣的修行之前,一定要先建立一個生命正確的認識。

佛陀在出世之前,印度對於生命的解釋基本上有兩個主要思想:第一個就是所謂的常見。常見的思想認為,我們的生命有快樂跟痛苦的差別,而這些差別完全不是我們自己能夠決定的,那麼是誰決定的呢?是大梵天,或者我們現在說的上帝,他能夠決定我們生命是健康,是多病,是富貴,是貧窮。換句話說,我們想要離苦得樂,我們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唯一的可行性就是向大梵天禮拜讚歎供養,乞求大梵天賜給我們福報,這個就是所謂的常見。

這樣的思想他認為生命當中有一個常一主宰、萬德萬能的大梵天,他能夠決定我們的生命是快樂是痛苦,這是一種思想。

第二種思想是斷見。斷見是認為生命的快樂跟痛苦,是完全沒有理由的,生命只是一個偶然,就像這個樹葉,被這個突然間的風吹下來,掉到地上一樣,生命是沒有理由的。為什麼會快樂為什麼會痛苦,這件事情完全沒有理由,無因緣。那麼,沒有因緣當然就沒有所謂的來世了,就是說所謂的生命的現象就只有今生,你能夠把握的就是今生,在這種觀念之下,我們想要離苦得樂,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把握今生,及時行樂。因為既然沒有來生,那麼所謂的斷惡修善,所謂的積功累德就變成沒有意義,這種思想叫做斷見。

前面的叫做邪因緣論,認為生命是有因緣,是什麼因緣呢?是大梵天的因緣,是邪,是不正確的。第二種思想更可怕,第一種思想他不敢隨便亂做,怕大梵天會處罰他,內心當中多少還有一點畏懼;第二種這個無因緣論,這個思想就非常的可怕,什麼事都敢做了。

佛陀出世以後,提出了正因緣論,就是說,生命是有因緣的,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我佛大沙門,常作如是說。那麼,生命的因緣是什麼呢?就是我們的業力,我們由於善業的因緣而引生快樂的果報,由於惡業的因緣引生了痛苦的果報。基於這樣的認識,我們剛開始學習佛法,就是對於這樣一種佛法的業果思想建立了一個信心,從這樣的信心的支持,我們就能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這等於是一個持戒的功德。

在這個階段當中,我們內心的依止,主要的依止的就是一個信心,對於業果的信心,我們相信我們今天斷除我們的身業、口業、意業的惡法,身三、口四、意三的惡法,我們不斷的生起我們身口意的善法,我們會使令我們的今生、乃至於來生,成就安樂的果報,這個是信心在支持我們。當然這個信心當中也會引生一個慚愧心,我們內心當中會有慚跟愧,崇重賢聖,輕拒暴惡,既然善業會給我們快樂,惡業會給我們痛苦,我們內心當中開始會尊重善法。我們過去不把善法當一回事,現在我們知道善法的重要,也知道惡法的過患,輕拒暴惡,對惡法特別的輕賤,這個就是我們剛開始學習佛法的第一階段,諸惡莫作,眾善奉行。

這樣子的持戒行為,能夠使令我們的身口意的惡法慢慢的減少,這個善法慢慢的增加,身心世界也會由極端的痛苦變成一種安樂的相貌出現。

但是,當我們在日常生活當中,我們又會出現另外一個更深的問題,就是如果我們只是停留在這樣一個階段,我們這一念心它永遠在一個有相的境界活動,我們不斷的去斷惡修善,但心中這個有所得的心是存在的。換句話說,我們經常活在一種得跟失的分別當中,這樣的一種得失的狀態,就使令我們心不安。所以當我們寂靜下來,會發現更深的問題就是,弟子心不安,我們會進一步的想要找到一個更深的皈依處,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這個時候,我們會從有相的業果當中,就會學習到無相的空性的道理,從業的表相看到業的本性,原來這整個善惡的因果當中無常的流動,它是無常無我的。從無常無我當中我們能夠覺悟到無常故苦,苦即無我,無我故空。這個時候我們會發覺,雖然我們安住在善業是如此的幸福,但是這個善業是如此的脆弱,人天的安樂果報是如此的脆弱,隨時是可以破壞的,所以我們會進一步對於善業的皈依而形成對空性的皈依,這個時候,就是自淨其意了。開始用止觀的修持,來熄滅我們心中的愛取煩惱,使令我們這一念心在畢竟空的境界裡面,全面的安住下來,那麼這個時候就是自淨其意了,這個就是一個止觀的修學。

我們可以把佛法的修學,把它分成兩個階段,就是說我們每一個有情是喜歡追求身心安樂,我們沒有一個人願意痛苦,從這個離苦得樂的次第,我們應該要先通過持戒來斷除惡法、修習善法,使令我們的身心起碼能夠保住人天的安樂,雖然它是如此的脆弱,但是起碼它能夠暫時不到三惡道去。

從這個人天的安樂當中,我們再進一步的修習我空法空的智慧,去熄滅我們心中的執取,愛取,這個時候就達到了究竟的安樂,一種不生不滅的涅槃境界去,這樣子的修學,是諸佛教。這個是三世諸佛的一種共同教誨。

智者大師在講止觀之前,他必須把整個佛法的修學做一個大綱的解釋。從後文上來看,在小止觀,智者大師在正修部分,他是偏重在自淨其意,但是他也強調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他把這個列入前方便。他認為你不能夠做到斷除惡法,修學善法,你就不能自淨其意,所以說,這個佛法的大綱,前面是後面的基礎,它是有一定次第的。

這段是總標佛法大綱,使令我們在學習之前先有一個大綱的認識。

看丙二、略述止觀功德。

這段我們分成兩段,丁一、正明止觀功德。

若夫泥洹真法,入乃多途,

論其急要,不出止觀二法。

這段是一個總標。

智者大師說,若夫,我們講到泥洹真法,泥洹簡單說就是涅槃,是一個不生不滅的涅槃。這個泥洹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呢?是一個真法,是一個真實的法,這個真實的法是相對於虛妄之法來說的。就是說,這個法它會隨順因緣而有變化,這個就是虛妄之法。

比如說,我們今天是個人,這個人法界的法,它會有變化。就是說,你這個人修了善業,下輩子到天上去享受福報,天福享盡以後,墜落到人間變成一隻螞蟻,所以說,這個三界的果報是不真實的,就是我們講的欺逛性。這個欺逛性怎麼說呢?就像一個魔術師,他拿出一個手帕變成一個人,但是這個人不真實,隨時會變成一個兔子,變成一個螞蟻。所以說這個三界的果報,它隨順我們的善惡業的因緣會有很多很多的變化,不真實,它會欺逛我們。

那麼涅槃就不是了,涅槃的法,當你得到以後,它所給你的功德,是不可破壞的,那個因緣不可以破壞。

你們看《楞嚴經》,《楞嚴經》裡面說,佛陀在受餘報的時候,他帶著僧團受一個國王的祈請,國王說,三個月的安居由我來全部護持,佛陀安居的時候,他不出外托缽的,就由這個國王來護持。但是這個中間國王受到魔王的干擾,就把這個事給忘掉了,這個時候,佛陀就得不到飲食了。旁邊剛好有一個養馬的馬伕,就把這個養馬的馬麥,很硬的那個糠,就拿這個來供養佛陀跟大眾師,當然,一般的凡夫觸到這個糠,就真的吃到糠,直接的觸到糠這種相狀,這種作用,但是佛陀的嘴巴跟這個糠一接觸的時候,佛陀那個大般涅槃的功德跟這個糠一接觸的時候,入此人口成甘露味,那個常樂我淨的功德,馬上把這個糠轉成甘露味。

換句話說,在佛陀的身心世界,他的常樂我淨的功德是不隨著因緣有所改變的,他所得到的功德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確定,不能有任何的變化。所以我們說,這是真正的皈依處,皈依法皈依涅槃。

當然,這個涅槃的真實的法,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追求的,因為哪一個人得到了這個涅槃的法,就表示了我們未來的生命就是永遠的安樂了,不可能有痛苦出現了,當然這個是我們心目中追求的一個最高境界,泥洹真法。我們現在要關心的是,一切法因緣生,那麼這個涅槃是在什麼樣的因緣下才能夠成就呢?入乃多途。當然去的方法很多,禪宗有禪宗的說法,天台宗有天台宗的說法,乃至於唯識,淨土宗,各式各樣的途徑。

但是,智者大師說,我們把它做一個歸納,論其切要,這些枝枝葉葉的修行,我們就不說,講到最扼要的修行,不出止觀二法。

我們可以這樣子講,任何的宗派在修學的過程,剛開始一定是持戒,持戒為本。但是持戒以後,所謂的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以後,每一個宗派進一步要自淨其意,那肯定是止跟觀的修學。雖然每一個宗派在修觀的時候,所觀察的境界,有的法偏重在佛法界的莊嚴,有的修行是偏重在眾生法界五蘊的訶責,觀的內容有所不同,但是一定是跟止觀相應,所以說不出止觀二法。

這個是強調涅槃的功德是由止觀所生起的,這個地方是一個總標,這以下就各別解釋止跟觀的差別相。

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觀是斷惑之正要;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止是禪定之勝因,觀是智慧之由藉。

這第二段是一個別釋。

所以然者,止乃伏結之初門。這個結就是煩惱,這個煩惱對我們內心的障礙,就像這個繩子打一個結一樣,我們心中有煩惱,我們心中就通不過去,這種煩惱的障礙就像結一樣,這個止,他能夠調伏煩惱。觀是斷惑之正要。調伏煩惱以後,誰來斷除煩惱呢?就是觀。就是我空法空的觀行,來斷除煩惱。

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觀則策發神解之妙術。這個愛,就是保護,這個養就是增長,修止能夠增長保護我們的心識;觀則策發神解,引發我們心中不可思議的智慧。

這個事情是這樣,止則愛養心識之善資,我們平常這一念心,假設我們不去強迫它去修行,它的一個等流的習性,它是歡喜在六塵境界中攀緣的,在這個色聲香觸法的境界裡面跑過來,跑過去,這樣就會使令我們內心的精神分散耗神,心光外泄。現在我們修止,它是心一性境,你要強迫你這一念心,安住在你所鎖定的所緣境。

比如我們以這個佛號為所緣境,剛開始強迫你自己,告訴你自己,你這一念心現在的活動範圍要受限制,你這個心只能在佛號的境界裡面活動,不能念要它念,不能專要它專,把你這一念心劃出一個活動範圍,在這個佛號上活動,剛開始它不會習慣,但是習久成性,時間久了它就慢慢慢慢習慣了。經過你這個長時間的專注,你內心的堪能性就增加,精神力特別強,就是這種境界,它能夠長養心識,有這種功能,讓你的精神力特別強。

所以這個修禪定的人,你看他的眼神就跟別人不一樣,你看那個老和尚,他的色身已經敗壞到站都站不起來,坐在輪椅上,但是你眼睛看到他的眼神的時候特別的明亮,特別的寂靜。這是怎麼回事呢?凡夫的眼神,特別是年輕人的眼神,這個精神渙散,沒有眼神。你跟老和尚眼光一接觸的時候,他那個眼神散發出明瞭寂靜的功德,他那個心不到處跑的,專注,專注在三寶的境界安住,念佛念法念僧,所以說他這個止長養心識,就是這個意思。

當然長養心識是不能生起智慧的,這個智慧的抉擇就是要透過你的聞思修,不斷的去思惟觀察無常無我的道理,才能夠去策發這種不可思議的智慧。這個止跟觀各有各的作用,止是禪定之勝因,觀是智慧之由藉。止能夠使令成就禪定,觀是成就智慧,是這個意思。這以上是各別的說明止跟觀的功德。

第三段是總結,把止跟觀的功德做一個總結。

若人成就定慧二法,斯乃自利利人法皆具足。故《法華經》云: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

智者大師最後做一個總結說,若人成就定慧二法,如果一個人他在他的內心當中經過長時間的修習,內心有這個定有這個慧,一方面他能夠寂靜住,一方面他能如實觀察生命的真相,有定有慧,這個人他有什麼功德呢?這個人自利利他法皆具足,他肯定具足了自受用的功德,他也一定具足了利他的功德。

智者大師講出了這句話以後,以下就引證,引用佛陀的話,來證明這件事情:故《法華經》云: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這當中以佛陀的內心狀態來證明止觀的功德。這當中,佛的內心狀態我們分成兩部分來說明,先說明佛陀自受用的狀態,再說明他受用的狀態。

佛陀的自受用,佛陀的內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呢?這是我們所關心的,佛陀的內心,佛自住大乘,如其所得法。我們凡夫這一念心在五蘊的境界裡面攀緣,這是我們凡夫的狀態,但是佛的內心是安住在一個大乘的境界,這個大乘在《起信論》上說,就是自性清淨心,就是我們這一念清淨光明的心。就是說,這個自性清淨心是什麼樣的相貌?就是我們長時間的修習我空觀法空觀,這一念無明的心解脫了我執法執以後,所展現的一個本來面目,這個我執法執的繫縛給解脫了,現出一個清淨的光明的明瞭的心性。佛陀的內心就安住在這樣一個境界。

這個清淨心,如其所得法,他還不是一個短時間的安住,他是如,如者念念隨順也,佛陀在這種大乘的清淨心當中,他不是說菩薩只是短時間的安住,他是念念的隨順在這種清淨的法當中,當然這種境界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這是佛陀內心當中自受用的一種狀態。

佛陀的他受用境界,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佛陀在這樣的一個清淨心當中,他能夠生起兩個重要的功德,一個是禪定的功德,一個智慧的功德,這兩種功德來莊嚴他的清淨心,也依兩種功德來度化一切的有情眾生。

這個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佛陀在經典當中講了一個小故事,說這個國王跟狐狸的故事。說城裡面住著一個國王,領導很多老百姓。有一天,這個狐狸就到城裡去找食物吃,路上就遇到國王帶著公主出巡,隊伍非常的威嚴,莊嚴。看他們走過來,那這個狐狸就很羨慕這個國王實在是非常的殊勝,它下定決心它也要做王,但是它是一隻卑賤的狐狸,它怎麼辦呢?它就去找一個仙人,這個仙人他研究兵法,在山中蓋個小茅棚,研究兵法。狐狸就在窗下偷偷的聽這個仙人讀誦這個兵法戰術,經過三年以後,它也能夠熟悉這樣的一種兵法戰術,它就離開了仙人住所,到森林裡面去了。

到森林以後,第一件事情它就找一個體弱多病的狐狸,長得又小,身體又虛弱的狐狸,說:你從現在開始要聽我的話,要不然我就把你殺死,這個體弱多病的狐狸只好聽它的話,於是兩個狐狸就在一起了。沒多久,它又找到一個更強大的狐狸說,你要聽我的話,要不然我們兩個就把你殺死,那就聽你的吧。三個狐狸在一起以後,又找了一個更強大的狐狸,說,你要聽我的,要不然我們三個就把你殺死。如此的輾轉,就把所有的狐狸都征服了,也把老虎、獅子,森林裡全部的動物都征服了。征服以後,它就做了森林之王,所有的事情都聽它來安排招呼。

但是這個狐狸,小人得志,它就想,我現在是森林之王,我應該娶國王的女兒才是相應的,決定了以後,它就帶著這些獅子老虎,這些動物就到城裡面去,把國王的城全部圍起來,圍起來以後,就說,把國王的公主交出來,否則就把你們城裡面的人全部殺死。那國王就緊張了,召大臣開會,說,現在狐狸要娶我們的公主,這怎麼辦呢?

這當中一個有智慧的臣子就說,狐狸是一個卑賤的動物,娶我們國家的公主是不合理的,那怎麼辦呢?這個智臣說,這個狐狸它沒有真實的功德,它完全是靠權術才征服的這些動物,我們可以跟它一戰,怎麼戰法呢?這個狐狸的習性,它特別怕獅子吼,雖然它現在做獅子王,它只是靠權術得到的,獅子一吼的時候,它就受不了。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呢?我們可以跟它打仗,但是我們跟它約法三章,說你應該把其它的動物派在前面,不要把獅子派在前面,我們最怕獅子了。我們這樣表態以後,這個狐狸生性多疑,它一定會用相反的方式來操作,它一定會把獅子派在前面。那個獅子在戰爭之前,它一定會先吼,這個時候,狐狸就要倒霉。

這個智臣這樣說,國王說好,就這樣做吧。就下了戰書說,要打仗可以,但是咱們要先約定一下,就是這個獅子先不要戰,要退後,其它動物先戰。果然這個狐狸生性多疑,它以為人類是怕獅子,就把獅子排在前頭。獅子在戰爭之前,它的習性是要先吼,所有的獅子一吼的時候,坐在大象上面的那個狐狸王,聽到這麼多的獅子一吼,心臟就破掉了,就從大象上面掉下來,死掉了。

佛陀說,這個狐狸就是提婆達多的前身,這個國王就是釋迦牟尼佛的前身。這個提婆達多他想要得到王位,得到這種廣大的功德,他又不從內心上的功德下功夫,心外求法,終於是得不到這樣的功德。

這個地方的意思就是說,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佛陀在度化有情,他所依靠的是一種內心的定慧力的功德,是這個意思。

比如說我們現在發的菩提心,我們希望能夠上求佛道下化眾生,我們觀察這一切的有情,都是我們過去的母親,我們都有一份責任來幫助他們離苦得樂。但是我們現在每天在佛堂當中靜坐,每天早課做一個小時,晚課做一個小時,事實上,表面上我們對一切有情在痛苦當中,我們一點的盡心盡力的手段都沒有,表面上你這個人還是在做你的功課,但是,隨著你內心止觀的力量的增長,你臨終的時候,一念的正念現前,往生極樂世界,那個時候你就可以採取行動了,你的神足通,供養他方十萬億佛,能夠到十萬億佛土廣度眾生,當然也可能到凡夫的世界來度化眾生。

那我們會想,你為什麼會有極樂世界那麼廣大的正報的功德,怎麼會有呢?實際上這是一個因緣,當然是佛力的加被,這是一個事實,這個關鍵點說,追根究底,還是在你在佛堂當中那一小時的禮拜繞佛,乃至於內心當中的止觀操作,念念的栽培,才有臨終的正念,也才有極樂世界那樣的正報功德。我們現在在佛堂當中一個止觀的操作,它是你未來菩薩道的基礎,你在行菩薩道的時候,能夠成就廣大的功德,它最初的因緣,就是你現在栽培的,你現在沒有修學止觀,你不可能有未來的功德,是這個意思。

所以講,定慧力莊嚴,以此度眾生。智者大師的意思就是說,所有自利利他的功德,都是依止止觀而生起的。這段是說明止觀的功德。

丁二、合釋止觀雙運

這個是講止跟觀在操作的時候,止跟觀是缺一不可。

當知此之二法,如車之雙輪,鳥之兩翼,若偏修習,即墮邪倒。故經云:若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偏學智慧,不修禪定福德,名之曰狂。狂愚之過,雖小不同,邪見輪轉,蓋無差別。若不均等,此則行乖圓備,何能疾登極果。

這個是總論的第二段,合釋止觀雙運。當知此之二法,這個此就是止觀,止跟觀這兩個法門,它們兩個的關係,智者大師講出兩個譬喻:第一個譬喻如車之雙輪,這古時候的車子是兩個雙輪而已,現在的車子有四個輪子,古時候的車子是兩個輪子。假設我們失掉一個輪子,這個車就不能前進了,就在原地打滾了,這是以車的雙輪來譬喻止跟觀的均等的重要性。鳥之兩翼,失去這個翅膀這個鳥也不能飛動。所以說,假設我們只是偏重在修習止或者修習觀,我們很容易邪曲、顛倒,當然不可能趨向涅槃,以下就引經典來證明。

若偏修禪定福德,不學智慧,名之曰愚。如果我們歡喜修習禪定,這個禪定是一種福德,事實上六度裡面,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都是一種福德,只有般若波羅蜜是智慧。我們經常的使令內心當中在所緣的境界無分別住,雖然內心當中有這種寂靜明瞭的功德,也會產生殊勝的三昧樂,但是你不經常用佛法的正見來觀察人生,觀察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你就在那一念寂靜的心當中,攝持了無量無邊的顛倒。所以說,你還是不能夠看到生命的真相,這叫做愚癡。

比方說,你看這個外道,外道他修習禪定,他那一念明瞭的心有強大的堪能性,他對於現象界的觀察,比我們凡夫的肉眼更加廣大。比如說,他看到牛跟狗死了以後,它能夠升天,他能夠看到這件事情,但是牛跟狗怎麼升天,他不知道,他心中就亂猜了,這牛為什麼會升天呢?因為它有牛的這個行為,它今生做牛,所以它升天了,因為它今生做狗,所以升天了。所以,我們每一個人都想升天,那怎麼辦呢?哦,我找到答案了,向牛向狗學習,學習牛的行為,學習狗的行為,這就是持牛戒持狗戒。

這就表示什麼呢?他修習了禪定,但是沒有修習智慧,所以內心當中就是愚癡的。如果是阿羅漢,阿羅漢的天眼通,他看到這個牛升天,他也會同時知道,這是什麼因緣,叫天眼明,他會知道這個牛升天不是他做牛的關係,是他過去生,曾經有善業,這是有因緣觀的,正因緣的智慧在裡面,有善業的因緣才升天的。這個是說明假設我們修禪定而不修智慧,會使令我們愚癡。

偏學智慧,不修禪定福德名之曰狂。你只是不斷的去學習經論,你也不使令內心當中去修禪定,專注,那麼你內心當中會狂妄,內心一直在掉舉燥動當中,這個也是不圓滿。

狂愚之過,雖小不同,邪見輪轉,蓋無差別。狂跟愚的過失雖然有不同,但是他們兩個的共同相貌就是邪見輪轉,蓋無差別。總之他們倆個誰也不能夠離開三界,依止心中的邪見顛倒,在三界當中不斷流轉,這件事情是沒有差別的。所以說若不均等此則行乖圓備,何能疾登極果,是這個意思。

這個地方他先說出,偏修禪定,不修智慧,或者偏修智慧,不修禪定的過失,他們兩個的共同點就是邪見流轉,蓋無差別。但是這兩個地方我們要簡別一下,這兩個過失還是有所不同。

如果一個外道的學者,他一路修禪定。當然修禪定,他內心的集中,他心的堪能性強,就會有神通,很多人就會讚歎他,會皈依他,但是他對生命的因緣觀,正因緣的這種智慧,他什麼都沒有,只有修習禪定會產生一個很嚴重的過失,一般的外道很容易產生這樣的過失,他在這一念的寂靜心當中很容易產生常見,他認為,我這一念恆常住、不變異、能夠明瞭的心性,是不可破壞的,我一入定,我這個寂靜的心就是涅槃,但是他這個禪定的境界只是因緣所生法,他是假借這個專注的因緣而顯現的一個寂靜的相貌,等到他的業力一現前的時候,他那個寂靜的相貌破壞以後,心中的痛苦那不得了。所以佛陀要我們觀心無常,就是對治這個依止禪定的寂靜而執著為常的一種邪見。所以說修禪定的人,如果不學習佛法,在後面智者大師會講到,這個人很容易墜落到外道種性,就是常見。

假設我們一路的修習佛法,你完全不打坐,心中散散亂亂的,當然你對煩惱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這當中有一段值得我們珍惜的就是,你栽培的一個佛法的善根,你對佛法有這麼一個好樂心,歡喜心,雖然你沒有修習禪定,你的心的一種粗糙性,你學習了很多的佛法,事實上都不能落實到你的心中,是的,你的身口意事實上跟平常人一樣,但是你內心當中所栽培的佛法的善根,它就會使令你在生命當中,你就容易遇到三寶,生生世世遇到三寶,做三寶的佛弟子,在三寶光明的加被之下,你的內心就會不斷的進步,不斷的進步,一生比一生好,你遲早還是可以得到解脫。

所以說這個種性很重要,你看看那個經典,以佛陀的威德力,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修三大阿僧祇劫,那些外道看到佛陀,他不當一回事,佛陀跟他說法他不相信,他那個邪見的堅固,你看,我們不要說佛陀,我們看到懺公師父的威德,內心當中就馬上攝心了。那麼佛陀那個三大阿僧祇劫的修行,他給外道開示,不能消滅他的邪見,佛陀也沒辦法,這種外道種性,他一種下去以後,那個散發的因緣就是一種對立性的。

所以說,你完全沒有宗教信仰還有辦法救度,你一但落入外道種性,就很難了,這個邪知邪見,就很難改變你,尤其是你要有點禪定,那更不得了,你看誰都看不起,但是你那一念的顛倒,你內心的寂靜當中,那無量無邊的顛倒,你一點都沒少,如石壓草而已,石頭一翻開以後,春風吹又生。

所以這個地方,雖然偏修禪定,偏修智慧,都有過失,但是如果從長遠的眼光來說,偏修智慧至少是保險的,還是保險的。

這以下再引用經文:

故經云:聲聞之人定力多故,不見佛性。十住菩薩智慧力多,雖見佛性,而不明瞭。諸佛如來定慧力等,是故了了見於佛性。以此推之,止觀豈非泥洹大果之要門,行人修行之勝路,眾德圓滿之指歸,無上極果之正體也。

這以下就引三乘的聖人,來說明這個止跟觀的差別。

聲聞之人定力多故,不見佛性。二乘種性人,我們看《阿含經》,聲聞人對於這個無量無邊的佛法,廣學多聞,增長智慧,成就辯才,教化一切,悉以大樂,對這件事情他沒有好樂心,他歡喜就是受持一個簡單的法,修習四念處,觀察身心世界是無常苦無我,把心中那個我執的顛倒給熄滅了,入涅槃就可以了。這個聲聞人他偏重在定,對於廣大的智慧,他沒有歡喜心,所以不能見到佛性。這個佛性是中道的實相,因為他偏在空的這一部分,對於這個諸法的中道實相,不能圓滿的見到。

那麼十住菩薩,就是權教的菩薩,智慧力多,雖見佛性,而不明瞭。權教的菩薩,智慧力多,雖然能夠見到中道實相,他對宇宙的真相,這個即空即假即中的道理是清楚的,但是因為偏重在智慧,但是定力不足,所以不明瞭。

菩薩的定力不足,主要有兩個原因,就是他還沒有入這個法身之前,同樣一個菩薩跟一個阿羅漢比起來,那菩薩的定力顯然比阿羅漢不足。為什麼菩薩的定力會不足呢?因為每一個人所追求的當然不一樣。當然佛陀的功德圓滿,但是在成佛的過程當中,每一個人的取舍抉擇不同,菩薩他依止的是菩提心,這一點就會影響他的禪定,因為這個菩提心的攝持,他要上求佛道,他必須要廣學一切的法門,廣學一切法門,當然就要去分別了,這一分別的時候,就會使令他的禪定薄弱,因為觀察諸法的真實相,這種分別相是違背禪定的無分別住的,就是他的廣學多聞障礙他的禪定,這是第一個。

其次,這個菩薩的悲心重,他內心當中,對於這個所謂的不忍眾生苦,不忍聖教哀,他內心當中所關心的不完全是他內心的聖道而已,他會拔出一點時間,來觀察眾生的苦惱,這個佛法在世間流通的相貌,只要聖教哀微了,外道的思想一強盛的時候,菩薩就會採取行動,破邪顯正,菩薩經常跟苦惱眾生在一起,教化他們,也會耽誤他們的禪定,耽誤他的禪定的修學。

所以說菩薩在廣學多聞的時候,在做一些利他事業的時候,這當中對他的禪定是有影響的。這個不是講法身菩薩,法身之前的權教菩薩。所以,他雖然見到了佛性,但是他不圓滿不明瞭。

那麼誰是見到佛性最圓滿呢?諸佛如來定慧力等,是故了了見於佛性。佛陀禪定智慧均等了,所以能夠完全的見到中道實相。

以此推之,止觀豈非泥洹大果之要門,行人修行之勝路,眾德圓滿之指歸,無上極果之正體也。

我們剛開始在止跟觀的修學,會有所偏重,這個偏重的習慣跟每一個人過去的習性有觀,有些人他修習止,他很容易,他的心,你讓他專注非常容易,但是你告訴他一些深妙的道理,你讓他去觀察,你覺得非常的困難,修觀有困難,這個人他肯定會先得到禪定,再成就聖道。就是說,他可能會先成就初禪二禪三禪四禪,然後在四禪當中,去觀我空法空的智慧,再成就聖道。

那麼有一種人,他宿世的智慧特別強,他很容易就能拿佛法的知見來觀察他的身心世界,觀察宇宙人生的相貌,但是你讓他坐下來專注,他很困難。這個人的因緣他肯定會先成就聖道,他可能會在未到地定,那麼微弱的禪定當中,就成就聖道,但是他沒有禪定,沒有禪定,也就沒有神通。你問他什麼事,他完全不知道,但是他對生命的抉擇是非常清楚的,就會有這樣的差別。

總歸一句話,你要成佛,你遲早要把定慧均等,遲早。當然這個過程誰也不能圓滿,就是會有不均等的情況。

丙三,結示著述緣起

這段是說明智者大師編寫這個《小止觀》的因緣。

若如是知者,止觀法門,實非淺故。欲接引始學之流輩,開蒙冥而進道,說易行難,豈可廣論深妙。

所以說,若如是知者,止觀法門,實非淺故。這個修習止觀,它不是說像外道一樣練氣,只是讓身體健康而已,這不是這樣的小境界,那是一個成佛的法門。在這樣一個廣大的成佛之道當中,我們現在所關心的就是初學,要接引一個初學之流,要開蒙冥,這個蒙冥,就是昏昧不明,在整個菩提道當中,他根本就是還沒有踏出第一步。這個昏昧不明的人,要引導他契入聖道,這件事情說易行難。

我們大乘佛法經常說,以折服現行煩惱為修行之要務,這句話就這樣說過去了。但是折服現行煩惱,要達到這樣的目標,那是幾十年的苦修,你不知道要在佛堂當中,拜破了幾個蒲團,你不知道要在哪一支香當中,如何去調伏你的妄想,去勉強你自己,告訴你自己,不能做要他做,不能修要他修,才達到這樣一個折服現行煩惱,才達到了臨終的正念,所以說,說易行難。

在這種情況之下,豈可廣論深妙?就是說,我們在學習佛法,我們會學習很多的開示,很多的經論,當然這都需要學習,每一個經論都會引導我們趨向於聖道的方便法門,但是慢慢的慢慢的,我們學佛久了以後,我們會比較務實,會比較腳踏實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誰能引導我很務實的,從我內心當中一個的顛倒妄想的境界,踏出第一步,這是一個最關鍵的地方。

所以智者大師這個《小止觀》的特色,他能夠廣學經論,在無量無邊的法門當中,他能夠在抉擇出一個很簡要的修行法門。這個修行法門當中從來不談玄說妙,他能夠很簡單的引導你踏出修習止觀的第一步,這個是他的一個著述緣起。

這個《小止觀》的重點,他的引導者不是法身菩薩。比如我們說《金剛經》,《金剛經》的法門他通凡通聖,菩薩就是無住,心無所住。但是心無所住是很圓融,但是可能性也就很多了,怎麼得到心無所住,這是一個問題了。《金剛經》的法門事實上所攝受的眾生通於凡夫也通於聖人,只要在沒有成佛的聖人,心無所住都是他修行的一個目標。

但是《小止觀》,我們看這個緣起,看他的著作因緣,欲接引始學之流輩,開蒙冥而進道,智者大師他之所以要作這本書真正的用意,就是對於一個初學者,對於一個身心粗重的初學者,如何引導他,從凡夫的心情而慢慢慢慢契入聖道的功德,所以,以下的整個內涵是朝著這個目標在安排的,這個是智者大師的著述緣起。